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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同人)相爱相守 (太子 誉王)+番外 作者:还活着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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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欢喜冤家

 
文案
总是不可避免的爱上炮灰和冷CP,看样子注定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文笔渣,但贵在努力。就像所有炮灰一样还是有着坚韧的精神和意志的,相信每天都会进步,也不枉自己总萌上冷cp的热血玻璃心。。。保证一天至少一更,风雨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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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这么和皇兄说话!"
"。。。我就没把你当过皇兄。"
总之就是两个倒霉蛋在现代相遇搭伙过日子,然后糊里糊涂又一起回到大梁,吵吵闹闹,顺带培养感情,然后。。。江山美人就选一个吧。。。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景桓,萧景宣,誉王,太子 ┃ 配角:萧景琰,越贵妃,梅长苏,谢玉,梁帝,皇后, ┃ 其它:琅琊榜
 
  ☆、第 1 章
 
  
  在这个地方已经三年了。萧景桓独自走在寂静的街头,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速食品和生活必需品。已经将近午夜时分,他总是在这么晚出来买东西,因为即使已经三年,他已经习惯了解了这里的生活方式,可还是喜欢远离人群,喜欢静谧的街头。三年,往事如梦,不堪回首。他本该在三年前死去,却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年代醒来,独自一人,活着,心却好像已经死了。他本以为这只是人死后的一场梦,可却没想到这场梦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微微有些失神的看着夜空,曾经有许多个夜晚他都这样看着,然后任前尘往事涌上心头,搅得他心烦意乱,然后又重归平静。无数次之后,也累了,淡了。如今只是习惯性的看看夜空,然后自嘲的笑笑,重复一个个日复一日的夜晚。只是今天,在他专注于夜空,无暇顾及
  前方的时候,有一个人猛然撞上了他。
  在失神时被撞了正着,饶是他当年练过,也差点站立不稳跌倒,萧景桓微微皱了皱眉头,十分不悦,又没等到对方道歉,正愠怒的打算开口,没想到对方先发了话,“你长没长眼睛啊,本王你也敢撞!”
  听到对方语气十分不善,还敢说自己没长眼睛,萧景桓顿时就准备动手给对方好看,无论到哪,他可都不是好惹的。可是再听到了本王二字,他突然愣在原地,只觉得脑子翁的一下,全身血液都冻住了,浑身发寒,难以思考。不过只是片刻,他立刻反应过来,定睛看向对方。
  夜晚里,那个撞到自己的人正从地上爬起来,看样子反而是被自己撞的跌倒,在路灯的掩映下,萧景桓看清了那人的装扮,然后在那人充满怒气的瞪向自己的时候,瞬间僵住,哑然失声,手中的东西也掉在地上。对方也好不到哪儿去,张大了嘴,震惊的看着他,使劲眨了几次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半响说不出话来。
  “鬼,鬼啊。”那人慌忙后退几步,转身就要向后跑去。
  萧景桓被这一声叫的猛然惊醒,回过神来,三两步追上前面的人,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襟。那人一看被追上了,吓得浑身颤抖,看都不敢看萧景桓,紧紧闭着双眼,颤声说道,“景,景桓,你,你不要找我啊,都是那个梅长苏和靖王干的,你你你,你放开我啊。”
  萧景桓现在激动的手都是颤抖的,浑身沸腾,攥着那人衣襟的手握的死紧,指节都微微泛白。这可是真的?简直难以置信,他,萧景宣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萧景宣见前面的“人”半响没有动静,心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偷偷的睁开一只眼,正好看到萧景桓死死盯着自己,吓得差点背过气去,脱口就喊,“救,救命啊!来人啊!救——”
  萧景桓看他突然大声呼救,吓了一跳,运力一掌朝他脖颈劈去,面前的人顿时软绵绵的倒下。不再犹豫,萧景桓扛起这位昔日的死对头就走。幸好夜晚无人,此处又离他住的地方不算远。
  感受到肩上人的体温,他还是难以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加快了脚步,匆匆往回赶。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定要弄个明白,一定要。
  
 
  ☆、第 2 章
 
  
  萧景宣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明明正在左拥右抱,却突然心跳加快,难以忍受,头晕眼花的昏了过去,然后,然后他在一片漆黑中见到了誉王。慢慢睁开眼睛,他揉了揉自己的脖颈,想是睡多了,有些落枕。不由得回想起刚才的梦,心里奇怪怎么梦到他了,真是的,都过了那么久了。唉,想想过去,也是感慨,萧景宣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过还没来的及再多抒发抒发往日情怀,一扭头,萧景宣彻底呆住了。这不是梦。
  萧景桓把萧景宣带回来后就把他扔到了沙发上,然后在旁边盯着他,心里千头万绪,纷繁复杂,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好像又只有一个,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花了很多时间才让狂乱的心跳平静下来,不能太过激动,他生怕自己太过激动,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切又变成一场梦,毕竟,他曾经无数次梦到过去的人,过去的生活。看着萧景宣醒来之后迷惑的揉着脖子,还唉声叹气的,又在转头看到自己时呆住。萧景桓咳了两声,解释道,“我没死。”本来想着冷静的说的话,却在出口时发现有些沙哑。
  萧景宣还是一副愣愣的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想摇头说不可能,但又想到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是鬼,自己又告诉了他,那他岂不是真要变成厉鬼加害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萧景桓看着自己的皇兄紧张的额头冒汗,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究竟有没有听懂自己说的话。压下心中的焦躁,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冷静一些,又道,“我没死”,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不要怕。”
  不怕?!萧景宣这次稍稍有了反应,微微转动眼珠,瞟了瞟周围的环境。这屋子,这什么屋子,装潢那么奇怪,难不成是地府,还有,明明是晚上,怎么那么亮,而且还没有烛火。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萧景宣决定再度闭上眼睛,还是等着醒来好了。
  萧景桓看到萧景宣又闭上眼睛,一句话不说,有些按耐不住,心急的再度抓住那人的衣领,低声吼道,“你睁开眼睛,用用脑子!我说了我没死,你也不是在做梦,你能不能自己试试。”
  萧景宣又被吓了一跳,眼睛眯成一条缝,悄悄打量萧景桓。听到他这么说,既然受他胁迫,没有办法,萧景宣颤抖的举起右手,小心的伸到萧景桓的鼻翼下,真的有呼吸。心里安稳了些,又把手放到萧景桓的脸颊上,指尖触及的地方并不是冷冰冰的。事实上,因为激动,萧景桓现在的体温根本就是比常人还热的。鼓起勇气,萧景宣下定决心,用食指和拇指贴着萧景桓的脸颊,然后狠狠一捏。
  “啊——”萧景桓没想到他这么试,吃痛的叫出了声,一把挪开他的手,对萧景宣怒目而视。
  “真的没死?!”知道疼那就不是死人了。萧景宣此时确定自己遇到的不是鬼,大大松了口气,自动屏蔽了萧景桓的怒气,整了整衣襟,端坐起来。为了弥补自己刚刚的失态,挽回面子,萧景宣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是怎么回事?你绑架本王有何图谋?这里又是哪里?”
  萧景桓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人又开始摆从前的太子腔,真是倍感头疼,怎么偏偏是他这个白痴。看样子这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在大梁。
  “快说话啊?”萧景宣催促道。
  萧景桓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开始给他解释自己如何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和大梁又有何不同。。。
  
 
  ☆、第 3 章
 
  
  听了萧景桓的讲述,萧景宣又露出了迷茫困惑的神色,他一定疯了,这都是什么胡话。什么叫做不是一个世界,什么叫做不是一个年代,什么叫做不是大梁,而他是在大梁死了,在这里醒来。可是,想起自己刚醒来时看到的奇怪的街景,以及现在这屋里的样子和萧景桓的穿着,既然不是做梦,而萧景桓又不像是撒谎,那莫非是真的喽?
  “你可有记得什么,怎么会来这里?”萧景桓看得出这人终于听进去了他的话,趁机追问道。
  是啊,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萧景桓是因为死了才在这里醒来,那自己呢?费力的回想了一下,自己最后在大梁的时候是在干什么来着。对了,左拥右抱,然后,然后。
  萧景桓看着这位昔日皇兄突然脸色煞白,然后又满脸通红,不明所以,急急的等着他的回答。只见萧景宣凄凄哀哀的带着哭腔回答,“我,我也死了啊!”
  萧景桓内心惊诧,“因为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靖王等人斩草除根也不无可能,毕竟是昔日太子,怎么能留他在人世。不过没有预料中的回答,萧景宣突然支支吾吾的答到,“累,累的。”
  “累的?”萧景桓下意识的表示了疑问。奇怪的看着萧景宣脸涨的更红,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心思百转千回,他突然想到一个荒唐的原因,“纵欲过度?”
  萧景宣顿时诧异的看着他,这不是鬼是什么,这,怎么知道的。
  一看萧景宣的表情,萧景桓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差点气晕过去。自己怎么会和他斗了那么多年,若不是被他拉低了智商,自己如何会识不破梅长苏和靖王的诡计。
  萧景宣知道被看穿了,强自理直气壮的道,“是又怎样?本王是心怀天下,壮志难酬,所以忧民忧国,才在难得放松的时候,死,死了。”一提到死字,萧景宣又顿感悲愤,自己怎么就死了,正待想嚎啕大哭之际,萧景桓冷冷开口,“这不是没死吗。”
  听到这话,又想了想。对啊,这不是没死吗,死了还怎么在这里说话,霎时又眉开眼笑起来。萧景桓扶额,只觉得在这个世界的路一定要变得更难走了。
  “景桓,这就是你住的地方?甚是简陋啊。”萧景宣细细打量了一下这里。
  萧景桓没理他,萧景宣就自顾自的往下说,“对了,你刚刚是不是打我了,你怎么能打皇兄?”
  萧景桓瞪了他一眼,虽然萧景宣勉强相信自己身处另一个世界,但是对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还是一无所知,就像自己当初一样。可饶是自己这样聪慧过人的人也适应了很久,何况这样一个傻子。他正在考虑,真的要费心费力教他,还是把他轰出去算了,一了百了,反正他什么也不知道,任他在外面自生自灭。
  “我说景桓啊,皇兄饿了,怎么这里连个丫鬟都没有?”
  看样子不搭理他是不成了,他非给烦死自己。无奈自己真的不是话多的人,可无论在大梁,还是这里,只要有这位太子殿下在,他就被逼的话多起来。
  “这个世界没有丫鬟,和大梁不同,你我在这里就是普通老百姓,无权无势,要靠自己工作生活。”萧景桓尽量让自己的措辞听上去好理解。当初他初到这个世界,磕磕碰碰了多久,才熟悉了这里的生活,几次被当做神经病,或者被抓进公安局里,要是开始就是这个蠢皇兄来,估计早就饿死街头了。他真是幸运,竟然一来就遇到自己。
  萧景宣因为普通百姓一词露出悲怆之色,想要长吁短叹一番。可是肚子实在饿了,也顾不上想那么多。
  “那你给我弄点吃的。”萧景宣一派理所应当。虽说他不曾能这样命令这位狼子野心的弟弟,不过非常时期,总不能让他自己动手吧。
  萧景桓冷冷的看着萧景宣,看到萧景宣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别开他的视线转头看向天花板。想了想,觉得他也确实不会自己弄饭,所以忍了忍,决定煮两袋方便面。突然发生了这些许事,他也觉得饿了。
  没过多久,方便面就出锅了,萧景宣看着面前的东西,露出了点犹疑,看着萧景桓率先动了筷子吃了一口,才半信半疑的夹了一筷子。他是管萧景桓要饭吃,可没想到是他自己做啊,他竟然做饭?能吃吗。吃了一筷子,香味顷刻在口中散开。“老五!你做的太好吃了吧!这什么面,比御厨还厉害啊!”萧景宣不吝啬的连连夸奖,不过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叫出了老五顿觉失言,闭上嘴不说话,专心吃面了。
  萧景桓倒是没有介意他叫自己什么,来到这里三年了,总要工作,接触人,而自己又只是普通人,所以基本同事都是对自己以姓名相称。
  听到赞美,还有些自得。这不过是普通的方便面,不过想起自己第一次吃也觉得很神奇,又方便又好吃。
  萧景宣吃的高兴,一会儿工夫一碗就吃完了,“景桓,再给我一碗。”
  竟然这么得寸进尺!萧景桓正想因为他这种真把自己当做丫鬟使的行为而发怒,却对上了萧景宣期待的眼神,犹豫片刻,默默的去煮面了。虽是死敌,但他乡遇故知,这里又不比大梁有权力的纷争,虽然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还那么碍眼。
  都吃饱了之后,萧景桓去洗碗。萧景宣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怎么这你也做?”
  萧景桓瞥了他一眼,“你可不要说这是丫鬟做的。看你是第一天到,才我做。以后你也要洗碗。”突然奇怪自己的话,以后,他们之间有什么以后。 
  “什么!我,我可是。。。”想了想,他刚刚和自己说过在这里他们就是普通百姓,“我可是你兄长!”
  听了这话,萧景桓愣了愣,手里的动作也停了,然后又开始专注洗碗。兄长吗,咱们不是拼的你死我活的吗。不过怎么这话放到今日,这兄长竟比当年的皇兄更有真实感了。
  
 
  ☆、第 4 章
 
  
  萧景桓都干完了之后,看到萧景宣正坐在沙发上神游,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萧景桓忙完了,坐到了自己对面,萧景宣回过神,望着萧景桓,“那我以后怎么办?”
  萧景桓嘲讽的一笑,想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出去找工作,找住的地方,自食其力,自力更生。”
  “啊?”刚刚萧景宣探查了一下周围,通过一扇类似窗户的东西看到了外面,别提多害怕了。住的地方怎么那么高,而且外面那些红红绿绿一闪一闪的光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在路上快速穿梭的黑影。他花了很大的力气克制自己才没有叫出声来,再次在老五面前失态。自力更生,他想都不敢想。
  “我说,景桓啊。”萧景宣讨好的笑了笑,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看你也是一个人住,不如咱们兄弟二人一起住吧。”
  萧景桓看好戏似的冷哼一声,“凭什么?你我如今算是在异国他乡,当初又是斗得死去活来,我萧景桓怎么会留一位敌人住下。而你,”他故意上下打量了打量萧景宣,“又能做什么?”
  其实萧景桓刚刚那句话嘲笑的意味更多一些,这位养尊处优的前太子殿下,估计连衣服都没有自己穿过。他就是想看他纠结郁闷。无论在哪,过了多少年,他都一样想看他窘迫出糗。
  萧景宣又撇了撇嘴,脸上有点挂不住。敌人有理,他也确实什么都不会做,没有了指挥的人你让他做什么。可是也正因为他什么都不会做,所以务必要留下来。
  “你都说了,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我们再怎么争也是兄弟吧,何况现在又涉及不到什么皇位权力之争了,我也算是这里唯一知道,了解你的人吧,难道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不觉得寂寞吗?”
  这些话算是萧景宣说到了要害。没错,是寂寞。无人能懂,也没有人真正认识自己的寂寞,所以才在见到他的一刹那除了震惊还有激动和狂喜。
  萧景宣看他沉默,知道自己算是蒙对了。遂又开口道,“你我当年争了那么久,可结局却都不胜唏嘘,今日有机会重逢,又是普通百姓,不如真的做一回兄弟,相依为命可好?你也不愿意看这世上唯一和你有联系的皇兄流落街头吧。”
  萧景桓的神色明显动摇,本来他也不是真的想把萧景宣赶走,让他出去的。萧景宣也是暗暗窃喜,他可真是动用了差不多一生的智慧才说出这样煽情动人的话,他果然是天赋异禀。
  萧景桓想,这位皇兄在这方面果真厉害,从前就是动不动在父皇面前哭哭啼啼争取同情,现在用到自己身上了,倒也真是显得可怜。
  “好。你可以暂时留下来。”萧景宣正要表示感激,萧景桓示意他等他说完,“但是你必须听我的。”
  “没问题!”萧景宣丝毫不犹豫,先留下来再说。
  “恩,时候不早了,那今天你就睡这里。”萧景桓指了指沙发,“我给你件睡衣你把这件衣服换了。这里不穿这样的衣服。”
  萧景宣垮下一张脸,“这里怎么睡啊,没有床吗?”
  “你不是说了听我的?”萧景桓瞪着萧景宣,“实在不愿意,你睡地上也行。”
  撇了撇嘴,萧景宣无奈道,“好吧,听你的。”
  
 
  ☆、第 5 章
 
  
  萧景桓几乎一夜未睡,萧景宣的出现又勾起了曾经的太多往事,让他喘不过气来,又带来了太多疑问。难道真是小说里写的,时空裂缝,平行世界,穿越?他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之后就在查找各方面的资料,可都没有眉目。大多只是想像和胡编乱造而已,不过就算真是穿越,他又遇到了萧景宣也未免太过巧合。不过老天本来就爱开玩笑,从出生到死亡,哪件事不是隐秘,不够神秘。多思无益,不如只想想今后该如何。人心又怎么能猜得透天意。
  夜晚寂静,能听得到窗外的风声,和客厅某个人轻轻的鼾声。初来这里,他竟然还能睡得着,果真是没心没肺。萧景桓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虚空,等着天空明亮,日照升起。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萧景桓就起身洗漱了,然后就匆匆忙忙的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提了一袋子东西,天已经大亮。
  果不其然,前太子殿下还睡得香甜,而且四仰八叉的,好像挂在了沙发上。萧景桓先是皱眉,然后又控制不住的想笑。睡衣穿在他身上倒还挺合适的,亏得他会穿,就是好像上衣穿反了。
  “喂,起床!”萧景桓上去戳了戳睡得不省人事的某位。
  没有反应。
  “起来!”这次加了些力道。
  萧景宣睡梦中揉了揉被戳的地方,迷迷糊糊的道,“谁啊,本王正睡的呢,谁这么大胆。”
  萧景桓真是无可奈何,失去了耐心,抬起脚,用力的踹了沙发一下。
  萧景宣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沙发上掉下来,正打算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然后发火,看到是萧景桓怔了怔,然后有些迷惑,然后又陷入了思考,然后恍然大悟。
  “哈,哈哈,原来是景桓啊。干什么这么粗鲁,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兄长。”
  “哼,给你,赶快去洗漱。”
  一大包东西被甩在了桌子上,有牙刷,牙膏,杯子,毛巾,浴巾,还有内衣之类的。
  不过对于萧景宣来说,只有奇怪的东西一个,奇怪的东西一个,又一个奇怪的东西。
  萧景桓看他迟迟没有动作,奇怪的看向他,发现他正对着那一桌子东西愣神。正想催促他,然后突然想到他应该不认识这些东西,也不会用。好吧,他只要和这位皇兄在一起,就总会忘记很多事。
  “拿上那些东西跟我来,我教你用。”
  萧景宣乖乖的拿着东西跟着萧景桓进了洗手间。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啊。
  “。。。”看着洗手间的各类设施,萧景桓略微有些头疼,他应该从何讲起呢。
  先指了指水龙头,“你认真听,我只说一遍。”
  萧景宣点了点头。
  “这是水龙头,是出水的地方,也就是打水的地方。”萧景桓边说边打开了水龙头,清水就流了出来。
  萧景宣眼睛微微发亮,兴趣盎然。“还有这个东西可以移动,往左拧是冷水,往右是热水。”
  “这个是牙膏,挤在这个上,这个叫牙刷,你看,这样用。”萧景桓无奈又给他演示了一边,早知道起来就不先洗漱好了,先教他才对。
  萧景宣觉得萧景桓的样子有点儿可笑,萧景桓看出他想笑,有些尴尬。快些教完快些完事。
  “还有这是洗澡,沐浴的地方。你看——”
  “景桓”
  萧景桓被打断,不解的看着他。
  “我想。。。”萧景宣笑了笑,眨了眨眼。
  萧景桓蹙了蹙眉,随即明白了。他怎么总能这么快明白他的意思。
  走到坐便那里,“这个就是上厕所的地方,尿尿的时候把这个盖子拿起来,其他时候把这放下坐着。完事之后按这个冲厕所。”想了想,又道,“这里一切都要自己打扫,你注意点,不要弄脏。”
  萧景宣知道他主要是强调什么不要弄脏,两个人站着原地突然有点儿尴尬,什么时候从前的两个声名显赫的皇子要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了,萧景桓就差手把手的教他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萧景宣说。
  一时没反应过来,“恩,恩,当然。你完事叫我。”
  他们两个这样,还真是奇怪。
  之后萧景桓检查了一下,还好,掌握的还不错。又指导了他哪些是洗脸的,哪些是洗头的,哪个是擦脸的,哪个是擦身子的,总之事无聚靡,他应该都说到了,现在就差实际操作了。
  “你洗个澡吧,洗完之后暂时换上我的衣服。”萧景宣继续点头,如今这样,只能是萧景桓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了。“记住怎么操作了吧?”萧景桓有些怀疑。
  看到这样不相信的目光,萧景宣眼珠往左上方一转,一副骄傲自得的样子,挺起胸膛道“当然,这些东西,本王,我立刻就掌握了。”
  “恩。”萧景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是那副样子。然后就留下了萧景宣一个人,关上门出去了。他还有些事情要做,那些东西放在哪来着。
  萧景宣第一次发现,沐浴真是件体力活,洗了没一会儿他就累了,水也是左边一点就凉了,右边一点又热了,很是麻烦。等把洗发水挤到脑袋上的时候,问题来了,该怎么洗?
  “啊——好疼!”
  洗手间传来叫声,萧景桓急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冲了进去,可进去他就后悔了。萧景宣正披头散发的哀嚎,重要的事他还什么都没穿。
  萧景桓顿时脸一热就想退出去,可萧景宣靠在墙上正手忙脚乱的。咬了咬牙,还是走了过去,顺手拿了一条刚买的毛巾。
  “怎么了?”
  “你怎么进来了?!”萧景宣倒也没忘了自己还什么都没穿,“快出去!”
  萧景桓皱眉,要不是你叫的那么惨我能进来吗,他避免自己视线看到不该看的地方有多难。“真没事我就走了啊。”
  “等等等等!我眼睛疼啊,那东西流眼睛里了。”
  果然,实际操作起来问题就多了。“洗发水?”
  “是啊。”
  叹了口气,“你别动。”
  萧景桓拿下淋浴头,把萧景宣的头发拨到脑后,“闭上眼。”
  萧景宣都一一照做了。
  萧景桓开始给萧景宣冲脸,把眼睛周围的沫子冲掉,然后用毛巾擦了擦,“现在睁开,用水冲冲眼睛。”
  萧景宣赶紧就着萧景桓举着的水擦了擦眼睛,已经不那么疼了,就是还有点儿涩。
  “多谢了啊。”萧景宣终于能看的清了,抱歉的对萧景桓笑了笑。然后觉得有丝丝凉意,又想起自己什么都没穿,下意识的往下看了一眼。为了给萧景宣擦眼睛,萧景桓是正对着他站着的,顺着萧景宣的视线往下一看,两个人立时尬尴窘迫到极点,认识三十多年了,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情况。
  “拿好。”萧景桓把淋浴头递给萧景宣就急忙离开了,留下萧景宣还在那里继续窘迫。我的颜面啊,彻底完了。
  一场洗澡的风波终于结束了,萧景宣换上了萧景桓的衣服,略微有些大,不过还是很合身的。就是看着太别扭,一点不华丽,一点不显高贵。从洗手间出来坐到沙发上的时候真是感觉到已经筋疲力尽了。刚歇了口气,就看到萧景桓拿着把剪刀向自己走过来,“你干什么啊!”萧景宣全身绷紧,紧张兮兮的,他不会是嫌自己麻烦,要对自己下手了吧。
  “给你把头发剪了。”
  “胡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等等,你头发呢?”
  “这里不留头发,会被人看做疯子。”其实萧景桓知道也有人留,什么艺术家之类的,不过大多数都不太让人看得惯就是了。这些就不和他细说了。
  既然萧景桓都剪了头发,那自当是所言非虚了。既然已经不是大梁,那就入乡随俗吧。
  折腾了好久,终于基本弄完了。想他从昨天开始根本就是一直像个丫鬟一样在伺候萧景宣。
  已经将近九点钟,再不去公司就太晚了,“我给去工作。晚上回来。”其实平常中午也是回的,公司也不远,只是今天恰巧中午有事。“这些是点心,你饿了就吃这些,壶里烧好了水。记住,不要乱动别的东西,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动了会死人的。”
  萧景宣看他说的郑重其事,点头表示记住了。
  “然后,还有一件事。”萧景桓在桌子上摆上了一台电脑,把优盘□□去,播了一个视频。
  萧景宣一脸恐惧的看着那些框子里的人。
  萧景桓又有些头疼了。“不许乱动这个,我也不要求你明白这是什么,晚上回来给你讲。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看这上面演的。这些就是这个世界的戏剧,帮助你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生活。”这就是当初萧景桓了解这个世界生活的重要渠道,虽然现在觉得里面有些东西演的很荒唐,但是基本生活方式和内容,规则倒是全包含了。
  临出门前,萧景桓又嘱咐了一句,“切记不要乱动,你死了我可不管。”然后就关门走了。
  萧景宣长长吐了口气,这真的不是梦吗。。。又唉声叹气一番,然后认命的拿起了一块点心,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开始认真观摩戏剧。
  
 
  ☆、第 6 章
 
  
  萧景桓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萧景宣边吃东西边盯着电脑屏幕兴致勃勃的脸。环顾了一下室内,不错,没有被毁掉,还算听话。
  “哟,景桓回来啦。”看了景桓一眼,萧景宣又陷入到兴趣浓厚的观摩学习中。
  看到他这副样子萧景桓真是哭笑不得,他突然发现这位皇兄真的挺乐天派的,这可能就是白痴的好处吧。
  “了解的怎么样?”
  萧景宣眼睛依依不舍的离开电脑屏幕,有些自得的看着他,“受益匪浅啊,我想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哦,是吗。”萧景桓心里窃笑,后面有你头疼的。
  没错,等过了两天,开始看的东西就让萧景宣头疼了。给幼儿的基本安全知识,生活用品使用常识,历史,各类家用电器使用方法,甚至还有交通法规和婚姻法,以及一些当代的政治时事。在经过了整整一个星期的连日学习,萧景宣真的才算是了解了当代的生活了。这些东西让他想起了从前读书学习政务的不愉快经历。从前是被母妃逼的学,现在竟然是被景桓。。。
  不过这些天萧景桓倒是二话不说的负责了打扫卫生,做饭和洗衣服的活。虽然饭也就是方便面和各类点心而已。在学习了那么多知识,看了两个电视剧之后,萧景宣对于萧景桓的任劳任怨渐渐生出了点不安和不好意思。虽然从前要是能让他给他做这些那定是做梦都能笑醒的事情,可毕竟现在两人的关系似乎真是不同,环境变了嘛。所以今天在萧景桓正在墩地的时候,萧景宣破天荒地问了一句自己从来都不可能说的话,“要不要,我帮你?”
  听到这话萧景桓停下了动作,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说这个?”晃了晃墩布,萧景桓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恩。”萧景宣点了点头。
  萧景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主动要帮他做家务。这段日子因为主要是让他适应现代生活,所以并没有想过让他帮忙。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都伺候他日常起居一个星期了,也确实应该让他帮忙了,不然自己还要给他当一辈子佣人吗,从前他是太子的时候他们可都是基本平起平坐的。
  不过满意于萧景宣主动提出来,萧景桓决定让他慢慢来。“今天就不用了,今天我带你出门转转。”
  简直太好了!正合我意!萧景宣内心兴奋不已,他早就闷坏了,可是苦于萧景桓上班不在家,自己又不敢随意出去,要求陪着出去又不好意思,毕竟现在吃他的,用他的,穿他的。。。
  “好!不过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今天是六日,你不知道吗。”
  “哦哦。想起来了,公休,我懂。。。”
  终于出了门。这还是来这里七天的时间第一次出去逛,萧景宣的兴奋和激动明明晃晃的挂在脸上,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他倒是立刻接受了自己只是个普通百姓的事实了,这么快就把皇家的礼仪姿态抛诸脑后。
  “你别笑得这么傻好不好,未免太过丢人了。”萧景桓看到他那样,忍不住出言损了两句。
  萧景宣不以为然,“不是说了普通百姓吗,自然喜怒哀乐都该表现在脸上。”
  “就算是普通人,也是互相抻着的,只是不像皇室要你死我活而已。”
  “那倒也是。”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大马路,萧景桓想着该带他逛逛哪里才好,正在思虑间,突然手臂被人抱住,回头一看,竟然是萧景宣。
  “你这是干什么?”
  萧景宣虽然在电脑里,以及在窗户上看到了很多这种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的盛况,可还是难免紧张啊。加上电视剧里各种什么车祸啊之类的,现在简直就是一有喇叭声就吓得心惊肉跳的程度,本来那种奇怪的声音就能吓他一跳。
  “我害怕嘛。”
  “你怕什么?”
  萧景宣用下巴朝过去的车流努了努,然后眼珠子又不安的乱转看着周围的人群。
  “好吧。原来殿下是怕人怕车啊。不过这样的动作不太合宜吧。”
  萧景宣瞥了他一眼,但是手却没有松开,反而搂的更紧了。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的。
  车渐渐少了很多,人群开始陆续通过斑马线。等到了马路对面,萧景桓说,“现在可以放开了吧。”
  “切。”萧景宣立马松手,“你当我愿意抓着你。”
  想了想,萧景桓决定先带他去理个发。毕竟自己的理发水平确实不行,看他那样,要是太差了自己也挺丢人的。
  到了理发店门口,萧景桓叮嘱,“不知道的不许乱说,省的给我丢人。”
  萧景宣翻了翻白眼,“知道了。”
  到了理发店是一位打扮时尚的年轻姑娘接待,穿着超短裙,打底裤,暗红色的头发,笑容明媚。
  “要什么发型呢?”
  萧景宣扭头看萧景桓,萧景桓正打算看份杂志,看见萧景宣的目光,用眼神回应表示你看我干什么。萧景宣又看了一眼那个等着回话的姑娘,萧景桓也顺着目光看了看那个姑娘。小姑娘倒是反应很快,即刻对着萧景桓笑意满满的重复了一遍,“这位先生要什么发型呢?”
  萧景桓叹口气,“整齐利落一点就好。”
  “好的。”小姑娘得到回答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
  一会儿又开始提建议,“要不要试试烫一下头发,会很时尚。”
  萧景宣扭头看萧景桓。
  “。。。”
  “要不要一个刘海?”
  萧景宣扭头看萧景桓。
  “。。。”
  “这么短可以了吗?”
  萧景宣扭头看萧景桓。
  “。。。”
  终于从理发店出来了,“哇,理了发之后真的舒服很多,你看看我怎么样?”
  萧景桓打量了一下,看上去还真的挺不错的。“不怎么样。”
  “回去帮我把胡子刮了吧。剃须刀我还不怎么会用。”
  “知道了,你可真够烦的。”
  接下来两个人一起去吃了顿饭,萧景宣一直满足于方便面,可今天才算是真正吃上了饭。这个世界可真是处处有惊喜。然后又去给萧景宣买了两件衣服,去超市买了些必需品,买了一部手机,又随便逛了逛。以前萧景桓并不愿意在白天出来逛街买东西,都是等黑了天人少些的时候出来买东西,一个人有时候真的不愿意在人群中乱逛,会徒然生出孤独的感觉,现在有这么个聒噪的陪伴,真是想感到孤独都难。他不愿意否认,就现在而言,他很高兴有萧景宣在。
  
 
  ☆、第 7 章
 
  
  晚上回到家,两个人也没什么事干,就打开电视随便看看。萧景宣的胡子已经刮了,确实一下子显得年轻好几岁,还挺帅的。不过萧景桓不会承认的。
  今天出去了一趟,萧景宣觉得心里安稳多了,结合电视里看到的,基本上的生活方式和常识他都掌握了。现在他决定主动一点,了解一些必要的信息和满足一下好奇心。
  “你干的什么工作?”
  “管理。”
  “哦哦。”是挺适合的,毕竟曾经也是油女干巨滑的乱臣贼子,管理些人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
  “每个月挣多少钱,能养得起我们吗?什么水平?”其实看过几个电视剧之后,萧景宣知道现在这个房子各方面来说都还算不错的了,所以有些期待。
  萧景桓看了看他,“养我自己没问题,养不起你。”
  萧景宣顿时感觉偃旗息鼓,生活无望了。
  哼,萧景桓有些得意他的反应,补充道,“不乱花就够了。”
  作为曾经的太子后来的献王他可从来不知道怎么做到不乱花,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随机应变掌握局势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没问题。
  “对了。你没有女朋友吗?这里的女人可真是。。。”萧景宣在脑海中搜刮自己新学来的恰当的形容词,“开放。好。。。恩。。性感。”
  “没有。”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萧景宣察觉到萧景桓突然变得有些低沉,一时也无话可说。
  萧景桓默默起身回了卧室,一句话也没说。萧景宣也关了电视,他想,他知道那人想到些什么了。
  跟着进了卧室,其实萧景桓上班的时候,萧景宣从来都是在卧室补个觉的,沙发怎么能睡得舒服嘛,稍微弄展一点就不会被发现了。不过萧景桓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也不怎么在意。这个房子没地方再放一张床了,要不他也没必要让萧景宣继续睡沙发。
  看着萧景宣这时进来,他倒是有些惊讶。“我要睡了。”
  “我说,景桓。”又来了,那种曾经装皇兄,现在装兄长的口吻。“好歹我也是哥哥,睡沙发怎么行。”
  哥哥。。。
  “就一张床怎么办?”萧景桓也没直接拒绝,只是把事实冷静的摆在他面前,并用冷酷的眼神表示威胁,你总不会想让我去睡沙发吧,我会赶你出去。
  萧景宣笑了笑,作为皇子,萧景桓觉得他总是带着付猥琐痞气,现在也是。“要不一起睡吧。”说着就直接躺了上去。
  他这些天实在晚上睡不好,虽然两个人一起睡他也觉得别扭,但睡床的诱惑还是大些。
  “你说什么?!你干什么!起来!”萧景桓急了,他可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萧景宣缩到床边上背过身不理他。
  可萧景桓不会就这么让萧景宣蒙混过关的,实在不行,他就一脚把他踢下去。
  就在萧景桓准备动脚的时候,萧景宣幽幽开口了,“景桓,你想过过去的事吗?”
  一时有些怔住。想过过去的事吗,过去的事。怎么没有,刚刚不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吗。有意的也罢,无意的也好,萧景宣的一句话让他完全失去了轰他的心情和力气。只是又陷入了沉默。
  “蓝瑾和你的孩子都没有事,我曾听过传言,梅长苏将一女囚尸体与蓝瑾掉换,救了他们母子二人性命。父皇多疑,这恐怕也是对她们而言最好的结局了。”
  萧景桓依旧是沉默。
  “你恨梅长苏吗?你知道吗,其实他是林殊,当年赤焰军的少帅,重回金陵就是为了重审赤焰军一案,最后查出是夏江和谢玉陷害。”重审之事闹得各地沸沸扬扬,献州自然也有所耳闻。何况虽然萧景宣已被废,贬为献王,不代表他金陵就没有耳目,所以有些事情知道的也还算清楚。
  “梅长苏曾经说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是谁,如今竟然知道了。”萧景桓冷笑,其实自从见到了萧景宣,他有很多事情想问,可又觉得真正值得问的也就是蓝瑾母子的情况。可是又不敢问,生怕听到她们不好的消息。如今得知她们母子平安,也终于有了心情聊一聊这些陈年旧事。至于梅长苏和萧景琰,“我不恨梅长苏,成王败寇,我输了而已。可如果说恨谁,我恨父皇。”
  萧景宣笑了笑,父皇。没错,他也恨父皇,早在父皇加封誉王为七珠亲王与他抗衡的时候他就恨着,怨着。闷闷道,“我也恨。”
  萧景桓点了点头,“我理解。”
  萧景宣信,他不理解还能有谁理解。
  “你知道我为什么谋反吗?”萧景桓突然淡淡的问道。
  萧景宣转过身来,看着萧景桓此刻承载了太多情绪的眼睛,缓缓问道,“除了皇位,还为什么?”说实话,他当初得知誉王谋反的消息也是震惊不已。两个人争了多年,自己太子之位被废,他也被贬。可从未想过他竟然会谋反,对皇位的渴望真到了赌上全部身家性命的程度吗。
  有些事,不和这躺在身边的人说,又能和谁说呢。恐怕,这也是他,想和一个倾人诉,一个懂得,了解这一切的人。
  “你可知道滑族?”
  “当然,滑族当年因为勾结大渝,举国被灭。”
  听到勾结二字,萧景桓还是握紧了拳头,但片刻就努力平复下心情,缓缓道出真相。“我是滑族玲珑公主的后裔。父皇当年骗得玲珑公主的信任,助他谋反坐上皇位,可怕秘密暴露,就虚安罪名,灭了整个滑族。其实,在我被贬之时,我已经决定不再争了,因为太累了。可是真相却是这样,我因谋反落得个自尽的下场,不后悔。”
  萧景宣因为震惊坐了起来,发现萧景桓竟然哭了。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哭。久久难言,竟生出心疼之感。“竟是这样,难怪你生母祥嫔的事在宫中一直是禁忌。”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皇位,宫斗从来都是如此,他理解萧景桓说的他被贬之时觉得累了不想再争了的话,因为他那时就是那样。从开始的不甘,绝望,到后来开始接受,甚至享受起没有皇位之争,机关算尽的日子。正因为此,他不明白萧景桓对皇位的执念怎么能大到谋反,真相原来是这样。
  在昔日的死敌面前流泪,萧景桓觉得自己很是失态,可却不愿意让眼泪停下来。除了在知道真相时流泪,在向父皇质问时落泪之后,他还再没有哭过。他需要倾诉,需要有一个人倾听,需要向一个人哭。这个人是曾经的死敌,但却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个人竟在这个世界又与他意外相逢,命运再次联结在一起。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愿不用再争,不必再争了。
  这天晚上,萧景宣就一直在旁边默默的陪着萧景桓,等他好受一些。两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怎么睡的。醒来之后发现,竟然真的挤在了一张床上。只能说幸好萧景桓喜欢宽敞,当初买的是双人床吧。
  昨晚痛快的哭了那么久,萧景桓心里终于轻快了许多。就是睡的很累,本来以为还是心里负担太重才睡的不安的,一醒来之后才发现,原因根本就在萧景宣身上。一睁眼就看见了萧景宣那张因为离得格外近,被无限放大了的脸,着实是吓了一跳。问题还不在这里,萧景宣一条腿搭在自己身上,胳膊也紧紧搂着自己。
  这两个大男人这么亲密接触算是怎么回事,而且他们两个这关系,从来也。。。想把他推开却反而搂的更紧了,萧景桓是越发不自在,尴尬。“萧景宣,萧景宣!起来!”
  萧景宣被吼的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老五啊,你怎么在这啊。”然后又闭上眼准备睡了。不过想是自己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睁开双眼,盯着萧景桓看。看了看他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腿。
  “哈哈哈,景桓啊,不好意思啊。”小心的把胳膊和腿从正气的脸通红的人身上拿开,“我习惯了,我还以为你是女人了。”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就更气人了。萧景宣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有问题,觉得还是闭嘴的好,又滚到床边上睡觉了。
  萧景桓狠狠的看着他的背影,抬脚一脚就把他蹬下了床。这是他昨天就该做的事情。
  “啊—”萧景宣愤恨的从地上爬起来,“萧景桓,你怎么敢这么对皇——兄长!”
  “哼,你还好意思。以后不许在我床上睡。”
  “我偏不!”
  “由不得你!”
  “不用由!”萧景宣说着就又跳上了床,萧景桓急忙拦住,准备把他再推下去。萧景宣也不甘示弱,一个劲往床里面挤,一副不睡床誓不罢休的样子,两个人终于扭打在一起,在床上滚来滚去。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累了,看着对方都额头出了薄汗的样子,哈哈大笑。好久没有笑的这么畅快了,以前都是因为哪又胜了一局,又扳倒谁的手下才笑一笑,哪如今日这么纯粹舒畅。也许兄弟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会争抢,会吵闹,会打架,可终归会和好。可是平常的吵嘴争抢,到了朝堂之上就变成了生死相搏了。
  最后这张床,还是变成了两个人共用的。只是约法三章,萧景宣不许再动手动脚,睡得老实一点。可惜睡着了的事,谁能控制的了呢。
  
 
  ☆、第 8 章
 
  
  那天争床之后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萧景桓病了,烧的很严重,下班回来就把自己关进房里,静静的躺着。萧景宣觉得不对劲,进去看了看,发现体温高的惊人。恐怕人心里放下一件重担之后,就必然伴随着大病一场吧。有些慌,他该做些什么,“我送你去医院?”
  萧景桓虚弱的说了声不用,睡一会儿就好了。
  萧景宣努力回想自己该做些什么,对了,毛巾,要敷毛巾降温。洗了洗毛巾,笨手笨脚的给萧景桓放在额头上,然后给他盖上被子,看了看又掖了掖被角。看到萧景桓还缩成一团,迷迷糊糊的样子还很担心。要是能像过去,随便叫个太医就好了。来回踱步了一会儿,实在也是无法安心,他突然想到应该去药店买药,这里有药店!虽然没有去过,但记得在周围乱逛的时候看到过。说去就去,萧景宣拿上钱和钥匙就出门去了。
  萧景桓晕晕乎乎中觉得额头有微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一些,有人给他盖了被,是谁呢。没一会儿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景桓,景桓?”
  景桓,好熟悉。叫他的声音还在继续,他终于睁开眼睛,看到萧景宣焦急的神色。“皇兄?”
  “是哥!”萧景宣鲜少看到他这副脆弱的样子,真想好好逗逗他,可是忧心,“起来吃点药再睡。”
  萧景桓这才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水杯和药。
  吃力的笑了笑,他清醒了许多,“你还会买药,别弄错了害死我。”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去药店问的,没错。”看着他还是软绵绵的躺在床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萧景宣想了想把水和药放在一边的柜子上,把毛巾暂时拿开,坐到床上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又把水杯和药举到他嘴边。
  萧景桓拿起药放进嘴里,然后托着萧景宣举杯的手,低头就着喝了一大口。
  萧景宣看他终于吃完了药,长吁了一口气,又照顾他躺下。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他也不知道这药管不管用,他还是第一次见,只盼着像电视剧里那样主人公吃完睡一觉就没事了就好,不然,不然好像就要去输液了。想想医院里的情节萧景宣就胆战心惊,看到医院里做手术的样子他吐过好几次。曾经做太子,宫里杀个人是再正常不过了,可他可从没见过,更别提谁血肉模糊的了。坐在床边东想西想,他也不敢离开,看着萧景桓呼吸渐渐均匀,应该是终于睡着了,就这样盯了一会儿,慢慢困了。
  萧景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出了不少汗,但是已经舒服多了。就着月光,他看到有一个人趴在自己床边,“萧景宣?”
  没有回应,看样子也睡着了。萧景桓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想起他喂自己吃药,盖好被子,敷上毛巾,心里突然涌上一种复杂的情绪,觉得有些心酸又有些感动。从来到这里,全是自己照顾自己,而今天,竟然有人照顾,还是他。模模糊糊的记得他说是哥,我们如今,真的算是兄弟了吗。
  他不该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这人就是傻,为什么不睡床上。他哪里知道,前太子殿下看他看的入迷,又东想西想的,困意袭来的时候自己都招架不住,估计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轻手轻脚的起来,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把萧景宣拖起来,搂住他的腰,把他打横抱起来,轻轻的放在床上。萧景宣估计在睡梦中感觉到突然伸展了,舒服了很多,伸手乱摸,抓住了被子,然后幸福的翻了个身,骑住被子。
  睡没睡样,还睡得像个死猪一样。萧景桓嘴角轻翘,决定先去冲个澡,然后再接着睡。
  
 
  ☆、第 9 章
 
  
  第二天清晨,萧景宣起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一睁眼看到萧景桓不在,吓了一跳。“老五?!”
  正在洗漱的萧景桓听到翻了翻白眼,可还是抽出空闲应了一声。
  “你好了?”萧景宣奔到洗手间里。
  “没事了。”想了想,又加了句,“谢谢你。”有点别扭。
  萧景宣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这可是他第一次照顾人,要真是买错药把他毒死了,那他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今天还要去上班吗?”
  “两个小时之后。”
  “我给你熬粥吧?”
  萧景桓正在漱口,此时一口水喷在镜子上。
  萧景宣挑了挑眉,表达了他对水这样吐在镜子上的鄙夷之情,萧景桓赶紧拿起抹布擦了擦镜子,失礼失礼。
  “我昨天查了查,很简单。”说完萧景宣就自得的去厨房了,留下萧景桓怀疑的眼神。
  是挺简单的,用电饭锅熬一下就好了,萧景宣觉得自己果真天资聪颖。萧景桓也吃的不错,可还是开不了口夸奖。他平日里要不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吃,要不煮面,没什么心情做这些。当初买的生活必备用品之一厨具,终于派上用场了。
  吃过之后萧景桓就去上班了,萧景宣信誓旦旦的说今天他刷碗。萧景桓再次表示怀疑。
  从那天萧景宣熬过一次粥后,似乎表现出了对做饭浓厚的兴趣,时常研究菜谱不亦乐乎。所以,过了一段日子,家里每日的菜色与日俱增,每天都再换,偶尔有难以下咽的就改为煮方便面。萧景宣主动要求承担做饭洗碗收拾家洗衣服的一切杂活,让萧景桓放心的挣更多的钱。不过最后萧景宣还是主要负责了做饭,因为他打了很多碗,加因捡碎瓷片受伤两次,对物品摆放毫无条理可言,洗衣服时极其打不起精神。萧景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还是让他专注做饭吧。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萧景宣没事很喜欢看小说和电视剧,然后每次等到萧景桓下班回来之后都嗷嗷惊呼,话唠似的普及着自己的新发现,每当这个时候萧景桓总是满脸不屑鄙夷的看着他,板着一张脸,但背过身去的时候,嘴角却总是不自觉的挂上一抹轻笑。每次回来看到萧景宣得意的摆上饭菜,和他讲新发现的时候,他竟然有种家的感觉。当初的几十年,以前的三年,都不曾想有过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期待回来,越来越盼着下班。他有时很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为什么,竟然会感觉到满足。
  就这样一起生活着,曾经的习气和生活印记越来越淡,现在平淡的生活和感情越来越真。
  一日萧景桓正在洗碗,萧景宣和他聊天,不知怎么又聊起了过去的事,梅长苏和靖王。萧景桓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毕竟,若不是当初他错信了梅长苏,被梅长苏和靖王骗的团团转,他又怎么会与皇位失之交臂,最后落得个谋反自尽的下场。
  "我看梅长苏和靖王就是主角光环啊!"萧景桓不满的瞥了萧景宣一眼,"你说谁是主角?"萧景宣被撇得毛毛的,忙摆了摆手,挤出一脸谄笑,"你是,你是还不行吗。别生气,都过去了啊。这不是给你普及一下现代知识吗。"
  哼。他才不是生气,看萧景宣反应还算不错,开恩问道,"什么是主角光环?"
  萧景宣听他问自己,将手背在身后,挺了挺胸膛,摆出一副君临天下的骄傲样,清了清嗓子,说"你看,当年咱们一起争皇位,手下的重臣全都有软肋死穴,可是人家梅长苏和靖王的人一个个都完美无瑕,而且随便拎出来一个就是举世高手,身居要位,或者手握重兵的,简直不可思议。还有,你说古往今来,不是参与党争的人就不是忠臣吧,怎么咱们这里的一个个忠臣都自持中立,可梅长苏来了之后,又都参与了,而且还那么正义的样子,不是主角光环是什么?"萧景宣说着摇了摇头,一副感慨不已的样子。“都是属下不争气啊。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萧景桓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每天在家都在看些什么,讲的到还真是催人泪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开口,“不过太子殿下被废好像也不是梅长苏他们使得什么计吧。”
  “咳咳咳。”萧景宣尴尬的咳了两声,打算赶紧换个话题。“景桓,如果有来世,你还会想当皇帝吗?”
  萧景桓停下了洗碗的动作,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如果。”
  萧景宣眨了几下眼睛,飘向一边,自觉无趣。
  萧景桓见他不说话了,问道,“你呢。”
  “我不。”萧景桓转头看着他。“当初被贬献州,虽然大不如前,心里却轻松许多。而现在,更是比在那时更舒服自在。”
  萧景桓继续洗碗,笑道,“那当然,只需要做饭就好了,其他还是有人伺候,殿下。”
  萧景宣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走到沙发上坐下,“就是,有时会想起母妃,一个人还在深宫。。。”是啊,这算是萧景宣心里的痛吧,毕竟是自己唯一的母妃啊,因为他不争气,母妃该有多无奈。只是再如何,他也不想当皇帝了。
  萧景桓把碗擦干之后,坐到萧景宣身边。看着那个人略微有些沉默的样子很不习惯,不是要不就是趾高气昂摆皇兄的架子,要不就是喋喋不休的炫耀对那些没用知识的理解的嘛,怎么还深沉起来了。
  “我有时候也会想,蓝瑾和我未曾见过的孩子怎么样了。”话说的平静无澜,听不出有过多的情绪,却也足以让萧景宣回过神来,歉意的看着萧景桓,忘掉自己的烦心事。“又让你想起伤心的事了,抱歉。”
  萧景桓摇了摇头,“你刚问我还会不会想做皇帝,会。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要报复那些曾经算计我的人。把自己的不甘心通通的发泄出去,给所有小瞧我的人一点颜色看看。当年的结局,我有多不甘,多痛恨,多怨,有谁能了解。”
  萧景宣看着他,神色复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睡吧。”往房间走的时候,又轻轻的说道,"我不应该提的。其实,都是前尘往事罢了,有因才有果。景炎当了皇帝,可看看父皇落得什么下场。梅长苏最后不还是战死沙场。而且,就算他们光辉无限,过得逍遥自在,我们现在不也挺好的。”等了一会儿,又有声音从房间传来,“就是你我曾经不也是你死我活,巴不得对方被千刀万剐。"
  萧景桓听着这些话,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子很乱。看了看表,已经快12点了,不想再多想了,反正只是如果而已。过好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关了灯走近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萧景宣,想起他刚刚说的你我曾经不也是你死我活,巴不得对方被千刀万剐。是啊,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真是冤家路窄吧。“喂,殿下,往边上点,我没地方躺了。”
  不耐烦的往旁边动了动,萧景桓觉得,他们怎么就真的这样睡了,而且竟然渐渐的习惯了。
  
 
  ☆、第 10 章
 
  
  “我今天晚上给加班,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了,先吃吧。”
  挂了电话,萧景宣翻了翻白眼,美得他,哪有我等的道理。不过突然觉得有些无聊。想了想决定还是出去转转吧,天还不算黑。
  买了一大堆东西,萧景宣正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的时候,有一个年轻人笑着跑了过来。
  来这里已经有三四个月了,他还不认识什么其他人。一是也没什么机会,二是也不是特别想认识。毕竟经历丰富,对交朋友可没什么概念和想法。电视剧里的那些爱情友情还是看看就算了,他还是更喜欢和不相关的人保持距离。
  礼貌节制的笑了笑,他对这人有印象,上次买退烧药就是问的他,偶尔也会在小区碰到。比他高一点点,长得也算是棱角分明,三十上下的样子,打扮时尚,身体结实,倒是当护卫的好人才。当然,无论从哪点来看,还是他更有风度,有气质,更帅。
  “你好,我叫高维,又见面了,看你很面善,能认识一下吗?”说着伸出手来。
  萧景宣并不想握手,可是碍于礼节,也就伸出手去象征性的握了握。可是那个叫高维的却完全握住他的手,在放手的时候还轻轻划了一下他掌心。
  萧景宣微微挑眉,露出困惑的表情,看的那个年轻人眼睛亮了亮。
  这人与人相处总不必通过电视剧来学,在哪里都该是一样的吧。他也算是浸- yín -权力场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自当冷静自持,时刻保持涵养,所以微微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没想到那个人挡在他前面,一脸奇怪,“怎么你不愿意交个朋友?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萧景宣觉得这人简直放肆,竟敢挡住他路。正打算生气,突然觉得这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吗,这,身份平等啊。不过还是觉得他说话没有礼貌,什么叫做认识一下,本,咳咳,本人是随便能认识的吗。萧景宣忘记了,他的处世之道是他位高权重的处世,大家都矜持有礼,甚至对他诚惶诚恐。可现在,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他的威严,气势,冷淡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恩,我怎么也年长你多岁,如何能成为朋友。”萧景宣看着那人,想这回他该走了吧。
  没想到那人哈哈一笑,“就当是忘年交不就好了,但是你看上去很年轻,长了一张娃娃脸,我今年27。”
  娃娃脸?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是说他长得像娃娃?不过说自己年轻他倒是还满意的,反正比那个总是一本正经样子的萧景桓看上去年轻帅气。
  “你住在哪,拎了这么多东西,我送你回去吧?”
  哈,果然走到哪儿都是能找到随从的,他本就累了,这下可好。“那,”想了想,“麻烦了。”有点儿说不出谢字。
  到了家,高维也没有想走的样子,跟着进了客厅,萧景宣想了想,毕竟帮了忙,今天也是突然倍感无聊,既然他没打算走的样子,那就让他待着吧,就请他坐在了沙发上。
  “你一个人住吗?”高维问,想了想,又笑起来,“我忘了,你那次急着买退烧药,又不是你发烧,应该是和别人同住吧。”
  “恩。”萧景宣点了点头。
  “那次你很急的样子,是你很关心的人?”
  我那次有很急吗,萧景宣不太想承认。心不在焉的答到,“我弟弟。”
  “那他呢?怎么没见?”
  “他今天有事,给晚些回。还给一会儿吧。”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一会儿萧景宣就感觉没意思了,他也没有好奇的地方想问,而自己光回答好像那人是审讯犯人一样,他有必要知道那么多吗。
  高维看到萧景宣渐渐开始走神了,到处看了看。看到了放在地上的一堆东西,说道,“你买酒了啊。”
  还是无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想到,就问,“要不要一起喝点?”
  正和高维的意,那人立马点头表示同意。“总是找不到喝酒的人,这下可好了。”
  萧景宣也来了兴致,表示同感。景桓觉得这里的酒不好喝,档次太差,他倒是觉得还可以,酒嘛,就是配着美色,助个兴的东西而已,要求那么高干什么。
  喝的多了,话也就多了。萧景宣已经觉得有些醉了,脸颊红红的,开始勾着肩和那个人数落萧景桓的不对,什么嫌他做饭难吃,不会洗碗,没条理,笨,以前就总和他针锋相对,斗来斗去的,跟他过不去,现在还那么讨厌。不过边抱怨边笑,好像好玩更多一些。
  高维看着萧景宣醉的越来越厉害,眼中深意渐浓,把酒杯放下,说,“要不我扶你回屋休息一下吧。”说着就去抱他。
  萧景宣笑了笑,跟他眨了眨眼,推开他,“不用,还没醉。”然后就有些晕晕的,靠在沙发上休息。
  高维见他这样,也不再犹豫,直接把他抱起来,往屋里走,嘴角轻轻勾起。
  
