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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同人)明氏当铺 作者:Lila_不要污要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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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青梅竹马 幻想空间 现代架空 近水楼台

 
文案
支线为伪装者配角们的故事,主线剧情是楼诚谈谈恋爱虐虐狗,狗血有,小虐有,总而言之,是咖啡&小甜饼
 
※第八号当铺AU,只借设定,接伪装者剧情
 
※CP楼诚,天台,全员出没,OOC预警
 
※故事集形式,长篇(预定?),不定期更新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近水楼台 青梅竹马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明楼,阿诚 ┃ 配角:伪装者部分配角 ┃ 其它:楼诚,天台
 
  ☆、CH1
 
  楔子
  人活一世,正所谓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世人所图也无非名利、金钱、情义之流,但往往是求而不得。
  千百年来,街头市井流传着一个传说:有一家神秘的当铺,无论你有什么需求,只要你能找到,你都能如愿以偿。这家当铺是一间不同的当铺,典当的不止是金银珠宝,大屋楼契,而是一个人的四肢、内脏、运气、机遇、快乐,以及灵魂,价值高昂,只看你舍不舍得。
  但其存在之处甚是隐秘,一般人甚至无法找到它的门户,只有心中有所求的人才会被接到这家神秘的店铺之中,而所有有幸去过的人都三缄其口,对这家当铺的存在只字不提。
  据说,当铺中一应人员均以明为姓,故世称“明氏当铺”。
  故事 1
  月黑风高之夜,一条地处僻静处的街道上,两旁的商铺早已打烊,寻常人家也进入了梦乡,一丝灯火也无,一个男人行色匆匆的走在路上。
  他的衣着品位明显不凡,剪裁合身的西装虽然款式低调却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奢华,只不过一条腿似乎略有残疾,行动甚是不便。这样一名男子半夜独自走在这条名不见经传的小路上显得甚是怪异,他自己却似乎浑然不在意。
  突然,原本安静的街面上响起了一阵马蹄。
  刚才还快步疾走的男人这才停了下来,来到空无一人的路中间,从裤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满头的汗水。
  不一会儿,马蹄声由远及近,在路的尽头竟是出现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外表十分精致豪华,但车身漆黑,拉车的马匹也仿佛浸在墨中,包裹着不祥的黑色雾气,只有车头处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远处看来只见一点红光在黑暗中摇曳。
  待到近处,在那红灯笼昏暗的光线下,依稀可见那拉车的马竟是无头的,也不知是何原理能来去自如。马车车架上端坐着一位赶车的仆役,只是那仆役脸色苍白,神情木然,将车停在男人身前之后连头都不转一下,像是完全失了灵魂。
  男人似乎早已看惯这样的场景,也不管这大半夜出现的马车如何怪异,径自钻进了车厢。
  等男人坐定,赶车的仆役再次驾着无头的马缓缓离开这条无人的小路,最后仿佛融入了空气中一般消失不见。
  等到马车再次停稳,男人睁开微闭的双眼,抖着手再次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落满的冷汗,暗自定了定神,从车上走下。
  那仆役随即将马车调转头,从一边的小路没入了树林深处,唯一在场的男人根本无心理会马车的去向,只顾着抬头向前望去。
  只见男人面前矗立着一座古宅,似是民国时期的建筑风格,占地极大,左右都是高大的围墙,墙顶还能看见为了防盗而拉起的铁丝网。
  而他就站在整座宅院的大铁门处,两扇漆黑的铁门上什么花纹都没有,只是一看就教人心中泛起冷意。右边门柱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赫然用繁体写着四个大字。
  『明氏當鋪』
  这时只听得“吱呀”一声,大铁门似有感应般缓缓向内开启,门后是一条笔直的路,径直通往古宅中最大的一栋房子。里面的大门早已大敞,只是从这个距离,门内的情况完全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门后一团漆黑,半点人气也无。
  男人早就下定了决心,将手中捏成一团被汗浸透了的帕子塞回裤袋,抬脚走入了这栋房子。
  进了门,刚才还漆黑阴森的景象瞬间消散,偌大的宅子里刹那间灯火通明,客厅中巨大的水晶灯照的房里纤毫毕现,倒是消除了男人不少的紧张之意。
  房里有不少木着脸行动缓慢的仆役在擦拭打扫,男人一进来就有一位仆役将他带到沙发处,另一位将温度适宜的茶水奉上,像是早就等待着客人的光临一般。
  “你们老板呢?”男人却无心品尝手中的珍茗,在沙发上坐立不安,明知道这些仆役什么都不会回答,依然抱着一丝希望询问。
  “他们可不会回答您。”仆役们对男人的回答充耳不闻,奉完茶水就各自退下,拿起之前的工具动作木然地打扫起来,这时从二楼处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略带调笑的声音,“梁老板,大驾光临啊。”
  男人抬头望去,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正站在楼梯上望着他笑,容貌俊朗,眉飞入鬓,身材颀长,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潇洒。
  “哎呀,阿诚兄弟你何必拿我打趣。”看到青年的出现,男人马上大松了一口气,他与这青年仿佛老相识一般,说话间也带着丝随意与亲昵,“我的来意你岂会不知?”
  “呵呵,看来梁老板是挺着急的,要谈生意就跟我来书房吧。”那叫阿诚的青年不以为杵,几个大步跨下了楼梯,也不多说,就准备将男人领向一楼边上的书房。
  “哎哟,这不急能来找兄弟你么!”梁老板见阿诚下了楼,赶忙跟在他的身后。
  等阿诚拿出钥匙准备打开书房门时,梁老板才蓦然想起些什么,拽住还没来得及推开门的青年,贼眉鼠眼的朝四周看了看,这才低声询问,“这,阿诚兄弟,你大哥,他……他不在吧?”
  “啧,梁先生,您怎么这么怕我大哥?”阿诚看到男人这般老鼠见了猫的做派感到颇有些可笑,挑了挑眉,“我大哥可曾有失礼之举?”
  “唉,这倒没有。我……我也不知为何,见了令兄总是觉得心中尤为不安。”提起阿诚的大哥,梁老板本就矮的身量仿佛又缩了几分。
  “梁老板莫不是忘了,我大哥才是这店里的老板,我可只是个小伙计啊。”阿诚有些恶趣味的故意刺激已经如惊弓之鸟般的男人。
  “啊?”梁老板也未曾想到阿诚竟是这般回答,看向书房的眼神也从满怀期待变为了全然畏惧,顿时有些退缩,“那,那我还是不叨扰了。下次,下次再来,请务必给令兄带声好!”
  说话间放开了手中扯着的青年袖子,转身欲走。
  阿诚端的是眼疾手快,一把将男人拉住,“诶诶,梁老板留步,留步!我开玩笑呢,大哥他呀,在楼上呢,只要不大声吵闹,他是不会下来的。这笔交易我来做,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说着,推开书房的门,就将那梁老板直接拉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脑海中大概只有一两个故事的雏形,不知道填不填的完。
以上,就酱。
 
  ☆、CH2
 
  虽是有着青年的保证,梁老板进门仍是不停左右张望,直到发现确实没其他人影,才放下心来,跟着青年走到书桌前坐下。
  这书桌上的文件多的像小山一样,但都堆砌的井井有条,书案之后的墙上还有着一个大书橱,里面也装得满满当当全是文件,青年在书桌前抱臂略一思索,就转身在身后的书橱里东翻西找,很快抽出一份写有名字的文件夹来,梁老板眼尖,望见那文件夹封面上写得分明正是自己的姓名与出生年月。
  “梁老板,这次您希望得到什么?”阿诚转回身,在书桌后坐下,才将手上那份文件摊开放在桌上。
  “我……唉,阿诚兄弟,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想清楚了。”梁老板脸上略带颓色,精心梳理过的头发也落了一丝下来,坐在椅子上显得甚是感慨,“如今这世道,最重要的还是手里的真、金、白、银,这说到底都是钱呐钱!”
  “金钱?这……倒是不难,只是您这需要多少啊?”阿诚对梁老板这番话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只是双手交叠着撑住下巴,带着毫不关心的语气询问。
  “阿诚兄弟,我跟你这老交情了,也不废话,你看我这还有什么东西能换,大约能值些钱的。这钱嘛,越多越好,日后哥哥必忘不了你的好!”梁老板见切入了正题,也不绕弯子,双手一摊,倒是像足了街边的无赖,跟他身上这身鲜亮行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十足的讽刺。
  “呵,交情归交情。”阿诚可不吃这一套,上下打量了一番梁老板,撇撇嘴,“生意归生意。要说嘛,您身上值钱的零件也不少,不过依您梁老板的性格必是不肯太过损及自身。您当初要是肯典当大半的健康,搞个更大的官当当,也不至于现下要为钱发愁啊。”
  “阿诚兄弟,我,这不是比较胆小嘛。”梁老板听见阿诚这番话脸上满是苦笑,仿佛真的十分为难。
  阿诚闻言顿了顿,眼波往梁老板的瘸腿上一转,叹了口气,低头细细的查看面前的文件,时不时皱个眉。
  阿诚倒是不避讳梁老板,可惜文件夹中的纸张上梁老板半个字都见不到,只能紧张的盯着对面青年的脸色,想从中看出些什么迹象。
  阿诚看了不一会儿就抬起头,对梁老板说道,“梁老板,我可是尽力在帮您了,要是让我大哥知道,免不了一顿训斥。但您也是做生意的,这生意即使不赚,也总不能亏了本,您说是吧?我看您也是心怀大志,七情六欲必会坏事,不如当了爱情或者亲情可好?这两样在我们这倒是都很值钱。”
  梁老板初时粗粗一听,脸上已经绽出喜色。可再细细一想,又浮上尴尬的情状,“阿诚兄弟啊!你有所不知,我呢,是个家庭主义者。这亲情浓于血,当了它万万是不可的。”
  “那就爱情呗,您这不会……”对梁老板的说辞,阿诚心里是半点也不信,脸上却一点都没显露,装着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嘿嘿,咱兄弟也不见外,我就直说了。”梁老板说起这段是眉飞色舞,略有得色,连之前的失意潦倒也不见了踪影,“这两年哥哥我也混了个小官,你二嫂是年轻貌美就跟了我,这我怎么也不能负了人家啊。”
  “左不行右不行,你想怎么办吧!”阿诚对这些家长里短没兴趣,心中倒是起了些怒意,将手中文件一合,往椅背就是一靠,竟像是准备撒手不管了。
  梁老板这才有些慌张了,忙不迭的把自己原先的打算和盘托出,“阿诚兄弟!别生气嘛!哥哥也是实在有苦处,你就当是帮,帮个忙!要不你看我还是抵掉一些寿命如何?”
  “哼,你的寿命?你原先阳寿六十有七,上次为了解决晋升问题就抵掉了十年。今年你也三十有四了吧,还有几年好抵?再多钱没命花可是不划算啊,梁老板。”阿诚半真半假地发作,语气也变得不阴不阳的讽刺。
  “我,我再抵十年,四十七也够了。”梁老板来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典当物,本来也不过是准备能再讨价还价一番,看到阿诚已露出不耐,也顾不得疼惜自己的寿命了。
  “我得提醒你啊,你这老来子今年五岁,今后也没其他子女缘分。你儿子二十结婚,婚后家庭幸福美满,孙子也在两年后出世,你本可享受天伦之乐,这一抵,可是统统见不到了啊?”阿诚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直指问题的中心,梁老板被他这话噎住,也是低头不语。
  阿诚不慌不忙地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看着梁老板苦苦思索,突然凑近了身,“还有一样东西,我看你子孙福缘甚是深厚,不如当了你孙子的灵魂……”
  “这,这也可以?”梁老板一惊。
  “怎么不行?你乃他的祖辈,他未出生之际自是由你决定。”阿诚此时语调转为低沉,已有引诱之意。
  “这子孙后代……使不得呀。”梁老板却没心思注意这细小的变化,只是蜷在椅子上抱着头痛苦的呢喃。
  “呵,为人父母荫蔽子代乃属正常,可孙代的福分已是很难再看见了。你儿子命中注定会有二子,我只取你大孙子这一系,你的血脉还是不失……”阿诚见他心中已经有所动摇,果断将砝码加大。
  “我同意!”不待阿诚说完,梁老板就已经在心中权衡好了利弊得失。放下手,果断地抬头答应。
  “好,那就请您照老规矩在这份文书上签字。”阿诚早就成竹在胸,见梁老板松了口,手在虚空中一招,就有一张写满文字的纸张落在他的手中。
  这份文书上甚至墨迹还未干透,却不知是何人在何时写成,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白了双方的典换之物,赎回期限及条件,当铺这边落款已经签了名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明樓】二字,梁老板知道这就是店中老板的名字。
  书桌上各朝各代的笔墨都有齐全的准备,阿诚从笔筒中将钢笔抽出,旋开了盖子放在梁老板面前,伸手做了个请势。
  梁老板这时连一丝犹豫都不再有,拿起笔就火烧火燎般在末尾签了名字,捏在手里不舍地看了几眼,终是将纸递给阿诚,颓然的把笔往桌上一扔,全身脱力般瘫在了椅子上。
  阿诚满意的看着这份文书,对着还未干的墨迹吹了吹气,上面的文字就奇迹般的开始消失,直到变为一张白纸,随后将这张纸夹进梁老板的文件夹之中。
  等这些处理完,阿诚看见还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的梁老板,不由得出声提醒,“契约成立。梁老板,请回吧,您今生的金钱必是不缺。等您大孙子出生之时,我们自会有人来收取您的典押之物。”
  “啊?哦,谢谢阿诚兄弟了。”梁老板似是这才有些醒过神来,还是如游魂般走出了书房,到了外面自有仆役将他带离此处不提。
 
