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同人)鸟:K of Green+番外 作者: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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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久那圆圆的眼睛睁得更圆,一个探求的表情。
“他让我觉得在走向死的路上我不是孤苦无依的。”流声音很小语速很快,如同在默念报备一件小事,不像是说给须久那,倒像是说给自己听。
须久那没听清,圆圆的眼睛眨啊眨啊眨啊眨。
流看着这对圆圆的眼睛,也眨眨眼。流第一次想到他和紫的结点其实是既定的,中间发生什么他便不甚在意了。因为人终归要去的,他或许先去,他会等一等紫,也或许紫先去,希望紫那时记得等等他,可他们总归不会等彼此太久就对了。
这一座山,紫来得晚,只能让紫牵着他下了。下一座山,他希望紫能牵着他从山脚开始爬。
人必有一死,又或好几死。流觉着他向着死的路上,有理想有希望,很有意思。而死后的路,也不乏趣味横生,因为那之后,他大抵会同紫肩并肩走向新的明天。这一次,再没谁能教他停下。
于是他就悄无声儿地规划着什么,像从前考量策划某些意图般,这一次他脑子里也是飞转着,未来要这样这样,未来要那样那样……
而须久那只是看到流的眼睛弯一弯,仿佛在笑。
“以后两个人一起疼须久那,不好吗?”
须久那咯咯乐起来,捂着肚子,流真傻。
“之前难道没俩人一起疼我?”他假装嗔怪道。他已后悔问流了,他真该去问紫。他不明白流说的什么山不山,也不想明白。其实不管怎样,他俩在一起或不在一起,紫都是紫,流也还是他的流。
——教会我长大的人是你啊,我要在新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你啊!
他前倾环住流,他还小,但胳膊足够用了。他将脸贴在流的前胸。
“流啊,”这个年龄挺小却将口吻拿捏得挺成熟的娃娃说,“事都安排妥了。等立春那天,咱们去咬春吧。”
09
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地却永远长存。日头出来,日头落下,急归所出之地。
风往南刮,又往北转,不住的旋落,而且返回转行原道。江河都往海里转,海却不满,江河从何处流,仍归何处。
三一堂庭院外一角,树杈孤零零绽着几朵小梅花,粉粉嫩嫩,从伏见坐着的位置沿窗棂瞥过去,正巧可以瞥见一点点。它们在一月天里旺盛地活着,年纪正好。
圣诞过去月余,唱诗班的孩子们仍在忙碌,为下一个圣诞,下一个圣诞后面还有下下一个,总也没尽头可寻。他们爱神,信神,因为神说给世界面包,世界便真有了面包,因为神还说,我总不撇下你,也不丢弃你。
啧。
伏见弯腰系鞋带,他躲来这里是要图个清闲,调整调整心情。他被委派来神奈川,原因不言而喻,今上午刚到。Scepter4仅调遣他一位干部,外带一小分队人马。室长给予他厚望,谁都看得出来,然而莫大的信任背后不知揣了什么旁的心思,明明是件好事,在伏见这儿却烦得很,他觉得自己像城管队队长,倒不如给个左迁来得痛快。
这晦气的神奈川,他想,建满晦气的三一堂和福音堂,有意拿信仰当盆水似的泼下来,却浇熄不干净这块鬼地方。
伏见用力将带子扯紧,一个死结,抬身,眼前赫然冒出个人影。神父打扮的灰王,一身黑衣。什么鬼,什么时候来的。
十四点的太阳顺棂廊溜进屋来,又顺着灰王腰上的银链子跳舞,连空气中的尘埃也跟着问好。钢琴老师停下动作,孩子脸上的笑容像碎玻璃一样闪亮,他们肤色有白有黑有黄有棕,唱着献给主的歌,主也在唱。好牧人,好牧人,人的愿望夹在歌声中喧嚣呢,神只静听。
所以神父大人这是迎接他来了?