 
  ☆、第 11 章
 
  
  萧景宣还晕晕乎乎的,就被放到了床上。感觉上床了,习惯的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睡上一觉,可却感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微微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盯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谁,“我说,”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你压着我干什么,放肆!”
  那人没有理他,急切的在脱他的上衣,然后又去解他的裤带。萧景宣觉得奇怪,撑着坐起来想推开他,“你干什么——”话刚说了一半就又被那人按倒在床上,双手被抓住死死按着。萧景宣这回酒醒了一点,感觉到了危险。第一反应是刺客,可是不对啊,又不是在过去,来的什么刺客,又什么样的刺客会脱他的衣服。在这个时候,眼神竟然还露出了迷茫。
  本来就不是什么有力气的人,再加上醉酒就更没力气了,“你到底干什么。”
  “嘘——”
  萧景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那人轻声说,“别怕,我会让你舒服的。”
  觉得脑子嗡嗡的,头也疼,他那话是什么意思,那副嘴脸怎么看的那么恶心。接下来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俯下身,脸离他越来越近,他下意识的侧头,然后就感觉到那人舔了舔了他的耳朵。
  脑子砰一下像炸开了一样,这,这是在干什么。饶是脑子再不转也觉得不舒服了,当年他可也是做这些的个中好手啊。但这人是眼瞎了吗,他当本人是女人吗!“大胆!滚!”萧景宣喊道,酒醒了一大半了,然后奋力挣扎。那人看他挣扎,把皮带解下来绑住他双手,然后一只手按着,另一只手去解他的裤子。
  双手被按着不能动,身体又被一个健硕的男人压着,萧景宣真是从没这么不知所措过,“快给我放手,放手!”只能这么重复的命令着,喊着,可那人根本就充耳不闻。这到底什么情况,萧景宣真是欲哭无泪,当年也学学武就好了。
  “干什么!”
  伴随着一声暴怒的喊声,身上的钳制顿时没有了。萧景桓一把抓住那个男人把他扔在地上,接着一顿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脚都下了死手。萧景桓可是练过武的,那个男人被揍得措手不及,被打的几乎吐血,找着个空档使劲推了萧景桓一把就往外跑,萧景桓正想去追,听到萧景宣叫他,停住了脚步。
  本来萧景桓忙完事之后就往家里赶,没想到一进门没看到萧景宣却听到卧室吵吵闹闹的,一进来竟然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就是现在都是心里狂跳,愤怒丝毫不减。
  “景桓,先给我解开!” 
  萧景桓面带怒色的为萧景宣解开束缚,一声不吭的坐在床边。
  萧景宣此时两颊微红,快速的喘息着,衬衫已经全部解开,整个胸膛都露了出来,裤子被褪下去了一些,他给买的内裤随着那人乱动容隐若现,萧景桓有些不在自在的别过头去。
  萧景宣还没有缓过劲来,要不是景桓来的及时,他就,他就,其实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余光撇到萧景桓别过脸去,有些奇怪, “你干什么把头转过去?这动作像个女人一样。”
  萧景桓听他还说这些,突然很生气,大喊道“你知不知道刚刚怎么回事!我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怎么办!为什么带陌生人回家!”看着那人被自己突然的爆发震惊的目瞪口呆的样子,又顿觉自己的失态,略微有些尬尴,
  "抱歉,我是着急。"
  “没事,哈,没关系。”
  刚刚还突然发脾气,现在又满怀歉意。他真是捉摸不透这个心思叵测的弟弟到底在想什么。气氛一时有些怪异,萧景宣尴尬的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按理说萧景桓竟然这样吼他他作为兄长应该生气的,但听到他道歉又觉得是自己理亏,现在还有点儿愧疚。想了想,还是觉得作为兄长的自己应该先打破僵局,“那人竟然喝多了把我当成女人,哈哈,男人真是容易酒后乱性。”然后又讪讪的笑了两声。
  萧景桓叹了口气,不知道要不要给他解释,但还是决定说清楚, “他没把你错认为女人。不过说是想像对女人那样对你也可以。”
  “这怎么可能?这要怎么做啊?”
  萧景桓下意识的扭头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看到他真的是不明白的表情,瞬时脸很烫,这让他怎么解释,难道还要给他这位兄长去找点那些视频。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幕,萧景桓没好气的说。“去冲个澡,浑身酒气。” 
  萧景宣也觉得刚刚问的好像有点露骨了,自动将萧景桓的坏语气当做是对自己说话粗俗的不满,只是觉得现在好困啊,一点儿都不想动,试探的问,“能不能将就一晚?”
  “不行!快从床上下来!”
  “去就去,这么大脾气干什么。”哀怨的提了提裤子,没想到刚下床走了两步,一个腿软竟然跪在地上,看样子脑子虽然清醒了,但是酒劲还在啊。没办法,试了试有点儿站不起来,委屈的看着萧景桓,那表情就是再说,你看我都这样了,明天洗好不?
  萧景桓二话不说,上去搂着他腰一把提起来,往洗手间走。
  “我说老五!你当我是你公文包吗?快放开。”
  哼,一句话又逗得萧景桓笑了起来,差点松了手把他扔地上去。什么事都不干净给他添乱,倒是在意这些。
  让萧景宣扶着墙靠好,萧景桓把淋浴头取下来,调了调水温,然后对着萧景宣的脸就喷过去。
  萧景宣被突如其来的水柱弄得一个激灵,忙挥手去挡。
  “怎么样,酒醒了没?能洗了吗?”
  萧景宣已经一副落汤鸡的样子,狠狠瞪着萧景桓,思考着如果现在上手教训他一顿能不能打得过。
  “怎么,我伺候殿下更衣?”
  “滚!”萧景宣瞥了一眼,开始生气的脱衣服。用力很大,却因醉酒收不住,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前摔去,萧景桓眼疾手快,向前迈了一大步,堪堪接住他,但是因为浴室太滑,自己一个不稳,也向后仰去,情急之下只能一手抱住萧景宣,一手护头。
  胳膊疼腿疼,萧景桓正想破口大骂,却发现难以张嘴,意识到了怎么回事之后,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萧景宣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他就和萧景宣这样大眼瞪小眼,嘴对着嘴,愣愣的互望着。
  “景,景桓。”萧景宣先回过神来,抬起头歉意的哈哈傻笑。手忙脚乱的想站起来,但越忙越乱,地板怎么这么滑,最后情急之下,手按着萧景桓的胳膊就起来了。
  “啊,混蛋!”萧景桓也回过神来了,对他这种几乎相当于踩着他起来的行为愤恨不已。
  萧景宣急忙扶萧景桓起来,“有没有受伤啊?让我看看!”
  甩开萧景宣的胳膊,萧景桓自己费力的爬起来。还想着扶他,一会儿再摔倒就不笑了。“赶紧脱,赶紧洗,小心点,有事叫我!”
  萧景宣看着萧景桓快速离开的背影,心有余悸,这小子也太凶了吧,一点儿都不懂得尊重兄长。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牙,刚才磕得有点麻啊。
  萧景桓关上门之后,靠在门边好好的平附了一会儿才离开,刚刚,刚刚竟然亲了,脸有些发烫,他能问道自己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他要疯了。
  第二天晚上,萧景桓还是决定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防患于未然,毕竟这位曾经的太子殿下是蠢到家了的。经过一些简单讲解和视频资料,萧景宣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这样一群人,他们喜欢同性,并且可以结婚,对此他发出了无比的感叹。并对自己被一个同性非礼感到由衷的愤慨,阅美女无数,久经沙场 ,差点因为一个男人毁了一世英名,想想都后怕啊。萧景桓问了萧景宣之后,还去找过那个人,不过听说辞职了,在萧景宣没心没肺的劝导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萧景宣很快就忘了那事一心扑在电视剧和小说里,可萧景桓心里却留下了莫名的情绪。
  
 
  ☆、第 12 章
 
  
  “你每天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
  萧景桓看着他的兄长每天对着电视剧或者小说傻笑,给他买了手机是便于联络,不过娱乐似乎成为了主要的功能。
  “我说你呀,怎么能懂。看你比我早来这里三年,但是一点儿都不开窍啊。”萧景宣并没有把头转过去看萧景桓,而是依然盯着手机屏幕。
  “是啊,哪比得上你游手好闲?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前几日竟然还拉着他去酒吧夜店,洗浴按摩之类的,果然就是个只会享受,外加烧钱的主。多亏过去也是见惯了的,这些东西从来都是换汤不换药,去过一次也就没什么新鲜感了,不过对于电视剧和小说的热情真是丝毫不见少。
  听到说游手好闲,萧景宣反而来气了,“怎么着?嫌弃我了?我每日做饭呢,有多累你知道吗?”
  “也是,从来都是君子远离庖厨,有劳殿下屈尊降贵了。”
  萧景宣瞪他一眼,不说话了。等了一会儿,却突然深思的到,“其实这也确实不是长久之计,我也在这待了快一年了吧,你我总不能一直这么同床共枕下去吧。”
  萧景桓略一挑眉,“怎么,嫌弃我了?”
  萧景宣笑了笑,“嫌弃不敢,吃你的,用你的呢。只是”,萧景宣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说道,“入乡随俗,这里的日子总给正常的过吧,你还给有一天娶妻生子,唉,到时我不就给沦落街头了。”说到沦落街头,萧景宣的眼神别提有多伤感了。
  听到这话,萧景桓心里一紧,有些犹疑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怒气说道,“我看是你想娶妻生子吧,真不愧是死在温柔乡里的情种。”
  “景桓,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我,我那不是,不是——”吭哧了半天,憋得脸都红了萧景宣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当初真不应该被他识破,这可成了话柄了。为了挽回面子,萧景宣道,“正是因为这样,我就算了,可不能耽误你不是,再说,我可做不到一夫一妻,习惯了。”说着又想起什么,“不过看小说和电视剧那里面男女主人公的生死相依的爱情真是羡慕啊,你说我当初还是太子的时候怎么就没遇到一个让我爱的死去活来的女子呢,在她委屈时挺身而出,救她于危难之中,一出场就让一众人傻眼,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她,窃窃私语她怎么那么好运竟然能得到堂堂太子殿下的爱。”一边说,还一边面露憧憬之色的样子真是恶心到萧景桓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看这些,幼稚。
  还是回到正题上,萧景桓还是对刚刚的话题心有牵挂,“我不会娶妻生子,连女朋友也不会教。”
  “恩?”萧景宣刚刚一番幻想之后都已经忘了这茬了。
  萧景桓当他是不相信,又解释道,“不懂你,不能交心的人,如何能相守。”
  萧景宣明白他在说什么了,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个世界男女平等,是要共度一生的,自然需要另一半懂你才行啊。电视剧里每天不都是充斥着男女主角互相哭诉说你不懂我吗,看着也真挺累的。不比过去,女人不用懂你,你也不用懂女人,各司其职就好了。感慨了一番,又开始看小说了。
  “所以请皇兄不必担心,安心住着吧。”
  萧景宣随口说道,“可你还能养我一辈子吗?”然后碎碎念的说道,“我也是想挣钱工作为你分忧的,就是为兄真的觉得能干的事情太少,一想到要出去工作挣钱我就头疼啊,你说我能干什么呢?我也知道你应该挺不容易的,你看电视剧上——”
  “能。”
  “恩?”萧景宣莫名的看了萧景桓一眼,“能什么?”
  “我能养你一辈子的。”萧景桓语气很郑重,认真的看着萧景宣,看的萧景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睛眨巴眨巴好几下,最后还是没忍住把头别过一边去。其实他就是说说而已,他可不想搬出去,还给工作挣钱操心烦忧的,他早就打定主意能赖多久赖多久了,没想到倒是让这个弟弟给他一个听着这么郑重的承诺。不知道该这么反应,只能讪笑一声,打趣道,“那就好,那皇兄可就高枕无忧了啊。哈哈哈。”怎么听怎么觉得笑的还有点儿尴尬,不过绝对还是感动的。
  萧景桓不用他去工作,这位兄长肯定做不了什么动脑子的工作,干体力活他也是于心不忍的,再说就他那养尊处优的贵体能干的了什么,所以就乖乖在家里待着别添乱就行了。对于自己刚才的郑重其事也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那种听上去有点儿煽情的话了,觉得气氛有些微妙,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所以就没话找话的又说起了电视剧,“你到底看的什么,总是在那傻笑?”
  有他这么岔开话题,又是聊到了电视剧,萧景宣也松了口气,来了兴致,“宫斗。”
  “宫斗?”萧景桓听了简直哭笑不得。
  “你不知道,作为一名旁观者看这些计谋什么的真是觉得惊险又刺激啊,再加上有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穿插其中,简直是让人心里揪疼啊。一生一世一双人,里面的太子为了心上人甘愿放弃皇位,与她携手遨游天地,太浪漫了,太感人了。”说的激动,萧景宣简直要挤出几滴热泪,这真的是那个好女色,不务正业的太子殿下吗。
  萧景桓很是不屑的看着他一脸沉醉的表情,幼稚,怪不得他作了太子却当不了皇帝,想及此,心中却是突然一动,问道,“若是你,也愿意为了心爱的人放弃皇位吗?”
  萧景宣愣了愣神,一时间搞不懂这是讥讽还是真的再问,看到萧景桓好像还真的等着他的答案,略微细想一下,回到道,“要是真是爱的死去活来的。。。”说着还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还下定决心说,“会!”说完了之后又嘟囔道,“不过我本来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对于我来说还是游手好闲的好。不过要是你,肯定不会,狼子野心啊。”
  “。。。”萧景桓没有答话。
  “萧景宣。”萧景桓叫道。
  萧景宣不悦的扭过来头,“你有点儿礼貌好不好。”
  没理他的不满,萧景桓拿出来一个正方形的黑色小盒子,上面缠着金色的宽纱线,递到了萧景宣面前。
  萧景宣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这是什么?”
  “一周年纪念。”
  “一周年?给我的?”萧景宣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什么一周年?”
  萧景桓点了点头,“殿下死掉一周年,送你的忌日礼物。”
  萧景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能别说的那么渗人吗,什么叫忌日礼物。”虽然嘴上抱怨着,萧景宣还是接了过去,“不会是符纸吧?”
  打开一看,是手表。饶是萧景宣对这些概念牌子了解不深,但也能感觉得出这块表价值不菲。萧景宣眼前一亮,但还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直呼浪费。
  “看时间手机就行了,我也不用带出去装样子。”
  萧景桓看他那口是心非的样子很满足,取下来给他戴上,萧景宣简直表现的受宠若惊,就当是尊重兄长吧。
  “这可是收到的你的第一份礼物。”萧景宣很欣赏的看着此时已在手腕上的手表,“不过一定要是因为这种理由吗。”
  萧景桓没说话,只笑了笑,在心里说道,同居一周年快乐。
  
 
  ☆、第 13 章
 
  
  有一天萧景桓回来明显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因为工作上的事?”
  萧景桓点了点头。
  “哦。不许和我找茬啊。”
  萧景桓疑惑的看了看他,“我为什么要和你找茬?”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工作上受了气就找家里人撒气的。”萧景宣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那是无能的表现。最多摔摔东西。”从前生气的时候也最多就是摔摔东西。
  “哦,摔完了你收拾啊。”
  萧景桓从沙发站起来,对着萧景宣怒目而视,“萧景宣,你就是在惹我生气吧?”
  “看见了没?果然还是要找茬了。”
  萧景桓死死的看了他半天,想透过那副欠揍的蠢相直接看看脑子装着的豆腐究竟是什么样的。看了半天,萧景宣还是那副‘被我说中了的表情。气馁的又坐下了。你如何能和没脑子的人生气呢。
  萧景宣佯装不知萧景桓是怎么想的,但是内心窃喜不已,就是要偶尔看看他生气自己才高兴。
  “下午没什么事,不用去公司,一起出去买点东西,然后晚上在外面吃吧。”
  “好啊!”一听这萧景宣就来劲了,“走走走!现在就走!”说着就跑进卧室里,然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边穿衣服边跑了出来。萧景桓无奈又好笑的看着他这样,自己心情也突然好起来了。
  “好吧,现在就走。”
  路上竟然碰见了一个萧景桓的同事。萧景桓有意的和周围的人保持距离,私下里不和什么人有往来,可是路上碰见了总要寒暄几句。
  “hi~”那人是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女,看的萧景宣心里直咽口水。
  萧景桓看到他那副样子心里就不舒服。
  “很少在不工作的时候能见到你,今天这是出来玩吗?”
  礼貌的微笑了下,“买点儿东西。”
  萧景宣在旁边皱眉,这说的什么话啊,外语?
  美女看向萧景宣,“你好,我是萧景桓的同事,很高兴认识你。”
  萧景宣听到美人在和自己说话,心砰砰乱跳,可实在听不懂说什么啊。只能用一脸呆呆傻傻的表情笑了笑。
  萧景桓心里冷哼,心情大好。活该,让他看见美女就流口水,连个话都搭不上。“他不会英语。”
  “哦,是吗。”美女露出了有些可惜的表情,然后大方的笑了笑说道。“不过样子很可爱,你男朋友?”
  萧景桓怔了怔,看了看旁边的萧景宣,然后点了点头。
  和美女拜拜之后,萧景宣一脸激动的问萧景桓,“你到底干什么工作的?你们刚刚说什么?你怎么会说这些话?”
  萧景桓十分得意,“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不务正业,在这里一年多了还什么都不学,只知道看着没用的东西傻笑?”
  无缘无故又被损一顿,萧景宣撇了撇嘴,“别总是趁机夸耀自己。”
  “是英语,世界格局你是了解的吧。我来到这里为了谋生,自然要掌握一些基本的技能了。运筹帷幄,领导部门,激励下属我都没问题,会一门外语自然是如虎添翼了。”
  “你其实还在做违法的事情对不对?就像以前那样女干诈,敛财。”
  萧景桓瞪了他一眼,嫉妒。
  “那你刚刚说的什么?那女的说什么了?看她对我笑的那么甜,是不是看上我了?”
  “做你的梦吧。想知道说的什么?”
  “是啊是啊。”萧景宣嬉皮笑脸的接近。
  “自己从今天开始学英语就好了。”
  萧景宣顿时蔫了下来,“我可不想学,我又不用谋生,毕竟,”凑近了萧景桓在耳朵边神秘的说道,“某人不是答应了要养我一辈子的吗。”
  哈,哈哈。
  晚上睡觉的时候,萧景宣早就睡得七荤八素了,倒是萧景桓在旁边一直深思。转眼都一年多了,这样平淡的小日子他越来越依赖,越来越觉得,幸福。不由得转身看着旁边的人,萧景宣就好像是感受到了萧景桓的视线,原本在一边缩成一团睡得好好的,突然转过身来又搂住了萧景桓,脸一下离得萧景桓很近,萧景桓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周围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最初说好的睡觉要老实不能动手动脚的,可他完全改不了,最终还是自己被迫慢慢习惯了。不是不能换一个再大点的房子,可是这个地方,这个房子他也住的习惯了,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更喜欢这样,和这人同床共枕,会有,安心的感觉。
  此刻脸离的很近,月光轻柔,萧景桓能清楚的看到萧景宣的睫毛,眼睛,那张肉嘟嘟的脸,和微微撅起的嘴。今天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承认这人是自己的男朋友,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一辈子,他可从来没忘。看着看着,就开始有些出神。喉结微微动了动,觉得嘴唇突然有些发干,萧景桓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将头探了过去,距离越来越近,两个人的嘴唇马上就要贴在一起,这时萧景宣又哼哼了一声,抱着被翻了个身。
  像是猛然惊醒,萧景桓赶紧侧过身,背对着熟睡的那人,一直挪到最边上。他刚刚想干什么,吻他吗?心跳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把被子拉起来紧紧的裹住自己。简直,简直是大逆不道,他竟然想亲萧景宣,他怎么能亲萧景宣,如果被发现了,该怎么办。难道,他竟对萧景宣存着那样的念头,这个愚蠢的皇兄,他从来都没有把他当过兄长。想及此,他突然一身冷汗,是啊,他从未把萧景宣当过兄长来爱戴尊敬,那么是把他当什么呢。曾经是政敌,现在。。。萧景桓决定不让自己多想,可能太久不近女色,一时冲动,没那么多想法。还是当没有发生过,就这么过去的好。说着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只是萧景宣均匀的呼吸声就像在自己耳边,稍微动一动,自己就心里一紧,最后还是一晚上都没能睡着。有些情绪还是不要深究的好,萧景桓想。
  第二天,萧景宣在做早饭,萧景桓忍不住瞥一眼。吃饭的时候又忍不住偷偷看了看。怎么刚吃完饭就看开电视剧了,躺在沙发上感觉真的还不算胖的,是不是比自己还高一点啊。
  “你今天干什么总盯着我看?”
  被突然的问话惊了一下,萧景桓别过头,假装没听见,可心却紧张的直跳,竟然被发现了。
  “你不会又生病了吧?”
  还是不依不饶的。。。
  “还有,刚刚吃饭的时候你表情真奇怪,干什么一直对着我笑?感觉有点。。。不怀好意?”费了好大的劲才搜出来这个词,萧景宣自我感觉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你说谁不怀好意?!”
  萧景桓瞪着那还一脸‘就是这样’的人的脸。
  “不是就不是吧,急什么,感觉反而被说中了一样。”看到萧景桓又要反驳,急忙笑着加了一句,“其实笑的挺好看,比以前阴沉着脸强多了,你看有我在身边,你进步多多。”
  “哼。”看到那人得意的样子,萧景桓背过身,又忍不住笑了笑。确实,有他在身边,笑容多了很多。
  
 
  ☆、第 14 章
 
  
  又是一年除夕,这是萧景宣来到这里的第二个除夕。第一个除夕的时候,他刚来这里几个月,对这里的生活还不算太适应,到了那特殊的一天,难免有些想念大梁的样子,和母妃。。。不过今年,萧景宣已经把这里当成家,早在街上开始张灯结彩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城市里每条主要的街道两旁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商场里挤满了采购新年新衣服的人,每个人都急匆匆,但又大包小包,神采洋溢。是啊,除夕也是很多辛苦工作的人迎来的一个难得的假期。景桓也会休息一个星期。
  想想萧景桓,真是没想到来这里之后能和这个阴险狡诈的弟弟相处的这么愉快,有时候会偷偷看他在那里洗衣服,收拾屋子和洗碗,然后不知不觉看的有些失神,发现自己失态之后又独自尬尴的清清嗓子,然后再去看电视。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让他有时候心里怪怪的,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
  萧景宣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是了,早晨他说去公司看一眼,早早回来,然后一起去买年货,衣服之类的。嘻嘻,可是回来了,这次给让他又赞了一年的钱出出血。
  萧景桓回来之后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萧景宣盯着自己,笑的一脸阴险。本能的有些防备,“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嗯,咳,”表情太明显了,“回来了啊。辛苦了啊。”然后笑的一脸期待。
  萧景桓觉得背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刚想脱掉外衣,萧景宣站起来,“别脱了,走吧,逛街去吧。”
  “殿下,”萧景桓无奈道,“你都不让我歇一会儿吗。”
  “哦。”萧景宣听了有些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垮了一张笑脸,目光暗淡。
  萧景桓嘴角几乎有些抽搐,好一个前太子殿下,他真想大骂他你别在我面前装。但是却不由的有些愧疚,后悔,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了,有什么可歇的。。。
  “那个。。。走吧,其实脱外套也挺麻烦的。”
  萧景宣绷着脸,“什么叫那个。”
  挣扎挣扎,然后放弃道,“哥。。。”
  萧景宣满意的笑起来,然后套上就掸在手边沙发扶手上的外套,换上鞋,立刻穿戴完毕。“走吧,老五。”
  萧景桓觉得好气又好笑,不过确实也来了精神,不想歇着了。
  出来之后才知道,街上人不是一般的多,简直是人挤着人,时不时被袋子磕一下的盛况。不过饶是这样,也不会影响萧景宣东看看西看看,这个拿一点,那个试一试的心情。先从衣服开始,一年多以来,萧景宣对这里衣服的好奇只增不减,这各种各样的面料和款式,只看得他入迷不已。萧景桓就默默跟在他身后,他看对了什么衣服,他就在外面等着他试,然后让自己尽量客观的评价一下那人,然后那人还会给他看对什么衣服,他就勉强试一试。有时萧景宣还会过来给他整整衣领之类的,让他心里感觉怪怪的,最后有些不自然转而对他被电视剧影响的品味表示一下深深鄙夷。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萧景宣不满的嘟囔着。
  “那是我条件好,穿什么都好。”
  撇了撇嘴,真是自恋。
  终于找到了反季销售的区域,萧景桓叫住萧景宣,和他一起进去。
  “夏季的衣服,现在买这些做什么?”
  “你就挑吧。”想了想,加了句,“现在便宜。”
  好吧,毕竟是他挣钱。虽然萧景宣挑的热闹,但其实最后都是萧景桓决定的。他怎么能相信只来到这一年多,还深受大梁华丽品味影响的萧景宣挑出来自己工作能穿的,和带他出去不给自己丢人的衣服呢。
  夏季衣服给他买了三四套,让萧景宣不禁腹诽,既然是为了省钱,买那么干什么。
  没过多久就已经是大包小包了,还有各色零食,加上萧景宣研究的年夜饭需要的材料。以及一打啤酒。对于那酒,萧景桓难免想起上次的事,心里不高兴。不过想着要是自己不陪他喝,他又会去找别人,到时候真出点什么事怎么办,所以只能同意了。
  走在路上,两个人都是拎着很多东西,萧景桓在心里衡量买辆车的可能性,可是还给去考驾照。这人怎么来了之后明显支出变大了。不过他也知道,以这前太子殿下的行事作风,已经是精打细算了,所以还是感激不尽。
  人实在太多,萧景桓心里想着事情的时候,一抬头,走在前面的萧景宣已经不见了踪影,顿时一阵心慌,急忙左右张望。萧景宣也发现自己好像走的太快了,只看到周围陌生的人群,被迫跟着往前走。看不到萧景桓在哪里,一时感到很不安,微微有些怔住。有些无措的时候,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景桓?!”萧景宣有些高兴的叫到。
  “跟上。你要是丢了我可不管。”好不容易从人群中看到他,还是先一直拉着吧,省的真丢了。
  在小区门口又买了点鞭炮。这下子都齐了,就剩下静待过年了。
  往年都是自己一个人,所以过不过年的也没什么意思,他更宁愿工作,有个事情做。去年多了个萧景宣,看他叽叽喳喳对各类事物感叹不已,就觉得去年除夕过得好像高兴了许多。而今天,根本就是完全进入了过年的状态,精心筹备。
  萧景宣认真准备着自己研究的年夜饭,萧景桓就时而过来打打下手,时而把买的东西归类放好。订了个蛋糕,萧景宣吃过好多次,第一次吃是景桓说给自己过个生辰,说这里过生辰都吃这个。甜甜软软的,他非常喜欢,之后一连吃了好几个,用萧景桓的话说,自己的脸肿了一圈。最后被实在看不下去的萧景桓拉着每天晨跑,终于累到不行,决定还是每年就吃几次吧。
  外面已经渐渐有鞭炮声和礼花声了。饭也已经做好了。萧景桓尝了尝,评价了一句还算能吃。萧景宣很满意,因为这就是不错的意思了。其实萧景桓心里真的挺赞叹的,厨艺进步真的很厉害,从就用电饭锅熬个粥,能勉强把菜炒熟,到现在开始煲汤,各种菜式,到上次迷上蛋糕的时候强烈要求自己买一个小型烤箱,要做蛋糕吃。真是佩服不已,他怎么就是太子呢,他还是在这方面有天赋啊。
  吃晚饭,边喝酒边看电视,等着快到零点的时候,两个人出去放鞭炮。萧景桓不放心他,所以他去点鞭炮。萧景宣站在不远处,看着萧景桓跑过来,然后一起看地上噼里啪啦跳跃的亮点,还有冲上天际散开的漂亮的彩色焰火。他们还从没觉得过除夕夜能过得这么单纯快乐。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
  回了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两人就躺在床上聊天。
  “后天咱们去旅游。”
  “旅游?”萧景宣有些疑问。
  “我攒了三年的假,用上一部分,和年假拼在一起,带你去国外转转。”
  萧景宣坐起来,震惊的都说不出话来。“国外?怎么去?”
  挑了挑眉,“飞机啊。”
  萧景宣咽了咽口水。
  “你害怕?”
  “。。。不怕?才怪。”
  “有我你怕什么。身份证,护照那些都办好了。”
  “都是假的是不是?”
  萧景桓瞪了他一眼,“那东西能作假吗,就是办身份证的过程中和一些资料是假的。”
  萧景宣无语,“你还有什么是造假的?”
  萧景桓貌似认真的想了想,“学历?工作经验?我也是没办法,要不怎么得到一份还算有身份的工作,再说我能力在那摆着,要不也不会升职很快。”
  有那么点大概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听着还是骄傲满满的样子。国外,想想就兴奋,异国风情啊。“需要带什么吗?”
  “我都准备好了,睡吧。”
  
 
  ☆、第 15 章
 
  
  这还是第一次来机场,萧景宣什么都不懂,只能紧紧跟着萧景桓,心里兴奋又紧张。上了飞机之后,老实的坐在萧景桓旁边,由着萧景桓给他系好安全带。在起飞的时候,因为突然的有点儿心慌而紧紧抓住萧景桓的胳膊,不过一会儿就适应了。
  “不舒服的话就和我说。”
  萧景宣点了点头,一脸痴迷的透过窗口,看着外面的云层和天空。
  萧景桓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他那根本就是掐。不过第一次,可以理解,让他独自兴奋去吧。戴上耳机,准备在吃饭前睡一会儿。新奇了一阵子的萧景宣也有些困了,赶不走袭来的困意,也就惋惜的看着那蔚蓝天空,沉沉睡去。
  在飞机上吃了顿午饭,又吃了顿晚饭,然后就到了这异国他乡。一路上都是萧景桓领着他,说的也都是英语。萧景宣想,早知道学一点儿就好了,听他们叽里咕噜的都困。
  到了酒店,萧景桓已经订好了,是一间套房。两个人各一个房间。其实订房间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可最后觉得定一间的睡在一起有些奇怪,万一萧景宣抱怨,那多尬尴。
  没想到半夜的时候,萧景桓正有些不习惯,一个人在床上辗转难眠时,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想了想没有回应,然后就听到了开门声,心脏不可控制的快速跳动起来。
  “景桓?睡了没?”
  门口伸进来一个脑袋。
  深吸了口气,“没。”
  门一下子被打开,然后又被关上。就感觉到萧景宣把一床被子往床上一扔,然后自顾自的躺在他旁边。
  “我睡不着,不介意吧,啊?”轻轻戳了戳萧景桓。
  萧景桓想损他两句,不过自己也睡不着。就嗯了一声。
  然后就听到旁边的人心满意足的翻了个身。多亏现在酒店都是大床房,要不怎么睡。
  “明天换成单间双人床的怎么样?也划算不是。”
  果然是有经济头脑的前太子殿下,“好。”
  有些呼吸不稳,想来他也不会知道两个大男人在酒店定双人床单间是有什么奇怪的,想了想明天直接要情侣间就好了。耳根有点儿烧,萧景桓告诉自己,睡在一起而已,情侣间就是个名字,又不是睡在那间里的就都是情侣。
  翠蓝色的湖水,金黄色的沙滩,走来走去的比基尼美女,这是什么,那叫什么来着,天堂?
  下飞机的时候萧景宣就知道为什么要买夏季衣服了,没想到飞了十几个小时,竟然就从冬天变成了夏天。要是用这里的交通工具,原来献州离金陵也就是半个时辰的距离。呵,呵。
  “眼神不要那么猥琐,殿下你没见过美女吗。”
  收回了不受自己控制的视线,萧景宣喝了口酒,嗯?已经空了。砸了咂嘴,“没见过这样穿的,这样金发碧眼的美女。”
  瞪了他一眼,“我去拿点喝的,在这等着。”
  哼,偏要来这里这种他都听不懂大家说什么的地方,好几次有人和他说话,包括美女和他搭讪,他都哼呀哈呀的到处找萧景桓,以致于为了避免尴尬他都不敢离开萧景桓,每次他一走,他就独自站在那里紧张。
  阳光正好啊,露着胳膊和大腿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感受到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他现在真想像大多数人那样把上衣也脱了,裸着上身躺在沙滩上。
  眯着眼睛惬意的躺着,面前出现了一杯和大海一样碧蓝色的饮料,或酒?管他的呢,这颜色。随手接过,“谢了啊。这次还挺快的。没让我一个人待在这太长时间。”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递给他鸡尾酒的人笑了一声,在他旁边坐下来,“你好,我们果然是一个国家的啊。”
  陌生的声音,但是是熟悉的语言,萧景宣这才转过头去,原来不是景桓,是一个陌生男人。“哦,你好。”想了想晃了晃杯子,“谢了,我还以为是我弟弟。”
  那人笑了笑,“请你喝一杯,是我的荣幸。”
  萧景宣觉得这样的笑容有点熟悉,不知道怎么头皮发麻,该死的,萧景桓呢,还不过来,本王不想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陌生男人。
  萧景桓正端着两杯酒和一些吃的往回走,看到萧景宣身旁又坐了一个男人,直翻白眼,气冲冲的走过去。
  “哦,景桓啊!”放下手中的杯子,萧景宣起来接过萧景桓手中的东西。那人也站起来,笑着伸出手,“你是他弟弟?”
  萧景桓没有伸手,只淡淡用英语说了句,“男朋友。”
  “哦,”那人面露尴尬,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说你是他弟弟,抱歉了。”然后冲着萧景宣笑了笑就离开了。
  “老五,你干什么和他说话也用英语,当我透明吗,太不尊重我了!”萧景宣拿起吃的,就往嘴里塞。
  萧景桓叹了口气坐下来,他这副蠢相,怎么总是招来点男的,还一副不自知的样子,上次白教了吗。抢过他手里的甜点,自己也塞了一块。“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这里不一样的关系吗,怎么你莫非转性,喜欢上男人了?”
  萧景宣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那笑容怎么让我那么不舒服,哇,没想到我还挺招人喜欢,”
  萧景桓背过脸去,懒得理他。
  “刚刚那人还请我喝酒。”想想都觉得有意思,新奇的体验。他以前经常被抛媚眼,恭维,勾引,还从没被追过呢。以前他也只是表示一下那个女的不错,留她喝一杯,那女的也就心花怒放,扑向他怀里了,现在搞得还真复杂。
  之后的几天萧景桓总是不经意的去哪都带上萧景宣,不留他一个人待着,这人就是个傻子,别再给他惹出什么麻烦来。萧景宣也没发觉不同,高兴的跟他到处逛。十五天,他们去了四个城市两个国家,享受着三十多年来首次最放松,最惬意的时光。
  
 
  ☆、第 16 章
 
  
  时光最容易在平淡的生活中流逝。萧景宣来到这里转眼间就已经快三年了,完全融入了这样的生活,每天做个饭,看看小说和电视剧,玩玩游戏,偶尔看些文学作品,等着萧景桓下班。萧景桓说他这是清闲的家庭主妇生活,之所以清闲是因为不用整理家和洗衣服刷锅之类的,萧景宣对此不以为然,自己开心就好了,管他叫什么。他最近已经开始学点英语了,想起来的时候问过萧景桓那次究竟说的什么,他也好查一查,可是却总是被敷衍过去。
  逢年过节,生辰周末,两个人都会出去逛一逛,偶尔在外面吃一顿大餐。对于萧景宣而言,这样的生活让他满足不已,他从没想过能和萧景桓在一起相处的这么愉快,看他越来越顺眼。虽然偶尔叫他哥还是不情不愿,不过他对自己真的很好。
  对于萧景桓而言,不敢深究的感情已经渐渐不需要探究就明白了,没有随着日子一天天淡化,反而愈加强烈。面对着这样一个愚蠢天真,每天期待着自己叫他哥的皇兄,本想就这样隐藏在心底,可越久就越难耐。最近他终于决定了,既然上天给了他新生的机会,那他希望试着,这一次,能活得了无遗憾。
  “要去哪里?”萧景宣正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怎么这么帅。
  “吃西餐。”萧景桓假装不经意的看了看穿戴整齐,正一脸得意的站在门口的萧景宣。
  萧景宣听到吃的就兴奋,已经开了门出去,萧景桓摸了摸衣服口袋的东西,跟着离开。
  他也许不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可是没有关系,时间还有,可以慢慢来。只要不把这个迟钝的人吓跑了,就是一辈子他都不知道也没关系。只是,试一试。
  萧景宣没想到他被带来这么个‘有情调’的地方。舒缓动听的音乐在周围流淌,桌上还点上了蜡烛。每桌离得都很远,加上灯关调的很暗,暗到只能借着烛光看清对面人的脸。
  “怎么样?”萧景桓举起面前的高脚杯,浓郁的红酒在杯中轻轻的晃了晃。
  萧景宣也举起杯,两个人轻轻碰了碰。“感觉像是在约会,”萧景桓的心轻轻抖了一下,抿了一口红酒,眼神却偷瞟着对面的人,略有些紧张,“演电视剧一样。”
  不小心呛了一口,心里叹气。难道还真指望他看出来,或者烘托气氛不成。
  “恩,味道不错。”
  “喜欢就好。”萧景桓轻轻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烛火的关系,萧景宣觉得萧景桓的笑容格外的,温柔?看的他一时有些心悸。视线有些尴尬的转向别处,自顾自的又喝了一大口红酒。
  “送你。”萧景桓拿出了一只玫瑰,然后怡然自得的看着萧景宣顿时有些窘迫的脸。
  “花,真的假的?”萧景宣看着萧景桓似笑非笑的样子,“喂,你怎么又拿我开玩笑!”
  “不收吗?”
  “收收。有什么的。不过人家电视里都送九百九十九朵,你怎么这么小气。”
  萧景桓假装陷入沉思,想了想说,“是我不对,下次送九百九十九朵。”
  真是无语问青天,“随你吧,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
  时不时的碰一下杯,轻声交谈几句,不如家里那么随意,可以大声说笑,但是在这样的环境烘托下,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这是萧景桓想要的效果,却是萧景宣不懂的。
  总是不自觉的摸摸衣袋里的礼物,却始终有些害怕拿出来,手心都有些微微冒汗。萧景宣没有察觉出萧景桓偶尔流露出的挣扎,犹豫和心不在焉,突然说道,“今天是三周年,对吧?你就喜欢为这庆祝,我当时死了你就这么高兴吗。”假装生气的撇了撇嘴,等着萧景桓的反应。
  萧景桓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不免让人有些失望。
  “其实,也不只是那样。不也是来这里的三周年吗,庆祝你重生。”还是只能在心里说,同居三周年快乐。
  “这顺耳多了,重获新生的三周年。”然后又嘿嘿的笑了笑,期待的看着萧景桓,在烛光的掩映下,眼睛一闪一闪的,“第一年你送了我手表,”说着还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从收到了这个礼物,他除了睡觉洗澡等情况,总是不忘带上。“第二年你送了我副墨镜。”带上真的挺酷,主要是人帅。“那这第三年,”萧景宣想了想,“不会就送我枝玫瑰吧?经济危机了?”
  萧景桓斜了他一眼,本来觉得是时候拿出来了,却又被最后一句话噎回去了。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要不回家再给吧,这样他有什么反应,自己也好应对。
  “不是。回去给你。”
  “真的?那太好了,我就说你不能那么吝啬的。”萧景宣有些迫不及待想回家去,会是什么呢,房车美女?摇了摇头,他都不需要。音响电脑?恩。。。其实该换套沙发了,还是布艺的舒服,哪天提议把家里重新装修一下弄点他喜欢的颜色。想着想着,就越想越远了。
  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两个人决定步行回去,顺便醒醒酒。红酒微醺,但是也不至于醉人,只是萧景桓想有更多的时间想一想。路上行人很少,一如那天他和萧景宣在这个世界再次相见。萧景宣想快些回家看礼物,萧景桓落在后面,思考着措辞,和萧景宣可能的反应以及应对措施。他要是不明白,就托辞是兄弟情谊的象征就好了。他要是明白,觉得反感该怎么办。如果既明白,也愿意,那就好了。想到这种可能萧景桓微微一笑,望向前面走着的那个人。人行道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萧景宣觉得他慢,忍不住转过身来催他。
  萧景桓冲着他笑,这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白光晃的萧景桓睁不开眼,然后就看到一辆车直直冲着人行道冲了过去,正是萧景宣站着的位置。“小心!”萧景宣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而萧景桓想也不想的冲了过去。
  刺耳的撞击声过后,夜晚又重归寂静。一个小盒子滚落在地,受到冲击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对情侣戒指。没能说出口的感情,就要这样被永远埋葬了吗。
  
 
  ☆、第 17 章
 
  
  “殿下!殿下!”
  萧景桓在睡梦中惊醒,惊坐起身,冷汗淋淋,只看一旁一婉约女子正伏在他床前哭泣,莫名的有些熟悉。
  那女子抬起头,眼含泪水,惊喜的说道,“殿下,您可醒过来了,殿下。”然后起身扑在他怀里。
  “蓝瑾。。。”
  蓝瑾感受到他的殿下毫无反应,担心的望着,“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萧景桓的声音还犹如梦中。
  “殿下您原本在熟睡,却突然面露痛苦,苦苦挣扎,臣妾以为您做了噩梦,想叫醒您,可您却迟迟不醒,真是吓坏臣妾了。臣妾刚刚已经派人去叫秦姑娘了。”
  这就是在做梦吧,他竟然又梦到了蓝瑾,梦到了誉王府。看着蓝瑾的样子他心生怜惜,在梦里相见,竟然还是让她担忧流泪。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秀发,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过去,因为。
  萧景桓猛然间想起了那道白光,那个笑,那个惊慌的背影,那辆车。“景宣?!景宣!”
  萧景桓翻身下床,惊慌失措的喊着,“萧景宣在哪里,他在哪?!”
  蓝瑾吓了一跳,然后急忙去抱住他,“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该死的!这梦怎么还不醒!景宣他在哪里?!”
  萧景桓推开蓝瑾,十分愧疚抱歉,“原谅我,蓝瑾,我要快些醒来,我要回去。”
  “您到底再说什么啊,殿下。”蓝瑾哭的越发伤心,“您要回哪里去,这是您的家啊!”
  萧景桓完全不再理蓝瑾说了些什么,他狂乱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想着怎么才能回去。终于他发现了墙上的佩剑,对了,只要在梦中死去,就可醒来吧。跑过去,拿起墙上的佩剑,拔剑出鞘。宝剑的锋芒,显露的寒光吓得蓝瑾愣在原地,在萧景桓举起佩剑,打算横在自己颈前的时候,蓝瑾快速反应了过来,直冲上去抓住萧景桓的手,顺势死死的抱住萧景桓,苦苦哀求,声音已带着凄惨。“来人啊!来人啊!殿下!”
  萧景桓悲伤的看着她,想叫她放手,挣脱开她的怀抱。可是就算在梦里,听着她这样痛苦的声音,他还是生出一丝不忍。然而,没什么比见到萧景宣更为重要了。就在萧景桓想要下狠心推开蓝瑾的时候,秦般若带着侍卫闯了进来。
  “殿下?”
  秦般若看着这场景震惊不已,此时蓝瑾冲着秦般若喊道,“秦姑娘,殿下他想要伤害自己!”
  秦般若心一惊,随即命令卫兵,“快把誉王殿下的剑抢下来。”
  几个卫兵冲上去,分开萧景桓和蓝瑾,制服住萧景桓。萧景桓还在挣扎,秦般若跑到萧景桓身前,“殿下,您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是般若啊,您冷静一下。”
  萧景桓看到秦般若微微一怔,挣脱不开钳制,只冷冷开口,“让他们放开我。”
  秦般若相信蓝瑾所言,不敢轻易松口。
  “放手!”萧景桓怒斥那些守卫,吓得卫兵差点下意识松手,被秦般若用眼神制止。
  秦般若柔声道,“殿下,您想要做什么?”
  “我要回去。”
  秦般若与蓝瑾对视一眼,看到蓝瑾眸中的担忧和无措,又开口问道,“怎么回?”
  “死。”
  秦般若倒吸一口凉气,蓝瑾又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殿下您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萧景桓不想再和他们废话,说了他们也不会懂,感受到钳制的力度稍有松懈,萧景桓奋力一推,挣脱开束缚,就又要去捡那把剑,秦般若着急大喊,“快!打晕誉王殿下!否则都死!”
  卫兵不再犹豫向萧景桓冲去。
  蓝瑾和秦般若守在萧景桓床前,秦般若对卫兵命令道,“你们就守在门口,随时等候命令。”
  “是!”
  “还有,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
  “是!”
  待卫兵已经退下,秦般若问蓝瑾,“王妃,您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蓝瑾依旧泣不成声,抽抽噎噎的说道,“本在熟睡,可殿下突然有异,以为只是噩梦,没想到起来之后就口口声声说要回去,还说,还说”蓝瑾略略犹豫。
  “王妃,您不要顾虑,您还信不过般若吗?”
  蓝瑾想了想,下定决心,“殿下说要见萧景宣。”
  “萧景宣?太子殿下?!”
  蓝瑾默然不语。
  秦般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已经喂誉王殿下喝下安神汤,现在只能等着他醒来,一探究竟了。
  二人守在萧景桓身边一言不发,将近一个多时辰,萧景桓终于转醒。看着身边的两位女子,眼神从困惑,迷茫逐渐变得清明,在认出了她们是谁之后,又变得失望,惊疑,恼怒,一时间眼神阴晴不定,变化万千。
  秦般若揖了一礼,小心开口,“殿下,请先冷静下来。”
  蓝瑾强忍着眼泪,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又会逼得殿下发狂。
  萧景桓此时心中也是惊涛骇浪,这梦怎么能这么真实,这,这简直像当初他初次到了那个世界的样子。难道。。。他又回来了?这个想法惊出他一身冷汗,这不可能,不可能。
  秦般若静静的等着誉王殿下自己冷静下来,终于,萧景桓强自平定心绪,问道,“这是什么时候,景,太子殿下呢?”话到后句,音调已是十分不稳。
  “殿下。离天亮还有近两个时辰,至于太子殿下,自然是在东宫之中。如今还是深夜,就算殿下要见太子殿下,也要等天亮才行啊。”
  每听到一句太子殿下,萧景桓的心就狠狠的揪紧,他只记得他最后抱住了萧景宣,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已不确定这是在做梦还是又发生了那样不可思议的事,可现如今,只能等,等见到了景宣,一切就都清楚了。
  “你们下去吧。”
  蓝瑾和秦般若都有所犹豫。
  “本王已清醒,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说完之后,就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说话了。
  蓝瑾看了秦般若一眼,秦般若想了想点了点头,两个人遂一起出去。走到门口,秦般若小心吩咐,“看好誉王殿下。”
  “是。”
  
 
  ☆、第 18 章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蓝瑾和秦般若就不约而同的来看萧景桓。萧景桓已经穿戴妥当。
  “殿下?”蓝瑾柔弱的问道。
  “我要去东宫。”
  秦般若心中有疑,可看萧景桓的表情,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
  可没想到,这一天萧景桓并没有见到萧景宣,原因是来人回报说太子殿下夜里突发高烧,此时还昏迷不醒,不能见誉王殿下。
  萧景桓心急如焚,很想直接闯进去。可是如果这是真的,真的又发生了那样的事,那他就不能闯。因为这里有法礼,有宫规,而他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誉王。
  回到府中萧景桓一言不发,秦般若伫立在他身侧,许久之后,盈盈说道,“殿下不必着急,今儿见不到,明天也必会见到。”
  萧景桓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说话。
  “霓凰郡主选婿之日将近,那江左梅郎已然进京,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萧景桓听到这话猛地回头看向秦般若,眉头紧皱,竟是这个时候。发现秦般若疑惑的回看着,压下心中的不安,淡淡答道,“本王自有安排。”
  第三天清晨,萧景桓终于见到了萧景宣,不过却是在早朝十分。两人在大殿门口相遇,目光交错之间已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文武百官已陆续出现,只能按捺下心中的冲动,步入朝堂。其实到了今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地位,身处这样的朝堂,一切也都无从开口,也不知是不是还有立场说出口了。他没事就好。
  大殿之上,皇上见两位皇子都一反常态,一言不发,不由有些奇怪。遂问道,“怎么朕的两位皇子今日都如此沉默?”
  萧景桓一直在偷偷看着萧景宣,而萧景宣站在原地,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两人竟然都没听到皇上的话。
  皇帝微微皱眉,后面离得近的大臣,悄声提醒。“殿下?殿下?皇上正在问你话呢。”
  萧景桓和萧景宣同时回过神来,向前两步,单膝跪地,“请父皇恕罪。”
  “你们怎么了?”皇上问道。“为何都如此心不在焉,竟然在上朝的时候晃神。”
  两人都犹豫了一下,萧景宣看了看萧景桓,先开口回答,“儿臣前日突发高烧,今日才稍微好转,还有些缺乏精神,请父皇原谅。”
  皇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带上关切之意,“朕也听说了,一会儿再让太医给你好好看看,你可是太子,要注意身体。”
  萧景宣低头一拜,“孩儿不孝,让父皇挂心了。已无大碍了。”
  皇上点了点头,又看向萧景桓。
  萧景桓略一犹豫,答道,“儿臣刚刚在想霓凰郡主招亲之事,到时安全问题是否已万无一失,竟一时走神,儿臣有罪。”
  “恩,”皇上点了点头,“你考虑此事无错,就是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儿臣谨记。”
  早朝之后,萧景桓想和萧景宣说上几句话,可奈何官员众多,耳目繁杂,只能还装作无事一样,慢慢的往外走。萧景宣在他旁边不远的地方,两人有默契的走到朝臣后面,隔开了一段距离。然后萧景桓说道,“皇兄,不知能否去皇兄宫中一坐?”
  前面有些朝臣微微回头,小心观察。
  萧景宣只淡淡的说,“请。”
  一路上,两人都无话。等过了明堂壁,转过永奉阁,来到长信殿,太子寝宫之后,萧景桓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们都先下去吧。”
  萧景宣屏退了殿里的宫女太监。
  偌大的太子寝宫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还是久久无言,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怎么说,发生的这一切真是太可笑了。
  早在见到萧景宣的第一眼,萧景桓就知道,他也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那眼中的犹豫和情绪只有他能读得懂。回到了太子,誉王,回到了这无力又悲剧的一生。
  想到这两天自己的心急如焚,萧景桓怔怔的看着萧景宣,经历的那许多才是几日之前,如今却好像远如隔世。可他不能忍,也不想忍,太累了,太痛了,抛却掉所有顾虑,萧景桓上前抱住萧景宣,拥他入怀。
  萧景宣像是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微微呆愣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也抱住萧景桓,轻轻的拍拍他的背。“对不起。”闷闷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听的萧景桓心里一痛。
  “没有的事。”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对方,不觉自己脸上已经是清凉一片,竟然都是哭了。算是劫后重逢,再见到对方的喜悦,又是造化弄人,再度身陷囹圄的挣扎。
  萧景桓突然很想问他,可是他不敢,他不能。当初都没有勇气深究的感情,现在又真的敢于挑明吗。如果那一天,那一天他早点拿出礼物,把一切说明白就好了。可是就算说明了,现在这样又该怎么办。萧景桓不想松手,他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他害怕松手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只能是太子和誉王了。
  “贵妃娘娘到。”
  外面传来通报声,萧景宣和萧景桓触电般分开,急速抹了抹脸上的泪。
  “母妃。”
  “参见贵妃。”
  “哦?”越贵妃眼中的惊讶一闪即逝,“原来景桓也在这里啊。免礼,快请坐吧。”
  萧景桓想了想,回道,“景桓听闻皇兄大病初愈,特来看望。既然皇兄已无事,就不打扰贵妃母子谈话了,先行告退。”
  越贵妃点了点头。“是啊,景桓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们二人是兄弟,以后常来常往才好。”
  萧景桓拜了一礼,又看了萧景宣一眼,冲他也作了一揖,然后离开。
  萧景宣目送着萧景桓离开,心里空虚异常。
  “他来干什么?”待萧景桓离开后越贵妃问道。
  “只是来看看儿臣的病是否已好。”
  不屑的冷哼一声,“萧景桓城府极深,会有这么好心。你要多加防范,以后少和他接触。”
  “儿臣明白。”
  回到府中,萧景桓还是魂不守舍。看到蓝瑾,他也高兴,可远不及看到萧景宣的痛苦和折磨来的强烈。竟然都没能多说几句话,不过幸好,他没事。
  秦般若从书房一侧出现,温柔的问道,“殿下,现在可否和般若说一说,那天是怎么回事?”
  萧景桓看着这曼妙身姿,窈窕风韵,皓齿明眸,樱唇柔语,却半分精神都提不起来。目光只停留了片刻,就又转向一边,陷入沉思。自嘲的笑了笑,已经变了那么多,怎么还回的来。对萧景宣的感情都已经扎进心底又如何能放得下。拳头越攒越紧,牙咬的牙根酸疼,忍不住重重锤向桌面。
  “殿下。”秦般若不明何事竟惹得殿下如此震怒,温言劝慰。
  她是他最近的谋士,甚至他一直爱慕自己,秦般若自信了解萧景桓,甚至对他有很大的影响力。可誉王殿下一直是克制的人,感情很少如此外露,究竟是何事竟让殿下从三日前起就像中邪了一般。
  “可是因为太子?”
  萧景桓心里一惊,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让自己平静下来,没有丝毫感情的开口,“本王那日梦到太子和其党羽登上皇位,要对本王赶尽杀绝,梦境太过真实,一时恍惚而已。”
  虽然觉得有些牵强,可秦般若还是选择相信。因为誉王殿下没必要撒谎,何况殿下登基最大的障碍就是太子,如今心累异常,眼看斗争愈演愈烈,神思惊惶也是可能的。
  “殿下不要太过忧心,属下相信殿下一定能够废了太子,登上皇位。”
  萧景桓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拳头再一次握紧,废了太子,登上皇位吗,这是他曾经毕生所求,可现在呢,依然如此吗。
  