  ☆、CH3
 
  “大哥,这梁仲春为了一己之利,竟然连子孙后代都愿意典当。”等人离开了书房,阿诚这才站起身来,走到沙发边上开口说道,这情形若是有他人看来,只会发现他一人在屋子里喃喃自语,甚是诡异,“可惜他这么惜命,他的灵魂怕是很难收到,还好有他孙子的灵魂,婴儿的灵魂虽然弱些,这买卖也就不算亏本。”
  而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般,轻笑一声,话语中却充满着难以言喻的冷漠之意,“嘿嘿,他要是知道自己的二孙子是个傻子,一辈子孤苦无依,甚至将他儿子儿媳也拖累得半世不宁,一定十分后悔今日之举。”
  “你啊,别太贪心。”此时空荡荡的沙发上突然浮现出了一道身影,这是一位正埋头翻阅报纸的男子,他头也不抬,只是举手向阿诚虚点,语气中几分宠溺几分训斥,看来这无疑就是当铺的神秘老板明楼。
  “大哥,咖啡。”阿诚见状忙打个响指,茶几上随即出现了一杯咖啡,像是刚泡好般冒着袅袅热气。阿诚紧挨着明楼边上坐下,讨好般的凑过身去,“我刚泡的,尝尝。”
  明楼闻言将报纸折起放在一旁,摘下金丝眼镜,端起面前飘散得满室香气的咖啡抿了一口,这才看向阿诚,微微颔首,“不错。”
  这当铺老板明楼举手投足间显得家教极好,时刻诠释着君子之风,容貌也断称得上是芝兰玉树,丰神俊逸,只是漆黑的眼眸深处时不时地闪过一丝妖异邪肆,生生的破坏了天生的正气凛然,“明氏当铺有进无出,他的灵魂也是无法逃过,累及后代却是有些过了。”
  “可他宁愿典当子孙也不肯损及自身,这样的人也会来典当灵魂?”阿诚摇摇头表示不信,对着明楼他也不需讳言心中所想,“他哪有灵魂可言呐,比起我们,他才更像是魔鬼的仆人呢。”
  “阿诚,每个人都有珍视之物,哪怕他是个恶人。”说完,明楼伸手揉了揉眉间,如影随形的头痛病又开始发作了,他叹口气,身影逐渐淡去,“我累了,今日不会再有客人,你也去休息吧。”
  转瞬间空无一人的书房内只剩阿诚叹息的尾音飘散。
  “珍视之物……吗?”
  时光荏苒,转瞬已是十五年。
  对于阿诚来说,时间早已经没有了意义,自从他来到明氏当铺,就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长生、青春、财富、法术、权利,挥挥手即能达成心中大部分所需所求。
  阿诚并不是个古板的人,对于法术的便利他毫不排斥,使用得驾轻就熟,而明楼则相反,他口味极端挑剔,又极讲究生活品质,稍有瑕疵便入不得他的眼。所以唯独在明楼的生活起居上,阿诚习惯事必躬亲,每逢得空,他总是会出来采买一些衣物日用品等,反正当铺的钱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老板,这几件给我包起来。”这天,阿诚在一家服饰店内漫不经心地挑选着,想着明楼最近似乎有些胖了,犹豫着是否要换个大些的尺码,“这领带款式不错,就是这红色太亮了,不太适合大哥。老板,这款还有别的颜色么?”
  “恩,这颜色不错,那这两条都要了。”老板拿出另一种颜色的领带让阿诚甚为满意,想起自己也很久没有添置过新的配饰,索性把红色的那条也一块买了。
  “阿,阿诚兄弟?!”阿诚挑完刚准备结账,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招呼声,转头看去,乍一眼还真没认出来,直到看到那条瘸腿才记起原来是那梁仲春。
  十五年过去,梁仲春已是年近半百,双鬓都泛着白,面上也显出些老态,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正挎着他,看见阿诚脸上喜色一冲倒是显得人精神奕奕,看样子过的还算不错。
  梁仲春对着身边女子耳语几句,从钱包中抽出一张卡递去,她接过卡就欢欢喜喜的离开了。梁仲春见她走了,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这些年梁仲春城府见长,见到阿诚依旧年轻仿佛未曾变化的容颜也不露吃惊之色,“阿诚兄弟,真是你?多年未见,你还是……还是一如既往啊。你这是买东西,老板,这位的账直接记我头上。嘿嘿,阿诚兄弟,这难得有缘,赏个面,哥哥请你吃顿好的?”
  阿诚正要回绝,就听闻梁仲春身上铃音大作,梁仲春略带尴尬的笑笑,拿出手机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将电话挂断,满怀期待的看着阿诚,“哥哥这绝对诚意满满啊!阿诚兄弟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街尾的一家小酒吧的角落找了个位子坐下,这酒吧大白天的没什么客人,服务员也不算殷勤,两杯酒水端上桌后就再也不见人影,倒是显得十分清净隐秘。
  阿诚坐下时就心中暗悔,照以往若是碰见典当者,哪怕认出了他也不会理会,施个消除记忆的术法各走各路。如今竟被拉进酒吧叙聊,只因着心中记得明楼当时的话,有些好奇,现下想想却觉得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梁老板,哦,不,应该是梁处长了吧?现在过得如何啊?看样子挺忙的啊。”这短短的半小时里,梁仲春的手机就已经响了不下六次,直到他将手机完全关机,阿诚在旁看着也不由得打趣道,想着随意敷衍几句就抽身回去。
  “嘿,家里人打来的,肯定是催我回去。阿诚兄弟见笑了,什么处长,不过就是个闲职。”梁仲春对这些年的日子极为感慨,可当铺的事情他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敢提起,这些往事憋在心里无人知晓,才看到阿诚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倾诉一番,“那……那回之后这金钱权势一应不缺,倒是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不过这日子过久了也就没什么意思。现在嘛,就是挂个虚名,在家里带带孙子。”
  “哦,这人嘛,舒心就好,可别太贪心。诶,刚刚那女子就是二嫂吧,行啊你,果真是年轻貌美的。”
  “那个小姑娘呀,是我远房侄女,这群亲戚也是见钱眼开,小小年纪也不怎么学好……唉,你二嫂……”梁仲春顿了下,拿起桌上的酒就猛灌了一口,却被洋酒的劲道呛得直咳,阿诚在一旁看的有些心惊,刚想帮他顺顺气,就见梁仲春朝他摆摆手,自行理顺了气息,“你二嫂跟着我那么久,我始终也给不了她名分,我寿数……剩下不多了,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跟着我。我想着啊,这前半辈子终归是我亏欠了她,给了她不少钱和产业,由着她去找自己的幸福了,就希望她下半辈子别再看走眼。”
  “这样啊……”阿诚还没应完,只见梁仲春一仰头又灌下几大口酒,脸一下子全红透了。
  “阿诚兄弟,我这辈子过的不算苦,有钱有权,可是最对不起我老婆儿子啊!大孙子没了,二孙子又……又那个样子,这几年医疗机构都跑遍了,都说治不好,看着他这样,一家人都心痛!自从医疗这边绝了希望,我就一直……一直想再进当铺,拿什么换都可以,金钱也好权势也好,只想着要换回我的大孙子,或者治好我二孙子的病。可,可是,从那以后,我在那条街道上走了无数遍,无数遍!都再也找不到当铺的门了。我,我实在后悔呀……阿诚兄弟!”
  阿诚看梁仲春喝得如此豪迈,又是处长,想着平日里必定少不了应酬,也没来得及阻拦,却是没料到梁仲春实际上完全不胜酒力,才喝了没两口就呈现醉态,也不顾及这是公众场合,整个人横过小桌扒着他就开始大吐苦水。
  还好这会周围没人,喝醉的人也不知哪里来的蛮力,阿诚用尽全身力气才狼狈地将梁仲春从身上拉开,看着没了支撑趴在桌上又哭又笑,喃喃叫着“阿诚兄弟”的梁仲春,心中叫苦不迭,索性一狠心,消了他这段的记忆,将人丢去了梁家大门口。
 