“哟!小伙子,午好。”磐先生朝他挥一挥手,另一只手捏持着摊开页的圣经,啪地合上。
伏见插兜站起来,背有点驼,这使他看起来比腰身挺直的灰王更像个老头。
“灰之王好。”他嚼着嘴里的称呼,感觉在嚼干巴巴的蜡。
“叫我磐先生。来了也不说一声,欢迎欢迎。你也信?”
“谢迎。不。”
“年轻人还是有个信仰的好,”磐先生耸一耸肩,“这样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时候,你才不至于被打得措不及防。”
“是吗。”
“我每周至少做三次弥撒。”磐先生伸出指头比划,表情很是得意。
管你做几次,真麻烦。伏见心底哧声,在他种种假想的可能性里不排除当下一幕,这也是他为什么特别烦。他不相信自己只是和灰王冷不丁碰上,世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下安排的巧合。这才刚到几个钟头,他还没过去呢那边的人先找上门了。驼着室长的包袱往后还日日得活在别人眼珠子底下,躲都没处躲,啧。
可……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在庸庸聊赖的日头里寻着点欢乐。只有这样。
“走吧,”那边磐先生又说,“还是你想一直跟这儿听他们唱歌?也不是不行。”
伏见侧身,迎面擦过磐先生到他背后,站定。“走吧。”伏见抬脚,迈进斜前方从正门投过来的日光,半个身子却还留在影子里。
磐先生无语,现在的年轻人啊。他不动声色,跟上去。
他们穿过一条隧道,又穿过一个桥洞,里面并非漆黑,有灯。这些通道的内壁上,缀满了用马克笔书写或以利器刻下的别国文字,意味不同。伏见有些奇怪,被同路人瞧了出来。
“知道神奈川什么最多,”磐先生挑眉,“难民。”
伏见看了他一眼,咂咂嘴,“上头是爱发扬外交避难精神,收容一堆乱七八糟的人,我确实听说都放这边了,白养活,看来也活得不怎么样。”
“人活着不容易,他们不好过,”磐先生说得折中委婉,可能是因为他也失去过,“难受了就找个摄像头坏掉又没人的地方,给自己遥远的祖国啊家人朋友啦留下点话,不见天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发起个工会啥的。”
“哼,政府能让?”
“你说得对,不能让。”这位神父眼底流光。
他们步行过几条街道,中途磐先生还绕路去了一家熟悉的便利店买酒和零食。磐先生老跟伏见扯些有的没的,简直跟忘了伏见是宗像礼司派过来的监察一样。
“你们住在哪?”走到那栋沿海的房子时磐先生又问,显得很关心晚辈们的生活起居。
“有宿舍。”
“哦。你怕见流?”
伏见一愣,“这从何说起。”
“清早抵达,通行证加磁打卡需一刻钟搞定,行李放酒、哦对现在有宿舍,市政处签文交接完毕,用工餐……顺序错了吗?”磐先生将两个口袋抵在门上,摸兜掏钥匙。
伏见眯起眼睛。
“我顺序说错了吗?”钥匙旋进锁孔,磐先生重复问。
“错了,要先去签文,然后终端——磁卡已经淘汰,最后放行李。”
锁开,咔嚓一声,磐先生握住门把手,内部电子锁嘀嘀两声。
“我怎么记得是先弄卡呢,”他嘟哝,“老爷子没事就灌输我们时间宝贵的硬道理,结果羽张做什么都交代要一刻钟搞定,可他那几位下属不行啊,次次来次次搞不定,磨磨唧唧拖时间。”
这些话似乎意有所指,深远得紧,顺着推开的金属门淌入室内,磐先生又高声呼喊:“我回来了!Scepter4的伏见猿比古也来了!”伏见跟他进屋,在玄关一手扶着镜子一手脱鞋,很沉默。
厅内安静得过头了。
“别怕小伙子,流他不为难人。”磐先生开口,把话绕过去,“你自远方来,来了即是客,归置打点完毕,先见见家主……快坐快坐。”——这点礼节小青王没教你?