 
  ☆、第 19 章
 
  
  萧景桓内心苦楚,萧景宣又何尝不是内心矛盾。景桓对帝位有多执着,他怎么会不知道。纵然有母族的原因,可皇位竟然能迫的他举兵造反,如今他又是太子,他又是誉王,他们的关系不是又回到了曾经的争锋相对,你死我活。三年的时光,朝夕相处,同眠共枕,真的能抵消的了三十多年的执念吗。犹记得他曾经问过他,‘如果有来世,你还会想当皇帝吗’,他的回答是那么坚定。如今如果竟然成真,他实现抱负的机会也终于来了。想想不由苦笑,自己的身份可真是个障碍。勾心斗角了几十年,如今又回到了利益相关,天下相争的战场,他犹豫,他不敢信。只求不要再你死我活,兵刃相见。
  之后的每日早朝,两人都不约而同的躲过对方的目光,好像那天的一次拥抱,真的就已经是终结了。萧景桓怕视线相交之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做出越矩之举,而萧景宣则怕再度看到萧景桓的眼神时会见不到三年相依为命的情,而是曾经视为眼中钉的心思。
  霓凰郡主选婿之日很快就到了,萧景宣坐在中间,左手边就是萧景桓,一时之间,往事全都涌上心头。看了看侧边下面的锦棚,梅长苏就坐在那里。
  觉得胸口滞闷,呼吸不畅,萧景宣完全无心眼前的比武,只希望能出去透透气。想了想,起身站了起来。
  “太子殿下是觉得闷,想要出去走走?”
  萧景宣微微一怔,看着萧景桓的侧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看你也坐不住了吧。”
  似是一样的话,前尘往事,却是太不相同的心情。
  锦棚中,言豫津遥遥看到高台上,两位皇子起身,忍不住笑道,“苏兄,看样子他们等不及了。”
  梅长苏笑而不语,是时候了。然而就连梅长苏也没有料到,太子和誉王并没有来找自己,直到这一天结束也没有。
  萧景宣和萧景桓肩并肩的走到楼中一个偏僻角落。这里能看到远处山云,海阔天空。然而脚下却似困兽之斗,苦苦挣扎。穷尽一生,也逆不过天意。
  明明离得这么近,却远的够不到,就连往昔争执都说不出口,竟变成了相顾无言。有默契的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天地相接之处,好像这样看着,就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为什么突然发烧了,我,有些担心。”萧景桓问道。
  萧景宣想扯开嘴角笑一笑,嘲讽他几句,可没有成功。“突然醒来,只记得你那时向我冲过来。着急见你,却发现回到了这里。一时震惊,就晕过去了。”
  说的云淡风轻,可当时的痛苦萧景桓明白。若是只有两个人,他真的想离得他更近些,甚至再度鼓起勇气抱抱他,可是,只有沉默,又陷入了沉默。
  这样沉默也是无益,萧景宣决定率先打破僵局。
  “景桓”幽幽的叫出声,又叹了口气。
  萧景桓听着这样的一声,既像是太子,又像那个景宣,一时微微发怔。
  有些事要尽早说明,以免真的走到最坏的一步,这就是萧景宣的决定。
  “景桓。我不想再争了,只盼来日向父皇表明意愿,离开金陵。”萧景宣转过身看向萧景桓,只觉得他的脸色微僵,不知是信还是不信。“皇兄以命起誓。只是到时,望你成全皇兄,得偿所愿之后能放我一命。”说完,移开视线又再度望向远方。
  萧景桓的心猛地收缩,抽痛难忍,狠狠攥紧拳头。半响才开口,道,“敢问太子殿下觉得我所愿何事?”
  萧景宣不知他何意。这事本就是心照不宣,让他如何明说,而他又为何明知故问。略微思量,说道,“曾经你没得到的一切,现在都有机会了。”
  受伤,气愤,心竟被他的几句话刺的千疮百孔,愤恨和怨怒冲的他渐渐失去理智,冷冷开口,“这可由不得太子殿下。”说罢拂袖而去,留下萧景宣一个人站在原地。
  看着他愤恨离去的背影,自觉有些落寞,悲伤溢于唇角,怎么,让位也不行,真要赶尽杀绝,以除后患吗。
  过了一会儿,萧景宣也回到了看台坐下,两个人再没有一句话。
  当晚,宁国侯谢玉暗访东宫。
  “殿下为何不在今日趁机结交梅长苏?”
  “。。。今日略微繁忙,结交梅长苏也不急于一时。”
  “殿下,”谢玉略一犹豫,“微臣听闻殿下今日与誉王离席相谈甚久,不知,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景宣敏感的看了宁国侯一眼,复道,“因梅长苏之事,起了争端,互相说了几句。”
  谢玉点了点头,劝道,“殿下倒也不用和誉王置气,您是储君之尊,这麒麟才子能得到最好,若不能,杀了便是。”
  “。。。”
  誉王府,秦般若也劝萧景桓趁这几日结交梅长苏,不要让太子抢了先机才好,萧景桓点头应允。
  招亲比武第二日,两人见了还是非常尬尴。萧景桓为昨日自己冲动之下说的话而感到后悔,那绝非他真实想法。只是太过于气他,不明白他真实所想,还把自己的姿态放的那么低,来求他饶一命。可是这句抱歉也找不到机会说,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说了抱歉之后还能再说什么。他已然受不了他们之间的沉默,那寂静,无声,根本是让他的心在淌血。
  突然想起他每日下班回家,听他罗里吧嗦的讲电视剧和小说,不由又是心里一酸。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景桓,一起去吧。”
  “好。”
  他们都知道,不管愿不愿意,事情是要做给别人看的。
  “太子殿下到,誉王殿下到。”
  所以梅长苏的锦棚还是迎来了太子和誉王,只是气氛却不如先前所想。言豫津有点儿看好戏的样子,而萧景睿和谢弼之间却气氛微妙。
  萧景桓和他们几个略熟,稍稍寒暄了几句,纵然心不在此,但还是温言和煦,倍显关怀,尽显气度和谦和。
  萧景宣和那些人不怎么熟识,所以只是客气的招呼了招呼。
  “这位就是苏先生了?”萧景桓不动声色的问道。
  “太子殿下,誉王殿下。”梅长苏温和有礼,看不出什么情绪,不卑不亢的回答。
  又在这里装了,萧景宣心里不屑,面子上倒也没表现出来,但是明显不是很想说话。
  萧景桓问了一句,也算是完成了‘结交’的嘱托,此时也没什么心情说话了。只是目光,还总是不经意的扫一眼太子殿下。
  棚内的气氛归于沉寂,众人一时有些面面相觑。良久,萧景宣像是做了很大的心里斗争,终于开口,“那你们就好生欣赏,玩的愉快一些,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也没等众人一句‘恭送太子殿下’说完,就先离开了。
  萧景桓心急,他一走,他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很多事情他还都没有想清楚,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他也还拿不定注意,只是现在,唯一明晰的就是,他和萧景宣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刚回金陵,好好休息玩乐。本王也不便多呆,告辞了。”
  说完也急急离开。
  剩下的人这回连个恭送誉王殿下都没说的出口,誉王人就不见了。
  言豫津兴味索然,这哪是好戏啊。
  梅长苏眉头紧皱,也有些不懂。突地脸色转白,一阵猛烈的咳嗽,吐出殷殷鲜血。
  萧景桓不动声色的追上萧景宣,并肩走在一起。
  “昨晚侯爷问我与你说了些什么。”萧景宣轻声说。
  萧景桓明白他这是告诉他众目睽睽,他们走的近了恐有不便。
  “自然一些,谁能看得出来。既是仇敌,在一起讥讽争吵也是常事,你何必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小心翼翼。”
  萧景宣停下脚步,皱眉看着他。
  看着这副表情,心情好了些,誉王殿下突然笑了,笑的包容又不自知的带上了点儿宠溺。“你今天身上好香。”
  萧景宣微微一愣,随即强自忍耐,不让自己面带得意,“龙涎香。我还觉得有些浪费,自己闻着都觉得呛。”
  “幼稚。”萧景桓小声说。
  萧景宣扁了扁嘴,一脸不服气,一如往昔。
  “皇兄,把你的玉牌给我吧。”
  萧景宣挑眉,“什么玉牌?”
  “当年你送梅长苏的。”
  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啊。摸了摸身侧,拿出来一点儿都不犹豫的递给他,然后转身离开。萧景桓摸着手中这净白脂玉加盖玺章的令牌,至少,他没有防着自己,终归是不同的。
  只是再一转身,两个人又都面色沉静,一前一后回到看台,端坐于台上。
  
 
  ☆、第 20 章
 
  
  “陛下,臣有事启奏。臣得知庆国公侵占民间用地,导致百姓颇有怨言,愿陛下彻查此事。”
  众朝臣皆是一惊,惊的不只是那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御史竟然敢状告庆国公,更是那人分明是誉王的人,奈何内斗。
  萧景宣也微微疑惑,庆国公一案是两党相争,梅长苏介入的开始,靖王也是初次崭露头角,可彼时楼之敬的事已事发,现在这事却提早了。景桓让自己人控告自己人有何用意。
  皇帝也是面露猜疑,这几人的关系他也清楚的很,而侵地之事他早有小惩大诫的意思,现在正是时候。
  萧景桓上前两步作了一揖,“儿臣愿接手此案,为父皇分忧。”
  许多朝臣偷偷交换眼色,不过都是困惑不已。自己人告自己人又要自己查吗,这是唱的哪一出。是庆国公和誉王分裂,誉王要肃清惩治他,还是内部出现了矛盾,有人要拉下庆国公,誉王救人心切?想了半天,各种可能都有,可之前并未有蛛丝马迹。庆国公乃是军中唯一公开表明支持誉王的,要说可能性,后一条还是大些。
  皇帝心中也是把各种可能过了一遍,庆国公侵地,他能放任景桓去查吗,难道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这事却又是景桓的人提的,如果让景桓查,景宣又会如何作想。略一思量,皇帝看向一直低头沉思的萧景宣,问道,“太子可有什么建议?”
  萧景宣只片刻犹豫,就上前答到,“儿臣以为此事不如就交给景桓接手,儿臣相信景桓的能力,必定能秉公办理。”
  朝堂之上已有定力差的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也有城府颇深,精于算计的猜想太子要誉王秉公办理,如果不秉公办理就是包庇下属,徇私枉法,如果秉公办理必然会失掉庆国公这条左膀右臂,不论结果如何都是太子占了上风,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高。
  萧景宣其实只想到了一点,如果他不许,那必然也不会由他办,那结果就是靖王来办,这样岂不是要走老路。只要不让靖王出头,就算景桓失掉庆国公,只要他自己是支持他的,这皇位总会落到景桓身上。
  萧景宣的回答也出乎了皇帝预料,不过他也随即和那些老谋深算的大臣想到一块去了,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反对的,他要的就是纠正一下这不良之风,而又不至于让事态控制不住,牵连太多。交给景桓办,景桓自然不会让事态无限扩大,影响过深,而景宣又会盯着景桓防止他草草结案。如此互相制衡自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没什么可犹豫的了,“好,既然太子也没有异议,那就交由誉王全权处理吧。”
  “你。。。”萧景宣想问问萧景桓是怎么想的,可一想自己问这些,有何立场,未免多心,还是算了。所以就说了个你字,就没了下文,打算和随行的小太监返回东宫。
  “皇兄留步。”萧景桓坦然叫到,甚至面露高傲之色。
  萧景宣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景桓甚少有机会在宫中看看,今日阳光明媚,不知皇兄可否陪景桓转转这皇家苑林?”
  虽然阳光明媚,但也挺冷的,真要转吗。不过也就是想想,景桓既然邀他相陪,怕是有事情要说,冷就冷点吧。
  “你先回东宫,本宫陪誉王殿下走走。”
  “天气微凉,苑林之中湿气又重,这披风。。。”小太监看着手中防止太子感到冷而带着的披风,犹豫着是要给太子殿下现在披上,还是给他带上,可这让殿下自己拿着怎么合适,“不如”他本想说不如让他在后面远远跟着,太子殿下随时有什么事也好吩咐。
  “给本王吧。”萧景桓看出了小太监的用意,伸手去接。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看了萧景宣一眼。
  “誉王殿下说了给他,你还犹豫什么,看本宫干什么。”声音有些许不耐,吓得小太监急忙恭敬的将披风交给萧景桓,然后缓缓退去。
  “走吧。”萧景宣说。
  要说这皇宫就是好地方,虽然天气已然很凉,但这苑林之中还是到处郁郁葱葱,盛景不输春夏。
  “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萧景宣问。
  “哦?”萧景桓故作惊讶,“我可只想来这苑林之中逛逛,有太子殿下相陪,方便的多。”
  是啊,这禁宫之中,自然是东宫太子在身边行动才能更加方便些。“倒是太子殿下,刚刚似乎有什么话想问,不知是什么。”
  萧景宣是有话想问,可是不能轻易问出口。毕竟,很多事,都不是两人之事,而是两派两党之事,既然两党的关系势同水火,他又如何能轻易的问出口,犯了忌讳。只能淡淡的答到,“没什么。”
  萧景桓听到却是皱了皱眉。
  越是往苑林深处走,这景色就越是别致,环境也越是清幽,可是再好的景,没有赏玩的心情,看在眼中也和枯枝败叶没什么两样。
  两人之中既是萧景桓先动了心,自是时时懊悔当初为何没能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明白之后又瞻前顾后优柔寡断,错过了挑明的好时机,变成现在这样,进不敢,退不甘。萧景桓还未曾意识到,他现在这样纠结,不还是如先前一般,太重视,就会太害怕,以致于太过于小心翼翼。
  终是他沉不住气些。“太子殿下以前不是很能说吗?怎么如今如此深沉,总不是怕了我吧?”语带讥讽,却面露神伤,如今,他竟是这般纠结了。
  萧景宣不再慢慢走着,而是站定面向他,质询和探究的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没有。”
  萧景桓轻笑,“既然没有,又为何不敢问,太子殿下不是就想知道,我为何自己揭发出庆国公的事,又力主自己接手吗?”
  有种被戳破心事的浮躁,萧景宣不喜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没错。可后来想到,这不是我能管的事。不要让你多心才好。”
  “我能多什么心?!”萧景桓一时有些急,声音也大了起来。
  萧景宣不安的看了看四周,略微皱了皱眉,责怪的看着他,轻声说,“你这么做既然有你的打算,以我的立场,如何能问。”
  “太子殿下是什么立场?”
  萧景宣叹了口气,他就一定要这样质问到底吗。“你的皇兄,东宫储君,你如今最大的政敌。”
  萧景桓不由冷笑,盯着萧景宣,“我从未把你当做兄长。”
  萧景宣面露愠怒,脸颊也微微泛红,压低了声音,不可置信的道,“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
  萧景桓只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他是从未把他当做兄长,他早把他当做了他一生的陪伴。
  萧景宣看他如此,生气的独自向前走去,日头渐落,他是真的觉得冷了,心也冷。
  “别走。”萧景桓叫住了他,声音听上去很累。
  萧景宣停下了脚步,看看他还想说些什么。
  “以时间推算京兆府衙门不日就会将状告庆国公之事呈上朝堂,不如先下手为强。”顿了顿又说,“要我管总比让别人插手好,我借此立了威名,来日当上储君,”随意地看了萧景宣一眼,那人却没什么表情,“继承大统,让他翻身还不容易。庆国公知道他的案子压不下去,他也是聪明人,识得大局。”
  萧景宣缓缓点了点头,他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展开手中的锦绣披风,轻轻抖了抖,萧景桓走上前去,为萧景宣系上,“天色已晚,太子殿下注意身体,让我送你回东宫吧。”
  又是一路无言,萧景宣本想说些什么,可一出了苑林就又看到了随行的小太监。那小太监本十分焦急的样子一见到太子殿下就转为喜色。
  “太子殿下。”然后又对萧景桓鞠了一躬,“誉王殿下。”
  “你在这里干什么?”萧景宣语气微怒。
  小太监有些瑟缩,瞥了一眼萧景桓。萧景桓此时面色也十分不善,“回,回殿下。贵妃娘娘派奴才来找您。”
  萧景宣一听是母妃让来的,也没再说什么。“知道了。”
  面露难色地看了看萧景桓,萧景桓便作了一揖,“皇兄莫让贵妃久等,我先告辞了。”说完就转身离去。
  小太监偷偷的看看那个,看看这个,被萧景宣狠狠瞪了一眼,吓得弯腰低头,不敢乱瞅了。
  “跟上,去见贵妃。”
  
 
  ☆、第 21 章
 
  
  直到府中,萧景桓都一脸阴郁。
  对那人说出从未把他当兄长的话,定是伤了他吧。可是看他如此激动,想到他可能真的只是拿自己当兄弟,受的伤却不比他浅。
  “萧景宣,为什么我这么胆小,你那么迟钝。”拿起桌上的紫砂壶倒了一杯清茶,只愿能把嘴里的苦涩冲淡一些。
  “殿下。”秦般若施施然拜见。
  “何事?”萧景桓只略微抬眼看了看。美人如玉,依然是轻罩罗衫,软声香语,可心中却是再无悸动与绮念。想起蓝瑾每每看到自己与秦般若在一起,就眼含哀伤,强忍失望的样子,不由心疼。爱一个人却不得,其中忍耐和悲伤他今日也明白了。晚上,还是去陪陪蓝瑾吧。
  “殿下,这是庆国公坦白的其涉及的事件和所有有牵连的人。”
  萧景桓示意她将资料放在桌上。
  “殿下,庆国公一倒,殿下的手中就只有笔没有剑了。”
  萧景桓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这也没有办法,庆国公自己也知道,他倒也还算配合。”
  “那是当然,他唯一能倚罩的人就只有殿下了。倒是这次太子表现的很是冷静,竟没有与殿下相争。般若听闻,朝中有不少大臣觉得太子此招以退为进,甚是高明。”
  萧景桓没有说话,心中微微刺痛。他知道那人所想,竟是要真的为自己一退到底了。只是这次,你真的是好兄长,但却不是我所求。
  “对了,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回禀殿下,赤焰军少帅林殊与靖王祁王和如今的禁军统领蒙挚关系非同寻常,与霓凰郡主曾有婚约。。。”
  晚上,蓝瑾羞涩的躺在床上,玉臂微露,肤如凝脂,惹人怜爱。她知道誉王殿下忙于政事,总是无暇陪她。而且殿下,又对秦姑娘有意。。。她只怪自己不如秦姑娘那样能为殿下分忧,无论如何,只要殿下高兴她就满足了。
  “蓝瑾。”萧景桓轻柔的唤道,把蓝瑾脸侧的一缕秀发抚到耳后。他有多久不曾碰触过女人了,最近又心理烦闷,不一会儿就有了感觉。微微低头,他看到蓝瑾幸福的闭上眼睛,更是心里感动,可在唇齿相碰的那一刻,他却想到了那个算不上是个吻的吻,和那夜自己偷吻不成的尴尬。只是一瞬间,心里,脑海里就都是那个人的身影,用力抓紧床单,他强迫自己不要想,哪怕只是现在不要想也好,否则他怎么对得起蓝瑾。想要加深这个吻,可是却早已没了感觉,萧景桓停下了动作,覆上蓝瑾的脸颊。
  蓝瑾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萧景桓。
  “本王突然想起还有些要事没办,”把头转向一边,他不忍看蓝瑾失落的眼神,“抱歉了,你先睡吧。”
  不能再多待,否则愧疚会吞噬自己。萧景桓急忙离开,留下蓝瑾伤心的躺在床上。没一会儿,蓝瑾也就想开了,殿下那么忙,自己不该总想着儿女私情,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
  萧景桓一个人坐在书房发呆,搞不懂自己为何做到如此地步。竟是因为他连女人都碰不得了吗。可怜这份感情只有自己知道,那人恐怕还在宫中左拥右抱,美酒助兴吧。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喃喃自语道,“皇兄。。。景宣。。。”
  长信殿中,的确一派歌舞升平。如今见了景桓总是不欢而散,萧景宣心里烦闷,也想借助美酒与美女排遣一下,可惜不到一会儿也就厌烦了。美女太多,怎么爱的过来,解的了闷却也解不了寂寞。至于美酒,他喝醉酒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因为酒后胡言,被废太子之位,后来又因为醉酒,竟然被一个男人占了便宜。突然想起那次在浴室发生的事,不由心中感慨。萧景桓啊萧景桓,你我兄弟一场,都在浴室亲过,怎么现在却这般让人捉摸不透。一想到那人就停不下来,越来越烦。
  “好了,好了,你们都散了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生于皇族,永远都是那些纠葛,斗来斗去,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这样的生活他真的厌倦了。还有景桓,他到底想怎么样。
  
 
  ☆、第 22 章
 
  “母妃,儿臣不同意!”
  萧景宣倔强的不肯同意,急的越贵妃险些失了仪态。
  “到底为什么?你又有什么好的办法!”
  一大清早,越贵妃就把萧景宣叫到昭仁宫商量事情,说的是宁国侯提议的情丝绕之计。
  “儿臣早就和宁国侯说过,此计不行。万一被戳穿,不单得不到霓凰郡主的支持,反而结下冤仇。那霓凰郡主手握十万重兵,驰骋沙场多年,定是刚烈不已。且不说如果没成,就是成了万一不肯就范,或羞愤之下自尽,母妃可有想过后果吗?”
  萧景宣说的也有理,越贵妃一时犯了难,“可宁国侯说的也没错,兵行险招,她霓凰郡主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女流,哪有女子能将这种事公之于众的。”
  不知怎么的,萧景宣突然想起在那个世界穿着清凉,与男人同在职场拼搏的女性来,景桓曾经说过,那里的女子,对这方面看的并不重。。。想的偏了,萧景宣定了定心神,坚决不肯松口,“霓凰郡主若肯站到我们这边自然如虎添翼,可相较于事发的后果,弊更大些。母妃,就听儿臣一次吧,况且母妃与那霓凰同是女子,必定能想到那霓凰中计之后会有多怨恨我们,又怎么会真心相帮。总之,儿臣绝对不会带司马雷来的。”
  越贵妃陷入沉思,他的孩子还从未忤逆过自己什么,看样子此事可能真的有些欠考虑了。
  “好吧。”越贵妃终于放弃,微微叹息,“你既是太子,你不愿就不愿吧。今日母妃就与霓凰唠唠家常,不会作别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儿臣谢过母妃。”
  将近晌午时分,萧景宣来昭仁宫与越贵妃一起用午膳。
  “霓凰郡主可走了?”
  越贵妃摇了摇头,“在内室睡着。”
  “母妃您——”萧景宣急的顾不上什么礼节猛地站了起来,盯着自己的母妃。
  越贵妃微微皱眉,摆了摆手让萧景宣坐下,“你连自己的母妃都不相信吗,我答应了你不会做就不会做的。”
  萧景宣放了心,作了一揖,“请母妃原谅儿臣,刚刚太过冲动。不过她为何在内室?”
  “母妃与她畅谈许久,谈到云南,家乡,”想到家乡越贵妃也难免神伤,“思乡心切,又比较投机,她也就陪我多喝了几杯。母妃留她酒醒了再走。”
  “那就好,那就好。那儿臣不如先告退,以免霓凰郡主起来看到儿臣觉得不便。”
  “贵妃娘娘,太子殿下!”昭仁宫的卫兵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报告,“靖王殿下闯了进来——”刚说了一半,萧景琰就出现了。
  萧景宣一愣,这,这他们都没做什么,怎么萧景琰还来了?!
  “大胆!萧景琰,你怎么敢闯我昭仁宫!”
  “贵妃娘娘,我来接霓凰郡主,她在哪里?”
  越贵妃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内室,萧景琰立马要往内室闯。
  卫兵立时将萧景琰团团围住。
  “萧景琰,你放肆!霓凰郡主在我们这里什么事都没有,你快出去,你擅闯禁宫的事,我们可以当做没发生过!”萧景宣心急,不愿意事情闹大,又生气这萧景琰当真是目中无人。
  哼,萧景琰不屑的冷哼,掀翻了几个阻拦他的卫兵。
  弓箭手也围挡在了越贵妃和萧景宣面前,越贵妃气急败坏,高声喊道,“放箭!”
  萧景琰以下犯上,擅闯禁宫,今日她就要他死在这里。
  “母妃!”萧景宣想阻拦,可为时已晚,齐刷刷的弓箭向萧景琰射去。萧景琰拔剑打落一部分,然后一个腾跃翻身,就来到萧景宣身前,用剑架住了他的脖子。
  宫内一时无人敢动。
  萧景宣看着横在自己颈间的剑,内心长叹,哭笑不得。这次,他真的没做什么缺德事吧。
  “萧景琰,你怎么敢挟持太子!”
  “我要带霓凰郡主走!”
  “景琰,你一定是误会了。霓凰郡主在我母妃这里好好的。”
  “哼。带霓凰郡主出来,否则贵妃娘娘你就是拿太子殿下的性命再赌。”
  越贵妃又气又急,脸色煞白。
  “来人,进去请霓凰郡主出来!”
  外面吵成一片,霓凰郡主已经醒来,出来就看到这乱糟糟惊人的一幕。
  萧景琰心中惊疑,霓凰郡主可是已经出了事?
  “太皇太后到,皇后娘娘到,誉王殿下到。”
  好了,该来的人总算都来了,萧景宣心想。
  皇帝看着面前站着的一堆人,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霓凰,你先说。”
  霓凰郡主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照实说了。“我今日去昭仁宫请安,与娘娘一起喝了些酒,之后就在内室休息了一会儿,一起来,就看到昭仁宫混乱一片,仅此而已了。”
  越贵妃此时委屈的啜泣,愤怒的道,“萧景琰擅闯臣妾的昭仁宫,还,还敢挟持太子。”
  皇帝一听,龙颜震怒,“挟持太子?!什么人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皇上,”皇后娘娘一听萧景琰竟敢挟持太子,也是一惊,但据她了解,是越贵妃的不对,遂抓住机会开口,“也许靖王别有隐情也说不准。”
  萧景桓有些心急,这事竟然又再次发生?碰到梅长苏的时候,他就有不好的预感。他不觉得萧景宣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他既然已无心皇位,又怎么会设计霓凰,可是想到萧景琰当时曾挟持太子,不由心里着急,害怕有些事情不按预定轨迹发展,太子反而会受伤。
  靖王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既然霓凰郡主没有说什么,怕是他真的弄错了。如此一来,他也辩无可辩了。
  皇帝看萧景琰一声不吭,知道事实可能真如越贵妃所言,不由大怒,竟敢私闯禁宫,挟持太子,简直大逆不道,罪无可恕!“来人啊!”
  “父皇!”萧景宣跪在皇帝面前,“父皇,可能是景琰误会了什么,才私闯禁宫的,请父皇念在他别无恶意,从轻惩罚,至于挟持儿臣,儿臣不愿追究——”萧景琰和越贵妃同时震惊的看向萧景宣。
  “胡说!你是储君,东宫太子,他胆敢挟持太子!”
  “父皇切莫动怒,气急伤身,儿臣也是景琰的兄长,只盼此事作为家事处理,大事化小。”萧景宣言辞恳切。
  皇帝看着跪着的萧景宣,叹了口气,“好吧,朕知道你纯孝仁厚,既然你不愿追究,这次就小惩大诫,如果他再敢对你和越贵妃不敬,必当严惩。”
  萧景桓在一旁,至始至终未发一言,只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第 23 章
 
  
  有句话说的好,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皇帝为安抚越贵妃和太子,赏赐不少,并许他们掌控更多卫兵,加强东宫和昭仁宫的防卫。而霓凰郡主通过此事也对太子的行事作风大为改观。只是梅长苏和靖王一边,靖王有些怨怒,怀疑梅长苏的用心,而梅长苏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难道太子真的城府如此之深,能够设下这样大的一个局,牵着他们一个一个往下跳?誉王和太子自比武之后就再没有来见他表示过延揽之意。而誉王竟接手了庆国公案,再加上这次。。。精心了十几年的谋篇布局,好像一切都错了,一大堆谜团犹如浓雾一般挡在了梅长苏面前。在一切还未清楚之前,不能再让靖王殿下贸然行动了。
  不日,早朝之后,萧景桓再次留住萧景宣,说母后想见他,希望能和他一起去请安。那个小太监还在萧景宣身边。
  “太子殿下,就不要让人跟着了,正阳宫能吃了你不成?”萧景桓语含嘲讽。
  萧景宣皱了皱眉,颇为无奈,要是从前,他真想上去给他一个巴掌。想归想,还是对旁边的小太监命令道,“就在这儿等本宫吧。”
  皇宫之大,虽然路上时常有侍卫经过,但轻声交谈,还是不容易被他人发现。
  “真是母后要见我?”要是皇后想见他,传个话到东宫就好了,需要誉王殿下亲自告知吗。
  “不是。”萧景桓淡淡道。
  “那你?被我母妃知道我要怎么解释?”萧景宣急道。
  “我已经和母后说好了,回之前去见她简单坐坐就好。所以也不算是撒谎。到时你就随意编吧。”
  “你!萧景桓,敢情到时候被揭穿挨耳光的不是你!”
  萧景桓突然停下脚步,注视着萧景宣,“越贵妃时常打你?”
  萧景宣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突然那么严肃。斜了他一眼,一字一句的道,“不是时常,但是要是没事干撒谎就会被打了。”
  怎么突然就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样子了,萧景宣不明所以。挨打的是自己又不是他。
  “可是出了什么事?”萧景宣决定还是换个话题吧,反正都来了正阳宫了。
  “没事就不能来找太子殿下吗。”
  又被噎了个正着,这回他真是有些生气了。竭力控制声音,低声吼道,“萧景桓,本宫究竟哪里惹到你了,就算今*你我身份又变成敌对,可我也早就表示过,我不会与你争,连皇位都可以让给你,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难道那三年相处都是假的吗!”
  萧景桓此时也激动起来,但是心中的呐喊和痛苦又不能宣之于口,只冷冷质问,“为什么帮萧景琰求情?”
  微微一怔,难道他为这个生气。“景琰是以为我和母妃要对霓凰郡主行不轨之事才闯进昭仁宫的,现在回想,当年之事本就下作,我早已后悔不已,此时自然不能因此怪罪景琰。况且,当年,你不是也为景琰出头了吗?”
  “我帮萧景琰是受梅长苏的当,主要是为了扳倒你和越贵妃,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刚刚都已经说了——”
  “我看是太子殿下突然兄长之情泛滥,对所有兄弟都疼爱起来?”
  萧景宣一时无言,不知道这句话究竟什么意思,略一思索,说道“虽然梅长苏和萧景琰是你我失败的背后推手,但已是过去之事,计较也无意义,何况我也确实做过不妥之事,否则也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如今算是轮回一次,很多事情都想通了,要说是顾及兄弟之情,也没错。”
  萧景桓听闻此话,气的浑身发抖,但复又冷静下来,自嘲大笑,“饶是我多情,以为皇兄对本王,有所不同。”
  看着萧景宣探询的眼神,萧景桓感觉越发可笑,直视着他的眼睛,恶狠狠说道,“梅长苏和萧景琰害我不浅,我要让他们死,我要萧景琰死。”
  “景桓?”萧景宣瞪眼瞅着他。
  “太子殿下既然以为我所求就是皇位,那我必会为此扫清一切阻碍,挡我者死。”
  “。。。”
  无话可说,萧景宣神色复杂,最后还是无奈转过头去,避开萧景桓的视线。
  按照约定,他与萧景桓一起去拜见了皇后,随便寒暄了几句。越贵妃和皇后,誉王和太子不和,早已是明着的事,所以说了几句,萧景宣也就起身告辞了,走的匆忙,只是因为不想再和萧景桓一路出正阳宫了。
  “太子殿下,怎么您脸色如此难看?”等在正阳宫门口的小太监小心问道。
  “不要多问,回东宫吧。”萧景宣走的很快,小太监在旁边诚惶诚恐的跟着。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回到东宫,让自己歇一歇。
  
 
  ☆、第 24 章
 
  
  誉王办事雷厉风行,庆国公之事处置妥当,就是太子都没有挑出毛病来,皇帝也十分满意,对其进行了嘉奖。
  “他这也算是破釜沉舟了,没想到真的下的了狠心,剪断自己的羽翼。”
  东宫之中,萧景宣和谢玉相对而坐。
  “老五这次确实办的利索,难以抓到他什么把柄。”
  宁国侯点了点头,“殿下,不知梅长苏那里如何?他最近几日就要从微臣宅中搬出去了。”
  “哦。”萧景宣想了想,“梅长苏并没有明确表明态度,本宫也拿不太准,”等了等又说,“他要搬就搬吧。”
  “如果他搬出去,又投靠了誉王,那微臣就不好动手了。”谢玉比了个杀的手势。
  萧景宣心里一沉,低头默然半响,方道, “不急,老五那里也没什么动静,若是真投靠了老五,我们会得到消息的。”
  “恩。”
  “殿下,户部尚书楼之敬求见。”
  萧景宣觉得有些头疼。
  誉王府。
  一灰衣人深夜造访誉王,“属下找到史都管时,他虽然不肯交出名册,但为了取信我,他还是说了几个当年挂了人命的客人名字,其中一个就是楼之敬。”
  萧景桓陷入沉思,想了想,示意灰衣人靠近自己,悄声说道,“找到那名册,然后让史都管消失。”
  那灰衣人只稍一愣神,就应命退下,消失在夜色中。
  兰园尸体案,楼之敬的事态发展也不如梅长苏当初所料。京兆衙门高升将这件烫手山芋上交到刑部,可刑部虽然处置了数位官员和涉案人员,里面却没有楼之敬,就连史都管也不知去向。这朝堂之上的关系突然比他预想的要更为错综复杂,他有感觉,这层层迷雾应该都源于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实,而这个源头,根本,是他所没有弄明白的。不过不久,这个根本就有了些眉目。
  已经接连下了几天大雪,宫中各地积雪已到脚深,各宫宫人都守在自己宫中取暖,整个皇宫显得寂静又安详。皇帝一日突然来兴,号召各皇子和王族贵胄公子能在冬日里也勤练身体,保持精神,所以小范围的随御驾一起去打猎助兴。
  父皇又折腾什么啊。接到旨令的时候萧景宣正卧在榻上打哈欠,他现在真的很想念空调暖气之类的东西。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快速收拾妥当。毕竟是东宫太子,他给早早到才行。刚走出门外,就冷得打了个哆嗦,裹紧身上的裘皮头篷,他想,哪怕有几个暖宝宝也好啊。
  刚出了东宫,他就碰到了萧景桓。互相点了点头,就一同去见父皇。萧景桓也不说话,萧景宣也懒得说。最近他们见面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多说多错,还是算了吧。
  在殿中正厅等待皇帝的时候,两个人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萧景宣左看看右看看,好像第一次来一样,就是不往萧景桓那里瞅。
  “来的挺早。”
  身边传来萧景桓有些闷闷的声音,萧景宣的视线终于停在身侧,然后又看看周围,确定这是不是对自己说的。抬起手腕来看了一眼,又讪讪的放下手。然后右手无意识的摩擦着左手手腕。随便的嗯了一声。
  萧景桓把他刚刚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心里一痛,眼睛也有些略微发酸。用拇指狠狠的掐了食指一下,才渐渐恢复平静。
  皇帝终于准备好,萧景宣和萧景桓陪在身后,各贵族和大臣子弟也已经在殿外等候。
  只是在金陵近郊的山上涉猎游玩,所以随行卫兵只有蒙挚和禁军三百余人。可一行人看上去也是浩浩荡荡了。皇帝心情极好,不时的和萧景桓,萧景宣说上两句,还不时问问其他年轻人的近况。
  营地早已经扎好,皇帝下令先去各自帐篷中稍作整顿。
  萧景桓在帐篷内待了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所以出来看看。他的营帐与太子的离得很近,宫营排秩虽然错落交叉,但也是按着身份分配的。其实不止一次,他看到萧景宣摩擦手腕的动作,所以他觉得,他与萧景宣的关系终究是不同的。可刚出营门,就看到萧景宣对萧景琰说笑。
  其实所谓的说笑远处看确实如此,可实际上是因为萧景琰做着受命查看各营地情况,然后确认各人需要的杂活。萧景琰是直性的人,明明素日不与其他皇子交好,独来独往,但是前些日曾因太子殿下的求情免于受到严重惩罚,所以觉得有所亏欠。萧景琰不愿意欠人情,又有争夺皇位之心,更不愿意欠太子的情。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何如此帮他,但在见到太子的时候还是很冷淡的表示了对当日之事的谢意。
  萧景宣看着萧景琰面无表情的和自己道谢,尴尬不已。他们的关系,他还不知道吗,要不是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当年又确实做过那样的事情,他萧景琰要是为了争夺皇位无缘无故挟持自己,看还会不会为他求情。所以面对着萧景琰看不出谢意的脸上说的谢谢,只能尴尬的笑笑,“不用,不要在意,忙你的去吧。”所谓的说笑也就是这样了,可看在萧景桓的眼里,却让他的心凉的和外面的雪一样。既然口口声声说要让自己登上皇位,又为何要和萧景琰来往。若自己真让萧景琰死,他会不会阻拦
  
 
  ☆、第 25 章
 
  
  皇帝召太子和誉王商量了一些事,为了增加乐趣,想分成两组,互相比赛一下,赢了的他会赏赐一些彩头。这两组也就自然分别由太子和誉王率领了。萧景宣和萧景桓领命,一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个心里冷哼一声。分组就由抽签来进行了,说巧不巧,萧景琰,言豫津,谢弼都分到了太子一组,而萧景睿分到了誉王一组。
  大家分别去准备的时候,萧景桓和萧景宣一起向营地走去。
  “太子殿下不是故意拉拢靖王,所以有意和他一组吧。”
  忍住忍住。可是他总提萧景琰干什么,他讨厌萧景琰,自己也不喜欢啊。“誉王还是管好自己吧。”然后略微加快脚步与萧景桓错开。
  “真有意思。”言豫津,萧景睿和谢弼聚在不远处,言豫津颇有兴致的说道。
  “什么有意思?都还没开始。”谢弼说。
  萧景睿摇头叹息。果然,言豫津孺子不可教也的看了谢弼一眼,然后说道,“当然是看太子殿下和誉王殿下相看两厌,吵嘴斗气有意思了。”
  谢弼气恼,可也不能说什么。他一向崇拜誉王殿下,早就公开支持誉王。对于朋友这种轻蔑的口气非常不满,可也只能忍耐。
  看萧景宣躲着自己,萧景桓就越急越生气,“是说中你心事了所以不敢见我?和别人结盟所以这就开始躲我了吗?”
  萧景宣停下来死死瞪着萧景桓,气的握紧了拳头,“你跟我来。”
  然后一声不吭的进了营帐。屏退了众人之后,萧景宣冷冷的看着也同样眼神不善的萧景桓。
  “太子殿下养尊处优,流连于声色,又费心力拉帮结伙,如今还能骑得了马,射的好箭吗?”
  看萧景宣站在原地,气的满脸通红,又道,“怎么,太子殿下是不是想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和皇兄说话’,可别忘了,我从未——”
  不能忍了,萧景宣上去就把萧景桓扑倒在地,单手抓住他的衣襟,扯起半分,然后‘啪——’响亮的一声,回响在营帐内。
  手有点儿麻。萧景桓被扇的侧过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脸一侧火烧火烧的。
  倒是萧景宣先反应过来,站起身,跳到一边,防备的看着地上的萧景桓。打就打了,谁叫他总找自己茬的,就算他不拿自己当兄长,自己也是他兄长,教训一下弟弟,无可厚非。就算他来日登基,真要杀了自己,自己也认了。都是死过两次的人了,还怕他不成,就是要在那日到来之前再多打他几次才好。
  预想中的萧景桓可能气急败坏的起身反击的行为并没有出现,萧景桓只是缓缓站起身,看了他一眼,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营帐。留下萧景宣一个人,回想他刚刚的眼神,觉得有些心疼和歉疚。
  众人为皇帝的涉猎技术拍手叫好之后就各自开始了。
  萧景宣本就对骑射没什么兴趣,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事,心里烦躁至极,只盼望快些结束,回宫静一静。好不容易找到了萧景桓的身影,只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换了一件高领披风,略微挡住了脸颊。
  言豫津眼力好又八卦,刚刚看到誉王面色阴郁的出了太子营帐,又惊奇的发现其脸颊发红,不由激动的告知萧景睿和谢弼,遭到了二人同时的鄙视。
  “就算再不和,太子和誉王也不会动手打架啊,你用点脑子好不好。”萧景睿说。
  “是啊,”谢弼点头称是,随声附和到,“就算是打架了,如果誉王殿下被打了耳光,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没事,誉王殿下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萧景睿又无奈的看了谢弼一眼。
  萧景桓至始至终都没有和萧景宣对视,而萧景宣一直在思考着怎么能道个歉,所以更加心不在焉。
  冬季狩猎不比平常,一是积雪厚重,雪下恐有薄冰,就是骑马行走也需小心为上;二是冬季的猎物,诸如野猪之类,因冬季缺乏食物,性子更烈一些,不比平日见人就躲。
  萧景宣还在心里纠结,就听到一人喊了一声,“太子殿下小心!”
  略略回神,就看到一只野猪冲着自己这方向冲来。
  也不知道是谁射了那野猪一箭,却并没有射中要害,反而激怒那畜生疯狂的向人群冲去,恰好不好的就冲着太子殿下的方向过去了。
  这狩猎狩猎,就是追着猎物跑嘛。这猎物突然发疯的向猎人冲过来,就是善于骑射的也给打一个愣神吧。更何况萧景宣一直再想心事,根本就丝毫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进到跟前了。加上他也确实不精于骑射,也的确多年不曾练习过了。
  结果可想而知,萧景宣只来得及略策马身,躲过那畜生的正面撞击,但还是刮过马身,马匹还是受了惊,一跃而起。萧景宣控制不住,眼见就要坠下马去,众人已经发出惊呼声,可奈何情况始料未及,人员分撒,又大都在前方,策马往回赶已是来不及。
  这时离得较近的一人从马上飞身而起,接住太子殿下,垫在他身下摔了下去。竟是誉王。马匹还狂乱嘶鸣,前蹄竟要冲着两人落下,这时誉王翻身将太子护在身下。一人已经赶到,提力飞身,从自己的马匹之上跳到太子的马上,狠劲一勒,生是让马匹转了个方向,誉王趁此拽起太子退到远处。马匹终于冷静下来,到底是有惊无险。那控制马的人却是靖王。
  众人目瞪口呆,都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大家急忙上前查看太子和誉王的伤势,靖王看着地上的两人,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一人跑过来跪在萧景宣和萧景桓面前,“太子殿下恕罪!誉王殿下恕罪!都是属下不好!”
  萧景桓眼神一冷,若今日萧景宣真出了什么事,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看了萧景宣一眼,萧景宣此时正担心又愧疚,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正独自焦急万分。
  此时禁军统领蒙挚跑来,“陛下听闻外面喧闹,派属下前来查看,不知出了何事?”众人一时都对那跪在地上的人在心里表示了同情,纵然不是有意,但害的太子殿下坠马,连带着誉王殿下也很可能受了伤,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奈何誉王殿下冷声道,“有匹马受了惊,没有大事,蒙统领请回报父皇叫他放心。”萧景桓慢慢起身,既然萧景宣没有事,而且看到他这么担心自己,心里温暖,也没了什么怒气,那这事就算了。
  蒙挚看了看这场景,又看了一眼太子,萧景宣正扶着萧景桓起来,视线只停留在萧景桓身上,随口命令道,“去吧。”
  蒙挚就向远处的皇帐跑去。
  誉王看了看还跪在地上吓得脸色苍白的人,说道“未免惊扰父皇雅兴,如此小事就不要禀报了,皇兄,让各位都继续吧,比赛还没有结束。”
  萧景宣会意,虽然又担心又生气,但还是听景桓的吧。点了点头,对周围人说,“各位继续吧。”然后又对跪在地上的那人说,“意外而已,继续去比赛吧。”
  太子下令,众人就都散去了,那人也如获特赦,庆幸不已的离开。好歹看上去太子和誉王都没有什么事,不然当今皇帝最宠爱的两位皇子在射猎中出了事,恐怕所有在场人员都会被迁怒。
  萧景宣扶着萧景桓返回营帐。随行的太医已经赶来。太子殿下并无损伤,只是誉王垫在下面,冲击较大,伤到肩膀,还好没有伤及筋骨,就是几日里可能会有些青肿,动起来会有些许不便。背部被雪中碎冰和硬物割破,需要清理伤口,进行包扎。
  有不少眼力好的人,在离开时看到了雪地上留下了些斑斑血迹。其中就有爱热闹的言豫津。言豫津对着雪地上刺目的红色连连称其,“你们说这唱的哪一出?”
  萧景睿和谢弼都摇了摇头。
  “誉王舍身救太子,对了,再加上了靖王。这几人什么时候如此兄弟情深了。”言豫津突然神秘兮兮的说,“前几日还听闻靖王挟持太子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至于誉王和太子两个人巴不得对方死吧,还救什——”
  “嘘。”谢弼出声提醒。
  靖王正向这里走来,萧景睿他们尴尬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都急忙离开了。
  萧景琰看着地上的血迹,想了想,俯身用雪抹去。手掌碰到积雪感觉很凉,向前推的时候能感觉到雪中的结了冰的硬块。
  
 
  ☆、第 26 章
 
  狩猎还要一段时间才结束,萧景宣就陪着萧景桓留在营帐里。
  已经叮嘱过太医不要乱说,萧景桓此时侧身躺着,避过受伤的手臂和背部。
  他真是搞不懂萧景桓在想什么了,萧景宣心想。明明总是一见到自己就找茬,还说出很多狠决的话,可今日却又舍身救自己一次。看着萧景桓默默的躺着,有些失神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再想些什么。注意到他脸颊略微有些红肿,歉疚之情涌上,心里一酸,萧景宣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萧景桓的脸颊,轻轻蹭了蹭。萧景桓睫毛颤抖了几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萧景宣心里一动,轻柔抚着的手改为用指尖按在了脸颊上,然后,戳了戳。
  萧景桓睁开眼睛,奇怪的看着他。
  “怎么闭上眼睛了,很享受的样子?”萧景宣揶揄道。
  ?!萧景桓听了气的就要起来,手按到榻上,又顿觉一疼,哼了一声又倒在床上。
  这下把萧景宣吓坏了。他就是觉得气氛尴尬,开个玩笑嘛,怎么这么生气。急忙把还要挣扎起身的萧景桓按住,连声道歉。“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对不起啊。哎,别乱动,你受伤了。老五!”
  萧景桓停止了挣扎,面无表情,也不再看他。萧景宣觉得他可能是不想搭理自己了,暗骂自己开玩笑也不合时宜。
  过了一会儿,萧景桓才淡淡的说,“不要叫我老五,我不喜欢。叫我景桓。”
  嗯?萧景宣觉得奇怪,不过这次学聪明了没有乱说,只乖乖叫了了一声,“景桓。”
  萧景桓貌似很满意,神色缓和了很多。
  \"景桓,关于萧景琰。。。\"萧景桓眉头又轻皱在一起,看的萧景宣心里叹了口气,\"景桓,你我朝夕相处三年,而萧景琰于我什么都不是,就只是一个没什么来往,不怎么喜欢的兄弟而已。\"看到那人眉头舒展开来,他知道这事是说对了。\"就连当初看不惯他,也只是因为讨厌你得意。他和梅长苏骗得你的信任,然后背叛你,害你走到那一步,我心里也不舒服,所以你要报复他们,夺回失去的一切,我都是支持你的,就是你要杀了萧景琰他们也一样。所以,景桓,不要把我和他们扯到一起,你我的事就是你我的,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这次,萧景宣清楚的看到萧景桓嘴角翘起,带着满足温暖的笑意。记得三周年时他在烛光映衬下的温柔微笑,如果能时时看到他这么笑就好了。
  \"抱歉。。。我只是有些怕。。。\"
  萧景宣不知道萧景桓在怕什么,只是觉得他现在看上去很疲惫,把手轻轻搭在景桓放在身侧的手上,安抚的拍了拍,柔声道
  “睡一会儿吧,景桓,我在这守着你。”萧景桓听了他的话之后,闭上眼睛。
  看着那人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躺着的样子,觉得很是踏实。曾经也在睡不着的时候这样注视过他,然后回忆着那些或争执或温馨的日子,一会儿想掐他一下,一会儿想嘟一嘟他,一会儿又想把他叫醒说一会儿话。这人还是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誉王吗,而自己还是那个想置他于死地的太子吗,早在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时候就有了答案了,现在亦是如此。想想真是奇怪,那三年相处的时候,没觉得他这么喜怒无常啊。现在倒好,自己正常说个话,他就阴阳怪气,或者干脆生气。而自己叫他个景桓,他又好像就高兴了。该不会是那天出了事,他被撞坏了吧。想起那日的事,萧景宣又忍不住怨自己 ,要不是自己,两个人还在那里生活的好好的吧,没有这么多事。其实刚才坠下马,感觉他又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一瞬间期待会不会又能回去了。
  意识到自己又在摩擦着手腕了,自从习惯性看手腕,却看到不到那块带了两年的表,就慢慢养成了心乱的时候下意识摸摸手腕那里的坏习惯。
  萧景桓睡了有一会儿了,萧景宣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狩猎该结束了。看着熟睡的萧景桓,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出去看看,毕竟是太子,可一想到自己要乱动,这小子不一定又要发什么神经,再三思量,还是就在旁边乖乖坐着好了,反正到时候会有卫兵过来提前通知自己。
  正想着,就有卫兵前来禀报,让自己和誉王出去准备准备。刚想要叫醒萧景桓,却看到萧景桓早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清亮,一点儿都不像刚睡醒,萧景宣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看着萧景宣,萧景桓点了点头,说,“你先出去吧。”
  萧景宣略一犹豫,轻轻拍了拍他未受伤的手臂就出去了,父皇多疑,两个人一起确实不太好。
  两组都收获颇丰,皇帝大喜,大梁果真人才济济。又问道,“两位队长收获如何?”
  有些沉不住气的,心里又有些紧张。大家都知道太子坠马,誉王受伤,两人根本都没有参与,何来收获。
  萧景宣回答,“儿臣久疏骑射,身手不及这些青年才俊,所以未有什么收获。”
  萧景桓又跟到,“我与皇兄担心我们一起,大家难免会有所顾忌,无法尽兴,所以只参与了一半,后面就看各自组员的实力了。”
  皇帝点了点头,没有在意,“那最后是哪组赢了,朕要好好赏赐你们。”
  结果算出来,竟是誉王一组赢了。言豫津连连摇头,表情愤慨,有他在,怎么能输呢。
  皇帝微笑,给赢者的队伍赏赐了许多金帛,然后想了想,又道,“赢者的彩头有了,可我大梁从来善于骑射,你们更是朕派人从小教导。”听到这话,萧景睿等人不由想到了由悬镜司‘教导’的经历,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那输者也要有惩罚才是。”想了想,好像对于如何惩罚有些犹豫,看了看太子,说道,“景宣,不如你说该接受什么惩罚好?”
  不如就罚我废了太子之位算了,萧景宣心想。不过想归想,还是面露为难之色,一时也想不到什么。
  皇帝笑了笑,又看着誉王,“景桓,你怎么说?”
  萧景桓深思了一下,沉声说道。“罚的重了,自然不可,可罚的轻了,大家又好不容易赢了一回。儿臣也想不出。还是请父皇定夺吧。”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众人,“输了就是输了,说明骑射不精,朕提议,不如就让赢者当输者一天的老师,教教骑射如何?”皇帝看了看萧景宣,萧景宣急忙应道,“儿臣觉得甚好。”皇帝听了哈哈大笑,“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赢得队伍里立时有人也笑出声来,萧景睿也是看着言豫津和谢弼笑的得意。
  “那好,那就在近日里择一天,名为教导,实为切磋,也是为了共同进步,在平日联系中也加深友情。这样吧,为避免你们有些人互相谦让,不了了之,就由悬镜司派人监督,你们哪一天要教,就派人上报悬镜司,顺便可再让他们教一教你们。这个月之内务必惩罚到位。”听到悬镜司,言豫津等饱受悬镜司荼毒的人皆是咽了口口水。
  后面就是根据情况分配一下谁教谁了,不用说太子殿下肯定是誉王殿下教了。
  皇帝随性而说的话,全凭一时兴起的少,别有深意的到多。就比如太子和誉王各领一组比赛,两人为队长,看似安排合理,但宫中地位森严,誉王虽为七珠亲王,但地位还是低于太子一截,在比赛中同为队长,不相当于平起平坐了吗。对于这两位皇子,皇帝总是思虑,想让他们相互制衡的多。再说让悬镜司监督赢的队伍教导输的队伍,看似是兴趣高涨,想要他们执行惩罚,实则不过也是派悬镜司深入接触一下这些未来可能是朝中主要力量的人罢了。关系远近,心在何处,对于一些人来说,以悬镜司的心智和手段,一天就足够了解的清清楚楚。
  所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些真以为这只是一次惩罚,想着趁机报复平日里敌对的人,或者和交好的人一起娱乐娱乐的人,所说所为就都被悬镜司整理成了资料交给了皇帝陛下。儿子的行为和倾向,在很多时候可以反应老子的所思所想,所以,这一次狩猎,皇帝陛下才是收获最丰的人。
 
  ☆、第 27 章
 
  
  靖王将那日狩猎场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梅长苏,其实梅长苏早已因言豫津等人而有所耳闻。
  “此事必不可能是太子计谋,储君之尊,他不会让自己故意坠马,何况誉王是否相救根本不可预测。那就该是誉王的。”许是誉王眼看两相对立,再难进一步,所以打算用一个曲折一点的办法,以混淆视听,让太子放松警惕。这样一想,誉王对楼之敬之事隐忍不发也就说的通了。
  萧景琰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也许,只是意外。”
  梅长苏淡淡的笑了笑,“若是意外,誉王何以舍身相救?他二人势同水火,两党斗争激烈,早已不是秘密。”
  萧景琰没有说话,他想也许两人毕竟是兄弟一场,虽然明争暗斗,但也手足情深,没有可能吗。
  梅长苏看得出萧景琰是怎么想的,叹了口气,说道,“殿下,皇位于人来说可以胜得过父子妻女,兄弟手足,以前不就有所明证了吗。”
  萧景琰面色一冷,祁王和赤焰军之事一直是他心中隐痛,他也不再多说,只冷冷道,“那就靠先生从长计议了。”说罢就告辞离开。其实他该知道,自己不也是除了祁王不曾对其他人有什么兄弟情谊吗,他既然决定了争皇位,自然也是要和太子誉王你死我亡了,输了的人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都能做到如此暗中争斗,冷漠无情,何况是一直敌对的二人。
  靖王告辞之后,蒙挚从一边出现,问道,“你真的不信有意外这种可能?”
  梅长苏怔了一怔,眼含清冷与哀伤,答到,“蒙大哥,我经历的一切让我如何相信在皇权斗争下还有舍命的交情,何况是直接对立的两个人。”顿了顿又说,“皇位,天下给人的诱惑就是景琰那样正直的人都会心动,何况太子和誉王,他们的敌对早从越贵妃和皇后的仇视起就是注定了的,生而如此,如何转圜。”
  蒙挚默然不语,梅长苏说的没错。可是还是不甘的问了一句,“如果——”
  梅长苏摇了摇头,突然面色一冽,说道,“如果他二人当真兄弟情深,到了舍身相救的地步,那靖王殿下就绝无可能登上皇位。”
  蒙挚想了想,“你现在因为百里奇之事,已颇受皇帝青睐,如果你提出让靖王多做些事,多夸奖他几句呢。”
  梅长苏听了苦笑,“蒙大哥,皇帝生性多疑,只有誉王或太子提携才能名正言顺,趁虚而入。其他人,无论谁提,都无疑是把景琰推入绝路。”梅长苏剧烈的咳嗽起来,喘息着说道,“若二人真的虚为敌对,实则同盟,那辅佐靖王殿下称帝就是痴人说梦。”
  “你也说了皇帝多疑,那皇帝要是知道他刻意让相互制衡的两个人却在私下交好联盟,难道不会有所忌惮,提另一方起来制衡吗。”
  梅长苏想,蒙大哥为了帮他,竟也能想到此处,心里感动,微微一笑,耐心解释到,“两个人是制衡,三个人就是乱局了,况且两人之力,几乎涵盖了整个朝堂,不让他们互咬,就算皇帝知道,有意减去他们的羽翼,消弱他们的实力,也不会废了太子,或伤及誉王根本,皇位还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靖王毕竟不是皇上喜欢的皇子,又在朝中无势,如何能想的到他。届时就算官员换了一批,也早晚是太子和誉王的人,要是让靖王在这样孤立的状态下暗中和那些新官交好,早晚会被有所查,命不久矣。何况一日上不了位,得不到皇帝的认可,无法在朝中树立威望,其他的就都是无用。”
  蒙挚想了想,确实如此。无论如何,如果誉王和太子真的一条心,那地位就无可撼动。看着昔日好友疲累的闭上眼睛,蒙挚心里着急,忍不住开口安慰道,“你最初说的有理,这应该是誉王的计谋。普通人家的兄弟都和睦的少,何况是皇位在前的皇子。你莫要多虑了。”
  梅长苏微微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否则十几年的心血就都剩下可悲可叹了。
  