  ☆、CH4
 
  回去的路上,阿诚反复想着梁仲春的话,思索着他透露出的信息。明氏当铺的最终目的就是获得灵魂,一旦灵魂被收取了自是不能放归,所以梁仲春的大孙子是不可能再重回世间了。但是恢复他二孙子的神智却并非什么难事,梁仲春身上比这价值更高的换取之物也并非没有。
  让有价值的典当者不得其门而入,这只有身为当铺老板的明楼有权做到,可阿诚怎么也想不明白大哥为何要把这梁仲春拒之门外,白白浪费一桩生意。
  等到回了家一看,惊喜地发现明楼竟难得亲自坐在大厅里等他归来,阿诚直接就将这桩小插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只缠着大哥要他一起试穿新买的衣服。
  明楼站在穿衣镜前由着阿诚为他服务,阿诚修长的手指在明楼颈间灵活的舞动,不一会儿就打出了一个完美的温莎结。
  穿衣镜中清楚的印出明楼专注地看着阿诚近乎温柔的目光,但这旖旎目光在明楼抬眼望向镜中时消散殆尽,像是一场幻觉。
  阿诚整完明楼的领带,小小的退开一步,站在明楼身后对着穿衣镜上下打量着自家大哥,正想对明楼说这衣服尺码果然有些紧了,他俩就同时感应到有客人上门。
  阿诚不想浪费这难得与大哥两人相处的亲密时光,撇撇嘴装着不予理会,自顾自拿起另一件衬衫在明楼身前比划,嘴上却开始不着边际的闲扯,“大哥,你别总是待在家里。时代变迁,有很多新鲜事物,你有空也多跟我出去看看嘛。”
  明楼见他满是孩子气地故意叉开话题,也不拆穿,顺着他的话笑着打趣,“有你在,我哪还用得着出去?莫不是你嫌一直在家陪着我无聊了?”
  “你……”阿诚刚想控诉明楼平时陪他的时间少之又少,就被门外传来的喧闹声打断了话头。
  “阿诚兄弟!老板!有人吗?!阿诚兄弟!”这熟悉的称呼阿诚一听就知道来人是梁仲春,也不知这才分开一会儿的功夫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竟是找到了这,又不顾身份大呼小叫的闯进了书房。
  阿诚看看明楼正面带笑意的回看他,泄气的发现实在装不下去了,赌气一般将手中的衬衫往明楼床上一丢,打开了明楼卧室与外间书房联通的门,没好气的径自走了出去,正看到梁仲春满身酒气跌跌撞撞的抢步撞入沙发,“吵什么?梁处长,你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梁仲春一见到阿诚出现就兴奋的想扑过去,但最后一刻眼角瞥见明楼也跟在后面走出了卧室,又只能生生止住了去势,最后可怜兮兮的靠着沙发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阿诚兄弟,老板,我这是求你们,求你们救命啊!”
  “梁先生,有话慢慢说,再怎样着急也总要先说清楚来龙去脉啊。”明楼本想着顺手扶梁仲春一把,但远远闻到他身上那刺鼻的酒臭味就是一皱眉,改为挥手招进一位仆役,“将梁先生扶到座位上,奉茶。”
  那仆役看着瘦弱,力气却十足的大,只一个人半扶半拖就将梁仲春搬到了书桌前的座椅上。
  明楼走到书桌后坐定,阿诚自觉的站到明楼身后,见梁仲春还满是醉意,眼神飘忽,在椅上良久不见反应,想起刚刚被打断的情形,心中火气未消,不耐烦的催促道,“梁处长,你到底想怎样?刚还急的很,现在怎么半句话也没有了?”
  “哦……哦!对,对!求你们救救我儿子孙子的命吧!”梁仲春此时哪顾得上自已已是仪态全失,被阿诚一叫瞬间回了魂,一出口就是求情,“我早年做走私生意发家,免不了结了几个仇家。等我后来做了官,一股脑儿地把他们塞进了大牢,这十几年来早把这些破事忘在了脑后,可谁知……谁知……竟是报在了我儿孙身上。”
  说到后面,梁仲春已伏在桌面泣不成声,“我知道,这其实都是我造下的孽。可我的儿孙是无辜的啊,现在他们躺在病床上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我……我这实在是没办法,求你们救救他们的性命吧!”
  “梁先生,我这儿的规矩您想必十分清楚。”听到梁仲春这般低声下气地祈求,明楼眼中依旧是波澜不惊,语调不急不缓,连一丝同情之意也无,直接挥手招出一份文书放在梁仲春面前,“命,可以救。拿您的灵魂来换,否则就可以请回了。”
  不像阿诚的推心置腹,谆谆善诱,明楼出手的风格一向都是一击必中,不留余地,阿诚也往往只能在临到头时才发现他的精心布局。
  到此时阿诚才终于知晓原来明楼从始至终都觊觎着梁仲春的灵魂,之前几次的交易和不让其进入当铺之举都是为了此次做铺垫。
  虽是想通了关键,但阿诚心中仍是有些打鼓,感觉大哥这次有些托大,他心里其实颇为不屑梁仲春的为人,虽有一番剖心之语在前,却也根本不信他会以灵魂交换家人的安全无虞。
  可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乎阿诚的意料,梁仲春连犹豫思考都没有抢过面前的纸张就在末尾的落款处签了姓名,草草塞进明楼手中,“明老板,我这人心黑,灵魂也实在不足一提,来世不受这人间苦也好。就是到这时候了有个最后的请求,能让我和我的家人道个别么?”
  明楼把文书交给身后阿诚收好,才带着笑意站起身来,“这自然是没问题,也得让您确认您的货品已收,我们才好收取典押之物不是?”
  眼前一阵突然的炫目变幻逼得梁仲春不得不闭上双眼,等他能再次睁眼时,他与明家二人已然出现在医院的病房中,他的儿孙并排躺在病床上,四周摆满了各类监测仪器,身上插满了刺目的管子,胸口仅有微弱的起伏,不用看仪器就知道命不久矣,梁仲春心中一疼,眼里又是泛起了泪花。
  外面时不时走过的医护人员对里面三个人的存在像是完全看不见,明楼也不浪费时间,径直走到两个病床中间,一边一手虚放在梁仲春的儿孙身上数尺,只见从他们身上渐渐冒出一缕缕的黑雾,朝着明楼的手里迅速汇聚起来,不多时便成了两个小黑球,等他们身上不再冒出这种黑雾,明楼翻手一握,两个黑色小球就变成了实质般的黑色珠子,这奇迹般的景象看呆了一旁的梁仲春。
  明楼随意地将珠子丢给阿诚,给他递了个眼神,就独自缓缓消失不见。阿诚知道这代表他的头疼病一准儿又犯了,心里有些着急却不得不留下做完善后工作,他推推还在愣神的梁仲春,“梁处长,你儿孙已无大碍,马上就要醒了。趁这空档我们先回你家见你老婆,说好了再回来一趟看看你儿孙,然后就跟我回去。”
  等到阿诚带着梁仲春赶回来,明楼已经独自熬过了头疼,亲自动手取走了梁仲春的灵魂,明氏当铺中又多了一位脸色惨然,行动迟缓的仆役。
  看着瓶中闪烁着幽光的灵魂之火,阿诚不知为何心绪万千,甚至有些难过与不舍,像是看着一位老友离开,“大哥,梁仲春他曾说,他是个家庭主义者,我一直不曾相信。没想到,最后,他终是为了家庭典当了自己的灵魂。”
  “这是他贪欲所致,怨不得旁人。”明楼对世事变幻人心难测看的很是通透,这世上纯粹的好人与坏人同样少见,正是无数个梁仲春这样普通的芸芸众生才构成了人这一复杂又恶劣的种族,见阿诚在一旁黯然失落,明楼不由得放软了语气,“阿诚,你也无需太过挂怀。他已得到心中所求,自是求仁得仁,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就算是吧。大哥,我把这灵魂拿去收起了。”对于梁仲春的事情,阿诚觉得总有根刺梗在心间,哪怕被明楼开解脸上也没甚开心的模样,随意搪塞两句,端起放着典押物的盘子向二楼走去。
  “对了,阿诚!”见阿诚在楼梯上停住了脚步转头疑惑地看向自己,明楼反而有些迟疑,怕伤害了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如同真正亲人一般的青年,“我一直想要问你……”
  “你与它交换了什么?”暗自权衡了一番,明楼还是选择问出了口。
  话刚出口明楼就察觉阿诚脸色大变,身形晃了两晃,似乎连手中没多少重量的盘子也有些端不稳。明楼心中一疼,可话既出口后悔已是无用,正要上前伸手扶住阿诚,却见他闪过自己伸出的手,后退着上了几步楼梯,与自己拉开了距离。
  阿诚脸色苍白,微闭了闭眼镇定了下心神,盯着手中的灵魂之火低低开口:“我……不知道。”
  说完,就端着盘子快步离开,徒留明楼在原处怔忪。
  第一个故事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故事结束啦,撒花!*★,°*:.☆\( ̄▽ ̄)/$:*.°★* 。 
给萌萌这样的结局会不会太狠心啦?其实这样想想,我给二嫂【你们还记得电视里那个脸都没有的小情儿吗】一个很好的结局啊对不对【滚
其实我构想的蛮多,不过笔力所限……额,有些后续会再交代清楚的……吧
 
  ☆、CH5
 
  故事2
  随着越来越现代化的便利生活,人们心中的信仰、畏惧之心也在不知不觉的流失,故此明氏当铺近日生意可谓是火爆异常,一波波的客人蜂拥而至。
  阿诚刚送走了一位用味觉换取苗条身材的时髦少女,又迎来了一位看起来仿佛大家闺秀般清秀端庄的女子,刚入门时她显得有些拘束,不停的四处张望。
  阿诚却察觉到这女子的拘束之感颇不自然,明显是伪装的,实际正暗自四处观察评估。这类客人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多疑的性格,是阿诚最不愿意接待的,可顾客就是上帝,这会儿明楼出去办事不在,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独自接待对方。
  “程小姐,请坐。”阿诚没有照例在客厅奉茶寒暄,而是让仆役将女子请进了书房。各自坐定后,就直接询问起对方的来意,阿诚想着既然对方警惕心较重,单刀直入也许是最快捷的办法,“您这是第一次来吧?不过看您的样子应该已知道我们店里的规矩,那么此来是想换取些什么呢?”
  “你这里能够得到什么?”程姓女子拢了拢裙子才坐下,将手包放在膝上,却并不急着回答阿诚的问题,而又将问题抛了回来。
  阿诚微微一笑,客人能进门必是当铺感应到了对方有所求,而且肯定不是这种漫无目的的需求。但是开口不提具体要求,先要考校一番的客人他也不是没遇到过,自是应对自如:“开门做生意,只要您开口,我们自当尽力而为。天下的当铺中,只有这一间能满足您的任何需求。”
  说着,用单手撑住下巴,微微向前倾身,略带暗示意味的继续说道:“不管您是想要取之不尽的金钱,或是永不衰老的美貌,再者洞悉万物的智慧。一切皆有可能,只看您付得起哪种代价。”
  “那我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程姓女子显然没被阿诚这番诱惑之语冲昏头脑,依旧逻辑缜密,镇定的询问,只有手包的拎带被拽的有几分变了形,泄露了她的一丝紧张之意。
  阿诚感到有些棘手,这程小姐显然极有主见与想法,不过既然坐到了自己对面,总没有放过生意的道理。身势收回,言语之中还是滴水不漏,“程小姐,在我们看来,等价交换,公平交易。只是对我而言的价值,和对你而言一定是不同的,您不妨说出您的需求,听听我的开价,再行判断如何?”
  程姓女子沉吟片刻,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中抽出一张相片来,放在桌上,往阿诚面前一推,“我要这个男人爱上我。”
  阿诚低头查看照片,这是张合照,地点似乎是个停车场,上面有一男一女。
  这照片明显是在远处偷拍的,对焦并不是很好,男的只拍到个侧脸,是个很俊朗的年轻人,戴着副墨镜倚在一辆车旁,与对面的那女的交谈着些什么,态度亲密,笑的十分灿烂,阿诚感觉有些眼熟。而照片中那女的没戴墨镜,倒是拍得更清楚些,是个容貌艳丽明眸红唇的女子,捧了一叠文件,也是巧笑嫣然,与俊朗青年倒是十分相称。
  阿诚心说,原来是个三角故事,照片中的女子只看样貌身材就比对面这位高出不少,难怪这位无法争过,要寻求当铺的帮助。
  不过阿诚当然不会傻得说出自己的猜测,只是看着程姓女子眼中掩饰不住的期待,干脆地摇了摇头,“此事办不到。”
  程姓女子顾不得自己的风度教养,“霍”地站了起来,脸色愠怒,“你这里不是号称什么都可以换到吗?”
  “婚姻爱情可以作为能力换取,但是指定爱上谁这事还真办不到。”阿诚无奈笑笑,对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即使有了爱情,那爱情的对象也只能由他自己选择。我们这里只可以交换能力,却不负责实现具体的愿望。其实哪怕是满足了您的要求,你们也不一定能在一起,否则天下哪来那么多相爱无法相守呢?”
  她跌回原位,脸上有着不可抑制的失落。但不过一会儿,就恢复了起初的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阴翳,手指点点照片中的另一个人,“那就杀了她。”
  阿诚这些年早见惯了世间的人情冷漠,但阿诚还是没想到一个看上去这么善良端庄的女子会如此的狠心辣手,只是看她眼中的愤恨杀意一点儿也不似作伪,想来是真的想要对方的性命。
  不管经历多少次,阿诚对这样的事情心中依然还是有着本能的排斥和厌恶,但这份工作并不允许他逃避和退缩。
  “可以。但一命抵一命,若要她死,只需削减她的寿命,不过您要折给我们相应的寿数,若寿数不够,也可以用灵魂作为抵押。”看对方露出不愉之色,显然是不愿意与情敌一块折损寿命,怕这女子就此甩手离开,于是阿诚话锋一转,“死未必是一个人最痛苦的事。程小姐,我看您若只是想要拆散他们二人,可以从其他角度来考虑,比如身份、地位、容貌……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女子闻言陷入了沉思,阿诚提供了建议,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决定。这里只有两人,他不想看着这个外表清秀却心肠狠毒的女人,于是就只能盯着桌上的照片。
  只是越看这张照片,越是发现上面的男子十分眼熟,阿诚在心里默默思索了良久,终于想到明楼最喜欢的一家西装品牌就是这个男人代言的。
  阿诚经常光顾这家店,记得那店门口总有块大大的写真广告,因着良好的身材比例,俊朗的脸蛋,古板的西装穿在他身上竟也显得绅士迷人,广告板处总有一群小女生叽叽喳喳的合影留念,很是吸引目光,于是记住了这个叫明台的男明星。
  没想到这程小姐想要的竟是这个男明星明台的爱,阿诚心中胡乱猜测着,莫非是个不理智的追星一族?
  到底是陪着明楼离群索居惯了,阿诚觉得自己对这俗世的种种变化也有些看大不懂。不过他对这个青年印象极好,且隐隐有种亲切的感觉,内心希望这位程小姐不要出什么害人害己的举动。
  程姓女子思索良久,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抬眼说道:“我要于曼丽,”她点点照片中的女人,“没了她引以为傲的人脉和资源。这样明台就再也不会倚重她这个没用的经纪人,自然需要我来为他打点一切,相处久了我就不信他不会爱上我。这个,你们总做得到吧?”
  阿诚略想了想,就说道:“这个不难,只是您准备用什么来作为交换呢?”
  “我名下有一些自己的公司和产业,既然我要去明台身边帮衬,这些也没用了……”
  阿诚皱眉,打断了她的话,“程小姐,我们并不缺钱和产业。”
  “我只是要你们毁掉她的人脉和资源而已,要不是不想让明台知道,自己动手也不是达不到目的。”程姓女子看起来经常坐在谈判桌前,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目光直视,倒是气势十足,“我用产业换她的资源,你们也半点不亏。你这当铺要是连这小小的生意都做不成,我这宣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你们的招牌?”
  阿诚没有被她的这点虚张声势的气势所压倒,他已经知道这女子的需求,便直接问道:“但这关键不就是您并不想让他知道吗?不如这样,您把您独立经营产业的天分典当了如何?反正按照您说的,您以后也不会需要这份能力。”
  女子看着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踌躇半天,最终只是咬咬牙,“照你说的办。”
  “程小姐,请签字吧。”阿诚见生意终于谈妥,微露笑意,手一招将文书放在她的面前。
  本来按照当铺的规矩,这文书的生成一定要经过明楼的确认同意,可是阿诚跟随明楼多年,处理事情细致精明从不出错,明楼十分地信任他,早就将权限完全放开给阿诚全权管理,所以也才能将店铺托付给阿诚看管,放心地外出办事。
  随着程小姐签下自己的名字“程锦云”,今天的客人就已经全部接待完毕。阿诚取走典当物,将人送走后不禁长吐了一口气,累得半躺在书房的沙发中一动也不想动,但在听见明楼回来的声响时,还是忍不住转换到了明楼的跟前,帮他脱下大衣和围巾。明楼的脸色极差,只低低招呼了一声就回了房。
  待到阿诚看明楼许久不下来吃饭,亲自端着晚饭走进他的房间时,发现明楼将西装外套胡乱的丢在一边,只着衬衫坐在自己的床上,手中还拿着一张照片,痴痴地看着它,脸上甚至有着泪痕,而一向警觉的明楼连阿诚的靠近都没察觉到。
  阿诚将盘子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准备招呼明楼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他手中攥着的那张照片上。
  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老旧泛黄照片,下面空白处有一行小字,但整张照片的边缘处都被火燎过一般发黑,字体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只能大致辨认出“一九XX年拍摄于明公馆”。
  照片上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坐在正中,气质雍容,后面一左一右站着两位男性,左边依稀是明楼年轻些的模样,右边赫然竟是今天程锦云拿出的照片中的那位男明星!
  看到他,阿诚也不由得轻呼出口,“咦,这人……”
  明楼听到阿诚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发现他站在自己身边看着手中的照片,以为是问询照片中的人,便解释道:“这是我家人的照片,中间的是我的大姐明镜,右边则是我的弟弟明台。”
  “明台……”阿诚才知道明楼的弟弟不仅样貌,连名字都跟那个大明星一模一样,震惊地喃喃重复,幸好明楼现在也神思不属,根本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是简单的应一声就将照片收了起来。
  阿诚后退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下心绪来,想起以明楼的年岁,家人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而现在的明台……应该只是明楼弟弟的灵魂转世而已。想通了此点,他却没有感到心中轻松起来,下意识地,他并不想明楼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他弟弟转世的下落。
  而明楼此时显然也没有听交易内容的心情,交代他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1. 我也想用味觉换身材嘤嘤嘤
2. 就是黑官配100年无理由
3. 这个说是AU,实际是接伪装者剧情的,后面剧情很狗血,不虐
4. 妈的,上海真的太冷了!
 