还是小青王觉得神奈川是他的地盘?磐先生把装零食的那个口袋放茶几上,嗤嗤一笑。总算不用藏着猫着,拿回石板前先拿回属于自己的地方,他为流开心。
“倒没什么担心和怕,我自己想晚点来罢了。”伏见答得不卑不亢,也没坐,打量一圈室内,他没去过室长家,尊哥……吠舞罗不提了,原来这两位王权者的家是这个样,陈设简简单单,装潢灰白为主,各处点缀几盆植物,仅此而已。他想着,忽然视线里冒出一汪盈动的翠色。
那是一盆安放在楼梯角柜上的绿萝,枝蔓垂空,叶肉饱满。
磐先生来不及招待,倒了杯水给他,就先去厨房藏酒了,眼下人已没影。伏见没喝水,跨过一摊电视机前地上的游戏光盘,朝翠色走去。
显然这是盆被人关爱有加,营养滋润的植物,正对着窗口天光,叶片上还有点点水珠莹亮亮。伏见看着它,有点想捏捏那翠绿肉乎的叶子。
“不许碰我的小绿,小猿比古。”一个声音自二楼隔空传来。
伏见抬头,看到栏杆后面紫色的人脑袋。由于空间颜色太过单一,这块紫色特别扎眼。
“上来。”那声音又说。“上来!上来!”一只鸟叫唤着突然从楼上飞出去,羽毛散不少,绕客厅的吊灯旋转。
伏见抓抓后脑勺,麻烦。他踏上梯阶到二楼小厅,看到了两个人,紫色头发的御芍神紫,和裹得严严实实坐得正正稳稳的绿之王。
和一周前在慰灵碑见到的不一样,那位是病人,眼前这就是死人。伏见盯着绿之王裹在外头的衣服,觉得像裹尸的革,再瞅瞅绿之王坐着的东西,觉得像棺。那张脸也是白,仿佛一闭眼就可以直接推进焚尸炉,火化了入土为安。
他再一次试图咂磨出心里的滋味,也再一次失败。
“日安,猿比古,我下去不太方便,麻烦你上楼了。”眼前的尸体开口讲话。
真客气的尸体,伏见眼神飘渺不定也不看对方,回答道:“是我来传达晚了。石板下周二运来,——有些手续比较麻烦,转单盖章什么的,您知道程序繁杂但必须要走。”
“可以理解,没有问题的。”这声音透着孩子即将拿到糖果般的欣喜,却又是冷然的。然后伏见看到御芍神紫俯身贴着他耳朵讲了几句,他头点一点,御芍神紫便去了别的房间。
伏见终于将视线固定在那蓝眼睛上,并且盯了得有十多秒,像要把前两分钟没看的给补回来。再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僭越了,视线又转到别处,还略微尴尬。那眼睛的主人适时开口,“请随意坐,我也是坐着的,你不要一直站着。”
他犹豫些许,一屁股坐到旁边小沙发上。之后他听见绿之王又一次唤他的名字,口气是信赖的,“日后我与青之王间的信息沟通,全仰仗猿比古。”
“没什么,传话罢了。而且您俩应该会直接对话的。”
“不,他一定不愿意和我说话,我想,我还是要通过你,你很重要。”接下来的语句言辞恳切,“你会将你这些年的成长展现在我眼前的,对吗,猿比古。”伏见皱眉睇着绿之王,见他又自顾自说,“一别数年,你长高了也更优秀了,我真为你高兴。”
“比水大人您一上来就拉拢人可不大好。”伏见回得直白,不打算接着话茬提当年的事,他怕他一旦提了就遂了对方的意。
“你想多了,我这样做没什么好处,咱们本就是合作关系。我只盼望着你越来越好,日后关于石板的一切也如意顺妥,它能到神奈川,是我个人的愿望,非常感谢你们满足我这个心愿,请务必替我转达青之王,我十分感激他不计前嫌,愿意帮我。”
伏见叹口气,他没有帮你,他是帮自己,就像你现在说这番话来帮自己一样。但不管你是真是假是什么意思,和我的工作无关,只要行为不发生,你脑子里的想法和说出来的话我都管不着。
“我一定转达,”伏见嘴抿一抿,“另外我只负责必要时刻进行调协,平时不会经常出现,您放心。石板到了之后放在哪里,这里吗?我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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