 
  ☆、第 28 章
 
  
  萧景宣虽然牵挂萧景桓的伤势,但是因为身在宫中,不便探望,所以只能在早朝十分,询问几句。
  这日忍不住,拦住萧景桓道,“景桓,听说梅园的梅花已全部傲雪而开,不如一起去看看吧。”
  萧景桓想损他几句,尽用他说过的理由。但时间紧张,只说了一句,“你母妃派来的眼线怎么办?”
  想了好半天,直到顺着萧景桓的目光看到正向这里跑来的随身小太监,才恍然大悟。
  “殿下。誉王殿下。”那小太监为萧景宣系上披风。
  萧景桓没说什么,径直走了,只撂下一句话,“午后时分会来拜访太子殿下,商量一下骑射教导之事。”
  “哦。”他到已经把这事忘了。还真要教啊,他伤都好了吗?
  萧景桓只说午后,也没说几点。萧景宣等的无聊,想着也许他就是随口一说,或者有事来不了。就决定听听小曲,看看翩翩舞姿,放松一下。
  正酒意渐浓,眼神迷离的时候,萧景桓就前来拜见了。
  不知怎么的,看着萧景桓进来时微一愣神,随即显得有些失望的神情,自己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都不太好意思看他。
  吭吭,略微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说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等等。”萧景桓开口,舞姬和乐师一时面面相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萧景宣疑惑的看向萧景桓,“你要看?”
  萧景桓不屑的笑了笑,说,“太子殿下,可愿意听我奏上一曲?”
  萧景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怀疑自己听错了。萧景桓没有等回答,挥了挥手让舞姬们都退到一边,自己走到琴前。乐师急忙离开,退到一旁。
  萧景桓跪坐于琴前,双手轻放于腿上。“太子殿下不说话,本王就当是同意了。”然后双手抚上琴弦。
  其实萧景宣只是想问一句,你的伤已经没事了吗。
  琴音流转而出,不同于琴师常年配合舞姬的婉约,表现的同样是情,却少了妩媚,多了豪迈;不以琴音勾人,而是清新干脆,动人心魄。指尖流转之间,不是挽纱遮面,欲语还休,而是坦坦荡荡,干干净净。如流水,似高山,又有但求无愧于心,不管他人何说的高傲和骨气。一曲终了,荡气回肠,似是包含了天下,又似只为一人。其实,说是都对也无妨,如今,你于我就是天下,我为你,可以舍弃这天下。萧景桓轻轻按在琴弦之上,止了这引人遐思的余音。他知道,坐在桌前,全神聆听的那人不会懂。可他就是为他一人弹的。
  萧景宣是不懂,可是此刻却略略有些伤感。与萧景桓的琴音相比,之前听过的真的就算是靡靡之音,柔美却无力,婉转却让人颓废了。这琴音勾起了他太多的回忆,甚至可以追溯到他第一次见这个弟弟,第一次争吵,第一次视对方为死敌和在斗了几十年,知道他结局后的唏嘘不已。还有更多的是他们在那个世界的相遇,相伴的点点滴滴。萧景宣一直想到了,那个三周年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可如今,两人来来往往,好像隔着一层纱,看不清对方,也看不到未来。想及此,所有的回忆,也就只剩下无限感慨,徒劳伤感了。
  周遭一片沉寂,美人们一个个羞红了脸庞,早就听闻当今誉王殿下文武双全,琴棋书画都是个中翘楚,如今竟真能听到誉王殿下抚琴,实在三生有幸,加上誉王气度非凡,英俊潇洒,难免芳心暗动。乐师也在一旁自愧不如,想想真是出自皇族之手,气魄就非一般人能比,实在惭愧,只是本以为誉王和太子素来不和,琴音会更凌厉逼人一些,却没想到只让人感觉的到视天下为无物,只求一人笑傲江湖的坦荡。这琴音真是弹给太子听的吗,乐师只稍一深想,就狠狠掐断自己的思绪。妄猜皇家事,是要杀头的。真是只学了太多年乐器,已经学傻了,就凭琴音,瞎猜个什么劲啊。
  萧景桓此时只是看着一个人,视其他人于无物。经历了太多,到头来都不知道自己所求的究竟是什么。而如今,有了所愿,有了向往,他就再不会放弃,让自己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天下终不如一人心真真切切,皇权远不如陪伴让人安心。为了皇位,为了父皇的欣赏,为了生母,为了证明自己,他曾孤注一掷,输的一无所有。而这次,他只想为了自己,不是作为皇五子,誉王萧景桓而活,而就只是作为萧景桓而活。
  “不知太子殿下觉得我弹的如何?”
  萧景宣因为这一曲而难过伤神,又想及萧景桓对他总是忽冷忽热,时好时坏的,就有些怨怒,听他这么问,收敛了心神没好气的道,“景桓,你就是来本宫这里显摆自己的吧。”
  美人们立在一侧,倒吸了一口凉气,战战兢兢。乐师更是目瞪口呆,更加觉得自己愚蠢,竟然以为通过一曲窥破了什么玄机,这太子与誉王当真是如此不和啊。
  萧景桓气急反笑,然后对着旁边神色不安的人冷声说道,“你们都出去。”
  众人惊了一下想走,可随即又想到这是东宫,太子殿下还没发话呢,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太子殿下,萧景宣不耐烦的摆摆手。一群人一瞬间走了个干净。
  “萧景宣!”萧景桓眯着眼,狠狠叫到。
  “你叫我什么?!”
  萧景桓又一字一字的道,“萧,景,宣!”
  “你,你小点儿声!”
  萧景桓还以为他会动怒,没想到疑惑的看着萧景宣几步走下来,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我说景桓,就算你不拿我当皇兄,你也不用这样在东宫对我直呼其名吧,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萧景宣确实没有生气,可心中难免堵得慌,觉得自己没用。
  萧景桓看他这样顿时就消了气,只看了他一会儿,小声说道,
  “萧景宣,你到底觉得我弹的怎么样?”
  还是直接叫他的名字,萧景宣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淡淡回道,“好,当然好了。誉王殿下一向文武双全,今日难得有幸,能听你弹奏一曲。”
  萧景桓有些听不明白他话里的语气,“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萧景宣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自嘲的说道,“不敢。”
  默然半响,萧景桓还是决定先说出自己想说的,“那么太子殿下可愿意以后都一直听我抚琴?”
  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萧景宣不由迷惑这是什么意思。只说出真实所想,“以后,什么时候,来日的你抚的琴岂是我能听的?”
  只怔忪一下,萧景桓就明白了他话中何意,不由又有些恼怒,说话也有些不客气。“你为什么总说这些,我要不要皇位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景宣听了这话不由苦笑,眼里闪过一丝悲哀,“是啊,我这太子当的,你七珠亲王要不要皇位都与我无关了。”
  “你!”萧景桓站在原地,心里一紧,然后冷笑道,“你总说不争,太子殿下,你真是太可笑了,你身处这个位置,这至尊之位岂是你说不争就能不争的!”
  萧景宣听了可悲的笑笑,“反正本宫这个皇兄当的,文武也不如你,其他技艺也不如你,智谋心计也不如你,如今就是连表面的尊重都得不到,自然是可笑的。”
  萧景桓愣了愣,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琴声以止,可引起的心绪还在,萧景宣控制不住自己,自顾自的说道,“什么都不如你,父皇也更欣赏你,我这个太子从来都当的窝囊。要不是梅长苏和萧景琰掺和,我跟你比真是输的一败涂地。就是在那里,那三年,还不是生活都靠你。”勉强的笑了笑,“回到了这里,你仍说不拿我当兄长,不当就不当吧,可为什么答应我将来你继承大统之后,让我当个闲散王爷也不行。让我保全一家性命,去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也不会碍你的事的。”
  “。。。你这样想?”
  萧景宣随便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失落就像流水一样涌向心头,再也控制不住,喃喃道,“还能怎么想,明明是你皇兄,你却直言从未把我当做兄长,并在这东宫直接叫我名字,我都忍了。明明是储君,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一早就服软说不会和你争皇位,可你也不领情,这倒也是,反正我也争不过你,你既然已知梅长苏和萧景琰的阴谋,以及那么多事,还有谁能阻挡的了你。只是,我们毕竟一起生活过三年,就看在那三年的情分上,不要那么咄咄逼人,把话都说开了,最后赏我及家人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不行吗。”
  如果心碎也有声音,萧景桓想,他刚刚就听到了。手无法抑制的颤抖,只能藏在袖中,脑子里一片空白,却能感觉到眼眶一片温热,折腾了这么久,他却只是委曲求全,求一片安身立命之地吗。
  “皇兄。。。”
  听到这一句,既不带讥讽和嘲笑的称呼,萧景宣反而觉得自己更加可悲,自嘲的笑了笑,“景桓,不用可怜我。”然后站起来,略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
  “我没有。”萧景桓急急拽住他,如果今天不说清楚,他们以后也许就是陌路人了。
  这是最差的时机,却是他唯一的机会。下定了决心,萧景桓郑重的说道,
  “我是没有把你当过兄长,我拿你当爱人。”
  
 
  ☆、第 29 章
 
  “我是没有把你当过兄长,我拿你当爱人。”
  爱人?萧景宣皱眉。
  萧景桓走上前,一把扳过萧景宣,面对着他,手扶上他的头,然后不管不顾的压了上去。动作显得很粗鲁,但这个吻却意外的温柔,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
  萧景宣惊讶的微张开嘴,萧景桓就小心的将舌头探了进去。在唇舌交缠的那一刻,萧景宣回过神来,狠狠的推开了他。眼神从惊讶变成愤怒,脸因羞愤涨的通红,然后下意识的抬手。
  萧景桓闭上眼睛,喃喃道,“打吧,反正皇兄也不是第一次打了。”
  想起上次,萧景宣心有不忍,又将手缓缓放下,然后有些悲哀的说道,“不把我当兄长也就罢了,可你这样羞辱我算是怎么回事。我就算以后身家性命都在你手上,也不会让你把我当个女人玩弄。”
  萧景桓全身冰冷,抓住愤怒离去的萧景宣,若是今日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感受,那么以后就是连仇人都不如了。
  “不是那样的!我没有把你当女人,我,我爱你,如果你想,我愿意被你当做女人。”
  萧景宣只死死瞪着他,他不信。本就从来都不曾尊重过他,本就从来都不曾服过他。在他说出那样的心里话之后,却这样对他。这根本就是在耍他,根本就是再嘲笑他。看着萧景桓好像真挚的眼神,萧景宣只觉得可笑,扯起嘴角,冷冷说了一句,“好。”然后抽出手,转而拉着他向内室走去。
  萧景桓只悲哀一笑,然后就任他拉着,跟着往寝殿走。
  到了床前,萧景宣一把把萧景桓推倒在床上。然后压了上去。没有生气,没有反抗,只是微微把脸侧过一边,没有看他。萧景宣不信他能装到最后。解下玉带扔到一边,伸手粗鲁的脱他的衣服,揪下那锦衣华服,然后把里衣扯开,褪到肩膀处。见他还不反抗,捏着他的下巴,转过他的脸就像方才他吻自己那样,亲了上去。不过更粗暴,更霸道,更像是在生气,在发泄,在啃咬。然后吻上脖颈,吻上胸膛。微微抬头,看着萧景桓轻闭着眼睛,睫毛微颤,只想吼他不要再骗自己,他没那么傻。
  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萧景宣推着他翻身,背对着自己,然后一把将褪到肩膀的衣服用力扯下。身下的人已经是几乎裸露的背对着自己,而萧景宣还是衣冠楚楚。
  萧景宣在等,等他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等他反抗,生气。可是萧景桓只是在衣服脱下,解脱了双手之后,把手放到额头下枕着,紧紧抓住床单。
  在往下就真的。。。为什么不反抗。手指轻轻的抚上后背,还有些淡红色的印记,是那次受的伤。顺着脊背一路向下,到了后面,只感到萧景桓一个激灵,可是还没有动。呆呆的看着他,萧景宣的心此时也不确定了。
  肯定很疼。萧景桓想,他还从没有被这样吻过,更像是在咬他,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感觉他的手指在后背逡巡,紧张的咬紧了牙关,不自觉的抓紧了床单。可是不敢乱动,害怕他会以为自己在反抗,最后好像真的成了自己在耍他,有意侮辱他。越往下越有些害怕,这样生着气做这事,可要苦了自己了。不过忍得住。然而手只停留在了背上,后面的人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萧景桓疑惑的回头,看到萧景宣的眼神时,心里一凉,悲哀开口,“很讨厌?做不下去吗?”
  听到萧景桓问自己,才终于从烦乱的心事里挣脱出来。看着他受伤的表情,萧景宣扭过头,有些犹豫,“我不知道你,真的愿意。”
  萧景桓自嘲的笑了笑,没能忍住,一滴泪自眼角滑落。“我愿意,可也是自作多情的一个笑话。”
  萧景宣从他身上起来,坐到一边。萧景桓没说什么,缓缓起身,将衣服穿好。可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滴往下流。曾经得知父皇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棋子,泣不成声。如今一厢情愿,变成了个笑话,竟比那次还痛。还以为真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还以为真的不会再一无所有,可最后还是一样。下床捡玉带的手有些轻颤,全身都因为羞愧和绝望有些微微发抖。
  “对不起。”
  萧景桓浑身一震,感到有些眩晕,自己愿意做到这个地步,挣扎纠结了这么久,却只能听到一句对不起。早知道真的爱上一个人会这么痛苦,就不爱了。还不如当初争皇位,输了,也不过死个痛快。
  用力闭了闭眼睛,艰难开口,“不用,我才该说对不起。以后绝不会不尊重皇兄,您永远是太子殿下。”
  系好了玉带,萧景桓再不停留,裹了裹衣服,微微能挡住脖颈,舔了舔有些发肿刺痛的嘴唇,决然离开。
  “景桓。”萧景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失神,脑子一团乱麻。疲惫的躺倒在床上,手指轻抚在刚刚萧景桓躺的位置,觉得有些烫手。于伦于法,于情于理,这件事,都是错的。
 
  ☆、第 30 章
 
  萧景桓魂不守舍的回到誉王府,在书房静静坐下。不知道发呆失神了多久,直到秦般若来到身边,都没有察觉。
  “殿下。”秦般若柔柔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殿下?”
  萧景桓终于回过神来,看向秦般若,只魂不附体的问了一句何事,就又看向一旁不再言语。
  秦般若心里微微一惊,叹了口气,见萧景桓无心听她说话,就欠身离开。她尽心辅佐誉王,见过他的喜怒哀乐,见过他对自己动情,对蓝瑾爱怜,因为朝中之事大发雷霆。可却从未见他如此伤神,黯然,满眼绝望和痛苦。不经意看到那斑驳红痕,秦般若心下了然,有道是自古男儿皆薄幸,可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样子是另有新欢了,可是这新欢,竟能让殿下动了真情,伤了心吗。怪不得誉王殿下最近对她也不似从前那样热情了。
  回去取了一小锦盒,秦般若又来到书房,纤纤玉手轻轻举起,奉上那个锦盒“殿下。” 
  萧景桓勉强让自己振作了精神,看向那个锦盒,有些疑惑,问道,“这是何物?”
  秦般若温柔一笑,“殿下,这里面是药膏,也有遮瑕之用,殿下可抹在泛红处,如果不小心被群臣或者皇帝陛下看到,未免落人口实。”
  萧景桓微微一愣,随即苦涩的笑了笑,“就放在桌子上吧,有劳你了。”
  秦般若轻轻把锦盒放在桌子上,又回到萧景桓面前,“属下有一事想说。”
  “说吧。”
  “殿下,”秦般若有些担心的看着萧景桓,柔声劝道,“皇位之争日渐激烈,殿下切莫为儿女情长分了心神,来日坐拥天下,这天下女子不皆是殿下的。”
  萧景桓冰冷一笑,“你是七窍玲珑心,到知本王是为情所伤,可有的人,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秦般若轻叹,见誉王殿下竟又激动起来,心中微动,是哪家的姑娘,能让尊贵显赫的七珠亲王在意至此,就是连得到天下都得不到。自己也曾拒绝过殿下,可殿下不过也是一瞬就恢复平常,天下永远不是一个女人能比的。
  “属下妄议了,请殿下原谅。”
  萧景桓也觉得自己有些迁怒,摆了摆手,“般若,本王知道你是好意,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等等。”在秦般若要离开时萧景桓又叫住了她。“般若,本王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秦般若施了一礼,“殿下请讲。”她想,若用麻烦,那该是殿下的私事。
  拿出纸笔,萧景桓画了一个圆环。
  “我知道你应该认识很多能工巧匠,”那青楼的女子,肯定是要打很多首饰的吧,作为老板,秦般若应该很了解。“你拿些铂金走,给本王打一对这样的指环吧。”思考了一会儿,“最好有些简单的纹路,大小就是本王无名指粗细。”
  萧景桓也不知道这样说秦般若能不能明白,可秦般若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屋拿了一根细线。“请殿下伸出手来,让属下看看。”
  萧景桓伸出手,秦般若将细线在萧景桓无名指处绕了一圈然后取下,轻轻打了个结。
  萧景桓满意的点了点头,秦般若确实是他最好的谋士,可惜却无法帮他谋的了人心。
  “请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尽力办好。”那铂金乃是最贵重的金属,而让自己找人打造,定是作为首饰了,莫非是誉王殿下想送那女子的特别礼物?秦般若并没有再问,她知道这事,她不能再问了。只要尽量不要让此事乱了称帝之路就好。
  想想当初立誓只为妻不为妾,其实誉王殿下那样的人,她也是动心的,只是誓言在上,殿下又不可能为他废了正妃。如今殿下的心另有所属,对自己已全然没有了当初流露的男女之意,而只是看重的下属,想是再也无缘了,不免还是有些失落。想那正妻又如何呢,殿下虽怜,虽疼,虽照拂,但心却不在她身上了。自古男儿皆薄幸,这不也是师父璇玑公主给她的教诲吗,就是不知,那如今得到了殿下心的女子,又能守心几时。而殿下既然如此在意,若得到了她,又是否会为她废妃。
  秦般若离开之后,萧景桓拿起桌上的锦盒,对着镜子抹在了脖颈和胸口上点点红斑处。每抹一处,手指都忍不住在上面轻轻摩擦,然后心里就更痛一分。虽然那人真的不曾有他意,可还是想把当初没能送出去的礼物给他。扔掉也罢,总之这次过后,就算真的放弃了。以后,他就是他的皇兄,是太子殿下,如若他想,他就辅佐他登上帝位,省的那人总是自怨自艾,把那么多不满都藏在心里。想着那人,惊异的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中竟然又泛起水雾。恨自己竟然如此无用,倒是真像个女人一般了。咬紧牙关,克制着心中一阵阵抽痛,心一狠,拿出一把匕首,冲着右手掌心就划了下去。
  鲜血直流的时候,心中的痛才渐渐减轻了些。犹记得他派人刺杀自己,也是受了这样的伤,这次也把这伤记在他头上吧,就当作是他划得。
 
  ☆、第 31 章
 
  经历过上次的事,两人竟然有近十天不曾说话。朝堂之上也是萧景宣提出的,萧景桓就沉默。萧景桓提出的,萧景宣也不言。
  萧景宣每次见到萧景桓,都欲言又止,既担心,又叹息。而萧景桓每次都是恭恭敬敬的微微躬身一礼,从不看他。上午皇上问起惩罚之事,萧景宣终于有了理由拦住他。
  “景桓。”只这一句,就又是该死的沉默。其实不沉默又能如何呢,既非敌也非友,关系不清不楚。想说的不敢提,需要提的又不想说。萧景宣有着正当的理由,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正当的开口。只是看着萧景桓的尊敬和疏离,默默然面无表情,而心里酸涩,微微发疼。
  “皇兄是因为骑射教导的事吗?”萧景桓淡淡的问。
  “啊,没错。是因为这事。。。”
  还不如他咄咄逼人,还不如两相争吵,有了上次的事,明白了他的心事,又让自己怎么能坦坦荡荡的做他的皇兄。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都可以。”
  “后天是母妃生辰,父皇想借此办一次简单的家宴。。。”
  “越贵妃宠冠六宫,这是应该的。那就定在贵妃生辰之后吧,四天后,太子殿下可以吗?”越贵妃生辰啊,昨天母后还把他叫去诉了好一阵子苦,发了一大通脾气,什么一个贵妃的生辰就办家宴,这不是要比她皇后还厉害了,竟然还要谢府言府等‘家臣作陪’,真是岂有此理。说了很多,可自己却听进去很少,如此心不在焉,真是不孝。
  萧景宣点了点头,萧景桓就打算告辞了。
  “景桓,”连忙叫住他,“去我宫中坐坐好吗?”说完之后就低下头,有些不安。
  萧景桓本想拒绝,可拜托秦般若做的东西早已做好,如今日日带在身上,却还是无法拿出送他,趁此机会给他也好,早早结束吧。
  可是,不想去他宫里,“去花园里走走行吗?”
  “好。”萧景宣松了一口气。答应了就好。
  “那个小太监呢?”萧景桓问道。他决定还是说点什么的好,随便什么,否则路途静谧,会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挣扎着寻求一丝丝可能性。好想怨上天不公,为什么每一次他都得不到想要的,不过还好,有那三年,虽然只有三年。
  萧景宣这次来找他一早就打发走了那个小太监,“他确实是母妃派的人,不过只是担心我,母妃不会害我。”
  萧景桓淡淡笑了笑,“当然了。越贵妃是太子殿下生母。。。”
  萧景宣眼里闪过愧疚和心疼,“对不起,我说的多了。”
  又是对不起。。。
  走到院中一凉亭,两人坐了下来。已接近寒冬,坐在这庭院中的感觉着实不怎么样。
  略微等了一会儿,萧景桓问道,“皇兄想说什么?”
  萧景宣微微叹息,他想说什么呢。
  许久,萧景桓觉得再等萧景宣恐怕也难以开口,所以先取出一个锦囊,递到萧景宣面前。
  萧景宣接过,面露困惑,小心问道“可以现在打开吗?”
  萧景桓笑了笑,有些勉强,“当然。”
  萧景宣打开锦囊,拿出里面的东西微微愣神,看向萧景桓。
  “皇兄不用误会,”萧景桓一直望着远处结了层薄冰的湖面,心里微凉。“那是那日我打算送给你的礼物,现在只是想把没有送成的送出去,三周年快乐。若是皇兄不喜欢,就扔掉吧。”
  萧景宣轻轻的握住手中的一对戒指,感受到掌心的凉意。
  寒风微微刮过,许是心冷的缘故,让萧景桓抖了抖,右手掌心也开始疼起来,只能用左手狠掐着右手手掌未受伤的地方来缓解疼痛。
  萧景宣看到之后,将戒指小心的装进锦囊,放到怀里。然后脱下披风,走到萧景桓身边,给他披上,然后靠着他坐下。
  萧景桓身子一僵,觉得拒绝太过矫情,只道了声谢。
  “这伤是怎么弄的?”
  萧景宣早就注意到他包扎着的右手,可是却没有机会问。此时见怕是太冷,他的手冻的通红,伤口肯定又疼了,免不了心疼,本能的一手握住他的右手,一手轻轻附在绷带处。
  右手传来的温度,让疼痛感减轻许多。萧景桓终于回过头来和萧景宣对视,如果不想在一起,这样怜悯的温存,他不想要。强忍下心中的留恋,抽出手,“太子殿下这样,会让人误会,既不能把我当女人,又何必这样护着,本王没有脆弱至此。”
  萧景宣手里没了那人的温度,一时心里空空荡荡,听到这话又心里颤了几下,内疚不已。
  “如果皇兄没什么话了,我就先告退了。这天气太凉,有事随时传召就好,皇兄也不要再坐在这里了。”将披风取下重新披在萧景宣身上,快要走出凉亭的时候,萧景宣叫住了他。
  “景桓,若是还在那里,我是愿意的。”
  几夜辗转难眠,有些感情不是那么难想通,只需问自己一下,是不是愿意,内心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奈何心意到了,顾虑却在啊。同床共枕三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每一件事想起来都能暖心的笑一笑。舍命救了自己两次,看着他受伤,宁愿疼的是自己。时常会想,如果还留在那里就好了,也许他真的能养自己一辈子,就那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辈子。若是还在那里,想要一起到老的,不就是他吗。可是,不在那里了,那里的一辈子太短。
  萧景桓听了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看到萧景宣轻轻拍了拍身旁,犹豫了一下,又坐回到那里。他所说的当真如自己所想的一样吗。
  萧景宣抬起低垂的头,看着萧景桓眼中的疑问和期盼,看到他的唇。那日被自己咬的那么狠,都出了血。伸手轻轻的抚上萧景桓的唇,温柔的抚摸着。萧景桓只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感受着他微凉的指尖。手指移到了脸颊,萧景宣凑过去,萧景桓睁大了眼睛,感受两人嘴唇相触,深深吸气,然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萧景宣轻柔的吻着,好像再向上次的粗鲁对待表示歉意,又是在表达着自己的渴望和爱意。过了许久,久到两人分开的时候才都发现自己刚刚都忘了呼吸。随即有些微微喘息。
  “对不起。”萧景桓能够看得到萧景宣眼中的渴望和不舍,可说出的话却还是一句对不起。“如果,还在那里就好了。”
  “为什么这里就不行?”现在仍然担心他只是找托辞安慰自己,可还是不甘的问出口。
  萧景宣又附上萧景桓受伤的手,害怕会冻伤反而更疼。“就算不考虑是兄弟,我们一个太子,一个亲王,家中也有妻儿,这样的事被发现要怎么办。你有志成为帝王,到时又如何,总不能把我纳入你的后宫吧。”萧景宣苦笑,“在这里没有办法在一起,就是有心又如何。”
  萧景桓深吸一口气,这次没有因为他说之事生气,他要说清楚。“嫁给你我的女人早就明白不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听到这句话,萧景宣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以前说的,羡慕小说里面为了和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放弃天下的王孙,不由想嘲笑一下自己的天真,和小说的可笑。“给她们一生富贵,平安无忧,就不算相负了。至于皇位,为什么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想不想。”
  萧景宣抬头看他,萧景桓继续道“如果你是因为觉得争不过我,所以想保全自己,才放弃皇位,其实是想当皇帝的。。。”
  萧景宣摇了摇头。萧景桓微微放心,接着道,“我也不想。当皇帝有什么好,妻妾相争,儿女相斗。当年我为皇位付出一切,也算够了,再不想如此了。”
  “可你这次不会再输。”
  “可我不想要了。这次我就想要你,就想要远离朝堂的生活。”萧景桓缓缓起身,“皇兄,我不知道今日是你的托辞还是真心,可这就是我全部的真实想法了。”
  萧景宣看着萧景桓说完之后离开,这次他没有留。因为他又多了好多事要想清楚。手放在锦囊所在的地方,还能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己敢不敢求。
 
  ☆、第 32 章
 
  
  转眼就是越贵妃生辰,虽借此办的是家宴,但比除夕家宴的规格要小很多,却是随意了许多,也显得其乐融融。
  只是这大殿之内坐的,哪个之间都多多少少有些忌讳。也就是像言豫津萧景睿之类还算能放松享受一些,尤其对众人表里不一,作作的样子感兴趣的言豫津。
  越贵妃和皇后分别坐在上位皇帝两侧。萧景宣和萧景桓分别坐在下首位两侧。然后分别是萧景琰,言家,谢家等人。
  皇后作为后宫之首,自然是对越贵妃的贤淑德惠赞扬了一番,然后萧景宣作为越贵妃之子,上前跪拜。
  萧景桓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萧景宣,他还不知道那日之后,他的想法是否有所改变。忐忑,期待,纠结,不安都变成了执酒的手,一杯又一杯。
  言豫津和萧景睿,谢弼窃窃私语,“看见了吗,誉王殿下今天可不怎么高兴啊。”
  谢弼沉着头不说话,萧景睿轻轻道,“别说了,小心被听见”。
  言豫津不在意的又自顾自的说道,“也难怪,一个生辰,办的这么隆重,这么多人作陪,连皇后娘娘的表情都不好,有意思。”言阙瞪了言豫津一眼,谢玉也看向这里,这几人也就都噤声了。萧景琰也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对这明争暗斗感到可笑。可是自己也身处其中,没什么不同,也是可笑。
  “愿母妃平安康泰,岁岁无忧。父皇和母妃情意绵绵,此情长长久久。”
  皇帝和越贵妃都满意的笑了笑,越贵妃是今天的主角,遂道,“宣儿快起来吧。”看着景宣起身,发现他手上有白光一闪,疑惑问道,“宣儿,你手上带的什么?”
  萧景桓微微一抖,手中的酒洒出来一些,幸好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越贵妃的问话上。把酒杯放好,萧景桓专注的望着萧景宣,心跳加快。
  “回母妃。儿臣偶然得知,带上此物,并不拿下,可以求得所爱之人幸福安康。儿臣但求父皇母妃幸福康健,也求儿臣能永远陪在父皇母妃身边,与所爱之人长长久久。”最后的一句话萧景宣微微加重了语气,并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不过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到罢了。但萧景桓却感受的到,心脏狂跳。可他还是不敢相信。
  “哦?上来让朕和你母妃看看。”萧景宣上前几步,越贵妃执起萧景宣的手,仔细端详了一番,“倒也雅致好看。”
  皇帝微笑着点了点头,“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伸手轻轻拍了拍萧景宣的肩膀。
  萧景宣退后几步,又说道,“儿臣求了两枚,愿把另一枚送与景桓,景桓一直与儿臣一起想为父皇分忧,所求所愿都是相同,不知道景桓是否愿意接受?”
  言豫津又忍不住勾起嘴角一笑,冲着旁边的萧,谢二人小声道,“他们两个求的能一样吗。”要不是在宴会上,他一定会笑出声来。
  其他人都不动声色的看着萧景桓,萧景桓起身走到萧景宣身旁,屈身一拜,“太子殿下一向仁孝纯厚,从来都是儿臣学习的榜样,对太子殿下的心意,儿臣感激不尽,只愿得偿所愿,保佑所爱之人。”
  皇帝点了点头,萧景宣转身面向萧景桓,拿出当日萧景桓给予的锦囊,轻轻倒出另一枚戒指。一模一样,然后右手捏住戒指,左手牵起萧景桓的手,为他轻柔套在无名指上。两人对视一眼,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也只有他们知道,里面包含的爱意和誓言。这是赌上一切的承诺,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信念。
  两人又齐齐对坐在上位的皇帝和皇后,越贵妃拜了一拜。
  皇帝笑意更深,高兴的宣布家宴开始,大家要尽情享受。越贵妃对皇儿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笑意已然挂在脸上。倒是皇后反而略有不快,想着回去要让景桓把那东西扔掉才好。
  言豫津看着刚刚那一幕,目瞪口呆,他真想猛灌自己一杯毒酒,然后大笑的说他刚刚竟然觉得那一幕很美,心里颇为感动。萧景琰心中也有丝丝异样,不过不明所以。年轻的几个都各有心事,暗自思索。年长者,谢玉笑着看了看太子和誉王,眼里闪过一丝探究,转瞬即逝,与莅阳公主举杯相敬,看上去恩爱有加。然后又和言阙低声交谈,看来甚是和睦。皇家饭向来如此温馨,背后隐藏的东西却又那么精彩。而此时,还是有人纯粹而坚定,萧景宣和萧景桓的目光时而胶着在一起,互相笑笑,反正不明白的人看了也只会觉得他们笑里藏刀。
  两人远远举杯,仰头饮尽。
  萧景宣想,这一次就是在父母和‘亲朋’的见证下和你求婚托付终身了。
  萧景桓微笑,他都懂。
 
  ☆、第 33 章
 
  贵妃生辰宴办完之后已是深夜,皇后见景桓酒意微醺,又未带家眷前来,所以留景桓在正阳宫住一晚,也聊聊天。其他人就和家人各回府中。越贵妃也很想在今天留亲生儿子在自己宫中住一晚,闲话家常,可太子是东宫之主,不回不合情理,今日陛下又会留在宫中陪她,所以作罢。其实,她更希望是儿子在宫中陪她,所以,只要景宣成了皇帝,她就满足了。
  皇后今天又是憋了一肚子气,所以难免和萧景桓哭诉起来。萧景桓也十分无奈,可今日高兴,得偿所愿,虽为母后叹息,但脸上始终挂着温暖笑意。
  “景桓,让母后看看景宣给你的东西。”
  萧景桓抬起手,皇后看了一眼,“这是什么破玩意,亏萧景宣也能拿得出手,说的倒好听,扔掉算了。”
  萧景桓皱了皱眉,随即笑答,“母后,您也有些醉了。有这样含义的东西,又是在父皇面前赠与,儿臣怎么敢扔。”
  言皇后点了点头,她何尝不知,说说气话罢了。
  看着母后这样,萧景桓也心里叹息,这深宫中的女人,除了盼着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也再无可盼了。可惜这次,他要让母后失望了。不过只要他不像上次牵连母后,那母后将来就还会是嫡母皇太后,终是比那新君的生母高上一截。母后,平安康泰,岁岁无忧,儿臣不能作皇帝,但母后最终会获得这一切的。
  第二日,两人早朝之后闲聊,借口商量‘惩罚’之事,萧景桓再次踏足东宫。这次来东宫,同样的景,可心情就大不相同了,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屏退众人之后,萧景宣直接拉着萧景桓来到了内室。眯眼瞪着兴致勃勃的那人,萧景桓问道,“你想干什么?”
  看着景桓一脸警惕的盯着自己,脸越来越红,萧景宣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假装羞涩的笑道,“誉王殿下想什么呢,本太子是那样□□攻心的人吗,过来一起躺会儿嘛,想念那个时候的日子了。”
  听他原来是这样想的,萧景桓没好气的笑了笑,自己还真是想歪了,上次是表白,为了解除误会,几乎是舍身精神,打算任他予取予求了。这次他要是直接把自己推倒在床上,他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再一次躺在一起,毕竟也和那时不同了。
  “亏你想得出,竟然敢那样送给我,给我戴上戒指。”
  欣赏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萧景宣得意的一笑,“那是当然,本宫在这些方面还是很厉害的。”
  萧景桓认同的点了点头,他要是在政务上有做这些事的一半机智,也就还算当的上这‘太子殿下’了。
  “不过明明是我辛苦找人做的,倒是让你借花献佛了。”
  听他这么说,萧景宣反而心里更得意,他的不就是自己的,有什么要紧。可是撇到了萧景桓的右手,又是一阵心疼。
  萧景桓看着萧景宣捧起自己受伤的手,此时已经不缠着绷带了,有一道细细的伤口,看着还挺深。然后那人轻轻吹了口气,顿时觉得掌心暖暖的,又痒痒的。只看他做完这样温柔的举动之后,嘟囔道,“谁叫是你追的我,我也是勉为其难才答应的。”
  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萧景桓想把手抽回来,但是被抓的紧紧的,正想损他两句,要不是当着父皇的面给的,他才不会轻易接受,却被萧景宣抢了先。
  “你可别说你想拒绝啊,就是知道你也不能拒绝,我才那样送你的,反正戴了就是接受了,没有后悔药吃的。”
  哦?这太子殿下的智商怎么变这么高了,连自己想说什么都想的到。萧景桓不禁腹诽,他把自己折腾的那么惨,可自己却在他亲自为他戴上戒指的时候激动的差点落泪,真是不公平,傻人有傻福。饶是当年,他最后也过得比自己好,真是的。
  太子殿下在别的方面不行,可哄人还是很厉害的。明白因为自己不懂萧景桓的感情,又在知道了之后不相信,还犹犹豫豫的伤了他的心,顿时懊悔的都想自抽几个耳光。
  “景桓。”轻轻的叫了声,然后凑得近了些,挪了挪萧景桓的胳膊,然后枕到他的肩窝处。想起自己上次那么粗鲁的扒了他衣服,把他压在身下,这可是萧景桓啊,那个敢于阴谋造反阴险圆滑的誉王,这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要是他心里记仇了,下次不让自己压了怎么办,自己可打不过他。因为头脑里幻想的下次而兴奋不已的太子殿下,此时脸红扑扑的,伸手搂住誉王的脖子,一副挂在他身上,小鸟依人的样子。
  萧景桓看着这样的萧景宣愣了半响,咽了下口水。他这是在干什么,诱惑自己吗。下意识的抬起手,收紧了胳膊,一把把萧景宣紧紧搂在怀里。此时头整个埋进誉王殿下怀里的太子殿下突然觉得有点儿别扭,这,是不是哄过分了,怎么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姿势。。。有点儿,有点儿。。。找不到好的词形容,不过,感觉也不坏。遂抓住机会开口,“景桓,以前不懂你,是不是伤你心了,可不能记仇啊。”
  听到怀里传来的有些小心的声音,微微一怔。原来是认错啊,把他当什么人了,他怎么会,怪这个。。。笨蛋呢。就算真有什么,也是怪自己瞻前顾后,错过了好时机。而现在这样,他高兴还来不及。搂的更紧了些,温柔的回道,“不怪你。”
  萧景宣偷乐,在心里想,既然不怪他,那下次就要让他。。。说话算数。嘻嘻。这个讨人厌的处处和自己作对,却又在后来对自己百般照顾的七珠亲王,以前那些让人讨厌的文武双全,器宇轩昂,如今都变成让自己骄傲的优点了,这位敢于造反的,阴险圆滑的誉王殿下如今是他萧景宣的人了。
  “你手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人怎么可以受伤呢,真心疼。
  犹豫了一下,不在意的说道,“自己划的。”
  “自己划的?!”萧景宣猛地坐起来瞪着他,“那日之后第二天我就看到你手上有伤,莫非?”萧景桓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长长叹了口气,转而改抱住他,就像曾经每天早晨睡醒都发现四肢缠在他身上那样。就像抱着个枕头,只是更温暖,更绵软。本想再度说声对不起,可想说对不起也无用,就用实际行动好好在一起吧。
  看他这样抱着自己,头还总是不老实的在自己脖颈处蹭来蹭去,一阵心悸,赶紧换了个话题,“骑射教导就在我的府上吧,也让你见见我府中上下,明天一早去悬镜司报备。”
  萧景宣不在意的‘嗯’了一声,这些事,无所谓的,他做主好了。反正很多‘正事’上,他都不如这个阴险圆滑的人。
  静静躺了一会儿,萧景宣想起了什么事,觉得有些想笑,就问道,
  “你因为萧景琰和我生气是因为吃醋?”
  萧景桓觉得吃醋听着刺耳,可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沉默着不回答,算是默认了。
  “当日我曾问你,如果再来一次,你会不会想当皇帝,你说了会的。”
  想了半天,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时生气,之后不久就觉得自己不想了。其实,那三年,真的是我有过的最开心的时光。也就因为那样觉得皇位不皇位的,不那么重要了。”
  说完之后,撇到了萧景宣得意的神情,顿时有些后悔。
  萧景宣开心的笑了一声,翻了个身,仰躺着,翘起二郎腿一个劲儿颠,完全不顾形象。看了看躺在旁边的萧景桓,心情舒畅无比,伸手握住萧景桓的手,心想,真好,收获誉王一只。
  看着萧景宣开心又得意的样子,萧景桓自己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突然想起什么,萧景宣坐起身,严肃的看着萧景桓,“以后怎么办?”既然是景桓追的自己,那以后的事就该他管,可不能让自己操心。
  不知道那人在心里把事情都推给自己,萧景桓想了想问道,“我再郑重的问你一遍,你是真的不想当皇帝,还是因为觉得争不过我,才退而求全的?如果是后者,你就说,我会辅佐你上位,本来你就是太子。”以现在他们的关系,如果他想,他就全力助他上位。其实现在的状况,自己不和他争,这事也是不难的。
  萧景宣做发誓状,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是真的不想。当然了,也争不过你。但是是真的不想,我很烦那些政务,也不想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衣食无忧,清清闲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好。再说我要当了皇帝,你不是要做我皇后,还给为你遣散六宫。”
  萧景桓因为后面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不过知道他不想当皇帝自己也就放心了。
  “可是你不做皇帝挺可惜的,萧景琰看着正直,为了翻案用心良苦,一心称帝,可说到底不也是帮着关系好的人,不也是私心。一副刚正不阿,油盐不进的样子,其实也是心机叵测的人,等待在官场多年之后,搞不好变得更多疑。就算心性不变,那样的心性也未必能处理好国事,你虽然就是想当皇帝,可处理起天下事,他完全比不上你。如今皇位唾手可得,你当真能放弃?”
  这一番话说的,萧景桓心里的满足都带到眼睛里去了。满意的哼了一声说,“我算是知道你怎么能在太子的位置上坚持那么多年了。说笑恭维一下父皇就高兴了,哭泣求饶一下父皇就心软了。真是佩服啊,佩服。”
  切,萧景宣轻轻踢了旁边的人一脚,“我说的可是真的。你那么阴险圆滑的人,对于稳定朝局,平衡势力,自然是无人能敌。”
  “那我也说真的。就因为皇位唾手可得,才会更容易想的明白,比起天下,更想要平淡幸福的生活。所以,”萧景桓认真的看着萧景宣,“你可愿意,我们以后远离朝堂,去过衣食无忧,平平淡淡的生活?”
  萧景宣忍不住笑道,“私奔啊,你就像电视剧里的主角一样,好酸啊。”
  萧景桓瞪了他一眼。
  萧景宣不开玩笑了,郑重的说道,“只要你养着我就好,去哪儿都行,你答应过的一辈子。”
  回握住萧景宣的手,有个人能让你全身心的信任,依赖和保护,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继续甜甜~话都要说清楚啊,哪怕啰嗦点儿呢。。。!!
 
  ☆、第 34 章
 
  既然心意已经确定,剩下的就是将来的路要怎么走了。两个人牵着手躺了许久,萧景桓告诉萧景宣让他把手下人的那些落人把柄的事都解决了,尤其是私炮房。
  “还不是你炸的。”萧景宣嘟囔了一句。
  萧景桓笑了笑“总比你,直接派人杀我的好。”
  自知也理亏,说道,“记下了,还有呢?”
  “楼之敬的事我压下来了,史都管也不在了,而名册还留在我手中。你平时注意防着点谢玉,可别让他看出什么。”
  萧景宣表示明白了,然后对何敬中的事表示了疑问,景桓管的了那老子,也管不到他儿子吧。
  想到那护子心切的人,因为他还拉下了自己的刑部尚书,冷哼一声,“我早前派人找他,说本王命府中能人夜卜星象,发现他的儿子近日有血光之灾,还会直接影响他的仕途。所以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尤其注意不要出入青楼场所。如果真出了事,后果自负。”
  果然是女干诈狡猾,萧景宣简直是笑的嘴角抽搐,感叹非常,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萧景桓了。不过这说法,也就管用一时吧。萧景桓也知道,让萧景宣不用担心,那样的儿子早晚会出事。其实他就只是给他个警告,出了事之后不要来找他。自己已经看好了后继的人选,要是真出了事,他就推那个人上去。太子和誉王合力,就不会有第三人□□来的机会。
  “嗯嗯。”萧景宣不由点头称是,“景桓,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是开挂的主角,什么都知道了。”
  又是那些奇怪的用语,萧景桓听了勾起嘴角,可随即心里有些沉重,“如果我们争得是皇位,那我们就是。可惜,这一次走的是相反的路。”明明万事俱备,可偏要选择一条相反的路。可是有什么抱怨的呢,不后悔,甚至,是庆幸的。
  “既然不想争皇位,为什么还要做那些事呢,不如咱们一起去找父皇,说不干了怎么样?让他给封了王爷。”
  疑惑的看过去,看到那人一本正经的样子,萧景桓这次真是要背过气去,“太子殿下,你真这么想的?”
  萧景宣耸耸肩,点了点头。
  想起他初时就和自己说过要去向父皇请辞,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天真。
  “处在你我位置岂是一句不争就行的。我问你,你说不争,你母妃,甚至宁国侯会答应吗?尤其是宁国侯,宁国侯是你最大的倚靠,握着你多少把柄,你不争,信不信,到时候宁国侯第一个不放过你。”
  听到这,萧景宣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其实最近他最怕见谢玉了,总觉得心虚。刚刚景桓还说让他防着谢玉。又往景桓身边缩了缩,软软说道“你可给保护好我。。。”
  对于他这种近乎撒娇的行为萧景桓非常鄙视,可却呼吸一滞,正在谈正事啊。用力戳了戳他腰,迫的萧景宣滚到一边,忽略掉他揉着腰委屈的样子。他要再这样自己就要先控制不住了。平复了一下,继续道,
  “你我的位置,不能不争,只是这一次,要争的,不是皇位,是全身而退。要知道,有时候退比进难。”
  其实早就在发现自己不愿放弃,即使又回到了这里,又变成了太子和誉王,也不愿放弃这份感情的时候,萧景桓就暗暗下了决心。身在其位,不能不争,所以这一次,他还是要争的,只是这次他争的不是皇位,而是一个安然无忧的未来。身为皇子,平淡的生活也绝不是能求来的,只能争。想着那几年他们平淡温馨的生活,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赢。既然皇位,天下与他无缘,那他这次就要争一争和萧景宣的缘分。
  萧景宣又凑过来动手动脚,两人还待再说会儿话,再躺一会儿。殿外传来了太监通报的声音。
  “贵妃娘娘到。”
  两人脸色剧是一变,一起跳下床,急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刚跑到殿外,越贵妃就进来了。
  萧景宣上前扶着越贵妃, “母妃,您怎么亲自来了?让人来告诉儿臣一声,儿臣就会去昭仁宫给母妃请安的。”
  “哼,”越贵妃正想责怪一下,可一打眼,看到了旁边的萧景桓。越贵妃打量了一下萧景桓,又看了一眼景宣。萧景宣感觉到母妃的视线,急忙低下头去。今日来,就是因为有人禀报给她,说誉王在太子宫中,待了一段时间了。怕出什么事,才过来看看,不过看样子并没有出现什么情况。
  “参见贵妃。”
  哼,越贵妃不在意的笑了笑,“原来景桓也在这里,怎么今儿个有空来太子宫中小坐?”
  萧景宣扶着越贵妃上座,给她斟了一杯茶。然后狠狠瞪了旁边的小太监一眼,小太监吓得缩到一边。肯定是那个混账玩意告的密。
  “贵妃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比赛狩猎,父皇命令一月之内,赢的队伍要教输的队伍骑射,还要报备悬镜司,景桓就是为此事而来。”
  萧景宣听了松了口气,是啊,不就是为这事来的吗。
  越贵妃点了点头,貌似是相信了。“不知你们商量好什么时候教了吗?”
  “就在明日,早朝过后。”
  “是啊,是啊。”萧景宣跟着道。
  “你们一个多时辰就只说了这些事?”萧景宣又紧张了一下,倒是萧景桓假装疑惑的看了越贵妃一眼。越贵妃注意到萧景桓的眼神,自知说漏了嘴,有些不自在。
  萧景宣慢一步明白过来,母妃怎么连待了多长时间都知道。趁机插话,又拿捏了一下语气,略微不满的道,“景桓,时候不早了,你离开吧。明日本宫必会遵守承诺。”
  越贵妃刚刚漏了陷,所以也只能道,“景桓有空也可去见见本宫,本宫对景桓也一向喜爱的很。”
  萧景桓在心里冷笑,又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萧景宣,“景桓明白,贵妃娘娘,太子殿下,景桓告退。”
  等萧景桓走了之后,萧景宣笑着在越贵妃旁边坐下,带着点讨好,又微微带点抱怨,问道,“母妃,您又听那小林子说什么了,儿臣和老五说点儿事,怎么还惊动您亲自来了。”
  一旁的小林子冷汗直冒,这两边,他谁都不敢得罪啊。
  “你呀,你最近怎么总跟他搅和在一起。一个多时辰,你要说就说了骑射之事,本宫绝对不信,说,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真没说什么,我们商量了些骑射之事之后,”萧景宣回想了一下, “然后就因为楼之敬的事,多谈了会儿,母妃也知道,户部尚书楼之敬是儿臣钱财的主要来源,可因为兰园之事,岌岌可危。刑部虽然没有处置楼之敬,但是史都管和名册一齐消失,儿臣觉得是老五背后有什么阴谋,就说了几句。”他当初确实这么想过,觉得景桓肯定有别的打算,这真话假话参半,才更容易信吧。
  越贵妃深思了一会儿,将信将疑,却也不再问了。只微微叹息,“宣儿,母妃赶来也是怕你受气,那萧景桓和皇后一样都是阴险狡诈的小人,我是你生母,你有什么事可不要瞒着母妃。”
  萧景宣连连称是,心里有些歉疚。他相信自己的母妃绝对不会害他,可有些事他还不敢说。
  萧景桓回到誉王府,细细思量着今后的路。其实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既然他们二人已经表明心意,不管路有多难,他都对未来有信心。因为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 
  晚上,秦般若来找萧景桓,有些欲言又止,神色踌躇。
  萧景桓知道她为什么如此。那日萧景宣送他戒指,虽不至于人尽皆知,但也是沸沸扬扬了,以秦般若消息的灵通,自然也是知道了。只是他人皆不知那是何物,都以为像太子所说,是特别的求福之物而已。可那戒指却是自己让秦般若打的,以自己那天的样子,秦般若该猜得出来这饰物代表何意。
  其实他也没打算刻意隐瞒。作为自己的亲信,秦般若早晚会知道,甚至不只秦般若,其他自己相信的人,对自己死忠的人,他也会告诉他们他和太子关系不同寻常。以后要做的事还很多,而隐瞒无助于信任。毕竟,他要放心用的人,必须忠于他,也要忠于萧景宣。
  “有什么话就说吧,般若。本王一向视你为心腹,不妨直言。”
  秦般若不再犹豫,跪地抬手一拜,“殿下。属下不该妄猜殿下的心事,可深觉此事事关重大,般若敢问殿下,和太子的关系是否有什么不一样?”
  萧景桓点了点头,看着手上的戒指,“这不是求福之物,而是定情信物。”
  秦般若没有见过那样的饰物,可却知道意义非同一般,只是殿下和太子定的什么情。
  萧景桓知道秦般若迷惑,混乱。坦然道,“本王和太子相爱。”
  秦般若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誉王殿下,有些无力的坐在地上,“殿下。”颤声的唤了一声,却又说不出来其他话。
  萧景桓知道她对自己忠心,尤其在从锦囊中得知自己是玲珑公主之子之后。可是,他不想再争皇位,更不会再为皇位造反。有些事要一次性说个清楚才好。
  “般若,本王知道你受师父所托,前来辅佐我。有些话今天我只对你一个人说,比起皇位,本王更想要自己的生活,和爱的人一起平淡却温馨的生活。”
  秦般若眼中已经有泪光闪烁。
  “让你失望了,这次我和太子都不会争这个皇位,我们只求全身而退。你是好谋士,我不能强留你在身边,你已经知道了一切,般若,你可以选择离开,去辅佐你认为值得的人。”
  秦般若跪坐在地上好久,已是美目带泪,面颊水痕,久久静默。她的第一反应是想阻止誉王殿下这样的想法,可殿下既然能承认这样的感情,做了那样赌上身家性命的决定,就已不是自己能劝的了的。许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殿下,般若奉师父之命辅佐您,再无其他的目标。般若跟随殿下多年,既然殿下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殿下还信得过,用得着般若,般若自当陪在殿下身侧,愿能辅佐您争得全身而退,过上殿下想要的生活。”
  萧景桓心里感动,点了点头,“若你信得过本王,你滑族之事,本王必会讨个公道。”
  秦般若感激的看着誉王殿下,“殿下。有您这一句话,般若必誓死追随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过渡~终于把一些事情都说清楚了,可以继续了。
 
  ☆、第 35 章
 
  第二天就是约好的教导骑射的日子,萧景宣和萧景桓一早就通知了悬镜司。在皇宫之中骑马射箭多有不妥,郊外又须做太多准备,所以就定在了誉王府。其他人也都是选择了自己的府邸,只是太子和誉王两人太过特殊,不免被知情人议论纷纷。
  “竟然定在了誉王府,不知道萧景桓打的什么主意。”越贵妃有些发愁。
  “母妃不用担心,当时就是说好了的。毕竟没有更好的地方,父皇也是同意了的。”
  “要不要叫宁国侯派人暗中保护?”越贵妃提议。
  “母妃,儿臣若是在誉王府出事,老五能逃得了吗,他不会这么傻的,况且还有悬镜司的人跟着,儿臣也会带上卫兵去的。”
  “恩,”越贵妃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叫宁国侯派些人吧。”
  “母妃——”
  “不用说了。”
  萧景宣无奈,只得同意了。
  来到誉王府,一路无事,他们也是低调出行。
  “太子殿下。”萧景桓带着府中众人前来迎接,蓝瑾作为王妃见到萧景宣款款施了一礼。
  萧景宣对着蓝瑾点了点头,礼节性的说道,“王妃有礼了,快请起吧。”然后转向萧景桓,“誉王,请吧。”
  看得人都只觉得太子殿下对来此接受指导十分不满,觉得自家殿下占了上风,不由心中得意。
  秦般若就默默的站在一旁,心里五味陈杂。一个是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是七珠亲王,显赫威名,权倾朝野。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事能让这样两个人迈出那样的一步,做出那样的选择。那日殿下神情悲切,让秦般若震撼。不久,她看见了殿下带上了那饰物,偶尔目光流连在手指上就会露出温柔笑意,拥有那样神情的殿下,让自己一阵心悸。得知竟是送与太子的,她纠结良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却没想到殿下那么坦诚的就说出了这也许不容于天下的感情。这样的两个人相爱也许会让朝野震动,自身也会有性命之忧。她在震惊之余,竟然有些佩服,有些羡慕,这样的两个人能放弃天下只求相守。除了誉王殿下,她不会去辅佐其他人。感念于殿下的信任,她既然不可能改变殿下的心意,那就继续辅佐殿下得到他想要的,继续做他最好的谋士吧。男人和男人,她作为青楼老板,不是不知道。只是相爱,她却没有料到。殿下对自己,甚至王妃,都再不曾有过亲近的举动,没想到爱情真能让人只忠心一人,即使那人是男人,即使那人是敌人。有些同情王妃,既然那人是太子,舍了命,付出了一切的爱恋就再也不是任何女人能插足的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了,那日殿下着急见太子殿下,那样的悲切焦急,对的怎么会是敌人。当时就怀疑过殿下的解释,不过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萧景桓转头对蓝瑾说,“蓝瑾,你安排一下,准备午膳,我和太子殿下去后园议事。”
  蓝瑾顺从温柔的点了点头,看的萧景宣不自在的转过头去。这举动被萧景桓发现,微一皱眉。秦般若看着,笑了笑,也转身离开,安排府中的人各归其位。
  誉王府显赫扬威,后府院子也是宽阔精致。是习武练剑乘凉看风景的好地方,萧景宣看到这里心里感叹,就说父皇偏爱,让景桓能把誉王府建的这么好。
  院子再大,也不可能大到策马奔腾,骑射教导本也不在让人驰骋,毕竟万一摔着了算谁的,这里,足以。
  府中下人牵过两匹骏马,萧景桓指着其中一匹,“这是本王坐骑,太子殿下不嫌弃,就骑本王的。”
  萧景宣撇了撇嘴,随意的看了一眼,“誉王的马不会也像人一样喜怒无常,让人驾驭不了吧。”
  “怎么殿下不敢骑本王的马?”
  萧景宣白了他一眼,向他指的那匹马走去。
  悬镜司的人在一旁面无表情,可心里成的是目瞪口呆状。从这也能看出,为什么悬镜司能收集信息了,大家都这样。
  萧景宣和萧景桓知道父皇何意,所以也就一起做戏给悬镜司的人看。不过萧景宣还是难免心中感慨,还是损起萧景桓来顺口的多,他真是有太多让人想损上两句的地方了。
  “太子殿下,弯弓射箭的时候不要抖好不好。”
  本宫忍。
  “我说皇兄,掉转马头的时候用力要匀。”
  继续忍。
  “夹紧了马肚,重心要稳,不然很容易摔下马。”
  好吧,这个记住了,心有余悸啊。
  悬镜司的这位也有教导过贵族高官子弟的经历,此时恨不得也上手教一把,还在心中感叹誉王有耐心,教的还挺认真。
  学了不到半个时辰,萧景宣就满脸疲惫,问道,“王妃午膳安排的怎么样了,不要让王妃久等。”
  这下一旁随侍的两个下人和悬镜司的人以及誉王殿下都翻了个白眼。
  誉王心里郁闷,他怎么就和这位太子斗了那么多年,他哪方面都不如自己,早知道自己早早表白早在一起,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午膳吃的还算其乐融融,吃过之后萧景桓在太子殿下的强烈要求下安排他休息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又起来学习。誉王府中人多眼杂,又有悬镜司的人在,所以萧景宣和萧景桓两人并没单独说过什么话,毕竟骑射教导旨在完成任务,做给悬镜司的人看看。只是抓住了一个空档,萧景桓小声对萧景宣说了句,我府中上下已经拜见过你了。萧景宣观察着周围,笑了笑,“知道。”
  休息好之后又练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就有些微暗了,萧景宣早就盼着天黑了,幸亏是冬天。
  蓝瑾贤惠地挽留了一下太子殿下吃晚膳,萧景宣又是一阵别扭,以要回去陪母妃吃饭和宫门关闭时间为由委婉拒绝。
  萧景桓忍不住提议送他回去,被萧景宣阻拦。
  来的路上太平,不代表回的时候也一样,太子回宫的路上,竟然有人行刺。
  天空突然飘雪,萧景桓不由心想,如果能和他一起坐在院落中,看看雪就好了。
  可对于一些人来说,下雪天,最适合杀人了。
  太子一行人刚出誉王府百米就遭到人偷袭。来者只有一人,穿着夜行衣,但却武功高强,出手快速,这时周围又有几人飞跃而出,与那人缠斗起来,萧景宣脸色苍白,只是想着,如若这时死了,景桓怎么办。
  可许是人多的缘故,那人见没有下手的机会,并未与人缠斗就逃走了。萧景桓得到消息带着王府的卫兵迅速赶来,着急的寻找萧景宣的身影。
  见到萧景宣没事,萧景桓微微放了心,向护卫了解了一下情况,沉着脸冷声对手下人道,“随本王保护太子殿下回宫。”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萧景宣身边。
  萧景桓露出狠辣的目光,握紧了拳头,心想,若再有一次,就是佯攻,他也要让他们死。
  萧景宣看着在自己身旁神情戒备,满脸怒容的人,反而觉得心情很好。有景桓在身边守护,萧景宣觉得很安心。自从表明了心意,他们之间就再无猜忌和嫌隙,这种可以全身心依靠一个人的感觉很奇妙,让人舒心。但愿能互相保护,扶持到老。
  皇上很快就收到了消息,雷霆震怒。急召太子誉王等人进宫面圣。
 