  ☆、CH6
 
  等到阿诚离开,明楼仰面躺倒在床上,彻底放松了下来,一放松他就再没力气起来关灯了,索性用一边手臂遮着扰人的灯光,闭目假寐,想着今天他去见那个人的场景。
  一开始看到那个人留下的字条时,明楼可谓是大吃一惊。
  前几日兴起有些怀旧,明楼就到阳世的明家老宅附近转了转,他当年住的明公馆早被烧毁,现在原址处改建成了一间学校,不过原来的围墙却保留了下来,偶尔明楼会绕着围墙走在旁边的林荫道中漫步遐思。
  而查看那个老的联络暗点则完全是习惯使然,他随意靠在围墙上,往一条不起眼的砖缝中摸去,本应该空无一物的地方却意外的出现了一张字条,明楼抖着手收好,稍离了一段距离就迫不及待地展开了它。
  一如当年,相同的暗语联络,相同的署名称谓,深入骨髓的记忆让明楼一瞬间就解读出了对方的身份和联络方式,只是对于这信息明楼简直无法置信,但他知道最简单的验证方法就是约见对方。
  怀着忐忑的心情发出了约见的讯号后,明楼不顾发作的头痛赶到了约定地点。在一座城郊的小荒山上,他果不其然地看到了那个人背着双手等在那里,将不可能化为了可能。
  感到明楼的出现,那人转过身,明楼发现他的容颜也同自己一般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一对上他的眼睛,明楼就知道内里也还是同样的那个人。这本该令他感慨万千的相聚画面,却在明楼敏锐的发现对方身上的圣洁气息之后消散无踪。
  他,是王天风。
  他,是天使。
  这个组合,和自己身份的对比,让明楼产生了极度的荒谬的感觉。甚至顾不上对方铁青的脸色,当场就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
  王天风背后的年轻人忍不住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他拦下:“骑云,没事,让他笑个够。你去周围警戒,不可大意。”
  看着郭骑云愤愤地离开,王天风才转向已经笑出了泪的明楼,露出招牌的嘲讽笑意:“笑够了没?毒蛇。”
  “毒蜂。没想到你我再见,竟是这样的场景,可惜。”
  “哦?哪里可惜?”
  “我本以为能看见你走进当铺典当灵魂的场面呢,没想到你居然成为了天使。”一讲到这儿,明楼本已止住的笑意忍不住再次浮现了出来,十足的嘲弄揶揄,看在王天风眼里,十足的欠扁。
  “哼,口舌之快,”王天风不愿在身份上与明楼多做纠缠,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可知我为何约你出来?”
  “天使阵营想要我归顺?还是想除去‘它’?”
  “这个‘它’没那么简单。你应该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跟我们合作只有好处。”
  “我的处境?我倒不是很清楚,要不,你来说给我听听?”
  “你!别给我来这套,我们已经暗中观察很久了。”王天风本不是一个涵养良好的人,忍到现在已算是尽头,被明楼一激,也不管自己现在的阵营身份,流露出些疯子的本色,“你现在简直就是在踩钢丝,迟早有一天你会重蹈你姐姐的覆辙!到时候收尸都没地方收去!”
  “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置喙,疯子。”明楼听闻王天风提及明镜心中不快,话语中火药味渐浓,“你们这帮天使爱感化谁就去感化谁,只是不要把脑筋动到我的头上。撤了布在当铺周围的人,否则别怪我杀一儆百。”
  看着油盐不进的明楼,王天风眼中也似是要喷出火来,却仿佛想起了什么,转瞬平静了下来,从怀里抽出一张照片丢到了明楼面前的地上,“我找到明台了。”
  只见刚才还脸上带笑游刃有余的明楼瞬间变了脸色,王天风眼一花,明楼就已经拿起了那张照片,他动作的一瞬黑暗气息弥漫周围,王天风被冲的退了好几步。
  “他在哪里?”明楼看到那张照片之后眼圈泛起了红,神情暗了下来,周身黑暗气息徒然浓烈了起来,显然是情绪波动影响到了能量的控制。王天风不得已只能释放了自己的力量与他相抗,幸好明楼理智没有全失,能量的施放限定在了小范围,可即使这样两股力量的交接处还是如油水相交般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想明台落到‘它’的手里吧?”王天风面对明楼毫不示弱,只有无风飘动的衣摆证明了他承受的压力,他向郭骑云离开处抬了抬下巴,“明台很安全,有人负责跟着他。”
  明楼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收回能量后两人竟一时无语,直到明楼再次开口:“除了明台,你还有其他人的下落吗?”
  “我知道你想问谁,只是我们只知你大姐做过当铺老板,而后就下落不明。这几年我一直注意凡间动向,没有发现她转世的痕迹,多半还在‘它’手上。”相斗多年,王天风早已忘记明楼黯然失落的样子,看到这样的明楼,王天风也难得放下针锋相对的语气,回答了他。
  “我见到过梁仲春的转世。”
  “那他?”
  “见过我的人,你难道猜不到他的下场吗?”明楼苦笑了一下,抬头直视王天风,“至少保护好明台,他现在是个普通人,这场战争与他无关,别再让他卷入了。”
  王天风知道明楼对他当年把明台作为死间计划死棋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他对明台的愧疚也并不比明楼少几分,“我尽力不让他涉入过深。但是你要知道……这情势并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你在成为当铺老板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将所有人牵扯进这个漩涡。”
  “我……明白。”这句说出口的话带着无比的艰涩,明楼暗自捏紧了拳,“我不能出来见你太久,要是‘它’发现我屏蔽了行踪那就糟了。其他事情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王天风明白明楼现在没心情再多说下去,虽然没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却也与明楼接上了联系,何况他从明楼今日的态度中得到了些模糊的暗示,知道应该见好就收,发出信号叫回郭骑云就准备离开,“那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联络,今天就这样吧,给你家阿诚带声好。”
  “你认识阿诚?”明楼一愣,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下意识的询问道。
  “不就是你那个形影不离的弟弟么?宝贝得要命,不让人碰,连说都不行?好了,走了。”王天风摆摆手,随意丢下一句就离开了。
  明楼想到王天风之前提及他们已经暗中观察了很久,那么他见过阿诚也没什么好意外的。虽然还是有些奇怪的令他在意,但他现下主要的心思都被王天风带来的这些爆炸消息占据,暂时也无暇思索更多。
  明楼今天动用了黑暗能量,虽然只是小规模的对拼,但王天风的光明能量强度与他不相上下,收回力量时两人都受了些伤,所以回来之后就急急回了房,支开阿诚后暗自开始疗伤。
  而另一边阿诚这一夜也完全没有睡好,这么多年与明楼朝夕相伴,他早已习惯了两个人的相处,也想当然的认为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却根本没想到明楼还有家人。
  阿诚自己是个孤儿,被带到明楼身边后,就将明楼视为了至亲的人,可突然冒出了明楼真正的弟弟,让他一下子完全慌了神。
  之后几天阿诚心里揣着事,每天都心不在焉,更是感到有些无法面对明楼,他心里明白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把明台的下落告诉明楼,让他们有机会兄弟团聚,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心中无比的痛楚又让他把话都吞了回去。日渐增长的焦灼与愧疚折磨着阿诚,在当铺中对着明楼总让他觉得如坐针毡。
  无奈之下,阿诚没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当铺,在街头随意游荡,无意间又走到了当初与梁仲春喝酒的小酒吧,正心烦意乱的他想到当时的场景,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进去。
  此时正是午夜,酒吧晚上的生意倒很是红火,音乐声震耳欲聋,男男女女挤在狭小的舞池里暧昧的扭动,他一路推开几个已经喝醉直往他怀里靠的女孩,走到了第一次来时的小角落,没想到那里已经坐了一位半醉的女性正不停的灌着酒,阿诚本想离开,却在看到那女性扬起头喝酒而露出的脸时改变了主意,脚步一转就坐到了她的对面。
  阿诚一时冲动坐了下来,自知有些失礼,尴尬的不知如何开口,但他发现自己坐下后对方却连正眼都没有放在他的身上,只顾不停的喝酒,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对面坐下了一个人,他等了一会,只能硬着头皮出声招呼,“于小姐,你好。”
  “啊?”这位女性这才停下了往口中送去的酒,她醉眼迷蒙地朝他看了一会儿,也不知看清楚没有就毫不客气的挥手,“滚开。”
  阿诚看她拿起酒瓶还要继续喝,连忙将她手中酒瓶抢走,又在她耳边叫了一声,这次他叫了她的名字:“于曼丽!于小姐!你不要再喝啦!”
  可于曼丽现在眼中只有酒,看到酒瓶被阿诚拿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就往他身上倒,举着手去够阿诚高高举起的酒瓶,“你tmd谁啊!给我酒!给我!”
  “于小姐,你真的不能再喝了,我来是想问问关于明台的事情。”虽有软玉温香在怀,阿诚也丝毫不觉得开心,于曼丽身上一股酒味直冲到他的鼻子里,看来她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神智早就不太清醒。
  “明台?”好在听到明台的名字时于曼丽终于有了些反应,也不闹腾着要酒了,只是眼神茫然的坐在阿诚的腿上。
  “对,明台。关于他……”
  于曼丽将头转向阿诚,眼中仍是没有焦距,却蓄满了泪水,吓了阿诚一跳,话只说了一半就手忙脚乱的将于曼丽抱回她原来坐着的位子,将桌上的纸巾展开递给对方。
  接下来阿诚总算是见识了女孩子的哭功,于曼丽呜呜咽咽抽泣了两个多小时,直到累极才趴在桌上沉沉睡去,不过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阿诚对明台的情况好歹有了大致的了解。
  看着睡死的于曼丽俏丽的面容,再看看周围混乱的环境,阿诚无奈的拿过对方放在桌上的手机准备联络她的家人,然而打开通讯录之后,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两个名字,“明台”“郭骑云”,他犹豫了一会就拨给了明台。                        
作者有话要说:  天使王天风,容我笑三声,哈哈哈(双毒太带感了,我简直要爬墙惹
下一章小少爷明台也要出场了呢~这会是怎样的修罗场呀!
 