  ☆、第 36 章
 
  太子在回宫路上遇刺,虽然没有损伤,但也合宫惊动,金陵官员,朝中重臣,一时间都聚在承乾殿内,战战兢兢。越贵妃担心儿子,皇后担心事关誉王,也都来到大殿。
  “孩子啊,宣儿,你没事吧,让母妃看看,有没有受伤。”越贵妃脸色煞白,担心不已。
  “母妃,”萧景宣扶住正兀自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的越贵妃,“儿臣没事,母妃不要担心了。”
  皇帝看到越贵妃这样也是心疼,顿时怒气更胜,“究竟怎么回事!景桓你先说!”
  萧景宣内心焦急,这件事怎么都会和景桓扯上关系,两人素来不和,加之自己又是从誉王府出来回宫的路上出的事。真是别有用心,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麒麟才子。哼。
  萧景桓还未开口,越贵妃就沉不住气了,指着他,哽咽道,“肯定是他,他从来看不惯太子,早有异心,如今又是从他府中出来出的事,萧景桓,太子是你兄长,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说完抹了抹眼泪,还待继续,萧景宣急忙拉住母妃,“母妃。”
  越贵妃有些迟疑的看了萧景宣一眼,这时皇后插进话来,“越贵妃可不要乱说,素来都是太子看不惯景桓,景桓根本不会做这件事。”
  “够了!”皇帝心烦的打断,“景桓。”
  萧景桓上前单膝跪地,“父皇,请父皇降罪,是儿臣保护太子不周,但儿臣绝无加害太子之心,儿臣一直视太子为兄长,敬爱有加,绝不会做出此等事。”
  皇帝冷冷看了众人一眼,“不管怎么说,太子是从你府中出来出的事,你也逃不了干系。”
  皇后听了脸色煞白,正要替景桓解释,萧景宣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说吧。”皇帝心想,这是要让朕严惩景桓了吗,他们两人之间,又是党争,会不会是针对景桓的。
  “父皇,儿臣也认为此事不会是景桓所做。”
  “哦?说说看。”皇帝挑眉看着萧景宣,越贵妃和皇后都有些傻眼。重臣低着头一声不吭,情势还不明朗,不是表达意见的时机。
  “禀父皇,景桓一向谨慎周全,儿臣若真出了事,他无论如何都逃不出罪责,若他真对儿臣有异心,断不会出此下策。”
  皇帝和皇后都点了点头。
  “儿臣与景桓平日虽有争执,但仅是因为见解不同,一心都是为父皇分忧,如今只怕有人利用儿臣和景桓的矛盾,既除掉儿臣,又至景桓于死地。”
  皇帝神色暗了暗,心里一惊,知情者都想起上次萧景琰挟持太子之事,难道真是狼子野心,一石二鸟之计。皇帝心中怀疑,但此事涉及两党之争,又不能断然处置第三方,若没有证据,召萧景琰进宫对峙也是无用,一时有些犯难。
  “父皇,”萧景宣知道此事必须自己出面了结,这种事根本就查不出来什么,牵扯的深了,对谁都无益,“儿臣建议,既然儿臣也不曾受伤,刺客也没有抓到,不如此事就此算了,以免查下去大动干戈,徒劳无益。”
  皇帝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的事确实很难查出结果,最后只能是都小惩大诫,泛泛了事,不过心中却已对萧景琰存疑。
  “不知众爱卿是怎么考虑的。”
  众臣听太子这么说,心里当然明白不查才是最好的,又看皇上脸色也是不想追究,自然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皇上遂对萧景宣说,“就按太子所说吧,景宣,你如此识大体,确实越来越有储君之风了,今*你受惊了,回宫歇息吧。其他人,也都散了吧。若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朕决不轻饶。”这最后一句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
  越贵妃以关心之名陪太子回东宫照看,关心确实是一方面,不过解决心中疑问也是一点。
  到了东宫,越贵妃说道,“宣儿,你为什么要帮着景桓说话,这事除了他还有谁做的出,萧景琰有那么大的胆子吗。怎么不和母妃一起趁机把萧景桓治罪。”
  萧景宣心里叹息,他真是有难言之隐啊,怎么能说的清景桓绝对不会害自己,而萧景琰有争夺皇位之心呢。自己这么说自然是因为不能把这件事扯到景桓身上,让他白白受罪。这时母妃一问,有些迟疑,想了一会儿,只能把刚刚说的再说一遍,就觉得老五不能那么傻,要是他们争来争去反而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不是坏事了吗。
  越贵妃听着也觉得有一定道理,不过心中还有疑惑。
  “母妃,儿臣今日吓坏了,想好好休息一晚。儿臣相信母妃,也请母妃相信儿臣,让儿臣送母妃回宫吧。”
  越贵妃听景宣这么说,满肚子的疑问也都不好说出口了,只好回宫,并嘱咐他多多休息,让太医给看看,吃点压惊的药。
  同一时间,苏府。
  “是不是你干的?”
  梅长苏点了点头,神色忧郁。
  “你就打算这样辅佐我上位?你真想杀了太子?”萧景琰冷冷的道。
  梅长苏摇了摇头,听着昔日好友这样的语气感到胸口有些滞闷。
  “那你想做什么?”
  “太子遇刺,必然会咬紧誉王,而誉王必不会被如此诬陷,肯定会反咬太子一口,而皇上会认为这两党之争,竟到了公开行刺的地步,必然雷霆震怒,迁怒于两人。”
  萧景琰冷笑两声,“先生想的周全。”梅长苏听出他话中讥讽之意,是啊,自己早已如此心机算尽,无所不用其极了,那又如何。“只是你这次真是算错了,若不是此事不查,本王也脱不了干系。”
  萧景琰和梅长苏已经都知道了处理的结果。
  梅长苏摇头苦笑,握着暖炉的手微微发抖,“我也不曾想到。”确实不曾想到,以他对太子和誉王的调查,两人必然会因此事一触即发,可没想到。。。难道真的是最坏的可能。一卷风云琅琊榜,嚢尽天下奇英才。琅琊阁号称能知天下事,却难知人心。这人心,为天下最难测。
  萧景琰看着沉默的梅长苏,不屑的冷哼一声,准备离开。
  “等等,”梅长苏慌忙叫住萧景琰,若是最坏的可能,一切都要从长计议。本以为就算太子和誉王因为一些原因,很有可能是利益关系而有所同盟,也如薄冰易碎,可今日一试,若是薄弱的关系定然也会恼羞成怒,可看来不然。若是真的牢固,景琰争皇位的结果就只有一种,死。他如今招招失利,恐要失去景琰的信任,而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此。实在没有办法,“靖王殿下,可否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林殊?!。。。”
  凌晨,靖王离开一段时间之后,梅长苏还坐在房中微微愣神,想是十几年心血,如今真是痴人说梦了。
  飞流突然警觉起来,来到梅长苏身侧,刚脱口一句小心,前方突然数十只箭齐齐射来,飞流在梅长苏前面阻挡,只是一阵箭雨,周围就又悄无声息。飞流不敢轻易离开,只道,“走了。”
  梅长苏有所猜测,可心中奇怪。一支箭正中他身旁红柱之上。上面勾着一根细线,下端绑着一张卷好的薄纸。梅长苏解下薄纸,上面写道,“礼尚往来,明日此时前来拜见。”
 
  ☆、第 37 章
 
  第二天凌晨,梅长苏坐在厅中等要见的人,萧景琰藏在偏厅,打算也看一看情况。 
  梅长苏觉得来的该是誉王。可拿不准来做什么,难道又起延揽之意。若真是如此,想必他们虽然因昨日之事表面没有争端,但私下,誉王已经想为自己寻求退路,这是最好的情况。可刚刚和景琰谈的时候,景琰却觉得不会。梅长苏不知道萧景琰何以如此肯定,萧景琰只淡淡答了句感觉,只因他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会相信两个有皇位之争的人会是真的同盟,他们二人日后又谁做皇帝。只是那日狩猎之事,越贵妃生辰,加之昨日刺杀的结果,就是让他有这种感觉。
  “来了。”飞流说,跪坐于梅长苏身旁。
  梅长苏定了定心神,既然来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萧景桓进到这苏宅,在梅长苏对面坐下。
  “誉王殿下。”
  萧景桓点了点头。“苏先生。”
  萧景桓想,上一次是他刻意欺骗,假意投诚,利用自己;而这一次却是自己知道全部,不过只是各取所需。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么只求和他一起,其他,像这些人,他已不放在眼里,不要碍事就好。
  “说话可是方便?”
  梅长苏点了点头,“不知誉王殿下深夜到访,太子殿下可知?”
  萧景桓笑了笑,答到,“不知,不过肯定会有人向他汇报。”
  听了这话,梅长苏思量,也许他还是可以走原来的计划,获得誉王信任,然后挑拨誉王和太子的关系,让他们互相争夺,靖王坐收渔翁之利。
  看着梅长苏一派睿智淡然,但又在心中算计的样子,萧景桓只觉得一阵反感,不想多待,浪费时间。淡淡加了一句,
  “如果他明日仍不知,本王会亲自向他汇报。”
  梅长苏怔了一怔,随即掩饰了一下,恢复平静,淡淡说道,“殿下请喝茶。”
  萧景桓打量了他刚刚一闪即逝的愣神,有些想笑。这次他知道的多,但选的路不同,也会给梅长苏和萧景琰一个对等的机会。合作要建立在坦诚上。
  “本王无意多待。本王知道苏先生很多事,而此时前来,只是希望能相互合作,各取所需。”
  “哦?”梅长苏装作不在意的问了一句,“我的什么事?”
  “林殊。”萧景桓面无表情的说道,而对面的梅长苏一瞬间浑身绷紧,再也难以平静,举着茶杯的手也有些颤抖。偏厅传来一点响动,萧景桓随意的看了一眼。
  梅长苏被偏厅传来的声响影响,微微镇定下来,正待开口反驳,萧景桓说,“原来景琰也在这里吗,不如出来一起谈谈,反正也与你有关。”
  躲在偏厅的萧景琰听到萧景桓吐出林殊二字的时候,心惊不已,他也才是昨天知道。如此一来,林殊的处境不是很危险,顿时忍耐不住,听到邀请也就直接出来了。在梅长苏的旁边站定,手谨慎的挨着身侧的佩剑,以备突然有什么卫兵闯入。
  萧景桓看着对面梅长苏和萧景琰二人,一个面色比刚刚白了几分,另一个神情戒备。他并不想与这二人周旋僵持。
  “本王知道你们的事,也知道你们的图谋,苏先生和景琰都是聪明人,本王此行只为各取所需,并没有敌意,也无揭穿苏先生身份的想法。”
  梅长苏点了点头,萧景琰也想明白了,萧景桓要是想,只需告诉父皇梅长苏的身份,以父皇多疑的性格,就算证据不算确凿,肯定也是杀之以除后患。想了想,萧景琰也就坐到旁边。
  “怎么各取所需?”梅长苏问,心里思量除了自己身份他到底知道多少。
  “本王会让景琰登上帝位,你们去翻那赤焰军和祁王谋逆之案。”萧景琰和梅长苏再也难以掩饰自己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梅长苏接近死白的脸上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等待了一会儿,稍稍平息,问道,“那誉王殿下的所需呢?”
  “本王和太子全身而退。”萧景桓笑了笑。
  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们要放弃皇位?为什么?”这是萧景琰问的。
  萧景桓不置可否,“我们兄弟情深,想远离朝堂的勾心斗角,一起去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我不信。”萧景琰冷冷逼问。
  萧景桓不屑的看了一眼萧景琰,然后随意的笑了笑,“随你。这不重要。”
  萧景琰不再说话,陷入了沉默,他如何能相信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两人都要放弃离开,他简直想仰天大笑。
  梅长苏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太子和誉王殿下权倾朝野,需要我们合作什么?”
  萧景桓满意的点了点头,与其探究他为什么要放弃皇位,不如了解他们需要做什么,能得到什么。
  “我二人离开之后,大梁自然需要一位新储君,我们觉得景琰很适合,这是其一。至于其二,先生不妨认真想一想,算是明显了。”
  梅长苏垂目,思考片刻,复又开口,“有些朝中重臣,势力巨大,又对你二人孤注一掷,如有变化,也许会采取极端行为,加以阻拦。比如宁国侯谢玉。”
  萧景桓点头,“先生果然不愧为麒麟才子。像谢玉那样的人还有,他们除了本王和太子,绝不会让景琰称帝,想必先生心中应该也有计较。”看着梅长苏和萧景琰陷入沉默,萧景桓起身说道,“本王坦诚,是因为诚心合作。先生和景琰想想便知。也望如果你们决定合作,就不要再存其他想法,有机会能光明正大的继承皇位,要比阴谋算尽的好。”
  没有嘲讽,不算是警告,只是提醒一下。夺得皇位之路注定肮脏,不管理由多么冠冕堂皇。所以,何必假装清高,也不要有异心。想到萧景宣问自己不打算杀了梅长苏和萧景琰了吗,还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是自己讨厌的人,他绝对也是杀之而后快的讨好样子就觉得又温暖又想笑。随他们去吧,以前的事除了生母,没有什么还放在心上。如今与所爱之人一起,那些旧仇旧怨的早已淡去消散了,就像那人曾经说的,不管他们过的好或坏,我们现在不也挺好。何况,如今不是挺好,是非常好了,只要想到他,就能时刻感到满足,充实,温暖和幸福。
  “像昨天那样的情况,就算你不是真的想刺杀太子,可若再有一次,本王绝不善罢甘休。今天的事,请两日内答复,告诉本王或太子都可。本王先告辞了。”说完萧景桓就离开了苏府。
  萧景琰刚刚一直默默的看着萧景桓摆在身侧的手上,那在黑暗中,烛火的映衬下,微微发光的求福之物,是越贵妃生辰之时太子给的。他竟也一直带着。记得那时太子说过他们所求相同,难道求得就是一起离开吗。能不能信。
  能不能信,其实也简单。所有不该信的理由都排除掉之后,就只剩下能信了。若两人真想要皇位,根本没有必要和他们说这些,就光是林殊一事,就足以除掉梅长苏,而萧景琰,太子和七珠亲王合力杀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真是有太多办法了。所以,信。梅长苏也没有想到,在自己以为一切都无可能之时,竟然来了这样一条路。
 
  ☆、第 38 章
 
  “你我这样总有人会起疑的,总不能天天凑在一起吵。”
  “疑归疑,大多数都不会有什么动作,少数暂时也不会怎么样。何况,太子殿下总不是打算事成之前都不见我,不和我说话吧。”
  萧景宣笑了笑,“那是有些不妥。”
  “我凌晨去见梅长苏了。”萧景桓说。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和他说了什么?”
  “这本宫就不知道了。誉王殿下身边的人,属于本宫的还是太少。”萧景宣摇头叹息。
  萧景桓嘴角轻翘,把自己昨天在苏府的经过告诉了萧景宣。其实这个想法早就和萧景宣说过个大概,只是这次付诸行动之前还没来的及和他说,不会生气吧。
  “哦,真是辛苦你了,本宫那个时候正睡的香甜。”
  就知道是自己多虑了。。。萧景桓无奈,自己现在是不是领了谢玉的活,这人压根什么心都不操啊。
  “母妃问我为什么帮你说话。”想起母妃的困惑犹疑,萧景宣只觉得愧疚不安,深深的叹了口气,“差点儿没想起来怎么回答。”
  倒是把这件事忘了。“越贵妃可有为难你?”
  萧景宣摇了摇头。“没什么可为难的,母妃也只是不明白而已。”突然有些沉重,“当初被贬献州,最大的痛苦就是母妃远在金陵,自己不孝,再难探望,辜负她一片心血。”
  萧景桓沉默,看着有些犹豫和挣扎的萧景宣,等着他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萧景宣是有些想法,可却觉得会不会过分了,会不会让景桓为难。。。挣扎了半天,终于决定,无论什么事都不应该瞒着对方。“景桓,我,我不想再抛下母妃在金陵。皇后将来无论谁登基都会成为太后,而我母妃不同,我,不想留她一个人。。。”
  萧景桓放下心,安抚的笑了笑,还以为他又会犹豫到最后什么都说不出口。他知道萧景宣要说越贵妃的事,事实上,他也想过。不管他们曾经如何视对方为眼中钉,他始终都承认这个太子殿下是孝顺的。他理解,母子连心,他就是和母亲素未谋面,都会为她痛心,发怒。没有犹豫,萧景桓道“如果越贵妃愿意,我们想办法带她一起走。”
  “真的?”萧景宣有些激动。
  看他高兴萧景桓也笑着点了点头,既然是他的母妃,自然也是自己的家人了,只是心中却有些担心。如果要带越贵妃走,那势必要先让她相信他们,最重要的是如何能让她相信自己。那样的经历肯定是不能说的,借口兄弟之情,越贵妃又怎么会信,而如果说出他和萧景宣的感情。。。多思无益,尽力一试吧。
  氛围一时有些凝重,萧景宣知道景桓虽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这事并不容易,毕竟母妃那关就不好过。既是自己母妃,有些话,自己应该找机会和母妃说说。一时也有些发愁,换了个话题。“你说要是我们还像以前那样,昨晚的事你会怎么办?”
  萧景桓会心,也不再提越贵妃。“先说你吧。”
  “自然是狠狠推在你身上,要父皇给你治罪。”
  “嗯”萧景桓夸张的点了点头,露出果然是太子殿下的表情。“如果是我,就会反说是你陷害,自导自演。”
  “咳,咳,你也太阴险了吧。”萧景宣撇了撇嘴,感叹非常,“不过这到是明白了,也就是我们两个争,最后父皇生气,两个都不得好呗。”
  萧景桓点点头,不过以前他们就是这样争来争去的,唉,只当是当局者迷,情之所至吧,谁叫不互相吵几句,心里就不痛快呢。“你猜萧景琰和梅长苏会和我说还是和你说。”
  “我管这呢。估计是和我吧,本宫为人和善,又是你兄长,一看就是那个主事的。”
  萧景桓无奈叹气,“过来,凑近点。”
  “嗯?”萧景宣往近站了些,一眨不眨的看着萧景桓,然后萧景桓突然贴近,轻轻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得意的笑了笑,“太子殿下,本王先告辞了。”
  看着悠然离去的背影,萧景宣舔了舔嘴唇,“以下犯上。”然后脸悄悄的爬上一抹红晕。还是赶紧回东宫吧,这大冷天的,身上又太热。。。
  下午的时候,东宫确实是迎来了一位稀客,靖王。
  “太子殿下。”萧景琰躬身作揖。
  “景琰来了,坐吧。”萧景宣先坐到桌前,“上茶。”
  萧景琰坐到对面,默默不语,然后等宫女上好茶之后,看了看周围的侍从。
  好吧,这每天屏退旁人,也太引人注目了。母妃肯定又要问了。“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人都退出去之后,萧景琰喝了一口面前的茶,缓缓道,“我们愿意和太子殿下及誉王殿下结成同盟。”
  萧景宣点了点头,扯开一抹微笑,“希望一切顺利,大家能够坦诚相对,互相信任。”举起杯和萧景琰轻轻碰了一下,萧景琰的目光看着太子殿下手指上的饰物,这样近距离的打量,才发现两个是一模一样。戴在手上确实也好看。
  萧景宣注意到了萧景琰的视线,不甚在意,“本宫相信,景琰会成为一个好皇帝。”恭维恭维,景桓才是最好的,萧景宣心想。
  萧景琰僵了一下,抬头直视着萧景宣,却看不到狡黠和隐藏,就这目光来说,当真算的上真挚。手微微用力,有些挣扎和犹豫,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
  萧景宣以为说清楚合作的意向之后,萧景琰就该告辞了,可却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微微皱眉,“景桓不是已经说了为什么和你及梅长苏合作吗,想来你们也是想的明白的。”
  萧景琰摇了摇头,“为什么放弃皇位。”
  手指轻轻的摩擦无名指上的戒指,萧景宣一笑,“因为有比皇位更重要的。”
  萧景琰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可也知道他不会再多说了,自己也不应该再问。探究的太多,也许会打破这互惠互利的同盟关系。可他还是不认为,就凭兄弟情深,就甘愿两人一起放弃皇位;就这么巧,太子和誉王都不想做皇帝。他不信,可也就像誉王说的,这不重要。
  一口饮尽杯中的茶,萧景琰起身告辞。离开的时候,他不经意的想,也许真的只有相处之后才能了解一个人,只是凭着外界的印象,到底是过于肤浅。抛下这些想法,不管如何,他现在的目标,就是为林殊,为赤焰军,为祁王,讨个公道,登上皇位就是他最重要的事。
 
  ☆、第 39 章
 
  除夕,宫里早就忙碌起来,为年底祭礼大肆准备着。今年,越贵妃还是贵妃,祭礼之事倒也少了很多风波。与宫里宫外,热闹准备的景象相比,萧景宣的心情是空落落的。想起前两年过年的情景,收拾家,购物,精心准备年夜饭,还有出去旅游,真是想念啊。如果跟母妃说今年自己下厨给她准备一顿饭,她会怎么样。想着就觉得好笑,也不知景桓觉得自己做的年夜饭好吃还是这宫里的精致食物美味。
  “贵妃娘娘到。”
  母妃怎么又来了。。。萧景宣急急忙忙起来,往外殿走。
  “都这个时辰了,你还在床上躺着?年末宫中那么多事,去见见你父皇,多做点事啊。”
  萧景宣一个劲点头,但内心一直在叹气,嗫喏道,“这年末祭典都是礼部负责,儿臣也不清楚那些啊。至于晚上的家宴也有皇后管。。。”
  “好了好了,你就在这里躲清闲吧,也不怕萧景桓早晚抢了你的太子之位。母妃就指望你将来继承皇位了,知道吗?”
  萧景宣听到这话,闪过一丝念头,有些犹疑的看着越贵妃。萧景宣是怕自己这个母妃的,都说美人心计,心狠手辣。只是他知道母妃是疼自己的,总是听到母妃提皇位之事,又觉得有些事总也瞒不住母妃,与其每次听到皇位之事郁闷,他想着今天能不能试探一下。
  年末祭典,除夕家宴都是皇后出风头的时候,每到这种时候,越贵妃就觉得自己虽然宠冠六宫,贵为贵妃,可始终比皇后低了一头,难免心中不畅。再看自己这个皇儿,从小就贪懒好闲,要不是自己一手扶持,每每鞭策,能成为今天的太子吗,还不知道进取,就更是来气。看萧景宣这样欲言又止,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心翼翼的看了越贵妃一眼,“母妃,如果儿臣成不了皇帝。。。”
  “你说什么!”萧景宣话还没说完,越贵妃气的狠拍一下桌子站起来,吓得萧景宣直接跪在地上,连连道歉。“你怎么能说这样丧气的话!”
  “母妃。。。”萧景宣低着头,小心的瞟了越贵妃一眼,喃喃道,“儿臣也许不适合—”
  “够了!”越贵妃生气的瞥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萧景宣,“景宣,如果你不想在过年的时候挨打,就给我打起精神来。”
  “儿臣知错了。。。”
  唉。看着越贵妃生气离去,萧景宣有些担心,等必须和母妃说清楚全部的时候,母妃会怎样反应呢。感激母妃没有冲动之下真扇他个巴掌,要不一会儿祭典的时候说不清楚了。
  万众瞩目的祭典就在如同往年一样的庄重和无聊中结束了。祭礼之后,萧景宣和萧景桓等皇子宗室,亲贵众臣都在引安门外跪领了恩赏。萧景宣对于那些赏赐完全没什么兴致,往后方瞥了一眼,看到景桓也在看他,笑了笑,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晚上,咸安殿举办年宴,皇帝,皇后,与众嫔妃,皇子,宗亲们一起饮乐守岁。萧景桓看着中间的歌舞,只觉得她们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明明是除夕之夜,却和想一起的人分坐两端,各喝各的酒。曾经举杯畅饮,相谈整晚的日子,还要再等多久。
  萧景桓终于在一舞完毕之后看清了萧景宣,看到那人撅着嘴倍感无聊的戳着碟子里的食物,不由失笑,在他抬头看到自己的瞬间,瞥了一眼门口。萧景宣兴奋地点了点头,偷偷看了一眼周围正饮酒作乐的众人,然后从坐席上离开。等了一会儿,萧景桓也起身离开。
  萧景琰看着太子和誉王相继离席,想了想,放下酒杯,跟了上去。
  殿外不远有一处庭院,萧景宣就在那里等着。
  “为什么今天一直闷闷不乐?”
  “你不也是一样。”萧景宣叹了口气。
  萧景桓一边嘴角轻翘,有些无奈。今天向皇上和皇后越贵妃说祝词的时候,明显看到他都没敢和越贵妃对视,自己也确实不高兴,不过他的理由可不一样,至少不是完全一样。
  “惹越贵妃生气了?”
  诧异的瞥了萧景桓一眼,这人真是神了。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母妃又说那事鼓励我,所以我想着要不要试探一下。。。”
  萧景桓垂目看向脚下未融的积雪,心下了然。“这事不能一蹴而就,那可能是越贵妃毕生的心愿了,慢慢来,她毕竟是你生母,知道你真不想,她也不会逼你的。就是当年,她也还一心为你担忧不是。”
  眉头舒展了一些,不是因为担心的少了,信心多了,而是有萧景桓的安慰,总觉得能安心一些。除夕佳节,宫里也是时有人往,不能牵手,不敢亲吻,不过就是肩并肩站着,就觉得很幸福了。
  “想吃你做的饭了。”萧景桓眉眼带笑,带着点调笑,可又掺杂着真挚。
  有些自得,“别说你了,我也想吃自己做的饭。今天是除夕,很想吃个蛋糕。”想了一下,“不如我去你誉王府下厨怎么样?然后你把碗洗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带着回忆的幸福,又有些心酸。心里微动,萧景桓道,“不如元宵节出来一起逛逛花灯吧,到时候就留宿在我府上如何?”
  微蹙着眉,看着萧景桓,“你认真的?"看到萧景桓点了点头,考虑了一下说"可我要是私自出宫,被父皇和母妃发现了怎么办,还有你府邸,你要让我以什么理由住到你那。”
  萧景桓沉思片刻,也是心里一沉,他真的想和景宣过个节,仅此而已。自己的府中不像宫里,全由自己做主,带他回府,最多被亲信发觉,而他已然告知他们与太子合作的事。可是太子身在宫中,就不那么自由了。颇为失落,“我那里没什么问题,不像宫里,处处拘束,眼线遍布,敌友都住在一起。”
  萧景宣看他失望,自己也是难过。下定决心,“我去求求母妃好了,就是在外面玩一天,让她帮我看着点父皇。再说,就是被发现了,最多被禁足几天,在宫里读读书呗,反正这样的经历也不少。”
  “越贵妃能同意吗。”萧景桓有些怀疑,今天还被训了一顿,又要出去玩一天,不被骂才怪吧。
  萧景宣抬头看了看月亮,挺起胸膛,颇为自得的道,“本宫一向脸皮厚,某人不是说过我恭维和求饶都擅长吗,最多再被教训一次,反正以后还多着呢,母妃气的气的,累了也就不气了吧。”
  想到这以后,确实无奈。不过除夕之夜,又有了十五之约,还是高兴的事情多些。看了一下,四下无人,萧景宣找了个空当上前紧紧抱了萧景桓一下。毕竟除夕,总给有点儿什么聊以慰藉吧。
  萧景琰站在假山后面,远远的看着他们两个,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却能依稀看到两人谈笑有加,气氛和乐,还有,太子竟然拥抱了誉王。。。心里微动,等了一会儿,看到萧景桓先回了咸安殿,而萧景宣看着那人的背影笑了笑,又独自在凉亭上沉思着什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态。略略犹豫,萧景琰向太子走去。
  只自己站了一会儿萧景宣就准备回去了,这时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微眯了一下眼睛,有些惊讶,“景琰?”
  “皇兄。”萧景琰揖了一礼。
  皇兄?呵,呵。这月黑风高的,他可没忘了萧景琰两度用剑挟持他,顿感不自在。但如今也算是同盟,总给寒暄几句,何况人家还叫皇兄了。。。“哦,一个人?本宫正打算回去,一起?”好吧,脱口而出的还是表明自己要走了,你随便吧。没寒暄成功。
  萧景琰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萧景宣突然有点儿生萧景桓的气。凭什么他先出来等,又是他后回,合着大冷天的就让他一个人受冻。想着想着就有些走神了,许是天太冷的缘故,亦或是萧景琰半天没有反应。什么时候和母妃说元宵节要出去的事呢,要去哪玩呢,景桓会安排好的吧,每次出去旅游他都安排的很好。不过只要一起,去哪都挺好的。
  萧景琰看着面前的太子殿下客套了一句话之后眼神就有些迷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越来越柔和,甚至到最后嘴角都泛起一丝笑意。垂下眼睑,把头侧向一边,萧景琰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
  “不知皇兄能否让我看看那手上的祈愿之物?”
  萧景宣猛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萧景琰和自己说了什么。只能说那三年过得太随意了,自己作为太子,权力斗争的中心,已经有些疏于防范了,他刚刚竟然在萧景琰面前走神。
  尴尬的咳了两声,萧景宣抬起手,“是这个吗?”
  萧景琰点了点头,“不知道皇兄能否让景琰仔细端详一下。”
  你看这干什么,萧景宣奇怪。“这是祈福之物,不能随便摘下。”
  “就这样看看即可,皇兄不用摘下。”
  萧景宣见他都这么说了,无奈同意。
  萧景琰有礼的轻轻托起萧景宣的手,仔细的看了看。是铂金。做工精致,样式大方贵气。
  “太子殿下,靖王。”
  萧景宣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把手抽了回来。“景桓?”他刚刚正觉得浑身别扭,心里奇怪,都没注意景桓又回来了。
  萧景桓回到宴会之后,发现萧景宣迟迟没有回来,有些担心,所以出来看看。看到那月下,庭院中,靖王执起太子的手,认真的看着的时候,他只想大笑出声,感叹一下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他萧景宣到底是哪里不对。
  “誉王殿下。”萧景琰平静道,向萧景桓施了一礼。
  他没干什么吧,怎么气氛又有点儿不对,萧景桓那什么表情,怎么又瞅着那么熟悉。
  萧景桓点了点头,忍了忍,说道,“已近子时,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大家一起吧。”
  “是啊,景桓说的对,该回去了。景琰,走吧。”萧景宣几步迈开跟上萧景桓。萧景琰跟在身后,低头沉默不语。
 
  ☆、第 40 章
 
  萧景琰是个倔脾气,宫中很多人都知道。他倔,倔在对朋友的忠心,也倔在对已认之理的固执。忍不住偷偷观察太子和誉王的互动,相对于誉王的善于隐忍,圆滑和城府,他觉得太子的神情反而比较容易懂。他能看出来太子对誉王的在乎和情谊,却不明白何以至此,怎能至此。
  有些东西是他始终不会相信的。朋友之情,兄弟之义,他也有,对林殊,对祁王就是如此。当年因为母亲的缘故和祁王关系很好,又因祁王本身品行,对他敬佩不已,像这样,也就是宫中难得的兄弟情了。对其他人,他始终是看不惯的,那些人怎么懂得什么是兄弟,懂得什么是感情。所以他从来不屑于与其他皇子来往,尤其是太子和誉王。
  在宫中,在林殊没回来前,他始终是将自己孤立的。有时候会感到很孤独,因为不相信任何人。可如今,太子和誉王竟然和他提议联盟,让他登上皇位,而两个人选择离开。每次看到他们一起说话,虽小心克制,但始终愉悦轻松的目光,他心里就隐隐动摇。因为两个自己认为无情的小人竟然互相信赖,也因为自己偶尔也会想,是不是如果曾经有相处了解的机会,那么也许也能成为真正的兄弟。那日他鬼使神差的在誉王离开之后去找太子,比起和誉王打交道,他更愿意试探试探太子。许久不曾说出的一句皇兄,竟让那人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的笑着。自己等了半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竟然微微走神,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然后笑的温柔。看着太子手上戴着的如今看来是约定和同盟的饰物,他心里有些动荡和酸涩。誉王又回来了,太子竟然有些慌乱的把手抽走,然后走到誉王旁边叫着自己一起回去。他对祁王是敬佩,是尊重,甚至是对于帝王风范的敬畏。而那天看到那两人的互动真的算的上是友爱了。儿时谁不曾向往过兄弟之间打打闹闹,相亲相爱的生活,那时候心还脆弱,不像现在。
  三位皇子,表面上的兄弟,如今因为一个局,而牵扯到一起。只是他心中仍有疑问,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同盟的结局。
  十五元宵,花灯节,共度良宵。
  萧景桓在傍晚时分 ,独自在宫门外不远处等萧景宣。金陵城已经热闹起来,到处人声鼎沸。初一那天,又接了很多需要处理的政务,太子还要更忙一些。不过虽然公事要办,但是私事更不能耽误。想到初一的时候,太子殿下主动接了不少繁琐又不甚重要的公务,让父皇一阵欣慰。在以前他们两个都是抢着做一些能出风头,能立威望,或能联合官员的事情做。想想都觉得好笑,他知道这是那人想讨好一下自己,至于为什么,当天两人单独一起的时候,太子殿下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最讨厌萧景琰了,看看那副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谁欠了他钱了,真让人心烦。”嘴角抽搐,差点儿喷出一口茶水。但是心里还是颇感欣慰,这次他还算明白的及时,表现的也好。所以月光下,庭院中那件事他就不计较了。
  不一会儿,到了约定的时辰,一辆十分低调的马车从宫墙侧门出来,停在不远处,萧景宣从马车上下来,又冲跟着的人吩咐了几句,然后往城内走。萧景桓在后面跟着,等那几人又进了宫门,快步向萧景宣走去。
  “景宣。”萧景桓压低了声音小声叫道。
  萧景宣吓得一哆嗦,扭头一看,“你叫我景宣干什么!我以为谁了,吓我一跳。”
  萧景桓笑了笑,拿出一副面具递给他,“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太子殿下真是做贼心虚。”看着他接过面具露出还算满意的表情,“以后就我们的时候我就叫你景宣了,反正你于我不是太子,我于你不是誉王,我们的关系也不是兄弟了。”最后的话说的有点低沉,听的萧景宣心里一紧,耳朵有些发烫。
  “随你,你想怎么叫怎么叫。”有点不自然的快走几步,“快跟上。”
  路上萧景桓好奇越贵妃是怎么答应的,萧景宣骄傲的说自己和母妃说十五出来是要见见朝中重臣,顺便刺探一下老五那小子的情况,派人抓他点把柄。
  “还挺复杂,越贵妃信了吗?”
  萧景宣顿时神色有些羞愧,结结巴巴的道,“信,信了吧?”尴尬的左右展了展衣服的边角,眼神飘来飘去,躲躲闪闪的,“她就最后很冷的和我说不要玩物丧志,在外面整回个女人才好。”
  萧景桓无语的瞪了瞪太子殿下,就知道会这样。
  元宵节金陵城内的盛况,他们两个人是有多久没有见过体验过了。一是不方便,二是太忙,三是也没什么兴致。可此时有爱人相伴,跻身于人群之中,看着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湖面桥下,五光十色,心情舒畅不已。
  都带着面具,害怕走散了,萧景宣紧紧抓着萧景桓的手臂,就像当初他初次和景桓上街,面对熙攘的人群和来往的车辆时一样。后来为了舒服干脆挎了上去,总比牵手要低调一些,毕竟这里连手机都没有,要是走散了,萧景宣总不能自己闯进誉王府里吧。
  猜几个灯谜,放几盏花灯,又在萧景宣强烈要求下,让萧景桓提了个灯笼,给他买了个糖葫芦,又拿了个糖人。
  “如果有人现在认出你来,你一定很丢人。”萧景宣美滋滋的舔了个糖葫芦,然后一口把它咬下来。
  “如果有人认出你来,你就不只是丢人了,而是要回去下跪反省,禁足读书。”说着把萧景宣正打算咬下来吃掉的另一个山楂丸抢到自己嘴里。
  “这可是最后一个了!”萧景宣激动不已。
  “那再买一个啊。你就喂我吃了一个,全自己吃了。”
  “本,我出来从不带钱的!”
  萧景桓遥遥头,一脸你骗谁啊的看着萧景宣。隔着面具都能看到他说这种不着边的话的窘迫。不过话却说“我给你买。”
  “那个兔子灯长得有点儿像你,买了吧。”
  “。。。”
  “那个兔子灯怎么表情那么阴险和你算计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
  “那个兔子灯好肥,有段时间你胖了就那样的。”
  “。。。景宣,你让我拿着这么多灯回誉王府,我还说和你商量事情,有人会信吗。”萧景桓提着三四个花灯,满脸无奈。
  “那就看你的实力了。”萧景宣抚了抚他后背,以示安慰。然后头一转看到了一队人,“哎,景桓,那不是梅长苏他们吗?”
 
  ☆、第 41 章
 
  这金陵城说小不小,可又能大到哪去。尤其是这元宵节,大家都往热闹的地方凑,就是金陵的达官显贵有一半都混在人群之中都有可能,找几个穿的好的,把面具一摘,指不定谁认识谁呢。
  萧景宣和萧景桓的情是秘密,不过这关系倒是不怕人知道。反正两个人真的表现的熟络,满朝文武也不会有人信。只是防着像宁国侯那种势力与城府的人就好了。至于梅长苏和萧景琰,既然已经说破了,他们的关系早晚他们都会猜到几分。毕竟兄弟情可以让人同甘同苦,共同患难,可却不能同归同去,相携永伴吧。料想萧景琰和梅长苏也是怀疑的。所以他们两个看不看见他和景宣在一起,他不介意。就算不是同盟,他们也做不了什么。至于萧景睿那些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若是他们见到他和景宣一起,他反而乐得炫耀。如果有可能,真希望昭告天下他们相爱了,萧景宣如今是他的人了。
  伸手握住萧景宣的手,那人微微愣了一下,就紧紧回握住。
  萧景宣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我们是不是有些招摇过市了,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带这戒指的不是当朝太子就是大名鼎鼎的七珠亲王。目标太明显了。”
  萧景桓轻笑,“我看那些人一会儿要过来说话了,理不理?”
  “我不想理,到时候他们能猜出来我是谁,我就说一句,猜不出来就别烦我了。赶紧打发几句,再到处转转,就回你府上吧。喝喝小酒,听你弹弹小曲,然后聊会儿小天,就睡吧。”
  萧景宣说到最后笑了笑,估计是想到什么不好意思的事了。那笑声没由来的让萧景桓也有点儿小紧张。
  果然梅长苏和谢弼他们朝这边走来。原因是飞流突然有些戒备,言豫津和萧景睿也觉得有些不自然,在到这个地方之后,就感觉人群中隐藏了很多身手不凡的人。让如此多人暗中保护的定然不是普通人,言豫津来了兴致,东张西望之后看到了那边正说话的两人,看这些高手游荡的位置,也就是保护那两人吧。梅长苏看了一眼,隐隐有些感觉,想拦着言豫津让他不要多事。可言豫津已经兴奋的往那边走了。他们几个身份也不低,自然也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的,这样的人,他们肯定是认识的。
  好不容易挤了过去,在周围充满杀气的瞪视下反而更坚定了信念,终于厚着脸皮凑到了跟前。
  萧景桓不加掩饰的露出左手,而萧景宣则将双手藏于袖中放在身前,懒懒的靠在背后的桥栏前。希望明年此时,就能摆脱太子的身份,和景桓一起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再也不用看见这些人了。
  谢弼扒开言豫津,一眼就看到了那人手上的饰物,有些惶恐的拜了一下,轻轻说了句,“誉王殿下。”他已知自己父亲是帮太子殿下的,最近十分怕见誉王殿下。都怪言豫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好奇心。萧景睿也对言豫津十分不满,自己弟弟尴尬他看在眼里,何况苏兄还在。言豫津倒是对此佯装不知,听到谢弼的话,也注意到了那饰物,仍然高高兴兴的作了一揖。
  萧景桓摘下面具,“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们。”
  “这位是?”言豫津看着在一旁靠着一言不发,并且也没有想说话的带着面具的人。
  萧景宣感到十分无聊,在心里对萧景桓说,别寒暄了,赶紧走吧,好不容易过个节,本宫还是私自出宫陪你的呢。
  “朋友。”萧景桓只淡淡说了句,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既然景宣不想理,自己也确实没必要在这里和他们浪费时间。“元宵佳节,难得你们陪苏先生一起出来观赏,就不要在这里和本王说话了,快去逛吧。”说着看了看梅长苏。
  萧景睿他们刚刚还奇怪,誉王这是没看见苏兄吗。
  梅长苏微微点了点头,转而对言豫津他们说道,“我们就不要耽误誉王殿下和朋友聊天了,还有事情呢。”
  梅长苏发话,萧景睿自然是听的。谢弼早就想撤了,言豫津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誉王旁边的人,看誉王手上拎着三个灯笼呢,还有个糖人,那人什么都没拿,谁啊,谁啊,心中在呐喊。
  “谢弼可是宁国侯的儿子。”等他们走了之后,萧景宣开口道。
  “可他比他爹真是差远了。”宁国侯,也不知道梅长苏弄得怎么样了。除夕的事情没出,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后会发生的事恐怕和之前是完完全全的不同了。
  “再买串糖葫芦吧。”
  “嗯?哦,好。”这太子殿下思维跳跃也太快了,真是让萧景桓觉得。。。可爱不已。
  把梅长苏一行人抛到脑后,又转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些累了,主要是萧景宣突然提到想去螺市街鼎足而立的三大青楼,就是妙音坊、杨柳心与红袖招看看,被萧景桓瞪了一眼,立刻宣布回府。今天景宣会留宿在誉王府,萧景桓可是期待很久了。萧景宣无意间转头看到景桓嘴角轻翘,笑的得意,这回他也有点儿小紧张了。
 
  ☆、第 42 章
 
  这是萧景宣第二次来誉王府。萧景桓已经和秦般若打好了招呼,让她把事情都安排好,不要让人打扰。而蓝瑾他依然是在佳节安慰了她几句,让她自己休息。他无意伤害蓝瑾,可既然这次有了真心爱的人,自然是除了荣华富贵给不了她其他的。如果有一天蓝瑾发现什么,他会和她说清楚,她是选择跟着自己也罢,留在母家也好,他都不会阻拦。其实萧景桓心里也知道蓝瑾会怎么选,从那时她总是留空间给他和秦般若他就知道。这宫里的女人,王府的女人,从开始就是知道比起男人的心她们更需要更想要的是男人长久的照顾,一生无忧和荣华。只是蓝瑾,他知道,对他是动了真心的。只是感情总要两情相悦,从前他不懂,现在他懂了。两情相悦,才能刻骨铭心,从前觉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是胸无大志之人的无病□□,扭捏作态。直到自己那日看到萧景宣站在街头,危险临近,心因为觉得再也不能相见而撕裂开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真的爱一个人是情愿和他死在一起的。不是疼惜,不是垂怜,而就是爱。
  在萧景宣期待的注视下,萧景桓把带回来的花灯挂到了房檐下。
  萧景宣已经很不客气的爬上了萧景桓的床,钻进了被窝里,懒洋洋的说,“快给本宫弹奏一曲。”
  萧景桓表现的很不乐意,但还是很高兴的在琴前坐下。以后还是要听他弹才对,那些乐坊的,青楼的,宫中的莺莺燕燕,弹奏的哪里比得上他半分。看着萧景宣听的痴迷,一脸深情的望着自己,他指下的琴音也是更温暖,更坚决。
  “你到底有什么不会的。”听完了一曲之后,萧景宣由衷的感叹道。
  萧景桓得意的笑了笑,拿了壶酒和两个杯子,也上了床,进了被子。“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服你这个太子了吧。”
  切。萧景宣接过萧景桓倒得酒喝了一杯。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深,此刻两人又一次能同枕共眠,什么负担和惆怅,担心和纠结都不重要了。两个人盖着一个被子,酒香醇厚,这氛围,真有点儿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感。
  “景桓。”
  “嗯。”
  “这还是我们两个表白心意之后第一次同床而睡。”萧景宣悄悄的看着他的侧脸。
  萧景桓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把玩着酒杯,“太子殿下,你回来之后可曾有和谁同枕而眠过?”
  “嗯?咳,咳。”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就,就一次,母妃嫌我冷落了太子妃,我就去陪她了。”
  萧景桓眯起眼睛,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萧景宣。
  “你,你也不能生我气吧。”萧景宣觉得有点儿背脊发凉。“我那时又不知道你暗恋你皇兄我,再说了,你,你呢?”
  “我没有过。一次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尬尴的笑了好几声,萧景宣板起脸正色道,“我发誓表白心意,给你带上戒指之后,绝不曾碰过谁,我可是学习了婚姻法的,一切按那里的规定来。”然后又看了看萧景桓的眼色,“我错了,原谅我吧,啊?”
  萧景桓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好吧,那时他确实不知道,而且就一次。
  萧景宣看他脸色缓和了许多,有些期待的问,“你这里真的很安全吗?我们在这里一起没事吗?”
  萧景桓嗯了一声,“我已经交代下去不许打扰。”
  “哦。”萧景宣高兴的又喝了杯,“不如我们睡吧,已经很晚了。”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却看到萧景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样子。耳尖微热,怎么感觉那么奇怪。
  躺在床上,金纱灯还未熄,两人只穿里衣,共用一个锦被。
  能听到对方并不稳的呼吸声,一听就知都是没睡。是啊,这确实是两人确定了心意,定下了誓约之后的第一次同床而眠,如何能睡得着。
  萧景宣等了一会儿,实在是静不下心来,已经确定了是彼此爱的人,又让他如何能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
  估计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萧景宣轻轻翻身,转身面朝着萧景桓。吞了口口水,手小心翼翼的覆上萧景桓的手。感觉到他指尖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移向他腰间轻轻蹭到另一边慢慢环住。萧景桓明显僵直了身体,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不能再忍,反身抱住萧景宣压在床上,身下的人却突然没什么反应。看着那人乖乖的躺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噘着嘴一言不发的样子,萧景桓不免奇怪,温柔问道“怎么了?”
  萧景宣扁了扁嘴,一脸委屈,难过的看了他一眼,嘀咕道“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正想问自己什么时候骗他了,萧景桓突然想起上次表白的时候自己曾经说过‘如果你想,我愿意被你当作女人。。。’
  萧景宣把头侧向一边,不再说话,好像认命了打算任他宰割。看着这种又乖又软又委屈,还带着点落寞和受伤的样子,萧景桓终于妥协了。
  “没骗你。。。”轻轻的说了一句,然后躺回在萧景宣身侧,抱着他。
  萧景宣眼里闪过得逞的目光,刚刚可怜兮兮的样子瞬间消失无踪,简直都兴奋的要摇起尾巴,如果他有尾巴的话。
  萧景桓无奈的看了一眼,罢了,反正是他,有什么关系。
  萧景宣一向自许,如果自己真的有什么地方比老五强,那一定是这方面了,毕竟这家伙一直图谋不轨,假装正经,可自己一向表里如一,敢爱敢恨嘛,咳,咳。深吸了口气,撑起上身,注视着萧景桓。
  萧景桓眼神有些闪躲,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当时给你看过那些东西,真懂了吗?”
  萧景宣点了点头,“有那东西吗?”
  就是室内昏暗,也能清楚的看到萧景桓此时通红的脸,只是萧景宣自己也很紧张。明明都是有过那么多经验的人,可面对对方,就是会紧张,会小心翼翼,会处处呵护,顾虑,探查的对方的反应。
  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早晨秦般若给我的,说也许有用。。。”当时真是羞愧难当,般若不愧为青楼的老板,真是没有想不到的,也难为她一个女子,这么忠心耿耿,思虑周全。。。
  萧景宣点了点头,翻身下床,拿起那个小盒子,回来放在枕边。这次没有回来躺回里侧,而是直接跨跪在萧景桓身体两侧,俯身轻柔的吻了下去。手渐渐伸进里衣,游走在光滑烫手的肌肤上。温柔的为对方褪去衣裤,逐渐□□相对,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迷乱,再也要忍耐不住。
  “景桓,信我。”吐在耳边的呼吸炙热滚烫,萧景桓点了点头,转而改趴在床上。被紧紧抱着的感觉安心又踏实,紧密相贴的肌肤没有一丝空隙,温柔的吻,小心的动作,萧景桓闭上眼睛,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享受着被温柔呵护的感觉。萧景宣,我信你,全身心的,只信你。
 
  ☆、第 43 章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当今太子一向纵情声色,可还没为了哪个女人连上朝都忘了的。毕竟不是天子,无故不去上朝,会被天子骂的。。。禁足,读书,再被母妃罚跪,抽耳光。。。
  等醒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回味春宵良夜,看着外面日上三竿,脑海中闪过的那一幕幕痛苦的回忆,就只剩下苦笑了。不过不后悔,有这样的一夜,后面的都值了。
  萧景桓睁开眼睛,看着旁边萧景宣一脸满足的傻笑,回想起昨晚,脸瞬间变得通红。这大白天的不比晚上,难免有些不好意思。等等,大白天的?
  “景宣,早朝?”
  萧景宣想起早朝,又笑的苦涩起来,摇了摇头。“睡过了,不过你放心,刚刚有人塞进来一张纸条,说已经给宫中送了信,说你身体不适,今日就不去了。”这誉王府的人的确挺周到,应该是那个秦般若做的吧。
  萧景桓略略放心,点了点头,偶尔不去一次,只要说的清缘由,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等,那你呢?”
  萧景宣扯了扯嘴角,脑海中再次闪过禁足,读书,罚跪,抽耳光。。。
  “你怎么还不回宫,怎么不叫醒我?”
  “昨晚那样,自然要等你醒来,怎么能直接走了,或者把你匆匆叫起来。”
  “。。。”萧景桓想要起身,萧景宣急忙在一旁扶他起来,看他这样萧景桓难免又觉不好意思。其实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还挺,挺好的。想起萧景宣昨天的表现,哼,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床事上的经验,在这方面确实值得信赖。
  “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真是的。“没有,走,赶紧回宫,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赶紧吃饭吧。”
  “你是太子,这样回去路上不安全怎么办?”
  “不用担心,只要你誉王殿下不派人刺杀我,我就挺安全的。”
  “不行!别再说了。”萧景桓不再理他,径自穿衣服下床。
  看萧景桓语气坚决,他也就不再坚持了,总不能让他担心 。不过他这样,倒是和母妃担心自己安全有点儿像,以后要被两个人管了是不是。。。
  回到宫中,禁足读书的事倒是没有发生。源于越贵妃一向谨慎周全,在有人汇报,得知太子一夜未归的时候,她就派人送了信,找的托辞也是身体不适。这一大早,太子和誉王两大朝中的中流砥柱都不约而同的因为身体不适缺席了早朝。当然文武百官是不知道理由详情的,只有梁帝自己纳闷。
  越贵妃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太子回了宫,即刻就满脸怒容的去了东宫。
  “跪下!”
  萧景宣连口早饭都还没来及得吃。小心的抬眼看了一眼越贵妃,有点委屈的扁了扁嘴,小声道,“母妃。”萧景宣已经知道母妃替自己请了假,父皇不知道自己私自出宫,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你父皇来看你,母妃要怎么办!就因为你贪乐,要害的母妃和你一起受罪吗?”
  萧景宣有些心虚愧疚,低头不语。
  “说,你干什么去了。”
  “见,见人商量事情。”
  越贵妃生气的上去拉了一把萧景宣的衣襟,萧景宣慌乱的躲了一下没躲开,露出里面的点点红痕,这下好了。
  “不争气!”越贵妃就知道他是出去找女人,不知道认错,还敢跟她撒谎。越想越生气,抬手冲着萧景宣就是狠狠一巴掌。
  萧景宣垂下头不敢再言语。好吧,禁足,读书,罚跪,抽耳光。后面两项还是没逃过去。
  “就在这给我跪着,今日我就在你宫里亲自监督你,我既然和你父皇说你是因为病了才不去早朝的,那你今日就给我跪到病了,省的是母妃撒谎,你父皇万一来了,还牵连我!”
  萧景宣不敢反驳,就在那跪着。越贵妃说到做到,一直到在东宫用了午膳,饭也没让萧景宣吃一口。看他在那低头一直不吭声的,越贵妃也有些心疼了,正打算要不就算了,这时梁帝竟然来了。
  “皇上驾到。”
  越贵妃赶紧起身迎驾,萧景宣也急忙站起来,一个腿软又跪在地上,越贵妃有些心软,微微有些后悔。他身为储君,偶尔放纵一下,出去找个女人,也没什么。。。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应付过陛下,怎么会真的来呢。
  “还不快把殿下扶起来!”身边的太监急忙把萧景宣扶起来,刚站好,皇帝就进来了。
  以往萧景宣不是没有真病的时候,那次回来不就发高烧了吗,父皇也没有来看过啊。怕是这次两个皇子一起不舒服,心有疑虑才过来看望的。这不还带了太医呢。
  萧景宣不由心里感激母妃真是有先见之明,昨天逛了那么久,又过了极耗费心神和体力的一晚上,早上,中午都没吃饭,跪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太医看过之后也连连说应该多注意休息和补充营养,脉象有些虚浮。
  没错,就光是早晨中午没吃饭,他也能查出个头晕加低血糖吧。。。
  皇上慰问了几句就离开了,留下躺在床上的萧景宣弱弱的问了越贵妃一句,“母妃,还接着跪吗?”
  越贵妃被萧景宣苍白的脸,虚弱的语气,歉疚畏惧的眼神,弄得心里一阵酸涩。赶紧让再准备一份午膳,心疼的说,“是母妃不好,罚的重了。你以后不许这样,母妃也是担心你。”
  萧景宣点了点头。终于能吃饭了,刚刚他跪着起身的一刹那,真的是头晕目眩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月份的第一天,新的开始,希望以后能勤奋一点儿,所以今天也双更~
 
  ☆、第 44 章
 
  下午,萧景桓前去向母后请安。回的路上又‘顺道’去了东宫。
  “景桓,你来了。”萧景宣嬉皮笑脸的迎出来。“咳,你们出去吧。”
  看看他那副笑容满面的样子,真是。萧景桓觉得自己在那样热烈兴奋的目光注视下有点儿招架不住。
  “休息好了吗,胃口怎么样,中午吃的什么?”
  萧景桓无奈瞪了他一眼,“太子殿下,本王不是姑娘。”
  “别傻了,景桓。本宫什么时候对姑娘有这么关心热切过。”
  懒得理他,萧景桓问,“怎么样,没被禁足啊,越贵妃果然是聪明人。”
  提到母妃,萧景宣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被萧景桓看了个正着。“又被打了?”
  “没,没有。”说了之后看到萧景桓怀疑的目光又觉得撒这谎干什么,立刻变得满脸委屈的说,“何止被打了,还跪了一个多时辰,早饭午饭都没让吃,差点饿晕过去。父皇来看我的时候,连站都站不起来。”
  萧景桓看他这样一幅求安慰的样子就想笑。活该,谁叫他老毛病又犯了,果然是不知节制的主。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现在原谅你了吗?”
  “嗯嗯。”萧景宣点了点头。“来吧,去内室坐吧。”
  萧景桓立时警惕起来,“你干什么?我今天来可是有正事的。”
  “有正事就不能在床上说吗?”萧景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你!”萧景桓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气的,顿时满脸通红,危险的眯起眼睛,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萧景宣看他这样,收敛了许多,可不能把老五惹急了。“怎么了?”
  稍稍消了点儿气,开始缓缓道,“快到春闱了,你要把这事揽下来好好办。猎宫布防到时候我会从中周旋让父皇交给你。今年天气有异,有好几个地方下了大雪,影响了很多百姓的生活,这件事你要尽快和楼之敬沟通,然后上书父皇,表示愿意把父皇的例行赏赐用于救济民生,并请求父皇对特别困难的百姓,进行登记,然后施行赋税差异制,对那些人减轻或暂时减免税收。”
  “。。。哦。。。”萧景宣觉得脑子嗡嗡的。努力的把景桓刚刚说的话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可不能忘了,要不这人又该说自己了,唉。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前几天谢玉还找过他提起春闱之事,猎宫布防他倒是没想过,至于百姓生活,当初他保住太子之位都累,处处和景桓相互钳制确实也没有太顾及,如今不与他斗了,用钱的地方也少了,消减赋税自然是没有问题。例行赏赐就更无所谓了,反正到时候萧景桓养他。只是,“为什么做这些?”
  萧景桓喝了口茶,品了品,嗯,景宣这里的茶总是格外香甜。“为了让太子殿下立下威名,享誉天下。”
  “这不是太子之位越坐越稳了吗,有必要吗?”
  萧景桓摇了摇头,佯装鄙视的看着他,“谢玉迟迟没有出手,如果在出事之前就与夏江联合,那真是很麻烦。倘若有一天真出了事,你的品行和威名能保得住你自己和越贵妃。况且你坐的稳,我紧紧跟着,就能保证在我们决定放手的那一天之前萧景琰不会有任何出头之日。只有萧景琰在朝中无名,不受父皇青睐,才能确保梅长苏不会背叛,毕竟,前车之鉴。”
  萧景桓总是有些担心谢玉和越贵妃。一个城府太深,一个爱子心切,倘若一个拼死一搏,一个做了傻事,确实后果难想。至于梅长苏和萧景琰,其实最初也没什么非结成同盟的必要,以他和太子掌握的情况和如今的关系,有没有他们同盟是无所谓的事情,只是不想再妄添干戈和麻烦而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刻意压着萧景琰,萧景琰在他和景宣都保有其位的情况下也成不了大器。其实,如今让景宣立稳脚跟的重要原因,是如果有一天自己出了什么事,那自己培养的势力,亲信都交由景宣,或者是辅佐他登基,或者是保他远离朝堂,都更有保障了。
  萧景宣表示明白了他的话,并一再保证肯定好好办。萧景桓很满意,这人还算听话。
  所以在后来的两个月里,春闱在几方势力明里暗里的推动下理所应当的交给了当今的储君太子殿下。而在萧景桓三番四次在父皇面前请求能借猎宫布防锻炼自己,为父皇分忧,并当着父皇的面对萧景宣左损右贬,冷嘲热讽,嘲笑太子殿下长久养在深宫只知纸上谈兵之后,在太子殿下气愤但又隐忍的表现下,梁帝终于决定将这个机会交给太子,让他全方位锻炼一下。而太子上书关于赋税差异制的看法让文武百官刮目相看,自掏腰包救助民生更是让皇帝欣慰不已赞不绝口,遂将赋税差异制的实施交于太子全权负责。最终,春闱之事办的出色,布防在和萧景桓暗地里联手下井井有条,颇有智慧,主要是有萧景桓这个乱臣贼子的经验,对布防的问题看得太透彻了,就是萧景宣后来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找出这么多问题,提出那么多建议,如果明年你还想造反可怎么办?被萧景桓狠狠瞪的噤了声。赋税差异制由户部的全力配合进行的非常顺利,户部尚书楼之敬的身家性命都是捡回来的,太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呗。有很多朝臣借机表示愿意同太子一样自掏腰包捐款救助百姓,梁帝表示心领了,但是不需如此,群臣既挣了面子又保住了钱自然高兴不已。只是太子强烈要求希望能一人略尽绵薄之力,所以还是拿出了年底赏赐给困难的百姓分发了救助的钱财。在做了好事,心里满足之后,萧景宣多次找萧景桓说能不能不上书了,把自己宫里的金银再拿出来些分给那些普通百姓。普通百姓苦啊,还给自己做饭,想我当年。。。被萧景桓狠批了一顿,想继续用自己的钱救助百姓,就等着远离朝堂再说吧,做的多了,就是出自真心,也会被人非议,甚至被父皇怀疑,以为你一心表现,急于树立威名和声望,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也未可知,那时候就惨了。
  萧景宣只能连连叹气,想想确实如此,朝堂之上本就这样,又是储君这样一个下有竞争对手,上有皇帝防着你的尴尬位置,好坏都不能随心所欲。再一次由衷觉得萧景桓真的能够成为一代明君的,只可惜,自己太有魅力。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沉浸在写小打小闹的日常点滴中。。。这几个月几个月的时间真是不好卡,终于把时间线整圆满了,下章侯爷上线,开始进入主线任务。
 
  ☆、第 45 章
 
  有个词叫做蝴蝶效应,也许萧景宣和萧景桓都不曾刻意去了解过,但是却都清楚它的意义。
  四月十二日,萧景宣知道这个日子是因为当年,这是他的主要支持者,倚靠者宁国侯谢玉倒台的日子。也就是宁国侯失败之后,他也才顿觉灰心丧气,疲累不堪,到头来借酒消愁出了事的。要说谢玉,他真的是很有能力,在谋略城府方面就是景桓也不是他的对手。梅长苏精心策划,谢玉也不过是输在了对莅阳公主的爱上。
  今晚希望能一切顺利。既然曾经是最强大的支持者,那么现在就有可能变为最危险的敌人。谢玉从来都不是萧景宣能完全驾驭的势力,就是父皇都不行。所以,萧景桓今日就要顺水推舟除了谢玉。
  萧景宣在东宫中静静等着,尽量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前几日梅长苏已经向景桓提出了这次的计谋,所以现在,看了看外面已经是完全深沉的黑夜,景桓应该已经带兵围住了宁国侯府,不知结果如何。
  宁国侯府,萧景桓已然做足了准备却还是被巡卫营挡在了门外。两军对峙,碍着这是皇上的巡卫营,又怎么敢轻易动干戈。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巡卫营不可能如此迅速的集结,就像是一早就在等待一般。
  等待。。。难不成今日,谢玉发现了什么端倪,亦或是根本就计划将卓鼎风一家灭口。想及此不由心里一寒,如今的局势已经和当年大不相同,无论是自己没有延揽梅长苏,还是越贵妃没有降位,亦或是梅长苏那里有了什么改变,还是楼之敬,何敬中。。。总之有太多事情已经改变,越来越脱离掌控。
  哼,本来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够完全在掌控之中。“黑淼。”
  “属下在。”
  “带人进去,全力击杀宁国侯。在本王进府的那刻,迅速离开。”
  “是。”
  黑淼,这是萧景桓信任,并精心培养的下属。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和萧景宣真正的关系,但是却知道他们是实际上的同盟,也知道他如今真正的打算。他带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誉王府忠心耿耿的死士,如果要比较,那就是悬镜司之于父皇,不过要更忠诚一些,呵。
  已经尽了力,但结果却很让人失望,梅长苏隐隐有些感觉,但却没想到谢玉竟真的打算在今天除掉卓鼎风一家。不过想来,这也是最好的日子,卓鼎风一家一死,谢玉就再没有后顾之忧,天泉山庄能为他做的已然不多。
  第二日,宁国侯府发生的事情已经是满城风雨,萧景桓进去堪堪救下卓家人,不过卓鼎风已死。卓鼎风死了,其他人对谢玉的事情知道的就也只是寥寥,何况,一句大义灭亲,其他人都是诬告陷害的狡辩,就足以让这位朝廷玉柱保住根基。加上不久夏江出面为宁国侯作保。
  只是多死了一个人,结果却千差万别。这一次,是萧景桓他们输了,只是不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宁国侯一直表面中立,如今誉王带卫兵闯入宁国侯府,梁帝只道这是想排挤中立的朝中重臣的阴谋,所以反而将萧景桓批评一顿,明里暗里的警告他不要做得太过。
  谢玉往后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萧景宣能够感觉得到,这位侯爷似乎越来越急迫了。
  他的事要交给谢玉去办,而谢玉却不需要事事向他汇报,困于深宫之中,行动多有不便,宁国侯就是他在宫外的眼睛,耳朵,手脚,可如今,这人隐藏的头脑,已经开始全力发动,为自己做打算了。
  萧景宣怕见谢玉,这不是谎话。试问他一个深宫太子,如何能斗的过在外面叱咤风云,耳明目聪,经历过刀光剑影的一代枭雄。如今他才真的明白,谢玉对他的帮助有多大,他受谢玉控制的程度就有多深。
  “殿下。”宁国侯恭恭敬敬的上前施礼,却让萧景宣右眼皮跳了一下。这人才刚杀了自己曾经最有力的同盟,萧景宣只觉得如果让谢玉知道自己所想,杀了自己都有可能。
  表面还是装作平静,带着点儿见到宁国侯的微微欣慰,道“侯爷来了,快请坐。”心里却七上八下。在单独面见谢玉的时候,这就是他一个人的战斗,既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又要小心探知宁国侯的更多打算。
  可显然,宁国侯才是个中好手。能在那张始终平静深沉的脸上看出点什么,那才是见了鬼了。一个他,一个萧景琰,一个梅长苏,这些人都是受了什么刺激,表情丰富点儿能死吗。
  其实萧景宣这句骂的倒是没什么错,恐怕对于这类人来说,表情丰富点真的会死的。。。
  一番谈话下来,萧景宣只是觉得有些隐隐的危险感。他问了谢玉为什么要舍弃天泉山庄这么一个有力的帮助,可谢玉只是敷衍了事,仅说必要。而谢玉和自己说话却总是提到景桓和萧景琰,甚至让他感觉的到一点警告。心里隐有不安,又有些薄怒,可却难以发作。只能送走谢玉,以后再找景桓商议了。
  “你不会和谢玉坦白,让他放弃让你做皇帝的想法,然后劝他好好守住自己现在的位置吧。”
  萧景宣白了萧景桓一眼,但还是问道,“有这种可能性吗?反正他总不能真的对我动手。”
  萧景桓真的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萧景宣的脑子一定被太多的电视剧和小说以及那里的生活影响了,“他决不会杀了你,不过他会逼你上位,然后利用自己的势力架空你,控制你。他若再发展下去,以他的势力和城府,一定做得到。”其实萧景桓还有一句没有说,他觉得宁国侯不会杀了萧景宣,但是却极有可能计划杀了自己。但是说了只会让景宣担心还是算了。
  “对了,”萧景桓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见宁国侯见得那么频繁?”
  “当然了,你不知道我以前多盼着侯爷来。”
  萧景桓皱眉,继续皱眉,连带着嘴角都有些抽搐,萧景宣看他这样,心里窃笑,继续说道,“如果当初到那个世界,同时遇到你和宁国侯,还是宁国侯更有魅力一些,好像仔细想想,宁国侯比你帅多——”
  嘴被狠狠堵上,然后伴随着一声哀嚎,“萧景桓你咬我!”
  “让你无聊。”萧景桓头也没回,报复的走了。
 
  ☆、第 46 章
 
  有些事还是难以改变的,比如五月初,太皇太后去世。
  萧景宣和萧景桓一向与太皇太后不是特别亲近,所以太皇太后走了也说不上有多伤心,只是这次已然都历经两次生死,所以还是不免有些感慨。要说太皇太后在宫中顺利进到这个位置,还很长寿,确实也算不得什么伤心事吧,她老人家已然比宫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幸运了。
  “这次你给我管好自己,别再像上次那么愚蠢。”
  “景桓,自从你在东宫给我弹了一曲之后我就再没有在东宫招过乐师和舞姬了。”
  萧景桓有些怀疑的瞪着萧景宣,萧景宣立即作发誓状,说道,“上次我也是忧郁烦闷,否则也不会找人陪伴。这次不同了,我现在很幸福啊,只要不是你跑过来我宫里,我绝不会控制不住自己。”
  狠狠白了萧景宣一眼,萧景桓拂袖而去,只听萧景宣三两步追上,小声在旁边说,“这次你还要不要吃小点心了?想吃什么口味的?”
  “这是丧事,丧事好不好,你能不这么没心没肺吗?”
  萧景宣跟在旁边,委屈的嘟着嘴,“我也是怕你饿着嘛,你说当年你对我那么差,我还分给你我总共带了没多少的小点心。。。那可是我精心包好,小心藏着的。何况现在呢。”
  萧景桓停住脚步,盯着此时一副低眉顺眼,自怨自怜的太子殿下。真想上去捏一捏他那副嘴脸,是随了越贵妃吗,怎么那张脸上的表情能那么丰富,让人又气又爱,又怨又怜。那次要不是被他诱惑,他是能做到守灵期间不吃不喝,做一个孝子贤孙的,谁叫他在自己旁边吃东西来着。“上次我可一点儿不情愿,是饿极了才会——”
  “是啊,”萧景宣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又将头转过一边,“明明对我那么不好,看你饿了,我还分你点心,你都吃了还说不情愿。。。”
  完了,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为什么心里这么酸涩,为什么突然这么愧疚,为什么好想道歉,向他表示自己的感激,并好好抱抱他。他真是恨死这张肉嘟嘟的脸了。要坚持住,不能被他迷惑,否则以后都会被他吃的死死的,“不管怎么说——”
  “嗯?”萧景宣转过头来直直看着他。
  被那样直勾勾的眼神注视着,萧景桓突然心里一紧,改口道,“怎么,怎么说呢,上次,确实挺好的,这次,你喜欢吃的,就行。”彻底完了。。。完了。。。
  萧景宣高兴的笑了笑,拍了拍萧景桓的肩,换成一副太子殿下的姿态,“景桓,皇兄明白你。”然后笑嘻嘻的走了,还能听到哼了一句。
  “萧景宣。”萧景桓咬牙切齿的低声道,然后愤愤不平的离去。
  守灵三十日,确实有些苛刻。不过也有萧景琰之流,坚持的好好的。其实说到底也是梅长苏和萧景琰与太皇太后情深,要是皇后死了,他们肯定也不会那么沉重。不过无论要重来多少回,萧景宣也都不会想要成为萧景琰那样的人。要说萧景琰,在很多方面,好也罢,固执也罢;正直也好,不通人情也罢;冠冕堂皇也好,心机叵测也罢。这每个人也都有优点和缺点嘛,萧景宣就是很清楚自己的缺点,然后想好好发扬自己的优点,很简单,对不对。总而言之,他文武都比不上萧景桓,打打不过,吵吵不过,所以只能采取软对抗,屡试不爽。
  守灵三十日是几个皇子难得的‘朝夕相处’的时间。萧景宣在那里跪了许久,突然就有些来情绪了,也可以说突然有些进入状态了,倒不是因为太皇太后多悲切,只是想起了很多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后悔的留恋的,以及对于日后期待的担忧的。
  轻轻叹了口气,都没有发现萧景桓在旁边时不时有些担心的看他一眼。太皇太后的一生幸福吗,宫里的女人,皇后包括母妃都是希望能达到这一地位的。母妃,想到母妃他就难过,耗在这里又多半年了,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什么时候才能和母妃坦诚相告,母妃会有什么反应,会有多生气,会不会气坏了身子,会不会理解。。。无数次想要坦白,但都因为害怕和担心压了下去,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对了,还有宁国侯,他最近的表现有些奇怪,越来越让自己感觉到威胁,对于很多事情只能敷衍。他不会是看出了什么吧。最让他担心的还是景桓,谁心里没有隐痛呢,他很心疼景桓,景桓生母的事能就那么算了吗,赤焰军灭了滑国,手上又沾了多少无辜人的血,当然了,最该怪的还是父皇。景桓,担心的看向景桓,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一时有些心热,差点儿唤了他名字,忘了这是在守灵。
  萧景桓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而萧景宣只是微微笑了笑以示安慰。生母的事一直是景桓的心结,他不希望景桓心里永远藏着这个伤。
  好几天,萧景宣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萧景桓还以为太子殿下真的转了性子,就那么眼神沉重的跪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害他有好几次差点儿忍不住担心的开口问他。过了好一段时间,他终于发现他熟悉的萧景宣回来了,那人像是突然惊醒般用手偷偷的摸了摸肚子,然后一脸小心的看了自己一眼,咽了口口水,转过身去拿出了藏好的糕点。打开帕子,直愣愣的盯着里面的精致点心,深吸了口气,先悄悄的举给了自己,用眼神瞥了瞥,那意思就是再说,‘给你先挑’。
  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好笑的,萧景桓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做出奇怪的表情,勉为其难大发慈悲的拿了一块。然后在偷偷用衣袖遮拦,打算放在口中的一刹那看到萧景宣看着剩下的几块点心露出伤心的表情,哀叹一声,认命的随便拿了一块。萧景桓身子微微一僵,怎么,拿走他最想吃的口味的了吗?竟然微微有些愧疚。。。这是守灵,守灵!
 
  ☆、第 47 章
 
  谢玉,这颗摆在身边的□□,早晚都会爆的。
  “请太子屏退左右,微臣有要事相商。。。”
  “什么,刺杀?!”萧景宣一听宁国侯建议对景桓下手,立时就有些着急,不过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自然的咳了两声,道“侯爷,现在这时局,刺杀誉王未免太过草率吧。”稍稍让自己镇定了一点,亲自为他倒了一杯上好的清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谢玉自然不会搏太子的面子,伸手取过茶杯,握在手中,却并没有喝,只是又淡淡的道,“微臣以为,现在是下手的好时机,”宁国侯看着太子皱紧眉头,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顿了顿,有些低沉的说道,“难道太子殿下信不过微臣?”
  “信得过,当然信得过。”萧景宣听到这话急忙应道,可接下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急的站起来来回踱步。“不过,侯爷,这件事还是应该从长计议——”
  “殿下,”宁国侯冷冷的打断萧景宣,加重了语气,“殿下如今在朝中颇有声望,而据微臣了解,誉王和梅长苏以及靖王有些联系,如若三人结成同盟,那么先下手为强才是制胜之道。”
  萧景宣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自是不能同意让谢玉刺杀景桓的,可又有什么好的理由,他说的很有道理。
  谢玉又品了一口茶,头都没抬,然后缓缓开口,“据微臣所知,殿下似乎也和誉王来往过密,并且暗地里见过靖王。不知用意何在,请殿下明示。”
  “只是寻常往来,侯爷不用多虑。”
  “殿下,”谢玉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微臣所做的事都是为了殿下考虑,殿下的将来与微臣紧密相连,望殿下不要听信小人谗言,误入歧途。”
  萧景宣心里一颤,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不让你如此做,自然有本宫的考虑。”
  谢玉面无表情,放下茶杯,缓缓起身,看着萧景宣,“太子殿下,微臣一定能保的太子殿下登基,夺得皇位也是太子殿下唯一要走的路。”
  萧景宣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薄怒,冷冷笑道,“本宫要走的路自然有本宫自己定夺,侯爷看样子今日身体不适,口出妄言,还是先行退下吧。”
  宁国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萧景宣知道,无论宁国侯发现了什么,察觉了什么,亦或是在打算什么,如果继续下去,就是撕破脸的程度了。没有在乎宁国侯的抗命,冷声道,“侯爷愿意可以多坐一会儿,本宫还有事,你自便吧。”说着拂袖而去。刚走了两步,谢玉冷声道,“请殿下留步。”
  萧景宣身形略微一顿,没有理睬,继续往前走。
  谢玉几步上前,伸手钳住萧景宣手腕,迫使他留步。
  萧景宣转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谢玉,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和一丝惊慌,直视着宁国侯,“侯爷何意?”
  谢玉没有吭声,他早在陷害赤焰军的时候就是孤注一掷了。没什么能阻挡他的野心,他就是要往权力巅峰上赌一赌。就是太子殿下,他全力支持的未来皇帝,也不能阻挡他。无论太子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他和越贵妃,他们母子都要听自己的。
  “放手。”萧景宣冷声命令,强自镇定,可声音却因为愤怒有些轻轻颤抖。既挣脱不掉谢玉的钳制,又不能轻率的叫来侍卫,如今真是进退两难。
  终于谢玉缓缓放手,“微臣知罪。”
  萧景宣心里冷哼一声,他哪里有知罪的样子。
  “愿殿下明白臣的一片苦心,微臣告退。” 到时候太子即位,就算他们不是一条心也没有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太子受自己控制。
  在谢玉离开之后,萧景宣有些疲惫的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第二日,萧景宣对萧景桓说了昨晚的情景。虽然知道谢玉不可能杀了萧景宣,但萧景桓还是难以抑制的害怕和愤怒。考虑再三,两人决定先和越贵妃说清楚。毕竟大战在即,如果越贵妃不站在萧景宣那边,那景宣可就真的称得上腹背受敌了。
  “我会努力,你一定要小心。”
  萧景桓安抚的笑了笑。王府已经加强戒备,自己除了进宫,出行都有黑淼他们保护。越贵妃。。。萧景桓知道越贵妃不会那么轻易答应的,可既然景宣不能抛下母妃,那就只能赌一赌了。
 
  ☆、第 48 章
 
  
  昭仁宫。
  “母妃,儿臣想和您单独说一会儿话。”
  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今日面色凝重,越贵妃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说吧,什么事。”
  萧景宣跪在越贵妃面前,越贵妃微微惊讶,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母妃,”萧景宣低垂着头,有些害怕看越贵妃的眼睛,“儿臣不想做皇帝了,”忽略掉茶杯轻磕的响动,萧景宣打算一口气说完,“儿臣想带母妃远离朝堂,去过没有生死相争的平凡日子。”
  越贵妃没有说话,萧景宣有些惊疑的看向越贵妃,却发现她此刻浑身颤抖,狠狠的瞪着自己。心里一抖,赶紧又低下头去。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无路如何都要和母妃说清楚。
  过了许久,越贵妃才开口。“宣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萧景宣有些忐忑的点了点头,越贵妃愤怒地把桌上的茶杯茶壶打翻在地,茶水都溅到了萧景宣的衣服上。
  “贵妃娘娘?”有宫女听到动静急匆匆的进门查看。
  “滚出去!”越贵妃喊道,“本宫让你进来了吗,再擅自进来,杀无赦。”
  萧景宣面对母妃的愤怒,伏在地上,一声不吭。
  “景宣,收回你刚才的话,母妃可以当做没有听过。”
  萧景宣摇了摇头,“母妃,儿臣是认真的。儿臣真的不想过这种生活,母妃在宫里不也过得辛苦,在父皇身边,战战兢兢,伴君如伴虎,离开这宫里不好吗。”
  “所以母妃才要你登基!”越贵妃激动起来,“只要你做了皇帝,母妃就不会再如此过活!”
  “母妃。。。”萧景宣心里愧疚,“儿臣真的已经下定决心。求母妃原谅儿臣,儿臣不孝,可儿臣真的想过自己的生活。”
  越贵妃哈哈大笑,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这宫里的人,什么样才算自己的生活。你若做了天子,还愁过不了自己的生活。”萧景宣不说话,越贵妃轻轻叹气,将语气放的柔和了许多,“宣儿,我是你生母,母妃不会害你的。你只是太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好好想一想,好吗?”
  看越贵妃如此柔声劝慰,萧景宣心里难过。可他的决定绝不会动摇。“儿臣已经想了很久,一日在宫中,儿臣就只有心累,这天下比不上儿臣所求。”
  越贵妃死死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知道萧景宣为什么突然如此,可他还从没有忤逆过自己,而如今竟然说出这样的傻话,她真想狠狠扇他几个巴掌,让他清醒,可需要劝,现在需要的是劝。
  “你如何能走,且不说母妃是贵妃,如何能和你离开,就说你自己,萧景桓一直对你的位置虎视眈眈,你们早就是生死对头,你若放弃,他定然会杀了你以除后患,还有宁国侯。你真以为不做太子就能过上平凡的生活吗。”
  听到萧景桓,萧景宣忐忑痛苦的心安定了许多,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越贵妃,“母妃,景桓会和儿臣一起走。”
  沉默了好久,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越贵妃想,这大概是她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她的孩子,是疯了吗。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越贵妃,萧景宣心里一阵心疼。他知道,他需要解释。“景桓和儿臣不是表面上那样争得势同水火,而是暗地里的联盟。母妃不知,去年冬天狩猎,儿臣从马上摔下来,是景桓救了儿臣一名。还有楼之敬的事也是景桓替儿臣压了下来,包括前段时间猎宫的布防,春闱,还有税收的建议都是景桓帮助儿臣完成,为了让儿臣坐稳太子之位,保护儿臣和母妃的安全的。母妃,您想想便知,那些提高声望,让父皇青睐的事如何能那么简单的落在儿臣手中。”
  越贵妃微微喘息着,呼吸有些不稳,“这都是萧景桓的阴谋。”
  “母妃,以您的智慧,景桓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呢,这样的阴谋有什么意义。”
  越贵妃轻蔑的翘起嘴角,带着些许冰冷的嘲讽,眼神阴冷,“这不就是他的阴谋,你如今和我说这样的傻话,不就是他的阴谋!”
  “母妃——”
  “你若是不想今天气死母妃,现在就给本宫滚!回你的东宫,好好用脑子想一想!”
  “母妃——”
  “滚!”
  萧景宣看着越贵妃越来越冰冷的视线,眼神黯淡。不敢再多言,垂首扣了头,起身缓缓退出。
  等过了好久,越贵妃才渐渐平复下来。起身缓步走到镜子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肌肤依然保养得细腻白皙,紫罗凤裙映衬出优美的身姿。她已在这宫中多久了,久到她根本就不记得宫外的生活。多少年的岁月,她从昭容进位到贵妃,经历了多少事,她还从未像今天这般绝望。
  那孩子,她如今唯一真正在乎的人,竟然傻傻的说会带她走,去过平凡的生活。镜子里的自己,流出两抹清泪,惹人怜爱。这皇帝的女人,除了有一天成为太后,除了死,还有什么办法能出宫。就是死,都要埋葬在皇陵,那样又算的上是出宫了吗。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死,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女干人所误,走上一条不归路。
  “来人啊。”
  “贵妃娘娘。”
  越贵妃深吸一口气,冷冷道,“本宫有话,让你传给宁国侯。”
 
  ☆、第 49 章
 
  
  萧景宣每天都会去昭仁宫,顶住越贵妃的怨恨和愤怒,悲哀和痛心,强忍着自己内心的酸楚,向越贵妃请求,解释。萧景宣相信早晚有一天母妃会明白的,她是自己的生母,母妃不会忍心让自己痛苦。
  萧景桓实在不忍再看萧景宣每日强撑笑脸,叫自己不用担心了。他如何能不担心,那人自己都不知道他看上去有多憔悴和悲伤吗。
  “如若不行,说出真相怎么样?这样也许越贵妃能稍稍相信一点。”兄弟之情确实对于解释为什么会一起离开没有什么说服力,只是。。。萧景桓小心的问出口,“你是否会介意?”
  萧景宣勉强笑了笑,假装轻松的说道,“我为什么会介意。虽然你给我看的那些动不动就是因为和同性相恋遭周围人的歧视和父母的厌恶,可你我是谁啊,你我一个是当今太子,一个是七珠亲王,爱就爱了,就算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也不会介意,反而高兴的很,因为能收服狼子野心的誉王殿下,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萧景桓忍不住笑了,可心里却是难过,他知道萧景宣只不过想让自己安心一点。
  “虽然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更让母妃难以接受,可现在既然已经陷入僵局,毫无进展,那就试试吧。看样子,你要跟我手牵手在母妃面前跪下,求她成全了。”
  这下萧景桓真的被逗笑了,轻轻牵起萧景宣的手,说道,“是啊,求她成全我们这对历经磨难的苦命恋人吧。”
  这么多天以来,萧景宣第一次放松了心情,只要有他一起,就好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当天晚上,还没等萧景宣提出,越贵妃就说让他明天下午带景桓一起来。有些疑惑,而越贵妃只说要当面问一问萧景桓,以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正好萧景宣也想带景桓一起说明真相,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有些隐隐不安。
  下午,在昭仁宫。
  萧景宣还打算再跪下,只听越贵妃摆了摆手,淡淡道,“不用跪了,坐吧。景桓,你也坐下来。”
  “谢贵妃。”
  萧景桓恭敬的作了一揖,然后坐到萧景宣旁边。
  三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萧景桓不能说,萧景宣不敢说,而越贵妃只是不想说。
  越贵妃心里波澜,好不容易让自己稍稍平复。既然是她叫来两人,那就问问吧。“景桓,你皇兄说。。。”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还是可笑之极,她竟然都说不出口。
  “景桓确实下定决心和皇兄一起离开皇宫,远离朝堂。”
  越贵妃惊得起身,死死瞪着萧景桓,虽然竭力忍耐,可颤抖的音调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愤怒,“你怎么敢这么说,景宣单纯才会受你欺骗,你们二人从小相争,就算还可能存有兄弟情谊,也不会一起离开皇宫。萧景桓,你真是心机叵测,大言不惭。”
  萧景桓没有说话,只垂眼看着桌面。他知道萧景宣心里挣扎,所以虽然两人已经说好,但是现在要不要说,还是取决于萧景宣的决定。毕竟,这样的事。。。
  “母妃,”萧景宣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儿臣,儿臣的确与景桓不是因为手足之情而想要一起离开皇宫的。”
  越贵妃眯起眼睛,疑问的看向萧景宣。
  “儿臣喜欢景桓,不是,儿臣爱景桓。。。”
  越贵妃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她有些不明白自己的皇子刚刚说的话,什么叫做‘爱景桓’。
  “什么意思?”越贵妃脱口而问,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此时有多么冰冷和阴沉。
  萧景宣只说了刚刚一句话,就低垂着头,不敢再看越贵妃。此时已经有些微微发抖,一个劲的冒冷汗。强打精神,萧景宣艰难的道,“儿臣与景桓相爱,不只是兄弟之谊,还有厮守之情。”
  越贵妃脸色煞白,已有些站立不稳,嘴唇颤抖,难以说出话来。想上前抓住萧景宣问个明白,可一个头晕,向一旁跌去。萧景宣急忙起身抱住越贵妃,却被越贵妃一把推开。
  眼里闪过一丝受伤,萧景宣只等着母妃坐好,然后静静立在一旁。
  越贵妃没有再看自己这个已经疯了的儿子,转而看向萧景桓。
  萧景桓只郑重的颔首,“景宣说的句句属实。”
  听到萧景桓脱口而出的’景宣’,越贵妃气急。"你怎么敢叫他的名讳,他是你皇兄,是太子!”声嘶竭力的冲着萧景桓喊,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此时她不再是越贵妃,而是一名绝望的母亲。仰头强忍泪水,越贵妃冷冷道,“萧景桓,你先出去,本宫要和太子单独说几句话。”
  萧景桓有些担忧的看向萧景宣,萧景宣点了点,萧景桓随即起身离开,退到殿外等候。
  “和我到内室。”甩开萧景宣想要搀扶的手,越贵妃独自向内室走去。
 
  ☆、第 50 章
 
  越贵妃面无表情的看着萧景宣,似乎刚刚那个激动的有些歇斯底里的人只是萧景宣的幻觉。在那样冰冷的注视下,萧景宣没等越贵妃开口,就缓缓跪在地上。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如果你们二人说的是真,那么你们就都疯了。”
  “母妃,”萧景宣抬起头有些激动的看着越贵妃,“儿臣早已和景桓计划好,我们一起出宫,儿臣和景桓能给母妃富贵荣华,自由自在的生活。”
  等着这傻话说完,越贵妃狠狠的扇了萧景宣一个巴掌,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母妃,儿臣和景桓是兄弟也罢,同是男儿也罢,儿臣此生真的只求和他一起——”
  抬手又是一个巴掌,越贵妃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眼神冰冷。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了被打的地方,有些温热的刺痛。萧景宣每解释一句,越贵妃就扇他一巴掌,直到半边脸都已经有些麻木,嘴角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母妃。。。”越贵妃还要再打,看到萧景宣微抬起头,认命的闭上眼睛,嘴角流下殷红血迹,一阵心疼,缓缓放下手。
  俯下身轻轻的覆上萧景宣已经有些红肿的脸颊,萧景宣疼的瑟缩了一下。越贵妃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宣儿,母妃可以不管你爱谁,也管不了你爱谁,可你是太子,萧景桓是七珠亲王,你让母妃怎么能相信你们可以厮守终生。宣儿,你太天真了,没有什么比权力更实在。你醒醒吧,将来你会后悔的。”
  萧景宣缓缓摇了摇头,“母妃,您不知道,儿臣已经后悔过一次了。儿臣再不愿后悔,所以才来求母妃。母妃您这么多年在宫里,快乐吗,儿臣又快乐吗,就算来日登基为帝,父皇快乐吗,太后快乐吗。母妃,儿臣真的找到了想相守一生,值得信赖的人,请母妃相信我们好吗。”
  越贵妃疲惫的坐在地上,摇了摇头。是啊,宫里的人有什么快乐不快乐的。就一条路,不是登天,就是坠地。就算不介意他爱上的是自己的兄弟,就算不介意他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可是,让她如何相信这样的两个人能够相爱,能够相守,他们,都是天下之尊啊,难不成真要为了对方放弃将来的至尊之位吗。可笑,真是可笑。“宣儿,如果萧景桓最后背叛你,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萧景宣想解释可越贵妃只是摆了摆手打断他,“你这是拿你我的命,甚至你妻儿的命,东宫上下的命在赌萧景桓的真心。”缓缓起身,越贵妃扶起萧景宣,“让母妃好好想想,你和萧景桓先回去吧。”
  萧景桓进来看到萧景宣明显红肿的脸颊和破掉的嘴角,心里一阵酸疼。强忍住想要质问越贵妃的冲动,默默的上前握住萧景宣的手。萧景宣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想要微笑,可却牵扯到脸颊一阵抽疼。萧景桓向越贵妃拜了一下,守在萧景宣旁边一起离开。
  越贵妃只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和萧景桓眼底的心疼和担忧,只觉得想笑。天已经黑了,越贵妃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手微微抬起却又无力放下。
  “宣儿,母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外面已经是夜色浓重,周围静悄悄的感觉不到一个人。两个人心情都有些沉重,萧景桓心疼,又有些自责和内疚,要不是他有了这样的感情,如果他能把这份感情埋在心里,那么景宣也就不至于遭受这样的对待。
  许是能感受的到身边人的情绪,萧景宣有些担心的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萧景桓。他早就知道母妃不会轻易接受,所以也没什么,等到日后再来说服母妃就好了。用力握了握萧景桓的手,萧景宣语带抱怨但口气轻松的说,“这下可好,以我平日里挨打的频率看,母妃一下子把一年的都用完了。”
  萧景桓想笑一笑,可怎么扯动嘴角都会被心里的难受压下去,“对不起。”
  “哈,”萧景宣故作惊讶,“你竟然也会道歉?”顿了顿,感觉身边人依然闷闷不乐,叹了口气,停下来,在月色中直视着那人有些不真切的脸。“景桓,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吗。我也不疼,你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啊,不要像个小媳妇那样不说话好不好,你让我想到了太子妃。。。”
  听到顶梁柱,小媳妇,和太子妃,萧景桓终于有了点儿反应,上前死死抱住萧景宣,在他旁边耳语道,“以后不许提太子妃。。。”
  萧景宣嘴角抽了一下又牵的脸有点儿疼,他还真是谁的醋都吃,本宫有那么花心吗。轻轻拍了拍萧景桓的背,“好好好,绝对不再提了。走吧,一会儿太晚了,你出宫也是麻烦。小媳妇。”
  萧景桓稍稍平静了些,正欲要反驳两句,也让气氛轻松一下,却听到了些不太寻常的声音。
  看到萧景桓脸色不太对,萧景宣正想开口问,萧景桓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萧景宣遂不再言语,静静的站在他旁边。
  已经快到六月底,夜晚的空气微微带着丝燥热,刚刚的声音,不经意听就像是风一样,可却让萧景桓全身警惕,背脊发凉。就在两人噤声不语,警惕的观察四周的时候,宫墙下,树林后,已有人影轻轻晃动。
  “小心!”萧景桓把萧景宣往旁边一推,自己堪堪躲过一把匕首。
  萧景宣大惊失色,高声呼喊侍卫,声音在浓重的夜色中显得十分清晰,可除了周围的衣袖摩擦,刀剑相碰的声音,一片寂静。此时才刚出昭仁宫 ,为何昭仁宫的侍卫没有丝毫反应。当初萧景琰擅闯昭仁宫,宫里的卫兵甚至较其他宫中还要更多一些。萧景宣没空细究自己心中的疑影,刺客有三五名左右,人数不多,可自己不会武,景桓又未佩戴刀刃。
  萧景桓与刺客过了几招,知道他们的目标在自己而不是萧景宣,心里略微放心。他自幼学武,侥幸从刺客手中夺过一把剑,与几人缠斗,可毕竟也并不精于此道,只是片刻就已经有些招架不住,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应该是禁军,只要再挺过片刻,就有救了。
  这时,其中一个刺客也发觉了有其他人赶来,竟然眼神一冷,剑锋转向一旁的萧景宣刺去。萧景桓见此,乱了身形,想都没想,侧身一挡,剑直直插入胸膛。
  “景桓!”
  吃痛的向后倒去,只听到景宣有些凄惨的呼喊。远处已经看得到人影,刺客见已经得手,又已有人赶来,匆匆离去,萧景桓略微放心,虽然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景宣,可还是不能冒险。
 
  ☆、第 51 章
 
  
  “景桓,景桓!”
  萧景宣按着萧景桓的伤口,血不断涌出,怎么都压制不住,已经润湿了萧景桓的前襟。
  “太子殿下!”有人惊呼,是刚刚赶来的人,竟然是萧景琰。
  真是好计谋,萧景桓心想,可胸口的剧痛,却让他有些眩晕。躺在萧景宣的怀里,感受到那人痛苦的哭喊和轻颤的身体,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他不甘心,如果又是这样的结局,他不甘心。
  “誉王殿下?”萧景琰诧异,他刚刚看过自己母亲,出宫的路上听到有人呼喊,感觉是太子的声音所以急忙赶来,竟看到这样的场景。
  几步走上前去,萧景琰看见誉王胸口大片的血迹,也是心下一惊。来不及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需要赶快包扎止血。看着自己一身戎装,萧景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剑,“太子殿下,得罪了。”
  没待萧景宣有所反应,此时的萧景宣除了眼前的萧景桓,已经再难对周围有所反应。萧景琰卷起萧景宣衣袖外层的精绣锦绸,露出里面绵软的里衣,然后拿剑一挑,扯下一大块。远处已经能听到一队士兵赶来。禁军怎么来的这么慢,还有这宫里的卫兵,无暇细想,萧景琰急忙给誉王包扎,萧景宣腾出来的手已经满是血迹,紧紧握住萧景桓的手。两枚戒指相互轻轻碰撞,都被染成血红。
  “景宣,”萧景桓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没力气握住景宣的手。
  “别说话,别说话了,”萧景宣带着哭腔,柔声说道,制止他这种勉强的行为。怀里的人每说一个字的吃力和钝痛他都能感觉的到。“马上太医就会来,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吃力的摇了摇头,“景宣。”
  听到誉王一遍遍轻声唤着‘景宣’,萧景琰的手有一瞬间微微凝滞,但还是割着布条小心包扎着。
  萧景桓顾不上那么许多,继续道,“如果我死了,”看着萧景宣拼命克制,无声的摇头,虚弱的笑了笑,“听我说,景宣,如果,如果这样,誉王府的人,秦般若,和我培养的侍卫,都会听你的,”忍不住咳了两下,嘴角流出血来。如果不是已经勉力支撑,他真想和萧景宣开开玩笑,你看,我们两个,今天竟然都嘴角流血,真是可笑。“那些势力,会像辅佐我一样辅佐你,到时候他们会支持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怎么样都行。”怎么样都行,如果他不在了,景宣想要皇位,那么秦般若和黑淼他们还有其他他准备的力量,就会支持萧景宣登基。当初让他坐稳太子之位,立下威名,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一天。
  禁军已经出现,萧景宣闭上眼睛强忍住泪水,带着点恶狠狠的说道,“萧景桓,本宫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走。”打断萧景桓还想劝他的话,没看到在一旁身子微微一僵的萧景琰,萧景宣继续道,“景桓,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跟着你,所以一定不要死,否则我见了你,绝不会放过你。”
  嘴角扯过一抹轻笑,萧景桓看着萧景宣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想再开口却已经完全没有力气。
  蒙挚跑过来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一时愣在原地,萧景琰最先反应过来,快速命令道,“誉王殿下被人所伤,快送去皇后宫中,叫来太医。”
  皇后的正阳宫离这里并不算太远,何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在皇后宫中才算安全。
  蒙挚得令率领几名禁军从太子怀里抬起誉王,眼底闪过一丝惊疑。不再犹豫,即刻命令几人去叫太医,其余人跟随他们送誉王殿下回正阳宫。剩下一队人留下保护太子殿下和靖王殿下。
  萧景宣着急起身,想跟着萧景桓一起,可看到萧景桓无力的垂在空中的手,胸口一阵猛烈的疼痛,血直往上涌,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萧景琰眼见太子身体晃动一下就向一旁倒去,上去接住,略一犹豫,一把打横抱起来。对着旁边的禁军说,“去昭仁宫。”
  昭仁宫,越贵妃正自己一个人静坐在床沿,心里有些后悔。是不是有些莽撞了,看宣儿的样子,会不会恨她。定了定神,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也没有办法,她也是为了宣儿好,他早晚有一天会明白的。可却仍然心里不安,眼前时时闪过两个人并肩离去,自己想要叫住他们却还是垂下的手。
  正在思忖间,殿外突然一片嘈杂,越贵妃猛地起身,有结果了?急忙来到外殿,却看到萧景琰出现,正想发怒责骂卫兵怎么不拦他,却在看到他抱着的人时呆愣在原地。
  “宣儿?宣儿!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有事?!”萧景宣此时紧闭着眼,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衣服上手上都是血迹。
  越贵妃害怕得浑身发抖,瞪大了眼睛看着萧景琰,眼泪一滴一滴滚落。
  萧景琰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直觉和越贵妃脱不了关系。任谁都不会相信,太子和誉王在昭仁宫附近被刺,昭仁宫竟听不到一点儿动静,没有一个侍卫赶来。
  看不出一丝情绪,萧景琰淡淡开口,“太子没事。誉王受了重伤,太子殿下情急之下晕了过去。”
  越贵妃稍微松了口气,急忙道,“快,快到内室,将景宣放在床上。”
  萧景琰跟着越贵妃进入内室,将萧景宣轻放在床上,然后就离开了昭仁宫。他今日进宫,是有人说母亲要见他。可见了之后母亲说并没有此事,心里微惊,即刻就打算出宫,却碰到这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这些是巧合。想了想,萧景琰决定再回母亲那里,反正过不了多久,父皇就会传召了。
 
  ☆、第 52 章
 
  萧景宣醒来的时候,天刚微亮,这里有些陌生,但又有点儿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母妃寝殿。撑起身体,看向一旁。越贵妃就守在他旁边,满脸泪痕。
  看到萧景宣醒来,越贵妃终于放了心,有些高兴的起身,亲自给萧景宣倒了杯水,端送到他嘴边,而萧景宣只是微微侧了下头,没有要喝的意思。
  越贵妃有些心凉,因为她发现自己皇儿此时盯着她的眼神太冷淡,太疏离,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和恐惧,急忙说道,“太医,太医说你惊惧过度,晕了过去,醒来就没事了。”
  萧景宣对越贵妃的话没什么反应,只冷冷的问了一句,“景桓怎么样了?”他没有最初时那样慌乱,反正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要是死了自己就跟着走,也许还会有奇迹发生,这样想着心里也就安定了很多。
  “景桓没事,没事,虽然还在昏迷,可母妃听到太医院传来消息说他没事。”
  萧景宣闭上眼睛,放下心来,嘲讽开口,“让母妃失望了。”
  越贵妃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脸上闪过一丝痛楚,“母妃,母妃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景宣冷哼一声,起身下床,“儿臣告退。”
  越贵妃想拦,可萧景宣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无力的坐在地上,这个宠冠六宫的女人如今一夜之间显得苍白憔悴。掩面而泣,她真的很后悔,她真的后悔了。
  因为太子同样受到惊吓昏迷,所以皇帝下令等太子醒后,即刻去正阳宫面圣。
  听说皇上当夜就惩治了禁军统领蒙挚,杖责四十,甚至当场要他以死谢罪,只不过因为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所以按捺下怒气,将他暂时关进天牢。皇后已经哭了一夜,一步不离的陪在萧景桓身侧,皇帝见此也就陪在她身旁守着。直到太医说誉王殿下已经脱离了危险,才暂时宿在了正阳宫。
  萧景宣回东宫让人伺候洗漱了一下,换下带血的衣服,就赶往了正阳宫。越贵妃和萧景琰也受召去了正阳宫。
  萧景琰昨晚就已经被问过,今日不过是要和太子殿下对质一下。而越贵妃因为要照顾太子所以今早才被传召。面对父皇的质问,萧景宣只说与景桓相遇在昭仁宫门口,景桓说要向越贵妃请安,两人就一同去昭仁宫里坐了坐,出来之后就遇到了刺客,然后景桓就受了伤。虽然心里对母妃有所怨恨,可真相他还是不能说出口,毕竟,是他母妃。萧景琰见太子如此,也不知究竟何因,所以从昨晚也就是简单的阐述了自己看到的,没有提及心中疑惑。皇后直指越贵妃和萧景宣,说是他们谋划,萧景宣只一言不发,而越贵妃哭诉事情就发生在昭仁宫,她怎么会做如此惹人怀疑的事,何况太子还在身边啊。
  皇上拧眉深思,只觉事情复杂,心里烦闷。皇后在一旁哭哭啼啼,越贵妃又直喊冤,而太子和靖王又都不说话。对于萧景琰,皇帝心中也存疑,他曾一度挟持太子,如今又在禁军还未到场的情况下先到,真有那么巧吗,三位皇子在晚上一齐聚在禁宫,而一人身受重伤。只是景桓还在昏迷,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要等景桓醒来听听他怎么说。
  “越贵妃,太子,靖王。宫中发生如此的事,又在你们身边,所以近日不要出门走动,以防有异。你们三人皆待在自己宫中,府中,在没有查明事情真相,确认安全的时候,不可随意出门。”
  确保安全,呵,不就是禁足吗。这件事事态严重,影响重大,早就知道周围的人都会受罚。禁足就禁足吧,看了一眼皇后内殿,萧景宣真的很想去看看景桓,守在他身边。为什么,就是连这样的事,都身不由已。
  傍晚,梅长苏和萧景琰见面。听了萧景琰的阐述之后,梅长苏深思了一阵,分析道,“想必此事和越贵妃有关,所以太子才三缄其口。照你所说来看,整件事针对的都是誉王,还包括你。真是妙计,如果誉王一死,你作为没什么根基的皇子也会被怀疑迁怒,甚至这些事全推到你身上都可,到时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彼时就只剩太子一人,就算也会被怀疑,但鉴于之前的声望,已经确保是皇位唯一的继承者了。”
  “此事绝不会是太子所为。”
  梅长苏抬眼看了萧景琰一眼,复道,“我知道。”
  萧景琰并没有和梅长苏说他听到誉王称呼太子为‘景宣’,而太子竟然说会陪誉王一起死。这件事他打算瞒着自己的好友,反正无关大局就好。
  “此事应该是谢玉和越贵妃所为。”梅长苏接着道,“试问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和能力在禁宫中对七珠亲王下手,只有谢玉。和越贵妃合谋,必然是对太子的牵制,蒙大哥无辜下狱,恐怕这禁军统领的位置。。。”
  蒙挚当夜说因为另一边发现有可疑的人所以赶去,最后才明白那都是调虎离山之计。如今太子禁足,誉王昏迷,靖王也幽闭于府中,这满朝文武,侍卫将领,除了谢玉,谁还能担得起禁军统领一职。
  “当初就曾说过,太子和誉王要真想全身而退,谢玉等人会成为威胁,如此一来,谢玉到底做的什么打算,这不是和太子明着敌对了吗。”萧景琰眉头紧皱,低头沉思。
  梅长苏无力的笑了笑,“有越贵妃牵涉其中,太子不可能用这件事拉下来谢玉,而一旦谢玉掌管禁军统领,就算和太子不和,以那人的野心,就是以越贵妃等人相挟,逼太子上位,挟天子以令天下都是有可能的。”
  萧景琰听了握紧了拳头,面色阴沉。“我们能做些什么?”
  梅长苏摇了摇头,微微叹息,“卓鼎风已死,除掉谢玉的底牌就没有了,我暂时,还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不过,还好誉王没有事,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萧景琰缓缓点了点头。
 
  ☆、第 53 章
 
  只不到一个星期,谢玉就领了禁军统领之职。萧景宣每日在东宫之中,时常静坐沉思,望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忧心挂念着萧景桓,食不思,寝难安。禁足于东宫,他竟得不到一点儿景桓的消息。
  “殿下,禁军统领在门外求见。”
  “禁军统领?让他进来吧。”这新的禁军统领已经上任了吗,是谁呢。这些天他没有关注过其他的事情,其实他也是无力做什么,如今谢玉已是敌人,自己又被母妃算计,还能做什么。难道。。。
  “宁国侯?”
  萧景宣看到谢玉进来的时候,简直要苦笑出声,他早该想到的,除了谢玉还能是谁在这个时候上任禁军统领,而他上任禁军统领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居心。冷哼一声,“侯爷怎么来了?”既然已经发生这样的事那就是明里斗了,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谢玉看太子如此,仍旧面不改色,作了一揖,淡淡道,“微臣得知殿下受惊,身体抱恙,心有牵挂,奈何因为整顿禁军之事,一直不得抽身,今日得闲,特来看望殿下。”
  原来还只是偷偷来,现在可好,光明正大的就来拜访了。萧景宣知道伤了景桓的人一定是谢玉派的,可现在又奈何不得他,只是不想再看见他,冷声道,“侯爷来看本宫,还要避嫌才是,莫要让人发现了和本宫的关系。本宫的身体不敢劳侯爷挂心。”
  谢玉还是一派泰然,只是发现这誉王对太子当真不一般,竟让他这样对自己冷嘲热讽。可是那又如何呢。看了看周围的宫女侍从,冷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
  萧景宣站起来一个‘你’字生生卡在喉咙,瞥的面色通红。这东宫里的人哪个不认识谢侯爷,如今又是禁军统领,一时面面相觑。萧景宣不好发作,置气又无益,只愤恨的摆了摆手,旁人一时快速退出,心中奇怪怎么侯爷与殿下的关系如今看来这么紧张?
  “侯爷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本宫如今虽然被禁足,但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殿下可是生微臣的气?”
  萧景宣何止是生气,简直是要气疯了,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谢玉。深吸了口气,萧景宣不想再废话,“刺杀景桓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谢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到,“这都是为了殿下的将来考虑。”
  如今,既然已经撕破脸,事情也就可以明说了。“宁国侯,本宫一向以为你忠心耿耿,今日本宫就告诉你,要不要做皇帝,说到底还是由本宫自己决定,你就是再急,总不能逼宫造反自己当吧。”
  看不出丝毫波澜,谢玉就像是早就料到了太子会这么说,依然沉稳说道,“微臣自然不可能当皇帝,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微臣不曾想过。这至尊之位只会是殿下的,就是殿下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越贵妃和妻儿家眷的未来考虑。”
  咬紧牙关,几乎感到牙根有些发酸,心因为这语气中□□裸的威胁而狂跳不止,就是连个‘你想怎样’都问不出口,只能死死瞪着在他面前恭敬垂首的宁国侯,现在的禁军统领谢玉。
  谢玉知道,太子怕了。谁能不怕,想莅阳和孩子都被自己软禁在府上,心里也是酸涩。可不走到最后,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胜利在望,他会斗到最后。“殿下想必也是累了,微臣如今身为禁军统领,确实也不宜久留。陛下已经取消殿下禁足的限制,只是微臣劝告殿下,时值乱世之秋,殿下还是不要多走动,待在东宫为宜。微臣告退。”
  宁国侯。萧景宣咬牙切齿,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愤恨不已。在宫中行事多有不便,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突然想到谢玉最后的话,既然父皇取消了禁足,难道是景桓醒了?想即刻出宫去见景桓,可心里却有些犹豫,他差点儿被自己的母妃害死,如今自己有何面目见他。天色已晚,萧景宣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想,景桓一定不会怪他的,明日,明日一早自己就去誉王府找他。
  萧景桓确认脱离危险之后两天就被护送回了誉王府,虽然皇后百般担心,但长久住在正阳宫确实不合规矩,也只能忍下忧虑,不舍的在宫里等待消息。
  整整昏迷了七天萧景桓才醒来,伤口离心脏位置极近,生死不过是几毫米的事,他真是捡回来一条命。悠悠转醒,视线逐渐清明,他意识到了这是在誉王府。这么说来,自己还活着。旁边陪侍着秦般若和蓝瑾,萧景桓想开口说话,可嗓子干涩疼痛,有些发不出声。
  “殿下请等一下,般若去给您倒水。”秦般若去倒了一杯白水,留下王妃握住誉王殿下的手轻轻啜泣。
  抿了一口之后,嗓子稍微好受多了,缓缓开口,“太子怎么样了?”
  蓝瑾微微闪过一丝困惑,看向秦般若,秦般若笑了笑,柔声道,“殿下放心,太子殿下没有事。只是殿下已经昏迷了七天,太子殿下难免因此事有所波及,禁足于东宫。”
  萧景桓点了点头,这确实难免,恐怕不止是景宣,就是越贵妃,靖王,禁军统领都会受到牵连。越贵妃。。。想想这个女人,不由心里发寒,慈母之心,真能让人蒙了眼睛,她竟然利用景宣,当着他的面要置自己于死地。
  “殿下。”蓝瑾轻声唤道,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萧景桓安慰的笑了笑,握了握蓝瑾的手,“蓝瑾,你先去休息吧。本王和秦般若有事情要谈。”
  蓝瑾顺从的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看着蓝瑾这样,萧景桓不免心里叹息。事已至此,他要找个时间和蓝瑾坦白,他不需要蓝瑾的谅解和同意,他只想尽力给她所需的,他能给的。
  秦般若坐到床边,“殿下,此时您刚刚醒来,实在不宜劳费心神。”
  萧景桓抬起手,制止了她的劝阻。“说吧。”
  秦般若心里叹息,向萧景桓说了近日来的一切,主要是谢玉,作了禁军统领。“太子殿下的处境。。。”秦般若担心的看了一眼誉王殿下,萧景桓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殿下,能否利用此事除掉宁国侯。”
  萧景桓摇了摇头,“越贵妃牵涉其中,不可。”
  秦般若心里叹息,萧景桓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殿下。”秦般若轻柔的给誉王殿下顺着气,“殿下不用太过担心,太子殿下不会有危险,只是暂时有些为难。殿下的势力日益壮大,与太子殿下合力不会斗不过宁国侯。虽然是下下之策,可实在到了危难的时候,派人想法杀了宁国侯也可。殿下现在要做的就是快些好起来,才能和太子殿下见上面,说上话啊,以免太子殿下在宫中担心。”
  要杀宁国侯谈何容易,不过现在担心确实也是徒劳无益,秦般若说的对,他要快些见到景宣才行,如今,他受母妃打击,又受谢玉钳制,如此艰难的处境,他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第 54 章
 
  萧景宣一大早就准备出宫去誉王府,可走到宫门却被拦了下来。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连本宫都敢拦!”
  卫兵战战兢兢的低头弯腰,不敢说话。一旁一个领头一样的人物冲旁边一个卫兵使了个眼色,那卫兵就急忙跑离。
  “给本宫滚开!”
  那领头同样小心翼翼,他们面对的可是太子殿下,得罪了岂不是要死无全尸。“请太子殿下息怒,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殿下息怒。”
  “你们奉的谁的命,竟敢连本宫都拦。本宫这太子殿下说话都不管用了吗,再不让开,本宫就杀了你们。”
  宫门口的守卫齐齐跪下,“求殿下恕罪,如果我们放殿下出宫,同样也是一死,求太子殿下可怜我们,不要让我们为难。”
  这些天真是没一件顺心的事,如今这小小的宫门侍卫都敢阻自己去路了吗。说着不打算理会跪了一地的人,准备径直出宫。
  “殿下。”
  身后有人沉稳开口,让萧景宣身子一僵。这个混蛋。
  “殿下,微臣奉陛下的命令保卫皇宫众人安全,尤其是太子殿下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如今誉王殿下的事情还未解决,没有皇上谕旨,微臣实在不能放殿下出宫。这是为殿下安全考虑。”
  萧景宣转身看着说话的人,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宁国侯,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谢玉躬身一礼,“为保殿下安全,微臣万死不辞。来人啊,护送太子殿下回东宫。”
  萧景宣身边瞬时围了十余名禁军,萧景宣气极反笑,冷冷开口,“宁国侯真是大动干戈。”
  旁边的小林子见状急忙和太子说,“殿下,不如先回去吧,从长计议。”
  萧景宣看向身边眼神闪躲的小太监,又看了看仍旧面无表情的宁国侯,明白了些什么。
  谢玉微微躬身,走到萧景宣身边,垂头俯身,抬起双手,“请让微臣扶殿下上车。”
  萧景宣几乎要笑出声来,甩开谢玉的手,坐回车上。“回东宫。”
  说完之后,就闭上眼,头无力的靠在车上。
  回到东宫,看到殿门外名曰保护自己的一队禁军。只能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吗,这和当年父皇让禁军幽闭东宫,打算废了自己太子之位有什么区别。呵,想来也是有的,这次不是为了要废自己太子之位,而是要逼自己继承皇位了。这样下去,谢玉很快要逼父皇退位,也不是没有可能了。
  过了几日有余,越贵妃怀着忐忑的心情过来看自己的皇儿
  “宣儿。”
  萧景宣只冷漠的看了一眼越贵妃,复又闭上眼睛,一言不发。他的母妃,他宫中最信任的人,怎么能在自己苦苦哀求了那么多天之后,对自己的请求置若罔闻,怎么能在知道了他爱景桓之后,派人刺杀他。他有种深深的被遗弃之感,被自己的生母背叛的感觉。
  “宣儿,母妃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可事已至此,就顺水推舟的要了这天下不好吗,只要你坐拥皇位,景桓也不会有事的,留他陪在你身边,辅佐你不好吗?”
  萧景宣睁开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越贵妃,“是儿臣错了,儿臣以为您是我的生母,始终都会站在儿臣这边,竟然傻乎乎的让景桓冒险带你和我们一起走,以免在宫中孤苦。可没想到,您在做了那样的事之后,却还能过来和儿臣说这样的话。”
  越贵妃被萧景宣眼中的哀伤和悲切,语气中的责怪和失望吓坏了,她在宫里明争暗斗了几十年了,让她如何相信,相信景宣描述的那些美好的憧憬和设想。
  “宣儿,你们,你和景桓都是地位至高尊崇的男人,你们如何能一生只和一个人相守。都保留着自己的地位和荣华,相爱时在一起,在厌倦的时候离开不好吗。”
  萧景宣冷冷的笑了笑,“儿臣已经不期望母妃能明白,能相信。只是恳请母妃想一想,景桓对儿臣的心意。您和宁国侯联手合谋,害的景桓命悬一线,可他醒来之后,隐忍不说,您以为为的是什么。当晚景桓勉强支撑,却因一名刺客向儿臣冲来而挺身为儿臣挡了一剑,您以为他这样舍命为的是什么。”深吸了一口气,萧景宣直视着越贵妃,“儿臣在宫中永远都不会舒心的,就像现在,母妃,您难道不明白儿臣的处境吗,宁国侯对儿臣处处威胁,苦苦相逼,如今竟明目张胆的限制儿臣出入,他日儿臣受他所迫登上皇位,您以为儿臣这个皇帝真能做的随心所欲吗,不过就是宁国侯的傀儡罢了。”
  越贵妃心里凝重,可还是挣扎的说道,“只要还是和宁国侯一条心,他就还是我们母子最大的助力。”
  “母妃!”萧景宣站起来冲着越贵妃喊道,“母妃您还不明白吗!如果景桓死了儿臣就陪他一起死,儿臣此生只求和景桓一起离开,其他的都不重要,不重要!”
  越贵妃被喊的僵在原地,眼泪开始一滴滴落下。
  “宣儿。”声音微微颤抖,越贵妃走上前想抱一抱自己的孩子。萧景宣狠下心转过身,背对着越贵妃,“母妃您离开吧,留儿臣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越贵妃心乱不已,伤心离开。萧景宣无力的跪在地上,无声啜泣,喃喃道,“母妃,儿臣爱您。为什么您就不愿意相信儿臣,相信景桓对儿臣的心呢。”
 