  ☆、CH7
 
  没多久,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停到了酒吧的门口,车上下来一个戴着大口罩墨镜的男人,阿诚一眼就认出是明台本人,男人没说话,只是对阿诚点头致意,接下来两人一起将喝醉的于曼丽搬进后座。
  随后男人对着阿诚做了个上车的手势就坐回了驾驶座,阿诚知道明台这样的男星在这样的场合总有诸多顾虑,想了想也钻进了副驾驶的位子。
  车子很快驶离了人来人往的酒吧,明台似乎很熟悉这里的街道,过了没几个路口就转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这时他才将车靠边停下,把脸上的口罩扯下,摘掉墨镜,露出俊逸的面孔朝阿诚灿烂一笑:“啊,幸好没人看到,总算顺利离开了。你好,我是明台。”
  阿诚伸出手与他交握,礼貌的微笑:“你好,我也姓明,明诚,你叫我阿诚就好。”
  “哦,阿诚哥!”
  这称呼刚喊出口,两人均是一愣,显然初次见面这样的称呼太过亲昵并不适合,可是两人都觉得从心底里并不排斥这样的叫法,甚至还觉得颇为自然,仿佛理所应当一般。
  明台心里尴尬不已,有些孩子气地挠了挠头,怕对方不愉快,干笑两声,解释道:“呵呵,我就是觉得你也姓明,好巧啊……额,你不介意吧?”
  “没关系,我也觉着我们很是投缘。况且我比你虚长几岁,你这么叫并没什么不对啊。”
  “好!那我就不见外了,就这么叫了啊,阿诚哥!”听阿诚这么说,明台显得非常高兴,拍着阿诚的肩膀笑得爽朗,又带着些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撒娇意味,“总之谢谢你打电话给我,曼丽她……最近不太顺心,我也挺担心的。对了,你是她的朋友吧?我倒没听她提起过你啊?”
  “以前与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我这区区小人物,她怕是早就忘了。哪怕就算不相识,我也总不能看着女孩子独自一人在那么危险的环境中醉倒,这事只是顺手为之,算不得什么。”
  “阿诚哥,一面之缘能做到这样才更是不容易,说明你人品端正、为人仗义啊!要不,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改天我好好请你一顿,怎样?”明台对阿诚印象极好,心里总是有种想要亲近对方的愿望,但明台也知道这样对初识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虽然还想再多聊一些,鉴于时间地点和此时的情况,也只好先想办法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
  由于明楼的关系,阿诚对明台也有着诸多好奇,想要多接触了解一些,所以只是略犹豫了一下就回答道:“我名片上的联系方式都是商务用途,有些不太方便。那……这样吧,若是你想找我,就给刚刚那家酒吧的老板递个消息,若是有空我必会赴约。”
  这样的联系方式显得很是神秘,一般人肯定会起了疑心,可明台只当是对方真有什么难处,也不追根究底:“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次约你,你可一定要来啊!”
  “呵呵,一定。你还是先送于小姐回家吧,这么晚了,你们的身份……在外面被看到怕是不太好,”说着,阿诚看了眼在后座披着明台大衣睡得正熟的女子,想起她今晚对他说的最后那段话,心中一叹,“一个女孩子半夜流连酒吧,也太危险了,你回去好好开导她吧。”
  趁明台分心往她那里看去的时刻,阿诚偷偷将当铺的标记弹到她的身上,等明台再回过身来,他已掩去了眼中那一抹冷酷无情。
  “说得也对,跟你聊得起劲,我差点儿忘了正事。对了,你住哪里?我顺路送你一程?”
  “不用了,恐怕不是一个方向,我就在这里下车吧。”不待明台多做挽留,阿诚就径自下了车,绕到另一侧的人行道上,弯下腰用食指关节叩叩车窗,露出在这寒冷冬夜里也仿佛能带来暖意的真切笑容,“明台,下次再见。”
  从后视镜中看着阿诚离开的身影缓缓融入夜色,明台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回头再看了一眼熟睡着的于曼丽,摇摇头甩开想要追上去的念头,启动车子离开了这条小路。
  阿诚回到当铺,明楼以为他只是采买用品忘了时间,对他的突然失踪没有多问什么,让仆役准备好夜宵,盯着他好好吃完才回了房。
  而阿诚见到了明台,这几日郁结的心思也轻松了几分,加上明楼在一旁陪着,这顿饭他倒是吃得格外香甜。
  与王天风第一次重逢不久后,明楼就准备与他再次进行联络,没想到他甚至还未走到联络处就被一个将头脸裹得密不透风的男人拉住了。
  在被碰到的那一瞬,明楼闻出了对方身上的圣洁气息,差点就动了手,但在感到对方托住他手臂的手指轻微动作了几下后压下呼之欲出的能量,随着那人在一处老弄堂里七拐八弯地进入了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居。
  一关上门,一路引着他的那人就拉开了裹得严实的围巾露出脸来,原来是郭骑云。
  他似乎很不待见明楼,不太愿意多说什么,向他指指里间的门,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灌下,无视还站在门口的明楼就坐进唯一的一张沙发,开始摆弄起茶几上的摄影器械。
  明楼被带进弄堂时就观察了这里的房屋结构,这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一室一厅小套房,怎么看也不像是天使们的活动居所,大概是为了避免引起‘它’的注意而临时租下的。
  直到这时,明楼才有些感觉回到了那个表面上歌舞升平暗地里却硝烟弥漫的战场,也不介意郭骑云的态度,将大衣挂到门后的衣帽架上就抬脚走进了里间。
  刚进门,就看到王天风背对着自己正在查看文件,听到明楼进来的声响,才转头看了一眼,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资料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把门关上,坐吧。”
  明楼脚一带将门踢上,这间卧室很小,放了一张单人床加着衣柜书桌就让人转不太开身子,只有书桌前放着的一把椅子上还能坐人,明楼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屋子一定是王天风在住着,他打量了一下那把椅子,撇撇嘴,直接坐到了那铺的整整齐齐的床铺上。
  “哟,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呀?”王天风头也不抬,收起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
  “你哪怕做了天使也是真寒酸,这待客之道闻所未闻啊。要不,来我的当铺让你见识见识?你来的话,至少会有绵软的沙发坐椅和温热的茶水点心。当然,以你我的交情,要什么规格的棺材我也都帮你好好备着。”
  “啧,我哪有明大少爷您惯会享受,锦衣玉食,挥金如土。”
  “这叫追求生活质量,”明楼随意地用手在床上叩了叩,发现这是一张木板床,盯着王天风挺直的脊背,颇有几分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这老腰,睡这床?行不行啊?下次给你带点补品……”
  话没说完,一只通体洁白的箭矢就已经顶住了明楼的脑袋,王天风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扯着嘴角,拉着椅子在明楼面前坐下,好整以暇地翘起二郎腿,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怎么不继续说了?还是说,你想试试?”
  冷不防被制住,明楼下意识就想凝聚力量反击,却在引动体内能量时发现四周早被下了光明结界。这结界强度倒是不大,还无法困住他,可要是他一旦动用力量,这光暗之间冲突遮掩不住,定会引起‘它’的注意。
  “哼,”想到此处,明楼也不得不忍下了这口气,紧紧盯着王天风,咬牙切齿的说道:“说、正、事。”
  谈起正事,王天风脸色一肃,箭矢瞬间化为能量消散,他有些懊恼地看着膝上交握的双手,“我发现,明台身上出现了当铺的气息。”
  “什么?”明楼霍然站了起来。
  “上次跟你见面聊过之后,我不放心,化了身份亲自去人间接触明台,在我见到他时察觉到他身上确实有着一丝很淡的当铺气息。”
  “这怎么可能?你上次跟我说过什么!不是说有派人保护他么?”明楼又惊又怒,再无法维持镇定,指着门外质问起了王天风。
  “郭骑云又不能全天候跟着明台!你知道我们与‘它’的约定,双方在人间的活动都是要受到限制的,怎么能明目张胆地整日跟踪一个普通人?何况,那丝气息非常之淡,若不是我已经见过你,感受过那股气息,怕是也会以为是自己错判。”
  “淡得连你都几乎无法感知?那就绝无可能是在当铺中沾染上的,进当铺交易过的人灵魂多少会受到黑暗的影响,味道会非常浓郁才对。”听了王天风的解释,明楼坐回原位,在脑中开始快速过滤起所有的可能。
  “对,我已经分析过,这一定是其他途径沾染的,”王天风见明楼已经平静下来,从书桌上拿起刚才看的文件递给他,“这上面,是我让郭骑云列出来的在工作上与明台有所联系的部分人员,其他人我们会再想办法。现在看来只剩下两种可能,若不是进过当铺的人与他有所接触,那就是有人做了与他相关的交易。无论是哪种情况,对明台来说都非常的危险。”
  “你从明台身边的人开始查,我回去翻看当铺的交易记录。”明楼只大致扫了一眼就将文件还给了他。
  “我也这是这么考虑的,但我们在人间活动的限制非常大,排查工作进展缓慢,不一定能有成效,主要只能寄希望于你那边了。”
  这么多年来,明楼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内心如此的焦虑担忧,顾不上与王天风再多说几句就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当铺翻找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给我点热情嘛,不然人家都忍不住要坑了啊QAQ
第二对cp应该是天台啦,不过主线写不了多少,如果有就只能等番外啦
我写得真的不是诚台&双毒啦!
 
  ☆、CH8
 
  那厢明楼忙着与王天风暗中会面,这厢阿诚也没闲着,明台早早就找酒吧老板递了信息,这次两人约在了一家俱乐部碰面。
  明台老早就等在大门口,一见到阿诚被车子送来,立马迎了上去,阿诚刚下车还没站稳就被他勾住肩膀一把拉了进去,边走边说:“等得好久啊,阿诚哥!嘿嘿,不是我吹啊,这家俱乐部里什么娱乐项目都有,又极其私密,口风也紧,我们这种艺人啊富豪啊什么的都喜欢来,没点名气资产的都搞不到这家的会员呢!有很多好吃的,红酒也很不错哦!”
  这家俱乐部外面看着平淡无奇,里面布置得倒是很有古韵,走廊上甚至展示了几样价值不菲的古董,都明码标价地摆放在外面,也没有什么保护措施,可以看出的确是财大气粗颇有背景。
  阿诚一边听着明台的介绍,一边四处欣赏,这大部分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只在看到一个青花瓷瓶时感到很是中意,盘算着买回去放在书房里,正好插放明楼那几卷宝贝的大家书画。
  这一路下来他都喋喋不休地讲着,但阿诚却一直显得兴致缺缺,明台原本高昂的心情也不由得有些低落,看到阿诚终于驻足在一个瓷瓶面前仔细查看,又鼓起了劲儿:“诶,阿诚哥,你喜欢这个瓶儿啊,我买下来送你呀!”
  可等明台一伸脖子看清价格时,哪怕以他的身家也不由得咋舌:“哇,这么贵,这简直是抢钱啊!”
  “大哥他……应该会喜欢吧。”阿诚没顾得上在边上大呼小叫的明台,只是在心中估量着买回家要摆放的地方,一不留神讲出了声。
  “啊?”不过他自言自语地声音太小,明台一时也没听清。
  “没什么,我说可惜了。走吧,你今天不是约我来买古董的吧?”阿诚回过头,对明台笑笑。
  “哦。阿诚哥,我跟你说,你要是真喜欢,我待会叫人给你办张会员卡。虽然咱买不回去,但你可以来这里看啊,这点小事我还是……”直到走进包房,明台还念念不忘。
  “好啊!额……明台啊,上次送于小姐回去没事吧?她怎么样了?”阿诚暗自好笑,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果然明台的注意马上被转移了,给引路的服务生使了个眼色,这里的服务生都训练素质,看到两人准备聊天,拿起两人的大衣就退了出去。
  等人带上门,明台拉开房里的透明冰柜,熟稔地挑出一瓶红酒,卷起袖子亲自倒了两杯,端着酒一屁股坐到阿诚对面的沙发上。他将一杯酒递给阿诚,叹了口气:“曼丽她没什么事,就是喝多了。说起来,我跟她从小在孤儿院就认识了,在那几年里我们两个算是相依为命了。我运气还好,只是4岁的时候与家里人走散了,过了没几年,家里人就把我寻了回去,而她则是被亲生父母丢弃在那的,比起那些不知道父母的更惨,连个盼头都没有。我离开的时候还小,后来想着要回去找她,却听说她已经被领养了。”
  说起往事,明台连脸上的爽朗都换成了深深的忧郁,而阿诚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等再次见面,我已经成了明星,却在街上意外撞见从一家酒吧的后巷里跑出来的她,那时候她的状态很不好,被下了药,身上都是伤,穿得……后来我才知道,收养她的那家人不是什么好人家,她恐怕是受了很多苦。再后来,我就带着她到处演出通告,终于她靠自己努力、头脑和手腕成为了我的经纪人,可现在却……”说到这,明台仰头一口吞下杯中的酒液,看着手中空掉的玻璃杯,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我一直很不甘心,觉得是自己迟了一步,要是我早点阻止她被那家人收养……”
  “这不是你的错。”阿诚轻轻拍了拍明台紧握着酒杯有些发颤的手背。
  明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曼丽她看起来很娇小,其实骨子里很固执,出了事也不愿接受我的帮助,总觉得是她的错耽误了我的工作,其实这有什么呢?这个明星不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是我的家人啊!”
  察觉气氛有些沉重,哪怕有些不合时宜,阿诚也用着轻松的语调打趣道:“于曼丽不是你的恋人吗?”
  “阿诚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明台脸上流露出愕然的神色。
  “我那天打电话给你,看你那么紧张,我以为……”
  “曼丽早就跟她相熟的一位摄影师订婚了。我把她当亲妹妹一样,这怎么可能啦!”
  被阿诚这么一搅,气氛倒真没了之前的凝重。
  “好了,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她自己想通就好了,你想再多也没用。”于曼丽的事情阿诚要负上一部分的责任,他心中有愧,也不想看见明台失魂落魄的样子,故意顺着话题再次问道:“那明台你现在可有喜欢的人啊?”
  阿诚本是随口一问,却见明台一愣,脸上又挂上苦恼,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阿诚心想明台这小子倒是与那于曼丽一般,都喜欢借酒浇愁。
  明台又喝了一杯,才犹犹豫豫的开口:“我……之前的确是有喜欢的人,可是最近连我自己都有点搞不清楚了。”
  “恩?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阿诚哥,这个秘密,我可谁都没说过,要是被卖给八卦杂志社,怕能大赚一笔,总不能这么直接告诉你,”虽然心中苦恼,明台也惦记着谈话的对象才相识不过数日,眼珠一转,就想到了个点子,“不然这样,说给你听也行,但你也得告诉我你的一个秘密才行,怎样?”
  “行行行,小少爷,就依你。”阿诚瞧明台这古灵精怪的,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想打听一些信息,藉此猜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拆穿他的小把戏,配合的表示捧场。
  “那不许骗人啊!”见阿诚干脆地答应了,明台心里挺高兴,但还不忘嘱咐一声,随即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我啊,其实一直都喜欢程家的大小姐。”
  “程家大小姐?程锦云?!你喜欢她?”明台以为阿诚会像刚才一样,做个安静坚实的倾听者,没料到刚开了个头就被他打断。
  不明所以的看着激动的阿诚,明台点点头:“对呀,怎么啦?阿诚哥你认识她?”
  “额,生意场上有过一些往来……你、你继续讲。”看到明台有些疑惑的目光,阿诚自知情急之下反应有些过激了,只能选择先糊弄了事。
  “阿诚哥,你认识啊,这样一打断我从何说起嘛!”
  “你喜欢她什么呀?也对,程小姐是个清秀端庄的大家闺秀嘛。”
  “非也非也,”说起这个,明台脸上竟还泛起了红晕,好在他喝了好几杯酒倒也不是很明显,“我觉得她呀,坚强独立又有主见,明明以她程家大小姐的地位根本不用再出来打拼,可她还是自己闯出了一番成果,这样的女性能不让人钦佩欣赏吗?加上为人善良热心,谈吐优雅得体。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是我心中理想的那个妻子人选。”
  “那你没告诉她你喜欢她吗?”
  “我、我怕她觉得我唐突。”
  “那……之后怎么又搞不清楚了?”
  “唉,最近一段时间她变了,变得跟以前很不一样。自从曼丽出事,她来帮了我不少,还给我找了很多临时的工作。我一开始也很感动,可是昨天她说要把自己名下的产业都变卖了,还要替了曼丽给我做经纪人。你知道,我是不可能丢下曼丽不管的,这个工作对曼丽来说意义重大,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人接手。”
  原来竟是这样的阴差阳错,知道了来龙去脉后,阿诚心里更是感慨万千,想着程锦云竟真的是害人害己,不仅伤害到明台最亲的人,最后还丢了被他喜欢上的优点,恐怕她也错失了让明台真正爱上她的机会。哪怕出发点是爱,这结局也令人唏嘘。
  “而且……”不知阿诚内心的想法,这边明台还在吞吞吐吐,似是还有什么别的隐情,“我最近遇到了一个人,对他……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明台你这小子行啊,还有谁?”阿诚觉得有些头疼,在他看来小少爷的情感世界未免太过复杂了。
  “我的一个枪械老师。前一阵我确定要参演一部枪战剧,需要了解一些简单的枪械知识。你知道我们国家对这个管得很严的,我的摄影师,就是曼丽的未婚夫,他找关系给我介绍了一位,是什么退役的军官之类的,叫王天风。”
  “等等,男的?”阿诚一口酒含在嘴里险些喷了出来,心说这年轻人的世界真是太刺激了。
  “对啊,男的。阿诚哥,你不要那么古板嘛,现在社会都很开放了,对这些事情都很包容的。额,你不会很介意吧?”
  “没有没有,我就是有些意外,怎么会呢?”阿诚连忙摆手否定,怕明台以为自己真是顽固不化的老古董,不肯再跟自己说下去。
  看阿诚脸上的神色不似作伪,的确没什么排斥,明台才继续说道:“我也说不好,不像是对锦云那种喜欢,我才和老师见了几面而已,就有种想要再次见他的期待。”
  “每次见他心中都雀跃不已,又总是担心自己仪容服饰,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惹他生气,他靠近的时候,我紧张得整个人都会僵硬,退开的时候,又有点舍不得。虽然他对我很严厉,每次我做错了,下手也毫不留情,但眼神里总是带着关爱。每次时间晚了,都让厨房给我单独备上饭菜,陪我一起吃。”明台说到后面几乎声如蚊呐,脸色也越来越红。
  明台叙述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阿诚的表情,可发现已经说完了半天对方都毫无反应,只能偷偷抬眼瞧去,发现阿诚如雷劈般愣怔在了那里,似是完全没注意到他已经说完,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推推对方,叫道:“阿诚哥!阿诚哥!”
  一连推了好几下,阿诚才如梦初醒般看向他:“明台,这感觉……就是爱吗?”
  “唉,阿诚哥,你别问我这个,”明台抓着脑袋唉声叹气,“我自己都还搞不清楚呢!”
  明台说话间又灌下三四杯,酒意上头,缠着阿诚履行他的承诺。阿诚这边有许多事都极其隐秘,不能透露给明台,只好挑了一些不重要的说,可明台哪会满足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直说阿诚耍赖,不肯放过他。
  到了这时,阿诚也陪着喝下了不少酒,有了些醉意,看着明台期待的双眼,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有个大哥,他叫明楼。对外说是兄弟,但实际上我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被人丢给了他照顾而已。那时我二十多了还是什么都不懂,什么忙也都帮不上,以为他渐渐地就会跟别人一样厌恶我放弃我。可没想到他亲自带我读书习字,教我做人懂理,让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从不曾有一丝不耐抱怨。他是我生命里最温暖的人,如果你说的那种感觉就是爱的话,恐怕我……”
  “哇,兄弟情!劲爆啊,阿诚哥。”听着别人八卦的明台虽然已有六分醉意,眼神却还吓人得闪亮。
  “呵,我啊,没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只希望能够永远陪在他身边就好。”
  说到最后,两人都感到心中沉甸甸的,索性放开了大醉一场,最后明台喝得人事不知,还好阿诚保留了最后一丝清醒,将他送回家后回了当铺。
  一进门阿诚就发现明楼脸色不愉地坐在客厅等他,看他满身酒气的回来,更是当场就发作了:“你去了哪里搞到现在才回来?这一身酒气怎么回事?我这几天不管你,你就无法无天了是吧!”
  可惜阿诚今晚喝得太多,努力用了最后一丝清明才撑到家,在看到明楼后这一丝也散得无影无踪,哪里还能回答他的话,只是嘴里嘟嘟囔囔地叫着人:“大哥……嗝,大哥……”
  “去哪了?说话!”
  “我……嗝,我给大哥……看、看青花瓷瓶去了……放、放书房里……喜不喜欢,大哥……喜不喜欢……”嘴里说着些听不清的胡话,阿诚身体软软地就要往下倒。
  明楼在当铺等了阿诚一天也不见人,又急又怒,可是心中再气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阿诚倒在地上,赶紧抢步过去将人扶住。
  “唉,真是欠了你的!”看着平时精明能干的阿诚软绵绵倚在自己怀里,嘴里还在不停地叫着自己,明楼心里再多的火也发不出来了,只能半托半抱地带人往自己房里走去。
  好不容易把阿诚放到自己床上,明楼在边上看了他好一会,才叹着气关灯离开,走前还不忘将卧室门关好,到外间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翻找着当铺的交易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  这字数直接爆了啊,我又懒得分两更,毕竟剧情很完整,大家就当额外福利吧
为什么拖的那么长,我也在检讨自己,说好的短篇故事要变成中长篇了心累
 