  ☆、第 55 章
 
  又休息了十天,虽然伤口还没有痊愈,可萧景桓已经不能再等了。终于,在过了半个多月之后,两人又在朝堂相见。
  在见到萧景宣的那一刻,萧景桓有点错觉,好像又回到了两人在这里第一次见面的那时候,萧景宣眼里的顾虑,犹豫,悲伤和一言难尽。
  不敢靠的太近,宁国侯一日不除,他和景桓靠的太近就只会给景桓带来危险。在两人错身离开的一刹那,萧景桓看到萧景宣的嘴唇微张,一瞬间很害怕,害怕萧景宣会和他说对不起。
  “我好想你。”
  萧景桓伫立在原地,一扫十多天的痛苦和阴霾。嘴角轻翘,看了一眼萧景宣匆忙离去的背影,低声呢喃,“我也想你。”
  注意到不远处宁国侯冰冷的视线,萧景桓直视着宁国侯,讥讽的一笑,然后不屑的离开。大不了就想办法杀了谢玉,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景宣受制于人。
  这世上人心最难测,而情字又是人心中最复杂的部分,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当初的麒麟才子猜不到,如今的谢玉也不行。
  皇上传召了皇后,太子,誉王,靖王到承乾殿。
  承乾殿两边站了两排卫兵,越贵妃跪在梁帝面前,低低啜泣。而宁国侯被绑缚住跪在一侧。
  众人来到承乾殿,越贵妃小心的看了一眼萧景宣,看到他眼中的担忧,又低下头去,略感安慰。是母妃做错的,母妃会弥补,越贵妃心想,她的孩子永远是她的孩子,不管什么时候,还是担心在乎自己的。
  “景宣,你跪下。”
  萧景宣听命跪在梁帝面前。只听梁帝冷冷问道,“你母妃已经承认和宁国侯联合派人刺杀景桓,你说,你有没有牵涉其中。”
  萧景宣震惊的看向自己的母妃,不敢相信她竟然承认此事,一时忘了言语。
  越贵妃轻拽梁帝衣角,低声哀求,“陛下。”皇帝扯开衣角,后退几步,冰冷的看着越贵妃。
  萧景宣心里一阵钝痛,看着越贵妃的视线逐渐变得有些模糊。
  “景宣,朕在问你话!”梁帝冷声质问。
  “儿臣没有。”萧景宣俯身一拜,声音有些哀伤。
  梁帝没有说话,他只是等着萧景宣这一句话而已。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不想把刺杀誉王的事牵连到太子头上,所以也不再多问。
  “既然如此,在禁宫之中刺杀亲王,图谋不轨,罪无可恕。即刻把宁国侯关进天牢。”宁国侯只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众人,只恨没有当机立断,早□□宫。既是败了,也无话可说。宁国侯两次都在胜利面前功亏一篑,都输在了爱上。第一次是他对莅阳公主的爱,第二次是越贵妃对萧景宣的爱。
  等卫兵带走宁国侯之后,梁帝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泣不成声的女人,语气冰冷,“至于越贵妃,身为太子之母,却丧失德行,心狠手辣,打入冷宫。”
  众人皆是一惊,就连皇后都没想到竟如此容易就除掉越贵妃。越贵妃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帝,然后颓然低头,泪流不止。
  萧景宣听到那冰冷的四个字,瞬间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惊醒过来,爬到梁帝面前,抱住梁帝的腿,哀求道,“求父皇看在母妃服侍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母妃吧。”
  梁帝狠狠踢开萧景宣,他甚至都不信他是无辜的,竟然还要为越贵妃求情。想及越贵妃一直颇受宠爱,又是太子生母,也有些于心不忍,可如此罪责,联合朝中重臣,差点至七珠亲王于死地,怎么能轻罚,只能狠下心来不加理睬。
  萧景宣扑倒在地,在梁帝离开前又抱住梁帝的腿,痛哭流涕,“母妃都是为了儿臣才会做出这样的不智之举,儿臣知道母妃罪责深重,但求让儿臣代为受过,儿臣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求父皇从轻发落,求父皇从轻发落啊。”
  萧景宣泪流满面,神色哀伤而绝望,让梁帝看着心中一阵绞痛。
  “宣儿。。。”越贵妃想拦住景宣,如果让皇上迁怒可怎么办。
  可萧景宣只是哀伤的看了母妃一眼,绝望的摇了摇头,俯身死死抱着梁帝不撒手,如若让父皇就这么走了,母妃被打入冷宫就再难更改了。不能,如果母妃被打入冷宫,想要带母妃离开,根本就是比登天还难,这冷宫的女人哪有一个活的下来。
  梁帝轻轻叹息,“景宣,不是朕狠心,是你母妃太过狠毒。”
  “父皇,”萧景宣已然哭的声嘶力竭,萧景桓看在眼里,心痛的已经把自己的掌心掐出血来,可是还不到时候,还不到。萧景琰也微微别过头去,心中难过,不明所以。只有皇后心中得意,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父皇,父皇,”萧景宣满眼含泪,哀求的看着梁帝,轻轻拉扯着梁帝的衣袖,“父皇,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吧,儿臣愿意接受惩罚,儿臣愿意不再作储君,只求父皇饶母妃一次,只求父皇不要把母妃打入冷宫啊,那是儿臣唯一的母妃,那是儿臣的生母啊,父皇。”
  梁帝愣在原地,震惊不已,“景宣,你说什么?!”转头看着越贵妃,这个此时满脸愧疚,后悔的望着太子的女人,景宣竟然愿意为她放弃太子之位,那是储君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怎么能为越贵妃放弃,他又怎么敢轻言放弃。心中感念萧景宣的纯孝,可他不会为此事废了太子,他更不能让太子就如此萌生退位之念。想狠狠骂醒萧景宣,又于心不忍。想放越贵妃一马,如今众目睽睽,如何对得起昏迷了七天之久的景桓,如何对得起夜夜哭泣祈祷的皇后,一时犹豫。
  萧景桓见父皇犹豫,终于抓住时机,上前几步跪下,“父皇。”
  梁帝和皇后有些疑惑的看着萧景桓。
  “想必贵妃也只是一时糊涂,受女干人所误。宁国侯一直对上次儿臣想要揭发他对天泉山庄灭口之事耿耿于怀,如今恐怕只是想借越贵妃之手除掉儿臣,并借机钳制太子。况且太子贵为储君,如果生母被打入冷宫,实在对朝局不利,儿臣愿为越贵妃求情,请父皇从轻发落。”
  萧景琰见此,也跪下道,“儿臣深感太子殿下纯孝之心,誉王殿下深明大义,也请求父皇三思。”既然已经是同盟,自然该帮一下。何况萧景琰对此情此景确实有些动容。不单是为太子对其母的爱,更是为誉王愿不计较刺杀之事,为太子之母求情,可见两人的关系真的是非常不一般。加之当初太子为自己求情,一句道谢确实无力,如今就算是还了吧。
  梁帝没想到萧景桓真的能够如此深明大义,放下生死之事为太子和朝中局势考虑,颇感宽慰,动了宽大处理之心。既然景桓愿意放越贵妃一马,自己何不顺着台阶下了好了。皇后不明所以,可既然景桓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多说,只见梁帝略略思忖之间,表情缓和了许多,再开口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冰冷,“既然如此,降越贵妃为昭容,幽禁在昭仁宫,任何人等无召不得入内。”
  萧景宣松了一口气,待梁帝和皇后走后,萧景宣起身扶起越贵妃,越贵妃抱住他,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然后又看着萧景桓,低下头。萧景桓走上前,低声说道,“请贵妃放心,只要贵妃愿意,一切都不会改变。”越贵妃感激的笑了笑,这次,她真的愿意相信了。
 
  ☆、第 56 章
 
  越贵妃被幽禁在昭仁宫,就是太子都不得探望,虽然处境悲惨,但至少保住了名分,只要太子一日是储君,就还有复位的可能。谢玉秋决的时候会被问斩,托夏江捎了一份口信,希望太子放过其家人,不要牵连。萧景宣自然不会怪罪旁人,何况是梁帝亲妹,谢玉也是心急多虑了,只道让他放心。七月中旬,静嫔晋位为妃,皇后不甚高兴,萧景桓也只能劝慰几句,与其惹父皇不快,不如顺了圣意,只要母后还是皇后,就会是将来的太后,一切无忧。对那日力保越贵妃的解释也只是说希望赢得父皇对自己的赏识而已。谢玉下狱,禁军统领和巡防营都暂时空缺,许是愧疚不安,又或是真的赏识,总之巡防营交由了萧景桓管,而禁军统领仅仅暂时由副统领代职,直到日后决定。而前统领蒙挚在太子,誉王和靖王的求情下,也只是从天牢中放出,任普通禁军,反正萧景宣和萧景桓想,等萧景琰登基之后,想提再去提吧。
  从五月初太皇太后去世,到如今七月底越贵妃已经幽禁快一个月,宫里似乎发生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可又看着如此风平浪静。
  萧景桓虽然受了重伤,但还是到处忙碌,又加上接手了巡防营,本来就愈合不快的伤口,如今更慢了。萧景宣找了一天,快晌午的时候去了誉王府。
  已经有人提前通报太子殿下要来,萧景桓想了想,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对秦般若吩咐道,“本王在内院等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你和黑淼注意看护,一应人等不得随意进入。”
  秦般若微微一笑,颇有深意的看了誉王殿下一眼,萧景桓突然脸上一热,他是真的有事。。。
  自一切暂时恢复平静,越贵妃又接受了两人之后,事态渐渐向好的状况发展,两人又恢复了平日里嬉笑争吵,开开心心的密谋日子。等秦般若离开之后,萧景桓就从书房急忙去了内室,然后躺在床上,竭力调整一下表情。没多久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知道是萧景宣,急忙闭上眼睛。
  “景桓?你怎么了?”萧景宣看到这个时候还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人。知道他最近劳累,难道伤口又复发了。走过去坐到床边,握住他身侧的手,轻柔问道,“景桓?”
  萧景桓忍得费力,但是这么多年那也不是白练的,听到萧景宣唤他,缓缓睁开眼。
  “这突然怎么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萧景宣担心的问,“让我看看。”然后伸手撩开锦被,小心的解开萧景桓的衣服。
  萧景桓发誓他最初只是想开个小玩笑,可想想多久了,为太皇太后守灵了三十日,紧接着就是向越贵妃坦白,然后自己身受重伤,接手了巡防营,忙忙碌碌,现在终于伤好了些,已经快三个月了。
  三个月了啊,感受着萧景宣温热的手指在胸口前结痂的伤处轻轻摩擦,萧景桓开始觉得浑身燥热,脸越来越烫。情不自禁的希望萧景宣的手指能够在胸前多游走一会儿,可却感到那人停了下来。
  “看着还好啊,不过景桓,你发烧了吗,怎么身上这么热?”萧景宣视线从伤口上移开然后看向萧景桓,看到萧景桓通红的脸,略微惊讶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感慨道,“我说誉王殿下,本宫有这么有魅力吗,还是誉王殿下忙于政务,又重伤初愈,禁欲太久了?”其实他也很想,只是碍于这人的伤,毕竟对于自己而言,这人是最重要的。
  萧景宣一边调笑,一边把放下的手重新放在萧景桓胸口处,然后往下游移。景桓的身材真是不错,能够感觉到精致有力的腹肌,嗯嗯。
  萧景桓被萧景宣逗得脸一阵比一阵红,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人故意的样子,不再假装,猛地起身瞪着萧景宣。
  萧景宣这下急了,“景桓,你的伤——”
  一个没有防备被萧景桓扳倒在床上,被顺势压了上来,紧紧圈住,萧景宣一时动弹不得,也不敢乱动,担心着萧景桓的伤势。
  “太子殿下,本王没事,刚刚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萧景宣有些气恼,正待骂他两句,萧景桓突然低沉着嗓音说,“景宣,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作女人?”
  萧景宣听到这话挑了挑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下意识的回答道,“当然不是,我拿你当爱人,是上至太子妃下至与本宫有过露水情缘的莺莺燕燕都不曾占据过的位置。”
  萧景桓微笑,压低了一点儿身体,温柔道,“那这次,就让我来吧。”这次,绝对不会再理会他耍赖撒娇装委屈了,就是哼哼唧唧的摇尾乞怜也不行。不过心里还是担心,自己每次都很吃他那套。
  萧景宣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下他脸红的比萧景桓还更胜,有些吭吭巴巴的说道,“你,那个,我。。。”
  “景宣,你都来了那么多次了,这次让本王试试吧。”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话说的好像带着点儿撒娇,但眼神专注又危险不容拒绝。
  萧景宣瞪大了眼看着萧景桓缓缓靠近,略微往后蹭了蹭,又被圈的更紧,脱口而出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词,“你,你霸道总裁啊。”
  萧景桓愣了一下,随即差点气的笑出声,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气势。强忍着笑意,瞪了他一眼,这人脑子里到底想的都是些什么。。。
  萧景宣也放松下来,既然是景桓,试试就试试呗。想到自己都占了那么多次便宜了,也怪不好意思的。就是有些怀疑的看着萧景桓,这人能相信吗,他可不比自己,经验丰富,人中龙凤。
  被略带怀疑的眼神注视着,萧景桓心里不服,好不好,试过便知。不再犹豫,萧景桓俯身轻吻着萧景宣的耳侧,呢喃道,“信我。”好吧,萧景宣闭上眼睛,全身心感受着,那本宫就期待了。
 
  ☆、第 57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第一句话觉得好想拍自己一下,唉。。。
  一场长时间的甜蜜温存过后,两个人心满意足的紧挨着躺在床上。萧景桓不知怎么想到了秦般若离开前那个充满深意的眼神,果然女人确实是灵敏的生物,尤其是聪明加见多识广的女人。
  “怎么样?”萧景桓试探的问,其实他知道自己的表现很不错,就是想听萧景宣说。
  萧景宣懒懒的瞥了他一眼,心里温热,回想了一下,然后耳根通红。确实挺好的,以后可以多试试。嘴上却道,“比本宫差远了。”
  “没什么不舒服吧?”萧景桓温柔的问道。
  正想回答没有的萧景宣突然惊呼出声,“流血了!”
  萧景桓一个激灵坐起来想去掀开被子查看,怎么会这样,自己很小心很温柔啊,怎么会让他受伤。手接触到被子的时候却被萧景宣拦住,萧景宣紧紧抓着被子,一脸鄙视,“我说你干什么啊,本宫说的是你,你!”
  然后用手指了指萧景桓的胸口。
  萧景桓低头一看,哦,原来是结痂的地方有些裂开了,放了心,不在意的笑了笑,“无所谓的。”
  萧景宣翻了个白眼,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原来誉王殿下也是在这方面能豁出去命的人啊。”然后穿好衣服准备下床,还是叫人来给他包扎一下的好。
  “擦一下就好了,没什么。饿了吧,去吃饭吧?”
  萧景宣确实有些饿了,不过略微犹豫了一下,“要不叫人把饭送进来吧?”
  注意到他有些不太自然的神色,萧景桓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有些介意蓝瑾,我已经说了。”
  “什么?!你疯了吗?”
  萧景桓把萧景宣按回床上,安抚道,“不用担心,蓝瑾是个好女人,她不会说出去的。”说了又有谁会信,何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他还是相信蓝瑾的。
  “就因为我也觉得她很好,温柔贤惠,所以才觉得说了。。。”
  “景宣,你担心她?”看着萧景宣沉默不语,顿时有些不高兴。
  “我就是不想太负她,所以才和她坦白,让她自己选择的。我有的,能给她的都会给。我早就对你上次见她时躲躲闪闪的样子心有不满,蓝瑾是七珠亲王的王妃,甚至当初有可能是将来的皇后,你以为她真的不明白我根本不可能一直喜欢她吗。早在当初她就知道我对秦般若有意,她很好,可我不爱她,我也不曾承诺过会爱她。我会对她很好,而你才是誉王府真正的另一位主人。萧景宣,你要是在意其他人,可就太让我失望了。”
  看景桓有些激动,也知道自己不对,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躲躲闪闪的,这不是有这么一个温柔可人的人在你身边,怕你变心嘛。危机感,都是危机感。”萧景桓气的不说话,“而且,你竟然还喜欢秦般若?”
  微微愣神,“那都是当年的事了。”
  可是抓住机会了,让他每次都因为不相干的人生气吃醋,这下他身边还有个曾经真的有意的,随即佯装生气的转过头不说话。
  “景宣,”萧景桓柔声哄到,“当年也就是有意,男人嘛,看见美女当然也动心了,你以前每天左拥右抱的,我也没说什么吧。”
  萧景宣心里不屑,他说的还少吗。
  看他还生气,萧景桓突然哼了一声,“好疼!伤口裂开的更重了。”
  瞪了他一眼,萧景宣实在忍不住,笑了笑,一脸鄙视,“走吧,本宫确实饿了。快点让本宫的誉王府下人准备晚饭。”因为他,连午饭都没吃上,哼。
  萧景桓也不再逗了,“走。”
  蓝瑾并没有一起吃饭,只是亲自把饭菜摆好之后就下去了。那日誉王殿下找她谈话,她先是震惊,然后就开始哭,最后也就只能接受了,殿下的事她如何管的了。何况,殿下总会有喜欢的人,只是那人不是她以为的类似于秦姑娘那样的什么女人,而是太子殿下。看着太子殿下,她真的有些羡慕,早就知道殿下不会属于她一个人,却不曾想到殿下有一天真的会只属于一个人。
  吃过午饭之后,他们确实开始商量事情了。其实也很简单,两个人都不想再拖下去了。而且萧景桓有一事想和景宣商量,是关于他的生母的。
  “景宣,如果这次。。。出了什么意外,你——”
  萧景宣斜了他一眼,不满的打断,“不会有事的。就算有意外,大不了本宫这次就陪着你誉王殿下一起造反好了,我是赖定你了,你可给对本宫负责啊。”萧景宣早就想过了,自然是无条件支持,他是不想景桓有心结的,毕竟这人已经是自己的了嘛,虽然。。。自己好像也是他的了。。。切。
  八月初,因梅长苏介入,夏江事发,被判入狱,九月,宁国侯谢玉问斩,夏江偷偷将璇玑公主的锦囊交由秦般若,秦般若自此得知誉王乃是滑族王室后裔,更决定誓死追随。十月份各地饥荒频发,太子和誉王联合处理赈灾事宜,得当有效,广受好评,为了以示奖赏,表彰教子有方,晋越昭容为越嫔,并给了皇后更大权力,提升了皇后的威望。十月底,萧景桓携太子令牌去见庆历军都督徐安谟,商量一些事宜。十一月中旬,为年终祭典考虑,又有太子请求,萧景桓未免梁帝为难,又为了祭典勉强同意,不与此相争,所以晋越嫔为越妃,并结束了四个多月的幽禁。至此,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第 58 章
 
  
  除夕又到了,这是萧景宣和萧景桓重新回来到大梁的第二个除夕夜。这一年变化不可谓不大,如果有可能,他们更希望这个除夕能两个人一起过,在完全属于自己的天地,温馨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过,这样的生活不算远了。
  年终祭典依然平静无澜,只是萧景桓在扶皇后衣裙触地的时候格外恭敬和郑重。可今年的除夕家宴却让萧景宣心里凝重,景桓的伤会在今天被狠狠揭开,而那伤痛能不能被治愈,也就看今晚的了。在比平常更为热闹却也更显杂乱的皇宫禁苑,萧景宣偶尔能见到一些熟悉的面孔,然后微微点下头,看着那些人消失在宫灯掩映的夜色中。除夕佳节,团团圆圆。但愿那些隐痛伤疤能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得到抚慰。
  皇宫之中,除夕家宴,永远都是其乐融融。众人酣饮享乐,互相攀谈祝福。虽然皇家除夕宴,每一年也许都会比往年少一部分人。譬如今年少的就是谢家。
  当初的三人小组如今只剩下言豫津一人,就算再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也难以向周围悄声炫耀了,不过还好言豫津也是心宽的人,好友还在,如果有什么有意思的事,那就留待日后见了再谈吧。萧景琰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端端正正的样子坐在席上,好像如今他的母妃已经和当初的越贵妃平起平坐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如果刻意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目光时不时停留在太子和誉王身上,微露沉思的目光。
  梁帝今年额外高兴,太子和誉王都成长不少,既相互制衡,又相安无事的稳定着朝局,这是他最愿意见到的情况。得到静妃这样一个贴心的女人,越妃也和顺温婉了许多,皇后处理后宫之事也越发见长,这一切都让他安心不少。只是,风雨欲来,是不是只有这个一心只盯着皇权的人看不明白。
  “父皇,儿臣愿大梁永远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父皇益寿延年。”萧景宣朗朗道,俯首一拜。
  “父皇,儿臣祝大梁国富民强,父皇始终得偿所愿。”萧景桓恭敬一拜,却在说完最后一句时闪过一丝讥讽和悲哀。
  “两位皇儿今年都为我国立了不少功劳,除了例行赏赐,朕想单独封赏你们,不知你们可有什么想要的吗?”
  萧景桓看了萧景宣一眼。萧景宣回以他安抚的一笑,并坚定的点了点头。
  “儿臣没有,但凭父皇做主。”萧景宣说完之后退到一边,深深的注视着萧景桓。
  “景桓呢?”
  萧景桓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梁帝。梁帝已经两鬓微白,可两眼却始终如炬有神,透着城府和精于算计的目光,他曾视这人为父亲,敬畏他为天子,可如今,他就只是皇帝而已。
  “儿臣想求父皇一个答案。”
  所有人的心思都被这奇怪的请求吸引过去,梁帝微微惊诧,问道,“什么答案?但说无妨。”
  萧景桓撩起衣摆,缓缓跪下。淡淡道,“父皇,儿臣的生母祥嫔,是不是就是滑族的玲珑公主。”
  滑族的,玲珑公主?在场的有言阙,皇后,越妃等听闻过一点儿片面故事的已经面色煞白,其他人像言豫津,萧景琰之类只闻滑族的公主就已心下一惊。而完全知情,跟随皇帝多年的高湛已经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整个大殿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梁帝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狠毒,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听谁说的?”
  萧景桓面不改色,回答道,“夏江送给儿臣一个锦囊,里面有璇玑公主的亲笔书信,是留给儿臣的,告诉儿臣为父皇和玲珑公主所生。”夏江,你是死定了。
  梁帝语气冰冷,咬牙问道,“里面还说了什么?”
  萧景桓直视着梁帝的目光,“里面还说,父皇在利用滑国逼宫造反之后,背信弃义,污蔑滑族和大渝勾结,派赤焰军血洗了滑国。”
  高湛已经站立不稳,跪倒在地,皇后死死咬住绢帕才能克制着不让自己惊呼出声,越妃和萧景琰震惊的看向萧景宣,而只是看到萧景宣心疼的注视着萧景桓。言阙死死的握住面前的酒杯,看着皇后使了个眼色,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人敢上前插一句话,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死忌。
  “景桓,”梁帝强自镇定,控制着自己的语气,“那是夏江骗你,你和玲珑公主没有半分关系,那封书信所言全都是假的。这就是朕的答案,好了,你坐回去吧。”
  萧景桓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冷冷道,“儿臣不信。”
  梁帝终于忍耐不住,拍案而起,“够了!景桓,你在这家宴上,只是听信小人谗言,就敢如此质问朕,已经是大逆不道,朕看你过去有功,不予追究,你不要不知好歹。坐回你的位置上,要不现在你就回府,好好清醒清醒。”
  萧景桓没有动,等了半响,放缓了语气,轻轻道,“父皇,除夕家宴本该是一家团圆,可儿臣却从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儿臣看着太子和越妃,靖王和静妃相互守护的样子,就总是在想,如果母亲还在,儿臣是不是也有一个地方取暖哭诉。”
  “你不要执迷不悟!”梁帝怒声大骂,气的微微发抖,“皇后就是你的母亲,祥嫔就是你的生母,跟什么玲珑公主没有一点儿关系!”
  萧景桓看着愤怒的梁帝,轻轻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一滴清泪就顺着眼角滑落,“母后对儿臣很好,可儿臣始终想念生母,儿臣儿时曾夜夜梦到生母,好想看清她的样子,好想让她抱一抱,可醒来之后却连生母的事情问都不敢问,提都不敢提。若父皇还当儿臣是您的孩子,给儿臣一个真相,让儿臣对生母也有个念想吧——”
  “你闭嘴!闭嘴!”梁帝已然是气的眼睛冒火,大声吼道,“简直是大逆不道,来人啊!来人!”
  守在殿门口的两名侍卫听命前来。
  梁帝恶狠狠的瞪着萧景桓,“把誉王带下去!”
  “谁敢!”萧景桓冷声喝止,侍卫一时也停下了动作。“父皇,您真的忍心欺骗儿臣一辈子吗,儿臣所求不过是一个真相,儿臣所愿不过是知道生母是谁!”
  梁帝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带下去!”
  “陛下。”皇后和越妃轻轻唤道,可也不敢再多言。萧景宣神色黯淡,沉默不语。
  
 
  ☆、第 59 章
 
  
  言阙等人坐在坐席上,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却也手心冒汗。言豫津心里想笑,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誉王怎么会如此惹皇帝动怒,犯天下之大讳,难道真的疯了吗,为了这所谓的真相,拼到现在的地位和荣华就都不要了吗。萧景琰紧皱眉头,也是呼吸不稳,死死攥紧拳头,难道他们竟打算这样离开朝堂吗。
  卫兵上前抓萧景桓起来,萧景桓冷笑两声,也不再犹豫,突然发力一挡。两个侍卫都没有料到誉王殿下竟然敢反抗,被冲的后退几步,然后就看到誉王向梁帝冲去,竟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梁帝颈间。这下众人再也坐不住,震惊的起身,防备的盯着萧景桓,伺机向前。
  “景桓!”皇后惊呼出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萧景桓没有看皇后,大声吼道,“都给我坐回去!”
  听到这一吼声,殿外突然涌来数十名黑衣蒙面的人,手持刀剑,站在众人身后,皆将刀剑横在那些人颈间,控制住众人。就是太子和皇后他们也是一样。众人缓缓坐回原位。
  梁帝难以置信的转身看着萧景桓,眼里闪过一丝狠辣,“你这逆子,说了这么多原来是要造反。”
  “父皇,您错了。儿臣谋而不反,要的就只是一个真相,如若父皇肯说,儿臣定束手就擒。”
  梁帝不信的瞪着萧景桓,语气阴寒,“禁军马上就会来,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父皇,您也坐下吧。”萧景桓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等梁帝坐下之后,才淡淡开口,“儿臣和庆历军,巡卫营说太子协同靖王造反,现在两军一定围住了皇宫。父皇,叫太子出去和禁军说,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徒增伤亡,儿臣说到做到,儿臣今日只求一个真相,不为造反,只要父皇愿意告诉儿臣,儿臣立即束手就擒,和两军战士说明真相。”
  梁帝身体绷得笔直,不愿失了威严,可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萧景桓突然低头轻笑,瞥了一眼萧景宣,说道,“当然了,儿臣明白父皇,太子如果出去带禁军杀进来,逼儿臣杀了父皇,到时候太子就是明日之君了。”
  梁帝抬头瞪向萧景桓,眼底闪过一丝被窥破心事的不安和愤怒,萧景宣在一旁看到此,只是又默默低下头去。
  “景宣,你出去和禁军说,不要让他们妄动。”
  “父皇,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在座的人都知道萧景桓所言非虚,也都等着梁帝的决定。
  “逆子,你不要挑拨离间,景宣不是你,不会,不会背叛朕的。”
  任谁都听的出来梁帝语气中的不信任,对此萧景宣也只是心中自嘲一笑,有些悲哀罢了。身后的人移开萧景宣颈间的剑,萧景宣缓缓起身,走出殿外。如今禁军统领仍然由副统领暂代,太子殿下的话自然是最管用又可信的。
  过了没多久,太子殿下回来,坐回自己的位置。梁帝微微松了口气,萧景桓嘲讽的笑了笑。他是爱着自己的父皇的,曾经,他一度拼命努力,和太子争抢斗狠都是为了得到父皇的认可,而得到父皇最大认可的表现就是成为储君。只可惜,他视皇位于毕生动力和目标,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只有被背叛遗弃的感觉,好像自始至终他就只是一个孤儿,没有父亲疼爱,没有生母关心,和兄弟自相残杀。
  “父皇,您可愿意完成儿臣的心愿。”萧景桓请求道。
  梁帝恶狠狠的道,“好,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想到愿意放弃朕对你的爱,抛弃你母后的恩情,至朕赋予你的一切于不顾,那好,朕就告诉你。没错,你生母祥嫔就是玲珑公主。”
  萧景桓拿着匕首的手剧烈颤抖,眼泪忍不住倾涌而出,掉落在手腕上。
  梁帝看到落在刀尖上的眼泪,心里一痛,真是冤孽,语气苍白无力了许多。“朕当年的确逼宫上位,用了滑国的势力,也的确害怕秘密暴露,派赤焰军灭了滑国,至于你生母玲珑公主,她太聪明,太危险,朕不能留她。你知道的都没错,这就是你要的真相。可即使如此,景桓,朕对你依然宠爱有加,另眼相待,你知道吗,你是皇子中最像朕的,如果是你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萧景桓缓缓摇了摇头,问出了当年曾问过的问题,“父皇,儿臣于您,难道不是始终是制衡太子的一颗棋子吗,既然儿臣是滑族后裔,您怎么会把皇位传给儿臣,儿臣不过是大棋子生的小棋子,而您却利用儿臣去跟太子抗衡,自相残杀!”
  “不是的!朕确实有制衡太子之心,但如果你表现更为优秀,朕是愿意将皇位传给你的。”
  亲耳听到这话,萧景宣还是心里微凉,不过都不重要了。而其他人都为那一段尘封的历史而陷入了沉默。对于和太子平起平坐的七珠亲王,他生母的事竟然是这样让人心惊又叹息的真相,可这就是皇权天下,从来都是血流成河,尸骨遍野,六亲不认的。
  萧景桓的视线已被泪水浸的模糊,转头看着在太子身后的黑衣人,其实萧景宣也认出了那人是谁。“你们走!”
  黑衣人听令,立刻率领其他人退出殿内,消失在夜色中。
  过了一会儿,萧景桓缓缓将手放下,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后退几步,跪在皇帝面前,“请父皇治罪。”
  梁帝震惊的看着跪在面前的萧景桓,声音颤抖,大声道,“景桓,这真相对你就这么重要吗,你就为了这个放弃天下之尊,放弃你七珠亲王的荣耀和尊荣吗!你是最像朕的孩子,你很有可能会在将来继承皇位!”
  “可能,父皇。”萧景桓淡淡道,语气说不出的疲惫和凄凉,“就为了一个可能,您一面立了太子,一面让儿臣制衡太子。儿臣和太子本是兄弟,就为这一个可能,您就亲手将我们推向绝路,生死相争吗。父皇是过来人,难道会不知道,无论是儿臣还是太子将来继承皇位,另一方会有好下场吗。”梁帝微微垂目,看了一眼萧景宣,萧景宣只低着头,双手紧握,指节泛白。“儿臣也错了,直到现在儿臣才明白,比起皇位,儿臣更想要一个家。”萧景宣没有忍住也流下泪来,景桓说的何尝不是他心里的痛。皇后,越妃,静妃等一干女人早已经泣不成声。就是梁帝也流了泪,一个家,他曾经毁了不止一个家。
  顿了顿,萧景桓接着道,语气平静而坚定,“父皇,儿臣和您不一样,儿臣无论何时都没有背叛过爱自己的人,都没有背叛过信任自己的人,无论何时。”
  梁帝看着萧景桓,看着他此时平静淡然的脸,陷入沉默,心里混乱不已。许久才开口道,“你知道真相了,现在又当如何?”
  萧景桓抬眼看着梁帝,有些悲伤,“父皇,请允许儿臣最后一天能称呼您为父皇,如果您真的曾爱过儿臣,真心疼过儿臣,求父皇下旨还滑族一个清白,不用说当年父皇起兵之事,只求您说明滑族当年没有勾结大渝的真相,让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滑族人能够堂堂正正的生活在大梁,也消了滑族人的怨气,真正能与大梁子民和睦共处,融为一家。”
  梁帝深深叹息,无力的仰靠在座椅之上。半响说道,“你呢?”
  萧景桓闻言俯身扣了一头,“若父皇慈悲,儿臣斗胆请求父皇开恩,念在往昔的父子之情上,饶儿臣一命,将儿臣贬为庶民,至死不得踏入金陵。”
  梁帝睁圆了眼睛望着萧景桓,激动的站起来,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大声吼道,“你竟然要走!你当真为了这一切要走?抛下尊位荣华去做什么庶民?!这真相有什么重要的,知道了又能如何!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辜负朕和你母后多年的心血,为了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说永不踏足金陵!你怎么能!”梁帝喊得声嘶力竭,他不明白,他怎么可以放弃这一切就为了那该死的真相,他怎么可以打算一走了之,他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儿子啊。
  “父皇,”萧景桓也哽咽出声,“儿臣真的很爱父皇,儿臣好希望父皇只是一位普通父亲,可儿臣知道,父皇永远都是父皇,先是一位皇帝,然后才是父亲。所以儿臣只恳求父皇开恩,饶儿臣一命,把儿臣逐出金陵。”
  梁帝颓然的坐下,他没有想杀他的,而他却在逼自己让他离开。众目睽睽之下,他胆敢挟持自己,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对吗。虚弱的摆了摆手,默许了这请求。
  除夕家宴,就在这样的惊心动魄却又有惊无险中结束了。
  
 
  ☆、第 60 章
 
  除夕夜之后,萧景桓被幽闭于府中。三日之后,夏江立即问斩。五日之后,皇帝下旨,誉王萧景桓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已失亲王品行,贬为庶民,搬出誉王府。而对于庆历军和那日神秘出现又迅速离去的人也没有责罚和追究。
  梁帝没有说让萧景桓永不踏足金陵,也没有为搬出誉王府设立期限,想是始终不明白自己宠爱的皇子为什么要一夕之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明明前一天还是那个深明大义,为己分忧的孩子。不明白,逼宫上位也是已成之事,为何连此都能放弃。这个儿子,真是像他所说一切一切都是只求一个家吗。所以,不忍心,想他多待在誉王府一日,想他多留在金陵一日。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没有说,离开誉王府之后,他也决不会再踏足金陵了,他是最聪明的皇子。
  三天的时间用于盘点没收誉王府的财产,三天之后,萧景桓也就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带家眷以及府中上下中愿意跟着他的人离开了金陵。秦般若和黑淼以及那些亲信死士自然是跟着萧景桓走了。誉王府的财产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是其实很多也早就被萧景桓暗中转移了。既然要养萧景宣一辈子,自然不会亏待了堂堂的太子殿下,所以在一座不大不小,还算热闹繁华的城市青州,萧景桓早已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已经发展了半年多的时间,集饭馆,客栈以及秦般若的老本行青楼等于一体,形成了一股低调隐秘的势力,虽然各司其职,但只要萧景桓下令,集合起来就是一队行动有序,高度忠诚,英勇善战的队伍,当然他也不认为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让跟着自己的下属也衣食无忧,过上太平的生活,以防万一而已。
  那日除夕夜,萧景桓甚至都不确信父皇会不会要他的命,只是如果要杀他,景宣和母后甚至越妃也一定会求情,如若还不行,也做好了准备用极端的方法离开,只是就比较麻烦了。父皇,他没有撒谎,他真的很希望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
  临走之前,萧景宣和萧景桓偷偷见了一面。萧景桓留给了萧景宣两封信,一封是给父皇,一封是给母后的。很希望能和母后拜别,可他如今只算是待罪之身,如果被发现给母后带来麻烦就糟糕了,所以只能让景宣代为转告。
  “我等你。”萧景桓笑着说,然后就离开了。
  萧景宣轻轻叹息一声,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深宫寂寞啊。只是他还有事要解决,这个混蛋,为什么不能自己先走等他,轮到他忙了。
  萧景宣在萧景桓出了金陵之后,将信交给了梁帝,只说是侍卫给他的。梁帝有些微颤的接过信,萧景宣就告退了。自那日之后父皇好像苍老了很多,受到了很大打击。萧景宣有些心疼,父皇作为天子,定是有很多无奈吧,只是无奈到了最后就变得有些麻木了,有一天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做了那么多错事,就像曾经的自己,曾经的景桓。
  ‘父皇,想必父皇读到信的时候,儿臣已经离开了金陵。让父皇生气,伤心了,是儿臣不对。谢父皇对儿臣的宽容,儿臣始终爱着父皇,就算来日只能以平民的身份将父皇作为大梁天子来爱戴。请父皇保重身体,儿臣在远方会始终为父皇祝祷祈福。不孝子,萧景桓。’
  梁帝颤颤巍巍的放下信,小心收好,流下两行清泪。高湛在一旁看的心焦,却只能在心里叹息。到底是觉得累了,力不从心,所以连续几天没有早朝,虽然还是心有疑虑,但梁帝还是下发了由东宫监国的御旨,在皇帝不升朝的日子,由太子萧景宣在承乾殿代他处理日常政务。在太子的协助下,梁帝颁发诏书,昭告天下,为当初的滑族人平反。梁帝特意留心了一段时间,觉得景宣确实也做的不错,就不再关注了。也许,他的儿子都很优秀,只是被他的制衡和算计毁了。
  元宵节的前一天,萧景宣带着书信去拜见了皇后。
  “母后,儿臣来向母后请安。”作为皇后,自然是皇帝所有儿子的母后。皇后只略微看了看,就伤感的别过头去。如今景桓不在了,太子已经掌握大势,谁又是她的儿子呢。
  “坐吧。”
  萧景宣很少来这正阳宫,只除了必须的时候,可现在不同。
  “母后,儿臣带来景桓的一封书信,请母后过目。”
  皇后略微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萧景宣,小心的接过信。这次萧景宣没有走,而是等她看完。
  信写的很简单,除了表达了自己的愧疚和对母后的感激之后,隐晦的加了一句,‘请相信太子殿下。’
  皇后看到前面悲伤的泪流满面,她一生无子,也不受皇帝宠爱,而景桓从小就跟着她了,她对他,与亲生儿子无异啊。看到景桓在信中说虽然执意求问生母的事,但早已把自己视为生母,反而更加难过,思念之情更胜。
  皇后不是越妃,萧景宣他们不能带她走,其实皇后是皇后,也不会走的。因为她会是将来的太后,只是希望这件事不要让母后伤心太久。
  看到最后一句,皇后有些惊疑的看着太子,“这,景桓他说。。。”
  “母后,”萧景宣恭敬解释,“父皇不知,儿臣与景桓早就不是敌对的立场了,景桓一心想过远离朝堂的生活,上次的事一是为了结他的心结,二也是为了就此摆脱七珠亲王的身份,远离皇宫。”
  皇后屏气凝神,静静聆听着,到后来有些激动的轻颤,深吸了一口气,“这么说你知道?”
  萧景宣点了点头,“事关重大,请母后原谅。景桓很挂念母后,为不能来和母后拜别而心里难过,今日由儿臣代为向母后请安,希望母后放下心,保重身体。”
  皇后无意识的点了点头,“那景桓的生活呢,怎么办?”景桓离开的时候她很想拿些贵重的珠宝首饰送与他,可是却连宫门都难以出。
  萧景宣笑了笑,“母后放心吧,既然是计划的事情,当然已有准备。”
  皇后有些热泪盈眶,这次不再是伤心难过,而是为自己的儿子高兴,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既然是景桓所愿,那就好。”
  萧景宣看着皇后,感叹到底是从小抚养景桓长大,确实是母子连心。“母后。”
  皇后神色已经平和下来,不似初见时的愁眉不展,哀怨悲怜。看着萧景宣等着他要说的。
  萧景宣略微压低了声音,“母后,无论将来谁登基,您都是至高无上的嫡母皇太后,景桓未能为母后争得皇位,让您失望了,心里有愧,但母后将来还会是皇太后,相信母后一定能安然无忧的在宫中生活。”
  皇后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景桓已经做了决定,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了。让他放心吧,本宫不会有事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惊讶的盯着萧景宣,“景宣,你刚刚话中何意?什么叫做无论谁登基?”
  “母后,儿臣会在不久之后去找景桓。半月之后,望母后向父皇提议,静妃贤德,让她晋位为贵妃,给靖王和静妃一个顺水人情吧。”
  皇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景宣,你?”
  萧景宣起身,退到皇后跟前,缓缓跪了下去。他这一跪,跪的不是当朝皇后,而是跪的精心抚养了景桓三十多年的犹如生母一般存在的女人。
  “儿臣和母妃曾经与景桓和母后相争多年,如今儿臣与景桓冰释前嫌,才觉曾经对母后也颇为不敬,今日一是为了请母后原谅我们曾经不愉快的过往,二是代景桓向母后拜别。儿臣一日还在太子之位,母后有什么需要都可跟儿臣讲,只需去东宫传话,儿臣就会前来请安。在儿臣离开之际,会再来向母后辞行。”
  皇后惊讶的久久难以说话,可终于都明白了。看着景宣心里也涌出一股温情,当往日的敌视都烟消云散之际,才明白没有那些负担的日子是多么轻松。皇后上前轻柔的扶着景宣起来,“本宫对你和越妃也曾多有为难,望你们也能原谅本宫。静妃的事本宫记住了,谢谢你,景宣。”
 
  ☆、第 61 章
 
  正月十五元宵节。萧景宣曾在去年这个时候许愿明年的今天能够离开皇宫。可没想到,非但还没能离开,这个节还要自己过了。都怪萧景桓,如此佳节,留他一个人,甚至因为他害的自己连个乐师舞姬都不想叫,真是。想想去年的元宵节,萧景宣心里微痒,一阵激动,傻笑起来,那可是和景桓的第一次啊。
  正在东宫中独自品味着当初的春光无限的时候,有人禀报说靖王殿下来了。哦?他怎么来了。
  “景琰,你来了。”萧景宣笑着表示了一下欢迎,在看到萧景琰手里提着的兔子灯时微微愣怔了一下。
  “太子殿下。”萧景琰拜了一礼,看到萧景宣看着自己手中的兔子灯微微出神,心里顿时了然,怪不得。
  萧景琰来应该是有事吧,正好自己也有事情要和他说。遂屏退了旁人,请萧景琰入座。
  “这是誉王殿下派人带到我府上,让我转交给殿下的。”
  景桓送的?一听萧景桓让人送的,萧景宣立刻挂起了又嫌弃又高兴的温暖微笑,兴奋的伸手接过来,看的萧景琰略一愣神,心里涌起些异样的情绪。
  把兔子灯放到身边摆好,萧景宣有些激动的问,“还有别的吗?”
  萧景琰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书信一封,和太子令牌。刚拿到这令牌的时候,萧景琰沉思了好久,这太子令牌,身份的象征,竟然一直是誉王随身带着的吗。
  把令牌放到一边,萧景宣取出信,读起来,边看边笑,看到最后一句都笑出来声来,顺便骂了一句‘神经。’前面的就不说了,反正温暖感动又让人期待,还有一些对后面需要做的事情的确认。最后竟然说道‘虽然为了方便让萧景琰送信,但希望你不要留他多聊。’真是神经。
  等自己高兴够了,才猛然意识到萧景琰还在对面坐着,立刻尬尴的笑了笑,有些不自在的道,“那个,景琰啊,刚刚,恩,有些失态了,不要介意啊。”
  萧景琰只沉默的点了点头,偷偷的握紧了双手。他觉得刚刚的太子殿下很不一样,神态,表情,都是他不曾见过的。是啊,只要太子与誉王在一起,或者听到誉王消息时表现的样子都是他平日里不曾见过的。他竟然有些羡慕誉王,堂堂储君,如今又执行着监国之职,竟然会因为他的一封信而失态,忘了自己的存在,露出那样温暖柔和的目光和纯粹幸福的笑容,甚至,还有可能放弃已经是囊中之物的皇位离开,真的能放弃吗。
  看着沉默的萧景琰,萧景宣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都是萧景桓弄得,自己刚刚真是丢人了。不过想到他特别的嘱咐,那好吧,长话短说。
  “景琰,在这里等本宫一下。”萧景琰点了点头,萧景宣随即去了偏殿的书房。片刻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些类此账册的东西。
  萧景琰静静的注视着萧景宣。
  将那些纸张和书递给萧景琰,“这是当初兰园一案的名单,里面还有一些官员的名字。这是当初庆国公一案,景桓收集的资料。还有当初赈灾时发现的一部分官员收受贿赂的情况。这些你拿着,可以和梅长苏商议一下,我们觉得对你以后立下威望,知人善用有很大帮助,不过也不用本宫多说,你肯定也是知道的。”
  萧景琰接过那些东西,没有说话。
  萧景宣又拿起那块玉牌,“这个你就拿着吧,反正将来也是你的。现在拿着它,过段时间需要处理的政务多了,到各处办事的时候,也比较方便。还有过段时间本宫会请示父皇立你为亲王,母后也表示希望能晋静妃为贵妃,毕竟静妃贤良,又对父皇很好。”
  萧景琰将玉牌收回怀里,只略微点了点头,还是没有一句话。
  萧景宣也没什么话说了,他还真有点儿想念和萧景桓每天斗嘴的日子。正打算说让他早些回去休息,以后还会很忙的时候,萧景琰终于开口道,“皇兄。”
  听到他叫自己皇兄,萧景宣还是觉得别扭。不像景桓总是带着点嘲讽的语气,萧景琰的声音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
  “可还有什么事吗?”
  萧景琰犹豫了一下,缓缓问道,“为什么皇兄和誉王殿下的关系那么好?”
  有些诧异,这个问题要他如何明说。萧景宣低头沉思了片刻,认真的答到,“我们,我和景桓曾遇到一个机会,一个能和对方平和相处,抛却怨恨和仇视的机会,不考虑权力纷争,不考虑身份地位。”想起最初在那个世界相遇,自己赖在景桓屋里不走,到后来自己做饭,他任劳任怨的挣钱洗衣服做家务,一起去旅游,同床共枕,每天小打小闹的。
  萧景琰看着萧景宣的表情有些出神,又是那样的表情,又是那样只有想起说起和誉王在一起时才会流露出来的温柔笑意和满足感激。
  萧景宣接着道,“在那样的相处中,逐渐不明白为什么要争得死去活来的,明明对方还挺好的,明明对方是可以全心信赖的。就是这样。”
  萧景宣没有撒谎,可是萧景琰虽然听的专注,但是却永远不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怎么样的相处。可他已经说得够多了,这个话题他不会再继续讲下去,如果萧景琰明白,他也就不应该再问了。毕竟从此以后,大家再无瓜葛,不会再见,又何必知道的那么多呢。
  “景琰,时候也不早了,回去早些休息吧。”
  如果让景桓知道自己和萧景琰聊了这么久,估计又要吃醋了。不过可不关他的事,萧景琰几乎都没有说话嘛,都是自己再说,所以也不算聊天了。萧景宣自我安慰道,真是被萧景桓也整神经了。
  “皇兄也早些休息,景琰告退。”顿了顿,萧景琰又说道“元宵节快乐。”
  元宵节快乐?。。。
 
  ☆、第 62 章
 
  
  萧景琰将那些东西交给梅长苏,事到如今,确实没有什么可再怀疑的了,的确是各取所需,互不妨碍。
  看得出自己的好友有心事,梅长苏淡淡道,“有些东西没必要去深究,旁人也是难以明白的。那不重要。”
  萧景琰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告诉梅长苏不用担心,然后默默离开了。
  几日之后,萧景宣向父皇表示,萧景琰做事得力,正直认真,请父皇嘉奖封为亲王。梁帝想了想表示同意,加封萧景琰为双珠亲王。半月之后,皇后念静妃贤良淑德,对梁帝体贴有加,向皇帝请示晋静妃为静贵妃,梁帝欣然准许。不久,就在太子的极力促成和建议下,萧景琰接管了巡防营,又加封为了五珠亲王。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萧景琰从一个普通王爷连晋两级,朝中之人难免私下议论,太子殿下怎么会放任他如此。
  萧景琰逐渐登入朝堂,每日早朝,站在太子殿下旁边,会微微有些恍惚和出神,听着太子说话,萧景琰会不自觉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想着当初誉王和他一起站在朝堂上的感觉。有时私下和太子一起去向父皇汇报政务的时候,萧景琰就静静的在一旁听着太子说话,观察着他细微的表情,陷入一种异样的安心和宁静之中。渐渐开始,总是出现在萧景宣旁边,父皇不早朝的日子越来越多,所以自己就经常去承乾殿向萧景宣汇报政务,然后在他的示意下一起去向父皇汇报。他知道那人何意,是为了让自己在父皇面前多多表现,在文武百官面前多多表现。
  不过萧景琰却没有再往上晋位,而是停在了五珠亲王上。萧景宣也有私心,反正等他走了,萧景琰就会成为储君,而他在的时候,还是不希望有人代替景桓的位置,哪怕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名位。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想念萧景桓,有时候会习惯性的冲着旁边的人得意一笑,看到那人有些尴尬的微微侧头,才意识到站在身旁的不是萧景桓而是萧景琰。只能失望的收回视线,不再言语。
  离除夕之夜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已经是三月初了。一日太医汇报越妃病重。萧景宣在皇帝寝宫跪了大半天,请求梁帝准许圆了母妃最后的心愿,让母妃能回家乡看一眼。这本不合规矩,可耐不住萧景宣苦苦请求,加上皇后也劝说梁帝就让越妃回家乡看看。想及自从那事发生之后,越妃虽然最后解了幽禁,可却依旧待在昭仁宫,低调处事,再不见往日俏丽风姿,不免也是感叹,思来想去还是应允了。不过不能公开回乡,由士兵秘密保护,低调出行。对此,萧景宣和越妃感激不已。
  只是可惜,七日之后,随行士兵来报,说越妃返乡途中病情恶化,竟没能见到家乡就去了,并带回了越妃在知道自己不行了之后留下的书信一封。梁帝看后也垂泪叹息,越妃还是请求能够回到家乡,她本也是犯下过大错的人,不配葬在妃陵,只求皇帝随便把她安葬在家乡的土地上,她就心满意足了。太子沉默忧伤,颇受打击,请求父皇准许母妃遗愿,梁帝既然已经答应圆了越妃心愿,自然会让她见到家乡,如今要将她葬到那里,虽然不合礼法,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身后之事而已,死人为大吧。不过梁帝还是下令为越妃举办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葬礼,为其立了一个衣冠冢,葬在妃陵。也是对她多年尽心服侍的一个回报了。
  办完丧事之后,太子为越妃守灵三十日,身体吃不消,加上沉痛悲伤,在东宫修养数日,难理政务,皇帝除了上朝,就是萧景琰处理政事,春闱之事也自然的落在了萧景琰身上。萧景琰时常去看望萧景宣,反而让萧景宣尴尬起来。自己没什么悲伤的,守灵期间也没有不吃不喝。。。怕被看出端倪,反而装的困难,最后等了几天实在装不下去了,又起来忙碌于政务。
  马上就要到春猎了,萧景宣不想再拖下去了。萧景琰又回到了或者站在萧景宣旁边,或者跟着萧景宣向父皇汇报政务,或者去承乾殿向萧景宣汇报政务的日子。只是几日独自一人处理事务,竟然觉得有些寂寞,如此挂念。哪怕是那人对着自己流露出的给另一个人的表情,也很想见到,因为那么不同,那么特别。林殊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他觉得自己要失去唯一的好友了,心里沉重,竟然想和萧景宣倾诉一下,又被自己狠狠克制。他们只是同盟而已,那人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柔对的不是自己。
  一日,萧景琰突然来到东宫拜访,虽然十分惊讶但萧景宣还是表示了欢迎。毕竟这可是未来的皇帝不是,还是给小心对待啊。
  “景琰,你这次春闱之事办的非常好,现在你在朝中已有根基,本宫可以功成身退了。你放心,最近一段时间,本宫就会向父皇请求,离开皇宫。”表明态度,表明态度,早走早安心,他可想死萧景桓了。
  萧景琰终于不是沉默着面无表情,而是微微皱了眉。虽然萧景宣不明白这是何意,难道还是嫌自己走的晚了,但还是欣慰不少。
  “林殊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还是没忍住,听到萧景宣说要离开,还是脱口而出。
  萧景宣微微惊讶,轻轻叹了口气。萧景琰和梅长苏是至交好友,可梅长苏最后会怎么样,自己不知道,也没有办法,说实话,也不关心。缓缓开口,只能说道,“抱歉,皇兄也无能无力。”想了想,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了拍萧景琰的肩膀,又加了一句,“也许慢慢会好的。”
  听到他对自己自称皇兄,萧景琰心里一热,随即觉得十分脆弱,有些动摇。“皇兄,”挣扎了一下,别过头,缓缓道,“可不可以抱我一下,就像,您对誉王殿下那样。”
  萧景宣呆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我对景桓?那抱的可不太一样啊,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抱过景桓。犹豫了片刻,知道萧景琰此时定是压力太大,又不能让已经重病缠身的好友劳心分担,所以希望自己能安慰一下。心里叹息一声,上前轻轻环住萧景琰,拍了拍他的背。萧景琰感受到那人轻柔但保持着距离的拥抱,只觉得更加空虚难过,一咬牙,搂住他的腰,用力回抱,紧紧的拥住。
  萧景宣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也用力的抱了萧景琰一下。有些感叹,等他做了皇帝,梅长苏又不在了,恐怕会更有压力吧。历经两次生死,原来人与人之间真的有可能换一种方式相处的。过了许久,萧景宣觉得已经抱了很久,久到萧景桓如果看到了一定会好几天没好气的冷嘲热讽甚至生闷气不说话的程度,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景琰?”
  萧景琰听到之后,身体微微动了动,缓缓放开手,淡淡道,“太子殿下,景琰失礼了。”
  萧景宣笑了笑,“本宫不是你的皇兄吗。”
  萧景琰低下头,萧景宣不知道他是还面无表情,还是因为垂着头所以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
  “皇兄早些休息,景琰打扰了,告退。”
  看着萧景琰默默离开的背影,萧景宣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无暇多想,明天亦或是后天就去找父皇表明吧。想起萧景桓说自己天真,最后还不是要自己跑去和父皇说不干了。。。
 
  ☆、第 63 章
 
  
  萧景宣已经连续五六天,天天去看望梁帝。也只是简单的说些政务,更多的是问问父皇的身体,和他一起说说话,并不时的给父皇锤锤腿,陪着一起用膳。
  每次看到父皇已经略显老态,慈爱又高兴的看着他来,心里酝酿了几百遍的话就又到口中说不出来了。可是父皇已经开始和他探讨春猎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终于,一天,萧景宣陪着用完午膳,一起在内殿闲谈的时候,有些忐忑的看着梁帝,略微犹豫的开了口,“父皇。”
  静贵妃和高湛总是随侍在皇帝左右,萧景琰悄悄看了他们一眼。
  静贵妃开口,“陛下,想必景宣和陛下有要事要谈,臣妾就先行告退了。”高湛是随侍太监,有些犹豫,也不能轻易离开。
  “没有关系,爱妃就待在这里吧。”皇帝如今对静贵妃依赖有加,而高湛,皇帝的什么事他是不知道的呢。
  萧景宣犹豫了一下,却也想着,父皇身边有人也好,没什么关系。
  想了片刻,深吸了口气。心跳的厉害,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的说出来。起身在梁帝面前跪下,缓缓开口,“父皇,儿臣—”有些哽住,顿了顿,强迫自己稍稍冷静些,继续道“儿臣自母妃走后,神思忧伤,觉得精力大不如前,而且随着政务变多,深入国事,越来越觉得自己能力有缺,力不从心,所以。。。”突然有些害怕再往下说,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有些呼吸不稳,不敢抬头看父皇的表情。略一犹豫,只听到梁帝有些颤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所以什么?”
  心里一抖,闭上眼睛,死死攥紧拳头,用力的扣了一头,“儿臣无能,向父皇请辞太子之位,将东宫之主让与有贤者居之,赏儿臣一个普通王爷,回乡陪母。。。”终于说出了口,心里轻松了许多,这才发觉手心已经满是冷汗。现在只等着父皇发话了。
  等了许久,久到萧景宣觉得有些跪不住了,久到觉得浑身发凉,冷汗直冒,大气都不敢出。可就是如此,他始终不敢抬头看梁帝。对不起。。。对不起。。。
  感觉到父皇起了身,能看到他颤颤巍巍的向自己走来,心里一痛。打他也好,骂他也好,或者把他干脆轰出宫去都行,儿臣不孝,可已有前生约盟,儿臣只有一愿。
  梁帝没有打他骂他,只是颤抖的走到萧景宣面前,蹲下来,把伏在地上的他扶起身,双手死死的抓着萧景宣的肩膀,“看着朕,景宣,看着朕。”
  萧景宣轻颤了一下,感觉到抓着自己肩膀的力度很大,有些微微发疼。艰难的抬起头,目光有些闪躲。
  “景宣,”梁帝的声音大了点儿,“你看着朕的眼睛!”
  萧景宣不敢再违抗,看向梁帝。梁帝此时已经老泪纵横的脸让萧景宣心里狠狠一抽痛,就想别过头去,可梁帝一手按着他肩膀,一手覆着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父皇。。。”萧景宣嗫喏出声,心有不安。
  “景宣,你也在怪朕吗?”梁帝喃喃道,吓了萧景宣一跳。
  “儿臣没有。”
  “难道不是吗?!”梁帝有些激动起来,“你也听了景桓的话,你也在乎景桓的话不是吗!你也恨父皇让景桓制衡你,恨父皇让你们兄弟反目,对吗?!”
  “儿臣不敢。。。”萧景宣心里又怕又疼,看着昔日威严强硬的父皇在自己面前泪流满面,也忍不住泪涌而出。轻声道“这不是父皇的错,儿臣本就贪恋太子之位,觊觎皇位。。。”
  萧景宣的眼泪流过梁帝捧着他脸的手,让梁帝微微一颤。脑海里闪过那日他看到景桓的眼泪落在刀尖上,好像滴到他心里,一时脆弱又痛苦。他后悔了,他不该让景桓离开,他应该罚他,但是让他留在誉王府,留在自己身边。而现在,自己的另一个儿子,自己的太子却也想要从自己身边走开,为什么,为什么。
  “景宣!”梁帝的脸上透着悲愤和质问,“你既然说你贪恋太子之位,既然说你觊觎皇位,现在没有人制衡你了,现在没有人能和你抢皇位了!景琰,景琰他现在虽然是五珠亲王,可他根本没有能力和你争,你是知道的,朕不再有想找人制衡你之心了!”梁帝心里不是没有想过提萧景琰上来制衡太子,可是却怕了,累了。
  梁帝狠狠晃了萧景宣一下,希望他能清醒,好好听自己说。“朕老了,这皇位早晚是你的!你究竟想些什么?想要什么!越妃是你母妃,朕也是你父皇啊!”
  萧景宣低低啜泣,面对父皇的责问心里酸涩难忍,“儿臣知道,儿臣知道父皇疼爱儿臣,”他曾恨过父皇,可不恨的办法不就是离开这一切,才能把父皇当父亲吗。如果还是如当年一样,结果也还会是一样的,也还会怨,还会恨。理解不代表不会埋怨,不会害怕。“可儿臣确实能力不足,儿臣不适合当皇帝,儿臣软弱,早在景桓是七珠亲王的时候,儿臣就文武都比不上景桓,难怪父皇犹豫。。。儿臣不能当皇帝,儿臣不能毁了父皇辛苦守护的江山,是儿臣无能。”
  梁帝缓缓放开萧景宣,慢慢起身,静贵妃和高湛急忙小心上前搀扶。只听梁帝绝望又冷寒的喃喃自语,“你撒谎。你是在撒谎。朕不会同意,朕不允许你有这样的念头,朕不会让你从朕身边离开。绝不会的。”说完之后梁帝似乎脱了力,软软倒下。
  “陛下—”
  “父皇!”
  