  ☆、CH9
 
  第二天等阿诚从宿醉中醒来,发现明楼又急急出了门,只在外间书房留了一份早餐和还温热的牛奶,虽然喝醉了,但他仍清楚地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想起明楼当时难看的脸色,悄悄地吐了吐舌头,赶快喝下一口热牛奶安抚绞痛的胃和紧绷的神经。
  明楼不在,当铺生意就只能由他一人负责,按着反着恶心隐隐不适的胃,阿诚感应了一下今日预约的客人人数,轻舒了一口气。
  送走最后一个预约的客人时,阿诚感到一阵轻松,准备回房找找有没有备着的胃药,虽然他也不确定这药对他是否还能起效,但就这当口,他心中感应到了一位新的客人。
  于曼丽。
  昨天才听过明台的叙述,知道她对于他来说的重要意义,阿诚顿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暗暗后悔打下标记,可是他没有明楼那阻止客人进入的权限,也不能破坏规矩拒绝当铺的生意,只好咬牙起身迎接。
  与前一次阿诚见到过的带着醉意的俏丽女孩相比,现在的她一下子憔悴了不少,本就体型娇小更是瘦到了仿佛被风一吹就可以吹走的地步,可见这几天她内心的煎熬并没有减少,明台的陪伴开导显然也于事无补。
  “听说你这里什么都可以换到?”于曼丽一坐下就死死地盯着阿诚,把脊背挺得僵直,脸上带着义无反顾的狠绝,阿诚知道这代表她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是的,于小姐,”阿诚却还想再劝阻一番,权当是为了明台,“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一旦做了这个选择,将无可更改。你还年轻,还会有很多其他的机会。”
  “呵,你不懂,也不需要懂。你只用知道我希望换来艺人明台度过他这阶段的事业危机就可以了。”
  “于小姐,我认识明台,”看于曼丽不像是能听进劝告的样子,阿诚无奈之下只能搬了明台的名字出来,“也认识你,我是那天看你醉倒在酒吧里,帮你打电话叫来明台的人,他……后来跟我聊了一些你的事情,你我都知道他一定不会希望你作出这么不明智的选择。”
  “他都跟你说了啊。”那天酒吧里的事明台已经告诉她了,知晓了阿诚的身份,他又提到自己与明台认识,于曼丽的语气好了很多,但语意还是尖刻得令人难受,“那你知不知道我只剩下不到五年的寿命了?不,或许连五年都不会有。”
  看着阿诚脸上的震惊,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明白要说服眼前的男人才有机会,于是对他额外做了些解释:“我已经没有时间再重头来过了,他的事业也不能毁在我的手上。你不明白一个经纪人手上的资源对发展中的艺人有多重要,虽然有……其他人帮助了一些,可是这工作没有多年的积累是根本替代不了的,临时也不会有人接手,这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弄的不好,是会毁掉他的。”
  在查看到于曼丽的寿命果然如她所说所剩无几时,阿诚再无法反驳她,只能皱着眉叹气:“你想用什么来换?”
  “我剩下的寿命。”
  阿诚听了都倒抽一口气:“你疯啦?!你总共就剩这么点寿命了,还……”
  “不是只有稀少才显得价值高昂么?如果我的寿命帮他度过这个危机后还能有剩余,那就让他接下来的人生再稍微过得顺遂些,要是真能达成,这就是我最大的价值。只是……也许是我的贪心吧,能不能给我留下一个月的寿命,让我再多看他几眼,那我死也能放心了。”
  “你……”明知不妥,阿诚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劝服她,她把一切都想好了,可见已经不会再选择回头,“确定想好了吗?只留一个月?”
  于曼丽只是沉默而坚定地点点头,阿诚无法,招出契约让她签字。
  “于小姐!”被取走剩余的寿命后,于曼丽本就憔悴的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几乎无法站稳,刚想离开当铺,就被从书房急急赶出来的阿诚叫住了。
  “于小姐,我尊重你的决定,只是我看得出来明台他是真的很关心你,”说着,阿诚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她,“若你中途改变了主意,凭着这张名片可以再来。”
  这张名片与一般的名片不同,通体漆黑,乍看之下仿佛散发着一股不祥的味道,只在正当中写着一个大大烫金的“明”字,除此之外整张名片空荡荡地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十分奇异。
  于曼丽接过名片随手放进包里,又抬起头扯着发白的唇勉强对着阿诚笑了一下,有些吃力地说道:“明台的朋友不多,而会说起我的事情的,那更是少之又少,这样看来他应该把你当成了至交。只是这个地方,我希望他永远不要走进来,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阿诚看着于曼丽的双眼,回应的话梗在喉中无法出口,他知道自己无法欺骗她,于是只能沉默。
  于曼丽站着等了一会,却没等到回应,知道这就是阿诚的回答,只能苦笑着转身。
  “于小姐,明台跟我说你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可是你对明台……不止是这样吧?”在于曼丽走到门口时,阿诚突然开口问道。
  于曼丽离去地脚步只微微停了一下,拉开门没再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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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接到于曼丽的病危通知时,明台简直不可置信,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就听闻她经过抢救已脱离了生命危险,被送入了加护病房,好不容易等到可以探视,他第一个就冲了进去。
  “曼丽!”想到病房外医生对他说的话,明台感到自己连呼吸都在疼痛,又顾忌到她的情绪,像怕说话太大声就会伤害到她一般地轻声细语,“你还好吧?痛不痛?医生说了,麻药过了是会有点痛的。不过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这病很快就能好的,到时候我们……”
  于曼丽的脸色比这医院的床单还要白,缓缓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就无力的落下,被明台抓住,握在手中。她尽力微笑着,声音却小得要明台凑近了才能听见:“呱噪。明台,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和郭骑云一样这么婆婆妈妈的?”
  “呵,他都把我带坏了。没有你在,两个大男人多无聊,所以啊,你要快点好起来……”
  两人聊了几句,于曼丽就显得有些精力不济,明台见状赶紧让她多休息,就闪出了病房,刚到病房外面,一直在曼丽面前勉力压抑着的眼泪才落了下来。
  直到郭骑云赶来时,就看到一副明台双手捂着头坐在病房门口的座椅上无声落泪的画面。他刚把明台拉起来想问他怎么回事,就敏锐地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嗅嗅散发在空气中的味道,变了脸色,直接推开明台就闯入了病房,也不顾于曼丽刚做完手术还很虚弱,就将她推醒了过来。
  “于曼丽!你居然去了明氏当铺!你疯了啊,竟然去那种地方!你换了什么?健康还是寿命?啊?你是不要命了吗你?!”
  明台被郭骑云一推,沉浸在悲伤中的大脑总算清醒了几分,看他气势汹汹地闯进病房,怕他们起了冲突,连忙跟了进去,却只听到郭骑云对着曼丽没头没脑的吼了一通他听太不明白的话。
  可显然,于曼丽听懂了,但她看也不看郭骑云一眼,只是坐在病床上盯着面前的床单,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说话啊你!”
  郭骑云连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可她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别处,相持了良久,还是郭骑云败下阵来,嘴里连说几声“好”就要离开,显然已经气极。
  明台哪能看着两人在这关头还不明不白地置气,连忙拦着郭骑云:“诶诶诶,骑云骑云!有话好好说嘛!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曼丽了。”
  “你看看她,那是愿意好好说话的样子吗?”
  “好啦好啦,今天她累了,你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你们再心平气和的聊嘛!”
  眼看明台快要安抚住了郭骑云,于曼丽却出声了,带着纯粹挑事般的语气:“我的这条命不用你管,现在我就是不想要了。”
  郭骑云再次气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管明台在场,甩手就走了。
  明台脸色尴尬留在原地,不知是不是该追上去,他看看病房里已经闭眼假寐的于曼丽,又看看外面已经走得不见人影的郭骑云,叹了口气,还是留了下来,走到曼丽病床前,弯腰为她将一缕发丝拢在耳后,嗔怪地说她:“你呀,老是要气他做什么?他总是想着你好,你不知道呀?”
  “他多管闲事。”
  “你这丫头,怎么说人多管闲事呢?对了,刚刚他说什么明氏当铺,你当了什么他发那么大火?你把地址给我,我去给你们赎回来不就得了。”
  听到明台提起当铺,于曼丽心中有些惊惶,语调中都带了三分颤抖:“我不知道什么当铺。郭骑云他胡说八道的,你别理他。”
  看明台似乎还想追问,于曼丽直接推说自己要休息不方便,将人赶了出去。
  被赶出来的明台对着紧闭的病房门摸摸鼻子,无奈地准备先回趟家,休息一晚再来医院,刚走过走廊就被一个值班的护士拦住了。
  把他带到护士站,值班的小护士从柜中拿出了一个手包递给他,明台一眼就认出这是生日时他送给曼丽的,平时她最喜欢这个包,经常带着,护士说是于曼丽昏倒时路人捡起一起送来的,让他检查下是否少了物品。
  明台轻声道谢后就简单的翻了一下,他平时不关注女生的包里物品,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想着明早拿给曼丽再看看,突然被包里的一张名片吸引住了目光,他拿起那张名片,上面只有个大大的烫金“明”字,很是别致。在那名片碰到的一瞬,却仿佛有一段什么信息直接传入了他的脑海,他看了下,发现这竟是一段关于一个神奇当铺的介绍。
  值班护士看明台拿着一张名片就愣在了当场,在旁连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匆忙打了个招呼,抓起曼丽的手包就跑出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彻底是中篇了,我放弃拯救字数了!
明天我上班,于是今晚赶完了呵呵~~
下一章一定争取完结故事2!!!!
 