 
  ☆、第 64 章
 
  今年的春猎取消了。萧景宣每日去探望梁帝,两人都闭口不提那日的事。只是有时萧景宣见梁帝精神不错,想再微微试探一下的时候,梁帝就会说他累了,要休息,让静贵妃照顾就好,让自己安心去处理政务。萧景宣只心里挣扎,然后就放下药碗,起身跪安。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萧景琰去承乾殿向萧景宣汇报政务。都说完了之后,萧景琰看着萧景宣日渐疲惫忧愁的脸,踟蹰了一下,还是问道,“皇兄,可还好?”
  萧景宣抬眼看了萧景琰一眼,苦涩的笑了笑,“静贵妃应该都和你说了吧,你放心,只是还要耽搁几日,等父皇想通了,本宫就会再去说的。”
  萧景琰想,他误会了。本没什么必要解释,他说的这些才是自己应该和想知道的,可却还是脱口而出,“我是说,太子殿下的身体,最近看上去很不好。”
  “哦,本宫还以为。。。”勉强笑了笑,有些歉意,“皇兄没事,恐怕父皇才更让人担心一些。”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开始缓慢的整理桌上的公文和奏章。
  原来他还是希望他能自称皇兄和自己说话,虽然和那人一起的时候,他总是称‘我’。
  点了点头,他该离开了,萧景宣也在忙了,而他自己也还有事情要做。可就不知为什么,就那样站在原地,等了片刻。
  直到萧景宣打算再看几个奏章,想让宫女给自己拿点儿点心,抬起头发现还站在不远处低头沉思的萧景琰,略一惊讶的问道,“景琰,还有什么事吗?”
  萧景琰转过头,淡淡的看着萧景宣,没什么表情,“皇兄,真的那么坚定的要走吗?”
  他该说他不喜欢人打扰,所以承乾殿的宫女侍从太监都等在外殿,省了他屏退众人的麻烦,是多么明智吗。
  不知道萧景琰是什么意思,只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了句“当然。”
  萧景琰仍旧没什么表情,继续说道,“皇兄如今大权在握,得父皇属意,何必要忤逆圣意,执意放弃皇位。所谓的同盟,如今也都不重要了。”
  听了这话,萧景宣有些生气,念他是未来皇帝,不好发作,只好忍住了,“景琰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我们当初说好同盟,我和景桓也一直守着诺言,你我没必要互相试探。我们无意皇位,到了今天你们还不信吗?你只需要放心,皇位一定会是你的,而以后我们会离开的远远的,再无瓜葛,从此都不会再见。”
  萧景琰微微愣怔了一下,然后沉默不言,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萧景宣叫住他,声音有些无力但却包含着些许期待,“景琰,景桓最近有找人联系你吗?”
  萧景琰僵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径直走了。路上的时候,心里默默猜想,太子殿下从来都是这样,经常会错意吗。心里有些微微酸涩和气恼,他也会经常惹誉王生气吗。
  自那日坦白已经过了半个月,梁帝已经恢复了很多,虽然每次还是会以身体不适,累了等理由将萧景宣即将出口的话压回去。这次依然如此,可萧景宣不能再这样离开了。
  跪倒在地,“父皇。”
  梁帝想制止他,可萧景宣坚持的道,“父皇,您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梁帝僵了一下,沉默了,过了良久,缓缓道,“静贵妃,你先下去吧。”
  静贵妃点头施了一礼,深深的看了萧景宣一眼,“臣妾告退。”然后退出殿外,留高湛一人侍候。
  梁帝闭上眼睛,靠在床头,缓了一阵,说道,“你有意提携景琰,是为了离开之后,他可以顺利接替你的位置吗。”
  梁帝的话没有疑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萧景宣知道瞒不过,点了点头,“是。儿臣一走,他是唯一能为父皇分忧,成为储君的人。何况父皇如今身体不好,如果景琰根基不稳,儿臣怕出乱子,提前锻炼一下也好。”
  梁帝扯起嘴角笑了笑,有些苦涩,“你倒是想的周全。”
  萧景宣低头沉默,父皇的话里没有什么嘲讽,只有着浓浓的悲哀。
  “这皇帝,这皇位,有什么适不适合。大权在握,只要用心一点,至少也能做到无功无过。哪一代皇帝在执政期间,没有犯过错。何况,你,景宣,你有你的优点,不要推托没能力,不要推托不合适。只有愿不愿意罢了。”梁帝睁开眼睛,专注的盯着萧景宣,等着他开口。
  萧景宣明白了父皇的意思,只一瞬,坚定答道,“父皇,儿臣不愿继承皇位,儿臣不愿作皇帝。”
  听到如此明确的回答,梁帝心里一滞,手撑在床上。问出的话有些苍凉,“为什么?”
  萧景宣一听父皇这样的声音,心里就一阵阵绞痛,有些艰难的开口,“儿臣争了好多年,儿臣累了,想过没有争斗,远离朝堂的日子。想过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生活。”
  梁帝这一个多月流的眼泪要比过去几十年加起来都多。
  “父皇,”萧景宣叩首,“儿臣既然已经萌生这样的念头,无论如何是不能再作太子了。”
  梁帝明白了,他明白了,这半个多月还不够他想明白的吗。自己做了多少才拥有保住的皇位,就这样要被自己的孩子抛弃了。
  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缓缓道,“好,既然这是你所愿,朕可以答应你。可是你不能离开,你要留在朕的身边,朕会封你为亲王,你可以不管政务,不理朝事,不去争斗,但你要留在朕的身边。”
  “父皇,”萧景宣带着哭腔,他感激父皇的安排,他不想父皇这样心痛,可他一定要走。
  “你连这点儿要求都不答应朕吗?”梁帝声音悲哀,竟然带着点儿卑微的恳求。
  萧景宣很害怕,他的父皇为什么会这样,这样脆弱又无助。眼泪不停的留下来,萧景宣看着父皇,哽咽道,“父皇。儿臣不能留下来啊。儿臣现在是太子,父皇也说过,儿臣现在大权在握,如今百官都倾向儿臣,不觉有第二人选。在这样的情况下,儿臣纵然成为亲王,将来成为储君的人心里能安吗。”
  梁帝身子微微一僵,萧景宣竭力平复了一下抽痛的心,接着道,“就算现在父皇能庇护儿臣,将来景琰能够念在兄弟之情放过儿臣,可日后呢。儿臣希望能保护子孙血脉,可只要还是亲王,留在金陵,儿臣就始终难安啊。”
  梁帝晃了一晃,终于无力的向后靠去,胸口剧烈起伏。是啊,是啊,自己的兄弟善终的又有几人。景桓说的对,自己让他和太子制衡,无论谁当了皇帝,另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现在,也是如此。他要失去景宣了,他不能留景宣在金陵了,这不也是景桓执意永不踏足金陵的原因吗。
  泪如泉涌,梁帝现在就是一个沧桑的老人,看着儿子一个一个的离开自己。留不得,不能留,不敢留。
  萧景宣看着梁帝沧桑绝望的样子,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酸涩和愧疚,起身扑在父皇怀里。
  梁帝看着怀里的人,他的太子,他看着长大的儿子,紧紧抱住,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轻抚着他的头发。自己有多久没有抱过他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像一个慈祥普通的父亲一样抱过他了。自己的皇子们,他一向只是在他们儿时抱过一两次,年轻强势,他一向不喜欢这样过于亲近温柔的触碰。可他现在后悔了,为什么没有多抱抱自己的皇子们,为什么没有珍惜作一名慈父的时光。
  “父皇,”怀里传来闷闷的有些哽咽沙哑的声音,“儿臣不孝,儿臣不能陪在父皇身边了,父皇一定要保重龙体,父皇一定要长命百岁。”
  高湛站在旁边一直默默抹泪,他跟着陛下多年,他知道梁帝的很多事情。他们的陛下如今已经老了,如今更加温柔仁慈了,只是可怜的陛下,失去的太多的东西都不会再能找回来了。
  梁帝仍然紧紧抱着萧景宣,柔声说道,“景宣,让朕再多抱抱你,让父皇再多抱你一会儿。”
 
  ☆、第 65 章
 
  这几个月,萧景宣一辈子的眼泪都要哭完了。恍恍惚惚的回了东宫,直接就睡下了,心太累,太痛了。第二天醒来,对着镜子,发现眼睛有点儿血丝,还有点儿红肿。真是的,看他一双桃花凤目,加上那魅力无限的完美双眼皮。。。想自己开开玩笑,可心里还是一阵抽痛。算了,萧景宣让宫女拿了两块凉毛巾,敷在眼睛上,被文武百官看见,不成样子。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想到了萧景桓,心里安慰许多。至少不久就能见面了。景桓,我们都经历了这么多,所以一定要幸福啊。
  父皇说,希望他能再留半个月,每日来陪自己说说话,用用膳,哪怕是再教教景琰。其实梁帝也知道,景宣应该都做的差不多了,政务的交接一天也就够了。萧景宣应允了,萧景琰有梅长苏,没什么好教的。他知道这半个月是他和父皇最后的告别。当年被父皇废了太子之位,没有什么告别不告别的,如今主动放弃太子之位,反而多了那么多的温情。前尘往事,旧恩旧怨的都过去了。等他离开了金陵,他会把这里的一切,这里的喜怒哀乐都小心收好,放在心里。然后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做一个萧景宣,和爱的人生活在一起。
  萧景琰每日来承乾殿接领事务,时常会去找萧景宣商量一些政务上的事。萧景宣心里奇怪,他不是有梅长苏辅佐吗,何况他处理政务的能力也不错,为什么要和自己商量。虽然心里有疑,但还是认真对待着,没错,这是未来皇帝,不犯不惹。
  一日,萧景琰看过静贵妃之后,去了东宫。天色已经微暗,今天并没有什么政务需要向萧景宣汇报的。这些天,他偶尔会想,因为父皇不上朝的时间越来越久,政务就全权交给了萧景宣,而萧景宣又有意交给自己,而自己,又总是会一有事情和结果就去找他。这段时间,他每天和萧景宣相处的时间,会不会比誉王要长。
  进去的时候,萧景宣正在微微发呆,看到他的时候,笑了一下,“景琰来了啊。”
  他已经听母妃说了那日太子又去找父皇请求。虽然母妃说之后父皇闭口不提此事,可每日召萧景宣觐见,用膳,聊天,以及自己看到萧景宣虽然还是会伤心,低沉,可眼里隐隐的神采和期盼。他想,父皇应该是同意了。
  点了点头,萧景琰一眼瞥见了桌上的书信,那是元宵节他带给他的誉王的信。
  萧景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笑了笑,把信收回怀里,“坐吧,景琰。”
  萧景琰坐到萧景宣对面,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父皇同意了是吗?”
  萧景宣没有多惊讶,点了点头,一侧嘴角勾起,微微一笑,“估计再有七八天,父皇就会下旨了。”
  萧景琰‘嗯’了一声,低下头沉默不语。
  萧景宣想了想,有些话就今天说吧,也不用等快走的时候了。“景琰,你一定会是个好皇帝。”萧景琰抬头看着萧景宣,“皇兄有一件事想和你说,母后—”
  “放心。”萧景琰打断他,淡淡道,“她将来会是太后,没有人能,也没有人会为难她。”
  萧景宣欣慰的笑了笑。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父皇也就靠你照顾了。”
  萧景琰还是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两个人一时都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竟然是萧景琰先开的口。
  “皇兄,既然几日之后,就不会再见了,今晚一起聊聊天如何?”
  聊天?萧景宣十分怀疑,他一直那么沉默寡言的,自己可找不出那么多话题来。但还是应允了,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好。”
  氛围有点儿无言的尬尴,萧景宣等着萧景琰先说,毕竟是他提议的,总有想说的吧。
  “皇兄,有酒吗?”
  “酒?”好吧,还是给喝点儿才能聊的下去啊,可是。。。萧景宣有点儿无奈的笑了笑,“景琰,皇兄很容易醉,酒品也不好。”
  萧景琰没有说话,略低下头。
  好吧,“咳,来人啊!”
  美酒当前,屏退了旁人之后,萧景宣先小酌了几口。瞟了一眼萧景琰,看他一仰头就干一杯,不一会儿,已经喝了好几杯了,有些傻眼。他这是打算聊天还是发泄的啊。
  在看着萧景琰喝了第五杯的时候,萧景宣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拦住他,小心问道,“景琰,是不是最近出了什么事?梅长苏他出事了吗?”
  萧景琰只摇了摇头。
  “静贵妃看着身体也很好啊,到底怎么了?”
  萧景琰盯着萧景宣看了一会儿,看到萧景宣有点儿头皮发麻的时候,道“皇兄知道,我曾只认一个兄弟,那就是祁王。”
  萧景宣点了点头,心想那你现在就认其他兄弟了吗。
  “皇兄,您和誉王殿下究竟是什么关系?”
  萧景琰语气依然很平淡,没有什么表情,可却让萧景宣手一抖,洒出点儿酒来。真不愧是萧景琰,真够直接的。没有犹豫,萧景宣看着萧景琰,简单的道,“兄弟。”
  萧景琰嘴角轻轻动了下,好像是笑了下,又好像没有,接着问道,“皇兄离开之后是不是去找誉王殿下?”
  萧景宣没有回答,喝了一杯酒。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萧景琰也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是不是皇兄的兄弟?”
  萧景宣愣了一下,随即答到,“你既然叫本宫皇兄,那么,就是。”
  这次萧景宣清楚的看到萧景琰的嘴角勾了勾,是笑了,还是嘲讽,抑或是其他什么。。。
  “那么,”萧景琰顿了顿,认真的看着萧景宣,“我和誉王殿下同是皇兄您的兄弟,皇兄既然愿意为了誉王殿下离开,那么如果我要求,皇兄愿不愿意为我留下来。”
 
  ☆、第 66 章
 
  
  “我和誉王殿下同是皇兄您的兄弟,皇兄既然愿意为了誉王殿下离开,那么如果我要求,皇兄愿不愿意为我留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淌,可空气却像是凝固了。
  萧景宣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萧景琰的话,但是却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思考了很久,萧景宣才算是有点明白了。自己走了之后,萧景琰就会成为储君,紧接着就会成为皇帝。他要管赤焰军,祁王的事,还要管以后的天下。现在还有梅长苏陪伴,以后梅长苏很可能也不会在了,一定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希望自己留下。
  有点儿感叹,劝慰道,“景琰,皇兄知道你可能负担很重,可你该知道,皇兄留下来帮不上你什么忙,何况身份地位也尴尬,毕竟。。。”顿了顿,接着道“梅长苏虽然生病,但是江左盟那样一个神秘的大帮派,肯定人才济济,会治好的。到时候你登基有梅长苏辅佐你,也会有自己的亲信,会好的。”
  萧景琰很认真的听着萧景宣讲完,然后又一口饮尽杯中酒,没对刚刚的话表现出什么反应。自己为什么问,问了又有何用,还是有什么深意能让对方和自己明白。
  抛下心中的彷徨,只淡淡的出口询问,“皇兄怎么不喝?景琰敬皇兄一杯。”
  说着举起了杯,萧景宣拿杯轻轻碰了一下,也一饮而尽。
  当皇帝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有人敢逼着你喝酒,直接拖出去斩了。。。
  酒意渐浓,萧景宣的脸渐渐染上一抹绯红,萧景琰看了一眼,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皇兄的祈福之物是哪里求得的,我也有所求,希望能有这样一件饰物。”萧景琰静静的看着萧景宣又流露出的神采和满足,再次自己干了一杯酒。
  萧景宣看着戒指,笑道,“这其实是景桓给我的,”酒喝多了,话也就多了,萧景琰隐隐希望如此。
  慢慢回忆着,带着点儿又好气又好笑的语气道,“那时候他给了我这个之后就生气了,没有办法只能在母妃生辰当众送给他,他才消气。”说完又嘻嘻笑了笑,“那人真是的。”
  说起萧景桓,就觉得更想他了,已经有四个月了吧。除了元宵节,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真是个混蛋。闷闷的干了一杯酒,就再等八天吧。
  “皇兄是想誉王殿下了吗?”萧景琰没那么容易醉,他就是想听他多说一点儿,在没有戒备的情况下。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当然想。他都杳无音讯了,也不管我担不担心,看样子也不担心我。哼。”又倒了一杯,自顾自喝了个干净,还嘟起嘴来,“他还不喜欢我喝醉,今天就醉一回,反正他也不知道。”
  萧景琰勾起嘴角笑了笑,眼里却不知道为何有些黯淡,心里也有些酸涩。
  “皇兄”萧景琰举起杯,“请。”
  萧景宣碰了下杯,喝了之后,却在萧景琰再给倒酒的时候急忙阻止,“景琰,皇兄不能再喝了,已经觉得有些醉了。”
  萧景琰听了,只放下酒壶,开始沉默,然后一言不发的自己倒酒自己灌酒。
  萧景宣看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感叹自己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何况那人确实是未来皇帝,真是舍命陪天子了。。。
  犹豫道,“还是,还是皇兄陪你一起喝吧,一个人喝闷酒不好。”
  萧景宣没有发现,在两人又干杯一同把酒饮尽的时候,萧景琰轻翘的唇角流露出的淡淡笑意。
  唉,喝的越醉,就脑子都是萧景桓,感觉有点儿晕,用手撑在桌子上,闭了会儿眼,“景桓,萧景桓。。。”轻轻的嘟囔着,“都四个月了。。。”
  “皇兄,你离开之后会去找萧景桓吗?”萧景琰淡淡问道。
  “会啊,当然会。无论哪里,都找。。。”
  萧景宣微睁开眼,许是太想他了,萧景宣抬起头竟然看到萧景桓坐在他对面,虽然很模糊又有点儿重影。“景桓?”
  对面的人垂下眼睑没有说话,萧景宣想起萧景桓上次狩猎的时候生他的气就是这样子的。“你怎么又生我气了?”然后伸手去握他的手。
  萧景琰看着那人握着自己的手,微微僵了一下,没有躲开。
  萧景宣轻轻摩擦着握着的手,可是又感觉有些不对劲,“你戒指呢?”
  原来那饰物叫做戒指。萧景琰摇了摇头。
  萧景宣抬起头盯着他,盯了好一会儿,眨了眨眼,又轻轻晃了晃脑袋,挑起眉尖,眯了眯眼睛,“是,是景琰啊。”然后迅速把手放开,撑着桌子勉力站起来。“景琰,皇兄有些晕,想去休息了,改日再聊吧。”然后也不管萧景琰还在东宫,就自己摇摇晃晃的往内室走。刚走两步就一个踉跄,坐到地上,有些不打算起来的样子。
  萧景琰微微皱了皱眉,起身走到萧景宣身边,扶着他,“皇兄,我扶你回去。”
  萧景宣困倦的抬起头,“嗯?嗯。”然后借着萧景琰的力量,又站了起来。醉酒的人很沉,萧景宣没什么力气全压在萧景琰身上,萧景琰想了想,犹豫了一下,一把把萧景宣抱起来。
  “景琰?”萧景宣感觉身子腾空,疑问的问了一句,然后嘟囔道,“真好,上次我喝醉了,景桓直接把我拎起来的。。。”然后就闭上眼睛。不用自己走路了,真好。
  这是第二次抱他了,上次昏着,这次又醉了,都不会记得吧。把萧景宣轻轻放到床上,想着要不要帮他把外衣脱了,却在快碰到衣襟的时候收了手。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没必要如此。看了一眼萧景宣,好像已经睡熟了,确实很容易醉,醉了又会完全没什么防备,也的确酒品不好。
  来到殿外,对宫女吩咐了一句太子殿下醉了,帮他更衣休息。然后就离开了东宫。月色阴沉,好似那日他看到那人抱着誉王哭喊的夜晚。他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吧。
 
  ☆、第 67 章
 
  
  回到靖王府之后,梅长苏正在等他。
  闻到萧景琰的满身酒气,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在内心叹息,问道,“景琰,是不是有结果了?”
  萧景琰想笑一笑让好友安心,但是嘴角只轻微动了动没有什么效果,所以点了下头,“父皇几天之后就会下旨,然后皇兄,”看了梅长苏一眼,改口道,“太子就会离开。”
  梅长苏依然平静无澜,如此,这一切得来的,倒是比他计划的容易的多了。有些放下心,然后忍不住咳了两声。
  “林殊?没事吧。”萧景琰急忙过去为好友顺顺气。
  梅长苏微微笑了笑,可眼里却闪过一丝担心,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景琰,你我是生死之交,我了解你,一直都很了解。我变了很多,可你一如当初,重情重义,刚正不阿。”
  萧景琰放下手,看向别处,静静听着自己好友的话。
  “不*你就会成为储君,将来你就会登上皇位,景琰,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有些东西不要去深究,没有必要明白。”
  萧景琰没有说话,梅长苏只能轻轻叹息。他就是这样直率,真诚,不愿意多加隐藏。可他这样的性格,确实也是有弊端的。
  第二天,萧景琰去承乾殿见萧景宣的时候,看到那人见到自己先是有些懊悔,然后又瞪着自己,好像下定决心,有点儿没好气的说道,“萧景琰,你昨天是不是故意灌醉本宫的?”
  生气了吗,略略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萧景宣瞥了萧景琰一眼,承认了哈,哼,自己也不是酒后忘事的人,以后真是除了和景桓,再也不和别人喝酒了。就是已经是皇帝了也不喝。
  “今天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皇兄就如此生景琰的气吗,您并没有说什么。”萧景琰平静开口。却不明白,为什么他记得,自己反而高兴。
  萧景宣叹了口气,他记得自己干了什么来着,对了,竟然把萧景琰误认为景桓,多亏只是抓了抓手,要是亲上去不就完蛋了。还说了戒指,会去找景桓,没错,也没什么,很多事情,他和景桓都不怕他们猜,也不怕他们知道。
  “确实也没什么,说了就说了。只是景琰,你也不要太介意了,我们自此之后都再不会再见,互不打扰,以后你就是至尊帝王,我们就过着我们想要的生活,有些事情你没必要非要了解,你可以知道,但这不重要。大家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不就好了吗?”
  听着这像是苦口婆心的劝说,萧景琰只觉得好笑,又心中苦涩,倒是和林殊说的听上去有些相同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好友说时的心情和意图和自己皇兄说时的完全不同。的确没有必要也不重要。
  七天之后,皇帝下旨,只说太子纯孝仁厚,因丧母之痛加为国事操劳,力不从心,特准辞去东宫之位,于金陵外修养,封为安王,无召不用再回金陵。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两位权势滔天的皇子,不到半年,竟然纷纷失势,尤其是太子,什么叫做辞去,哪有人会辞去,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掩人耳目罢了。文武百官都人心惶惶,已有最先反应过来的,猜测这储君之位定是五珠亲王的了,所以开始想办法准备巴结巴结。
  不像上次,自己是被囚于献州,如今,金陵之外的地方自然是由他挑选了。他已经和景桓商量过,所以就把安王府定为青州旁边的夏都好了。毕竟是王爷府,恐怕也多有不便,所以届时就和景桓及家人住在青州好了。下旨之后第二天,萧景宣就命人护送妻儿先行去王府。自己留下来再处理一些事。这一天,他去皇后宫中拜别,坐了很久。四个多月的时间,萧景宣时常来看望皇后,要不就是皇后召见他一起坐一坐,怕是已经知道他和景桓关系很好,所以一时有些情感转移,如今知道他也要离开了,不免也伤心落泪。既是景桓的母后,自己自然也当做自己母后尊重爱戴,所以也有些不忍。说了一天话,又交由他一封信,让他交给景桓。萧景宣都成了萧景桓的信使了,珍重的收好。
  跪下郑重的扣了三个响头,“日后再难相见,景桓和儿臣都会在远方挂念母后,母后一定要保重身体。儿臣,就此拜别了。”
  皇后哭着点了点头,强迫自己笑了笑,“你和景桓,也要永远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
  又向父皇辞行之后,回到东宫已经是傍晚。萧景琰竟然在东宫等他。萧景宣也觉得好笑,这萧景琰怎么总往东宫跑,他不久不就会住在这了吗,不会又喝酒吧。
  萧景琰下旨当晚向父皇请示,护送皇兄出金陵。梁帝微微怔了怔,提醒他不要为难自己的兄弟。萧景琰眼里闪过些许不屑。告诉梁帝自己对皇兄只有感激之情,梁帝也就应允了。萧景琰已经是唯一能够成为储君的人,他如今又能说什么呢。静静的等在东宫外殿,想起昨晚与好友说起自己会护送太子出金陵,梅长苏只微微叹息,告诉自己,有得必有失,得到了天下就总要放弃些什么。萧景琰心里有些微痛,但是既然都和他说过不要探究,没必要明白,那就算了吧,不去想了。
  可今天,他还是来到了东宫。
  “景琰啊。”萧景宣招呼了一句。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事情也都安排好了,他如今就等着天亮出发就行了。
  “皇兄,”萧景琰作了一揖,“明日景琰奉父皇之命护送皇兄出金陵。”
  萧景宣略有惊讶,但还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今日来,可有什么事吗?”
  萧景琰略显犹豫,低头不语。
  萧景宣心里叹息,“你们都出去吧。”如果父皇如从前,知道了他东宫的情况,一定会以为他每天都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皇兄还记得那日喝酒景琰问过的话吗?”
  萧景宣皱了皱眉,“哪句?”
  “我和誉王殿下同是皇兄您的兄弟,皇兄既然愿意为了誉王殿下离开,那么如果我要求,皇兄愿不愿意为我留下来。”
  萧景宣十分不解,点头道,“记得,可已经说过,加上父皇也已下旨—”
  萧景琰摇了摇头,打断萧景宣的话,“如果我也和皇兄有过那样一个相处的机会,会不会现在就像您和誉王殿下一样?”
  萧景宣听了只摇头笑了笑,他知道我和景桓是哪样的关系吗,以后如果猜到了,一定会被自己尴尬死也说不定,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好笑的答道“不知道,也没有如果。”其实萧景宣觉得不会,这一路走来,虽然确实是那个机会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但是他之所以会爱上萧景桓,只是因为那是萧景桓而已。而萧景琰,也许会成为关系好多了的兄弟吧。
  沉默一会儿,萧景琰继续问道,“景琰想让皇兄留下,不是因为需要帮助,只是身边无人,需要一个支持和陪伴,皇兄愿意吗?”
  萧景宣看了萧景琰好一会儿,觉得他虽然仍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却不是没什么情绪,至于是什么情绪他就不懂了。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不能留。景琰,皇兄一向觉得你是坚强到甚至有些固执的人,”没错,是固执,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要被自己一时的情绪所骗,明日之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如果也有那样一个机会,我们也许会成为关系不错的兄弟。皇兄明日之后就要几天舟车劳顿了,你明日之后也要接手更多,还有你自己的事要做,回去休息吧。”
  萧景宣从来都是迟钝的,所以他曾经伤了萧景桓很多次。那些难说难讲隐忍的情绪和感情,他猜不透,也读不懂。
 
  ☆、第 68 章
 
  出了宫门,回身看了一眼皇宫。好吧,没什么可留恋的,现在感觉自己根本就是被幽禁在皇宫中几十年,总算要离开了。坐在马车里,萧景琰就骑马跟在旁边,带着一队卫兵。昨日黑淼过来送信,说景桓会在金陵城外十里等他。还挺期待的,原来还活着呢啊。
  刚出了金陵城,萧景宣对萧景琰道,“就到这吧,景琰,你回去吧。”
  萧景琰等了半响,对卫兵说,“你们留在这里。”
  然后往前又走了一段。
  “景琰?”马车停了下来,萧景琰翻身下马,扶萧景宣下来。萧景宣看着他,缓缓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即将是储君之尊,在这城外多有不妥。”
  “誉王殿下就在前面等着皇兄,是吗?”
  萧景宣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反正上次喝醉之后说了自己会去找景桓。
  “让我送皇兄到那吧,应该不远了。”
  萧景宣犹豫了一下,虽然觉得多有不便,但也不推辞了。其实远远也能看到人影和马车了。
  “那就一起走过去吧。”萧景宣道,萧景琰就默默跟在旁边。
  萧景桓看到萧景宣先是激动的要直接扑过去,然后看到旁边的萧景琰,生生把自己控制住,皱紧了眉头,缓缓向他们走过去。
  萧景宣也很想抱着那人亲一亲,可也碍于景琰在旁边,算了反正不急于一时。
  “景琰怎么也在?”萧景桓听着很没有好气的道。
  “我说萧景桓,你现在是庶民,怎么能和五珠亲王这么说话呢?”
  看着萧景桓顿时气的满脸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萧景宣心里又得意又解气,四个月不联系自己,还好意思生气?
  萧景琰上前恭敬一拜,“誉王殿下。景琰奉父皇之命送皇兄出城,以保皇兄安全。”
  萧景桓瞥了一眼萧景琰,又看了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萧景宣,只有他听不出来这‘誉王殿下’和‘皇兄’的区别吗。
  “还是景琰心胸宽广,还叫你誉王殿下。”
  萧景桓不说话,被他气死算了。
  萧景宣走到萧景桓旁边,看着萧景琰道,“景琰,皇兄该走了。回去吧,多保重。”
  看着萧景宣和萧景桓站在一起,微微有些刺目恍神,萧景琰喃喃道,“皇兄。。。”
  萧景琰走到萧景宣面前,轻轻拥抱住他。萧景宣顿了一下,小心的瞥了一眼萧景桓,然后心里叹了口气轻轻回抱住。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分开了,“皇兄也保重。”然后看了看面色阴沉,两眼冒火的萧景桓,“誉王殿下保重。”
  保重?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我和景宣面前,我就能保重了。萧景桓在心里狠狠道,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等萧景宣拉着还满脸怒气的萧景桓走了之后,萧景琰看着已经很远的背影,喃喃道“保重,景宣。”他总是在想,萧景桓生死之际,唤着自己的皇兄,当朝太子的名字,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他明白了,是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情。心里苦涩。确实,不如不明白。
  等走了一会儿,看不到别人的时候,萧景桓停下来,恶狠狠的瞪着萧景宣。“萧景琰叫你皇兄!你自称皇兄!离开的时候他还拥抱你!”
  萧景宣一脸那又如何的看着萧景桓,“那有什么,确实是兄弟啊,临别时拥抱一下也没什么吧。”
  萧景桓现在真的是感激萧景宣的迟钝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没错,是他想多了,这人怎么会明白,萧景琰明明,明明有些不同。可是,“那也没必要拥抱他吧!这四个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你们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哪里有那么好,梅长苏病重,他又还有很多事,心里郁闷而已,拥抱一下,男人和男人,朋友兄弟的,你怎么这么容易吃醋。”萧景宣十分鄙视的斜了萧景桓一眼。
  “好啊,那我和好友兄弟拥抱,你吃醋吗?”
  萧景宣耸了耸肩,轻挑眉尖,一脸无所谓。眼珠转了一下,说道“随你。”
  萧景桓深吸了口气,“黑淼。”
  “属下在!”黑淼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一直对本王忠心耿耿,本王早就把你当做兄弟来看,过来抱一下。”萧景桓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萧景宣,而萧景宣原本看好戏的脸此时忍笑忍得嘴角抽搐。
  “黑淼?!”
  “人家不想你抱啊。”萧景宣好像很可惜的感叹道。
  萧景桓转身瞪向黑淼。
  黑淼站在那里冷汗直冒,他是誉王殿下的死士没错,可他不要因为这个死。
  “行了,景桓,别再这儿无理取闹了。”黑淼感激的看了一眼太子殿下,缓缓退后。“要不是因为你不在身边,我没办法,才懒得和萧景琰说话。我想了你四个月,你都不管我在宫里有多苦,怎么一见面你就在这和我绷脸,该生气的是我好不好,知不知道这四个月有多孤独。。。”说道最后萧景宣带着点儿委屈,萧景桓立刻心里愧疚,连连道歉,扶他上马车。“我也是有很多事,又不能去金陵,怕反而给你带来麻烦,总之,我错了。”
  萧景宣心里得意,“母妃呢?”
  “母亲过得很好。”
  “母亲?”萧景宣有些惊讶。
  “当然了,又不是妃子了,当然要叫母亲。”说着想到了什么,十分得意的和萧景宣说,“母亲现在特别喜欢我,每天夸我,总是说如果你有我一半聪明,她就不会那么操心了。”萧景宣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就是。。。”
  “怎么了?”萧景宣担心有什么事,有些急切的问道。
  萧景桓笑了笑,“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般若最近和母亲走的很近,好像发现知音了一样。这聪明女人和聪明女人凑在一起,总让人心里害怕。不过母亲确实厉害,这府中上下管的井井有条,现在在府里威望甚高啊。”
  萧景宣了然的点了点头,他母妃他都怕。。。
  看着日思夜想了四个月的人就在身边,两个人都不自觉的靠近,再靠近。终于在无意的蹭到手的时候,脸都一热,呼吸急促起来。
  不再犹豫,两个人拥吻在一起。良久分开的时候,萧景宣满足的道,“怎么样,让我在这试试吧。”
  萧景桓咽了下口水,“应该让我—”
  “我四个月在宫里,每天找父皇又跪又哭,还要处理政务,过节的时候连个舞姬都没叫过,满脑子都是你的脸,就只有你那封信陪着。”
  萧景桓叹了口气,放弃的倒在萧景宣怀里。他不也是一样吗,甚至连封信还没有呢。其实也无所谓,谁上谁下,有什么关系,反正是爱的人,都是乐在其中。萧景宣高兴的上去抱住萧景桓,伸手抚摸那想念了四个月的身体。
  春色无限,想想他们也真是挺大胆的。萧景桓躺在萧景宣怀里微微喘息,萧景宣一脸满足。
  “回去就该我了。”萧景桓坚定的说。
  “哦?”萧景宣挑了下眉,有些慵懒的说道,“誉王殿下要是有力气现在也行啊。”然后一脸调笑。
  萧景桓激动起身,看着萧景宣,精神抖擞,嘴角勾起轻笑,“这可是你说的?”
  萧景宣眨眨眼睛,松开抱着萧景桓的手,放在身体两侧,“当然。”声音有些软软的。
  萧景桓不再犹豫,扑了上去。谁上谁下,确实没有关系,不过这滋味,当然是要都尝尝才好。
  在外面赶车的黑淼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是应该把马车赶得颠一点儿,还是稳一点儿。
  经过秦般若的教育,黑淼他们已经知道了殿下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就是一群刀光剑影的战士都难免觉得感动,佩服不已。如今看到殿下和太子殿下终于在一起,心里高兴。他们这些人跟着誉王殿下,如今真是生活的很好,衣食无忧,富足安逸。他们就守在殿下府中,过着热热闹闹的日子。他们永远是殿下和太子殿下最忠诚的死士,永远都不会变的。说起秦姑娘和夫人,也就是越贵妃,真是了不起。越贵妃不到三个月,府中日常事务就已经是她说的算了,让人佩服不已。而秦姑娘,打理着那么多生意,还每天笑意盈盈,轻松自如的。说实话这样的两个女人让他有点儿怕。越贵妃的表情神态可以变了又变,让你又感威严敬畏,又觉得仁慈关怀。而秦姑娘始终面带微笑,可那双眼睛看向他们的时候却总让他们觉得背脊发凉。就比如上次他和副将在一起喝酒,两个人谈点最近的安排。秦姑娘见到之后笑了笑,然后看了他们一眼就离开了,他们却突然面面相觑觉得再也喝不下去了,如坐针毡,最后想了好半天才想出来哪里奇怪了,这,这殿下和太子殿下相爱,不代表他们也会爱上男人吧,何况殿下和太子殿下金玉贵体,玉树临风的,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看对方和看自己那副样子有什么区别。。。反正是被秦姑娘看的奇怪了,以后喝酒的时候总觉得有些警惕。不过幸好,每次越贵妃见到殿下的时候都是慈爱有加,而秦姑娘对殿下也一直忠心耿耿,尽心尽力。这样,他们的殿下说的话在越贵妃和秦姑娘那里还是绝对管用的,他们莫名觉得这样会安心很多,以后要是有什么情况 ,殿下会罩着他们的。现在太子殿下也来了,不知道会不会以后就是太子殿下说的算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黑淼回过神来,决定了,还是赶得一会儿颠一些,一会儿稳一些吧,然后继续面不改色,一脸平静的赶着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最后一章了~
 
  ☆、第 69 章
 
  一路上相亲相爱,打打闹闹的终于到了青州,新的府邸。这就是从今以后的家了啊,还不错。
  “母妃!”萧景宣一眼看到越贵妃,激动的跑过去,想先给母妃行礼,却被越贵妃一把抱住。
  越贵妃早就泪流满面,在门口等了很久,此时终于能抱着自己的孩子,高兴不已。“宣儿,宣儿,母妃好想你。”
  “儿臣也是。”
  抱了好一会儿,秦般若也在一旁悄悄抹泪,如今真的都在一起了,殿下说的对,这样的生活,比皇位,天下更值。
  “桓儿,你一路也累了,快,你们先去休息吧。母亲去给你们准备好吃的。”
  桓儿。。。萧景桓一脸得意的看着萧景宣,萧景宣在被萧景桓拉去休息的时候满脸委屈的看着越贵妃幸福的神采洋溢的脸庞。母妃,你还是最爱儿臣的吧,对吧?然后又转而怒视萧景桓,和我抢母妃心里的位置,还想休息,门都没有,再来再来!萧景桓深情凝望着萧景宣,我也要。原本只求一辈子,现在希望能与你相爱相守生生世世。
  两个月后,皇七子萧景琰被封为储君。十月份,赤焰冤案重审,不久,梁帝祭奠赤焰冤魂。十二月边关告急,梅长苏出征,两个月之后战死沙场。第三年三月,梁帝去世,储君萧景琰登基为帝。
  萧景宣和萧景桓在分开了四个多月之后,一起携手走过了四十多年,然后双双离世。两个人的情谊已经是府中上下公开的秘密,子孙将二人葬在一起。
  同一天,医院。一位护士姑娘激动的向医生报告,“他们醒了!”
  之所以如此激动一是因为两个人已经昏迷了快一个月,而这位护士姑娘就是负责照顾他们的,二是因为昏迷的两个人一个英挺帅气,一个软嘟嘟的十分可爱,最最重要的是随着人被送来的还有一对情侣钻戒,那个娃娃脸的男人身上还带着一只玫瑰。多么引人遐想,惹人落泪的爱情故事,已经有各个版本传的医院里的小姑娘和大姐们人尽皆知,每天前来看望,希望他们能快点醒过来,为这两个陌生男人不知道操了多少心,哭了多少次,而今天,他们终于醒过来了。对了,忘说了,那个英挺帅气的男人似乎还是一个大公司的高管,时常有同事来看望。还是一个高富帅和,和软萌男的故事。不过看过他们身份记录的人都知道,两个人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莫非是亲兄弟?而且那个娃娃脸的要长那个帅的人几岁。这一发现更是让医院里的无数少女心激动的落泪,是兄弟,年下,年上?软萌攻,可爱受,还是霸道攻,骄傲受?姑娘们凑在一起对这个是年下,年上,还是互攻的问题争论不休,今天,是迎来答案的日子了。
  哼了一声,默默转醒。这是哪儿啊,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天堂吗?萧景宣扭了扭身体想动一动,却看到手上被扎着什么,连着奇怪的管子,怎么有点儿熟悉,是什么来着?不管了,景桓呢,就是天堂,也要找到景桓才行,那个从来都不懂得尊重兄长的老头子,没有他斗嘴陪伴会寂寞的。
  萧景桓觉得头好疼,看着面前的景也一时头脑空白,不过过了一会儿心里一惊,然后坐了起来。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尖叫声,吵得他头疼。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发现门口挤了一群男男女女,女的较多,男的偷偷的混在其中。景宣呢,那个为老不尊的呢?
  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到对方,然后震惊无比,大眼瞪小眼。这个样子,这个样子,萧景宣感激的想,原来到了天堂,人会变年轻啊,还是那么帅啊。
  萧景桓张大了嘴,吃惊的看着萧景宣,那张被众人垂涎自己拼命保护起来不让人看见的肉嘟嘟的娃娃脸,和那个笨脑袋上裹着的绷带,这是医院,是医院?!
  “萧总您终于醒来了啊!”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让萧景桓微微一怔,他不记得那人是谁了,可萧总?不会吧。。。
  萧景桓翻身下床,拔掉手上的输液管,跑到景宣身边,萧景宣也已经坐了起来。“景宣,景宣!”
  萧景宣一脸困惑,“我说,你怎么受伤了?”
  还是那样子,还是那副到了八十多岁也一样的蠢样子,那副让自己用生命爱着的样子!“景宣,回来了,医院,这是医院!”
  萧景宣愣了一愣,重复道,“医院?”这衣服,这房子。
  “这是你们的东西。”有一个小姑娘羞涩的走过来,拿出一个小盒子。
  萧景宣还处于震惊中,萧景桓激动不已的拿过那个小盒子打开,递给萧景宣看,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景桓,这个世界,我们回到了这个世界?”
  萧景桓激动的用力点着头,萧景宣的脸上从困惑变为震惊然后转为狂喜。
  萧景桓知道他明白了,用力抱住了他,狠狠吻了上去。
  萧景宣觉得有点没力气,被压倒在床上,但是也高兴的用力回吻着。尖叫声不绝于耳,但是似乎还参杂着点儿或得意,或惋惜,或不甘,或满足的叹息。
  久久的深情拥吻着,直到真的确定两个人再也不会分开,他们的命运一直都是紧紧连结在一起的。相爱相守生生世世,这是生命的诺言和所愿。
  “景桓,这次还会不会养我一辈子了?上次也不算你一直养着我,我每年的赏赐很多呢,所以你还没有完成诺言。”
  “别说一辈子,养你生生世世,就陪在我身边,就只能爱我。”
  笑。
  “景桓,要去世界各地旅游,要重新装修家,要吃蛋糕,还要。。。恩。。。我再想想。”
  “我全都答应。不过有一个条件。”
  “哦?你还敢提条件了?”
  “和我结婚,我要办婚礼。”
  “我们那四十多年不算是结婚了吗?浪费。”
  “哼,这次我还要用法律约束你。”
  “随你吧,反正你掏钱。”
  “。。。”
  “嘻嘻,我愿意。”
  笑。
  “我爱你。”
  “我爱你。”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能看完的人啊!!!结局是不是很美好~
承君一诺,此生不负。现实的悲哀,不就在于连大风大浪都没有,仅仅就是守不住爱的诺言吗。因为心意都不能长久,连相信的机会都没有,才会不甘,才会痛苦。。。如果真的能一直爱对方,其他的,又算得上什么困难。
哈哈,说的多了,好啰嗦!!现实生活真是有太多不美好的地方,就算小说结局美的都难以置信,也期望他们能过得好。
因为我们宣宣和桓儿都是长情的人~不会辜负对方!
再次感谢大家能看完,能看到最后就是对我极大的支持!虽然写的幼稚,但以后会更努力的!
 
  ☆、小随笔——忆,念,望
 
作者有话要说:  与正文内容无关,就是有感而发,随意编了编,这里的景宣和正文中的景宣是不是一个人,就看个人吧~
  刚刚长大一些的时候,不再喜欢母妃叫自己宣儿,每次听到母妃这样叫,都脸有些发热,你看看其他兄弟也没人叫禹儿,桓儿,琰儿吧。就只是老大,老五和小七而已,咳咳,当然了,可能只有自己是这么叫的。到了后来,再也听不到母妃叫自己宣儿,已过不惑之年,却还会为梦中一声宣儿而泪沾枕边。
  老大,也是自己唯一的皇兄,从来都是不同的。他好像很完美,可有人说过完美,本身就是瑕疵。作为臣,他却比君还要有睥睨天下之风,作为子,他却显得有些冷傲凉薄。所以父皇,在皇兄面前,为天子却从未能体现出皇威,为人父,却也从来得不到那人的认错低头,撒娇抱怨,连作父亲的威信都不曾有过。所以一夕之间,自己唯一的皇兄,连同着所有痕迹都不复存在了。从此,皇兄这个词,除了偶尔和老五争执的时候用到,就再也不曾说出口了。
  皇兄不在了,宫里好像仍旧风平浪静,可我知道,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也就是那个时候,才真的明白,这就是皇权天下,作不了皇帝,何谈安生,怎保安宁。不久,自己成为了太子,从此,皇位之外的事,似乎再也不值得考虑了。只是,有时会想起以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有那个完美的皇兄,所以,太子之位不用考虑,皇位不用考虑,就是儿时习字读书都不用多考虑,既然有那样一个人,何必让自己那么累呢,说到底更喜欢悠哉轻松的日子,确实也是贪图享乐之人。
  有时想想,何其有幸,自己确实是个心大的人,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虽然有时候,不都是真心,会假装哭泣,假装委屈,假装知错,可到底,萧景宣,宣之于口,宣之于心,总归有个发泄。也许得益于有个受宠的厉害的母妃,也许得益于曾有一个吸引了一切注意的皇兄,也许得益于小时候有个能让自己欺负的萧景桓。
  萧景桓。。。从来都不明白,皇位真的可以让人拼上全部身家性命吗。虽然斗了那么多年,从来都是争吵不休,你死我活的,可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真的会死。谋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在小的时候,自己时常捏一捏他脸,戳戳他,欺负他,直到他隐忍不住委屈的抹泪,收到皇兄责怪的眼神才作罢。是啊,老五从来都是擅长隐藏的,也许是因为他连生母都不曾真的有过。老大是不能逗的,小七也没什么意思,只有他,在儿时还算单纯的年月,带给自己许多掺杂着一些恶趣味和情不自禁的快乐。不久,大家都长大了,他变得又高又壮,又都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也就再不曾有过儿时那样的记忆。也许,正因为两个人曾走的还算近,所以,在皇兄离去,自己成为太子之后,成为了势不两立,斗得最狠,争得最凶的人。为什么要让他成为七珠亲王,与自己分庭抗礼,处处制衡,自己好恨父皇。
  父皇驾崩了,想想也知,他是在怎么样的状态下死去。我在献州饮酒作乐,得知消息,竟然真的泣不成声,对着金陵的方向跪了很久。突然明白,就是作了天子,得了皇位又能如何呢,还是难保安宁。还是的,皇权天下,只要涉及其中,何谈安宁。当年的小七登基了,这是曾经,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可如今知道了,却也没什么感觉。总有人会登基,总有人会赢,既然不是自己,是谁就都无所谓了。皇兄是最优秀的皇子,景桓是最圆滑的皇子,萧景琰,算不算是最幸运的皇子。不知道啊,梅长苏愿意为景琰暗中与我和景桓为敌,肯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吧,可最后还是失去了。拥有了天下,好像就拥有了全部,可最后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就像父皇。自己如今衣食无忧,安安乐乐,每天歌舞升平,可却总觉得空虚,少了些什么,实实在在的,能让心里满满当当的东西。
  我们兄弟几个有生有死,有输有赢,谁得到了真的快乐安宁。 是萧景琰,知道谁对他重要却又失去了更痛苦;还是自己,失去之后,才知道谁对自己重要更痛苦;亦或是皇兄和景桓,最后都没有什么重不重要的了更痛苦。如果皇室也能算作家的话,如今确实没剩下几个了,可又好像,还很多,很大,很乱,很复杂。何其有幸,自己总算远离了皇权天下,又为何难过,总觉得失去了很多东西。是一直对自己满怀期望而自己却让她失望了的母妃,还是斗了十几年,在得知他死讯时竟然默然流泪方知心伤怀念的景桓,或是儿时曾向往过的无忧和快乐。那时调皮单纯,那时偷懒好闲,那时意气风发,不会伤心,不会怅然,不会怀念。。。
  还好,我是心大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也许,有来世,都能过的更好一些,也许今生,还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伪番外——小脑洞
 
  “萧景宣!”
  “叫我兄长!没礼貌!”
  萧景桓气的跺了跺脚,“又让我逮住你在外面和人抛媚眼!”
  “胡说,本王王者风范,哪里来的媚眼!”
  “你敢说你没对那个女的眨眼睛?”
  “本王喜欢眨眼睛,就是喜欢。”
  “。。。”
  “母亲!”越贵妃一群人正在旁边作壁上观,没想到还是被牵连了。
  咳了两声,这两个儿子吵架,虽然现在说有点儿晚了,可她真的知道以前陛下有多心烦了。板了板脸,说道,“宣儿,你怎么总惹桓儿生气?”
  萧景宣瞪大了眼睛看着越贵妃,一脸震惊和委屈,嘟起嘴来,“母妃,明明是他又小题大做,您怎么总帮着他说话?”
  “我养了你三十多年,看着你长大,你什么样子母妃不知道,肯定是你不对。”
  萧景桓得意的看着如今的安王萧景宣,看着对方哑口无言,一脸愤恨的盯着自己。
  还待再据理力争一下,外面有人通报,“启禀殿下,有人求见。”
  如今已经过了三年,新帝已经登基,这一大家子人每天生活不可谓不热闹,尤其是以不时发生的萧景宣不自觉事件为主。
  正找不到地方撒气呢,自从当初和母妃分开了四个月,母妃就完全被萧景桓虏获了,只要有什么事就站在他那边,完全没把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放在心里。虽然已经来到夏都做了安王,可附近的大小官员还是不时来拜访,让他不胜其烦。那些人也是真嫌命长,自己是前太子,曾经的五珠亲王,现在的皇帝的曾经的对手,还敢讨好他,也不怕哪天被灭了。不过父皇在时每年给他的赏赐就比寻常皇子多,而现在的皇帝也一样,所以透露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信息了吧。
  “告诉那人,本王没空!”
  “宣儿,不要这样。”
  “是啊,萧景宣,不要这样。”
  “萧景桓!没礼貌!不见不见就不见!”
  周围人全部都哀叹一声。。。这位前太子殿下有时候也执拗的很呢。
  就在还在僵持的时候,厅外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皇兄,我们多年没见了,真的要将景琰拒之门外吗?”
  萧景琰?!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算是番外,就是想了一下他们离开皇宫之后的生活。后面,那估计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修罗场了吧,看景桓如何战胜当今天子,抱得景宣归,亦或是看正室如何战胜第三者?咳,咳。
景桓:培养了那么多人,也不能白养。别以为不是亲王就不能造反了。【瞪了一眼萧景宣,再敢吃锅望       盆,就绑了他,反正母亲早就建议这么做了。】
景宣:怎么穿越回来之后弟弟一个个的都玩开了不伦之恋,让我情何以堪。【内心窃喜,果真是人见人爱,魅力无限。哼,看景桓以后敢不敢再跟母妃说自己坏话,要是惹得自己不高兴,直接休了他。】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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