  ☆、CH10
 
  明楼连夜把他找到的交易记录带到了王天风处,两个人花了好几天仔细地分析了一遍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形和大致的应对措施,一致认为目前事态还处在可控范围,在这个时候闹出太大动静怕会引起‘它’的注意,所以决定接下来先由王天风亲自监控明台身边的动向。
  明台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明楼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用再频繁地跟王天风联系,而阿诚自从接待了于曼丽后,再没有接到过明台的消息,一下子两人倒是同时空闲了下来。
  这天早上在楼梯口相遇时,楼上楼下的两人都是一愣,才发现这样交错而过的日子竟已经持续了一个多礼拜。
  明楼抬头看着楼梯上姿态挺拔的青年,心里忽然有些愧疚,想着自己这些日子的确忙得有些忽视了阿诚,应该抽更多时间好好陪陪他。
  阿诚本以为明楼记着那天他喝得大醉的事情要发作,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却发现明楼已经忘了那件事似的,和颜悦色地招呼自己快些去吃饭,没胆违抗明楼的他只能有些心虚地跟去了饭厅,自欺欺人地祈祷着大哥千万不要想起这茬。
  饭厅里早已有仆役将还热气腾腾的各式早点端上了桌,两人走到桌边,阿诚殷勤地帮明楼拉开上首的椅子,明楼挑挑眉,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才坐下,阿诚心里就是一激灵,心知这节还是逃不过去。
  果然一落座,阿诚夹起一个小笼包,刚吹凉放进嘴里还没等嚼,明楼就不疾不徐地开了口:“阿诚啊,这几日我不在,倒是辛苦你了。”
  “大哥……”阿诚含着小笼包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带着一丝求饶的意味。
  明楼也夹起一只小笼包,咬开一小口,吸了吸汤水就放在了碗中,拿着筷子虚点了下阿诚:“这次啊,你别想糊弄过去。我还不了解你么?平日里知进退有法度,凡事都仔细拿捏着分寸,本来我是最放心不过的。可你说说看,前几日那么晚了才回家还醉成那样是不是太不像样了?你难道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好不容易咽下了嘴里的东西,阿诚不敢再动筷子吃东西,也不敢当着明楼的面放下,只能委屈地拿着它,期期艾艾地说:“我那是……唉,大哥,我知道错了。”
  “有什么就说,别支支吾吾的,大哥还会吃了你不成?”
  “我……”
  仓促间阿诚胡乱地想了些理由,却心知这些搪塞不了精明的明楼,正在犹豫是否要把这几天的事情老实地告诉明楼时,他突然在心里感应到了一个客人的名字,这下,他连表面上的淡定也维持不了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明台?!”“明台?!”
  明楼几乎和阿诚同时站起身震惊不已地叫出声来,但相比心绪震动下慌乱不已失了方寸的阿诚,他的反应就快多了,极为迅速地调动了自己的拒绝权限,想要阻止明台进入当铺。
  但很快,明楼就发现自己的阻止完全没有作用,他试了几次,明台的名字还是清晰的出现在感应中今日客人名单的第一个,这种情况表示着明台的手上一定有着当铺名片,有了这张名片,就可以随时□□当铺的客人队列中,并且由于名片上带着当铺的气息,明楼也无法阻止他的进入。
  阿诚看明楼面沉似水时就明白了结果,随即联想到了前几日自己给出的那一张名片,他没料到自己一时心软给于曼丽作为最后生机的名片竟会跑到明台手里,恐怕明台已经感应过了名片中的信息,不知他动了什么念头,竟是作为客人要来进行交易。
  但现在最重要的却不是无济于事的后悔,事态的发展远出乎他的预料,他知道明台对于明楼来说的重要性,加上之前的相处,他并不想明台走到这样的地步。
  况且以明楼的智慧,自己刚刚的那失声一叫,加上此前种种的异常表现,已经足够他分析出自已与明台有过联系。他还没有准备好坦白,就突然暴露在了明楼的面前,此刻别无他法只能咬牙叫道:“大哥……”
  “大哥?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在阿诚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大哥?”明楼将筷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拍。
  “我……我错了!大哥,我不应该瞒着你跟明台私下来往,但我发誓名片真不是我给他的,我……”阿诚见明楼真动了气,再也不敢隐瞒半点,急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了个清楚,只除了明台和自己那些隐秘的心思。
  明楼听着阿诚的叙述,把情况在脑中迅速地过了一遍,以他对明台性格的了解,倒是对明台突然到来的原因有了八成把握。
  搞清楚了前因后果,习惯掌控一切的明楼心里有了底,脸色有所缓和,重新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生煎放进阿诚碗里,瞪了他一眼,话语中仍挟带着山雨欲来的气息:“站着干嘛?先坐下吃饭。这事我会想办法应付,其他的等结束了再一并跟你算。”
  眼下怎么过明台这关才是最重要的事,阿诚清楚明楼也只是暂时放过他,还远远没到完结的时候,更没什么心思好好吃饭了,随便对付了两口就让仆役收拾了碗碟。
  跟着明楼走出饭厅时,他脑中还混乱地飘散着诸多想法,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明楼停下的脚步,冷不防直直撞入了刚转身的明楼怀里,脚下一踉跄,被明楼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
  “想什么呢?毛毛躁躁的。”
  离得这么近,明楼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畔响起,被那低沉醇厚的嗓音一震,阿诚的耳尖马上红了个彻底,半句话都讲不出来。
  幸好明楼只是随意提一句,很快就放开了他,见他退一步低头站好也不追问,直接将话题转回了正题:“程锦云和于曼丽的生意是你处理的,你也与明台相熟,那这次交易就由你来负责。”
  听到明楼的话,阿诚不禁吃了一惊,终于抬头找回了声音,只是嗓子干得厉害:“我来?这怎么能行?”
  “怎么就不行?你背着我处理的时候也没见你说不行啊?”明楼板起脸,斜睨了阿诚一眼,“就这么定了。”
  “大哥!”虽然明楼此刻并无责怪之意,阿诚还是对他话语中的不满感到了紧张与不安,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看到阿诚习惯性的小动作,明楼知道前面自己语气不好,肯定吓到他了,心顿时就软了几分,语调也柔和起来:“有大哥陪着,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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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台一走进当铺就看到阿诚站在客厅的沙发旁,将手中的咖啡小心翼翼地端给正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男人特别自然地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对着阿诚说了些什么之后抿唇一笑,两人之间的气氛和睦又温馨。
  “阿诚哥。”明台的声音打破了那种虚幻般的和谐。
  自从明台得到那张卡片,暗地里做了不少调查,他也并不是愚笨之人,很快就籍着近期发生在身边的种种异常,抽丝剥茧找到了程锦云,并在她那里得到了一些答案……与意料之外并不令人欣喜的表白。
  在他心中诸多版本的猜测中,阿诚的身份都有毫无疑问的明确指向,所以明台对于阿诚出现在当铺中并不感到意外。
  明楼在看到明台进来的一瞬,看似平静的心湖就已泛起了波澜,原以为在他这辈子可以看到明台好好的出现在他面前的场景是场几乎不敢想象的梦境,可却偏偏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成真了,不知是喜是忧。
  而明台的那声称呼更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投进了明楼心湖,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特意布置成一摸一样的客厅恍惚间将他从当铺拉回了那个真实的明公馆,无数的回忆片段从明楼眼前呼啸而过,那时的明公馆还没有战争,充满了欢笑,有大姐,有明台,有阿香,还有……好像还有谁……
  对了,还有……一个人。
  他好不容易抓住那些片段正要看个仔细的时候,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疼痛瞬间席卷了明楼所有的神经,把他强行拉出了回忆,他只来得及抬头看一眼阿诚,就疼得受不了般蜷起了身体,甚至从咬紧的牙关中漫出几丝□□。
  “大哥?!又是头疼?怎么会这么突然?!我,我去给你拿药!”阿诚这下真的吓坏了,他从没见过明楼脸上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
  “阿诚,别急,我没事了,只是一阵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药物对我没有作用。”这阵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明楼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是略显苍白的嘴唇还昭示着刚刚突如其来的疼痛带来的痛苦,对还站在门口,被突发事件弄得不知所措的明台笑了笑,“阿诚,快请客人进来。”
  再三确认过明楼的身体没有太大问题后,阿诚才把明台拉了进来,将他按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指挥仆役倒了一杯茶水。
  “额,阿诚哥……那个,我去问了俱乐部的老板,上次你看中的青花瓷瓶已经被人买走了,那人就是你吧?”
  阿诚没想到明台坐下后第一句问的竟然是这个,慢了半拍才回答道:“哦,对,是我买的,放在书房了。”
  “我想也是呢……”明台语气有些低落,阿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当铺中竟安静了下来,半响无人言语。
  “你就是阿诚的大哥吧?那就是这家当铺的老板咯?”明台突然问起了明楼,眼睛也紧盯着他,怕漏过他的表情似得,虽然句句都是提问,可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我是明楼,阿诚的大哥,这里的老板。”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明楼的语气仿佛只是与弟弟的好友闲聊一般轻松闲适。
  “这里什么都能换到,是真的吧?”完全看不出明楼深浅的明台突然把问题抛给了阿诚,“阿诚哥,你说你认识曼丽,还跟锦云有生意往来,都是这个,对吗?”
  “……是。”阿诚就没有明楼那么沉得住气,一句话已暴露了自己的心虚。
  “那你接近我也是……?”
  “不是!明台,你要知道我唯独不希望你出现在这里,”不想再提心吊胆下去,阿诚索性打断他,直接把话摊开,“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听见阿诚的话,明台心里也来了火:“那曼丽和锦云就该来吗?!这跟与魔鬼做生意有什么区别?阿诚哥,你们为虎作伥干这种害人的勾当,还有没有良心了?”
  “明台!”阿诚不愿明台当着明楼的面讲起这些,怕他不经意的话语戳伤明楼,“所有人来这里都是为了一己私欲,你知道大哥他……”
  这种话明楼听得多了,并不在意明台的态度,及时拉住激动的阿诚,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话,接着用眼神扫扫桌上的果篮,示意他切个水果,阿诚一向无法拒绝明楼的要求,即使心里愤懑不平,也不再多说,认命地拿出水果刀开始切起了橙子,只是那下刀的手法怎么看都像是对仇人一般。
  还没等全部切完,明楼就先拿走了一瓣,看了看已经平静下来的明台,慢悠悠的开口:“我们从未强迫别人来这里,来这里的所有客人都是心中有求而来。当然,要有所得自然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所以这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生意而已。”
  明台冷笑一声:“呵,你情我愿?那好,我也要来做做交易,我要用自己的命换曼丽的命。”
  “这不行!”明楼还没说话,阿诚就将水果刀往桌上一放,断然拒绝。
  “凭什么?阿诚哥,为什么曼丽他们可以,我就不行?”
  “这……”
  “明台!”
  被明台一噎,阿诚一时语塞,正当阿诚心中担忧着局面转向不可控时,突然又一个人冲进了当铺,竟是程锦云。
  这间当铺实际上并不存在于真实的世间,若不得方法,根本无法找到它的所在,当铺也会自动按顺序将客人接进这里,绝对不会出现同时接待两位客人的情况。
  而程锦云竟在明台还在当铺之中的时候就能得以进入,阿诚知道这肯定是身为当铺老板的明楼向她特别敞开了进入的通道,他不着痕迹地看看明楼,发现大哥一脸的镇定自若,知道他一定有了解决的办法,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大半,但阿诚仍没搞明白明楼的用意,怕随便插话坏了事,只能不动声色地旁观着事态的发展。
  “明台,你竟然肯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她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么,那我呢,我算什么呢?”程锦云显然听见了一部分对话,一进门就拉住了明台,显得很是激动。
  “锦云?你怎么来了?曼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当然要救她。你别无理取闹了好不好?你快回去。”明台乍见到程锦云,显得有些惊诧,后面似乎想到了什么,别过脸去不肯看她,语气也从一开始的安抚变为了责难,“说到底,要不是你……先来了这里,她现在也不会躺在医院里了。”
  不知是明台的话语还是动作刺激到了她,程锦云有些歇斯底里的疯狂,站起身指着明台质问起来:“那你是在怪我么?只是想要自己能帮助到你,这段时间我做得不比她好么?你说我做错了什么?是她自己要跑来用命做交易的,又不是我逼她的!呵呵,演这么一场闹剧,于曼丽不就是想得到你的心么?”
  “程锦云!你!”
  “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明台怒火中烧,也忍不住站起身与她相对:“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会觉得你温婉善良……程大小姐,以后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我……”
  明台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明楼一记手刀打昏了过去。明楼及时地托住了他软下的身体,轻柔地将他放倒在沙发上,对有些赶不上这突然的变化,还坐在一旁愣神的阿诚命令道:“待在外面,看好他。”
  说完,最后看了一眼程锦云,明楼率先走进了书房。
  程锦云此时脸色煞白,眼中已有泪花涌现,她脚步不稳地走到明台身边,有些颤抖地俯身轻吻他的脸颊,随后挺直了背,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轻声地自言自语:“她能为你做的,难道我不能吗?明台,我这样做,你会记得我吗?会为我伤心吗?以后会不会偶尔能想起那些开心的过往?……然而我希望你能忘记我。”
  最后再深深看了眼昏着的人,程锦云也毅然地走进了书房。
  看到程锦云关上了书房的门,阿诚坐在沙发上有些颓然地呆望着那边,他现在才终于明白大哥放程锦云进来的真正意图,想必在他与明台聊着的时候,大哥与程锦云就已经达成了一致,这的确是不让明台涉入这团乱局的最快方法,但这结果对于明台来说也未免太过残酷冷情,哪怕他已看惯了人性的恶劣贪婪,还是不由得感到了严冬一般的寒意。
  等到明楼再次从书房中走出,身后跟着的已经是神色木然,俨然人偶般的程锦云,她手中端着明灭不定的正是自己的灵魂之火,此时的她再没有了思想感觉,只是麻木的听从命令,变成了一个在当铺中随处可见的仆役。
  阿诚见明楼出来,顾不得自怨自艾,赶忙迎了上去:“大哥……这结果要怎么告诉明台?照实说的话,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们了。我被怨恨倒没关系,是我自食其果,可你是他的大哥啊,他……”
  明楼深深地叹了口气,神情显得很是疲惫,显然解决这件事对他也是不小的损耗。他拿出一张纸条递给阿诚,阿诚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个详细的地址,字迹却很是草率,明显是仓促间写成。
  “看完就把纸条烧了。你把明台带去上面写的这个地方交给那里的人,你就告诉他们,明台已经知道了,自会有人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在那里遇见任何情况也不要多说多问,去吧。”
  “……好的,大哥。”
  第二个故事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埋隐藏的点和构思故事也真的蛮有意思的~
想做阿诚哥哥嘴里的小笼包?(? ???ω??? ?)?
关于番外要说一下,这个毕竟是篇主楼诚的文,所以在楼诚线大致完成的时候故事就会结束;至于一些补充设定比如天台线等其他西皮或其他人物如活在回忆中的大姐的剧情会放入番外(不一定会写)~不看番外不影响正文阅读~
 
  ☆、CH11
 
  故事3
  汪曼春最近天天愁眉不展,很是烦恼。作为汪氏集团唯一正统的继承人,她虽是女儿身,也必须承担起家族兴亡的重责。
  然而此时外表看起来风光庞大的汪氏其实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际,行业中各种新兴的资本暗流汹涌,汪氏还顽固地自持着老牌企业的领头身份和资历,只求稳健不知变通,号召力已是大不如前。
  现在的汪氏外有其他大集团虎视眈眈的想要吞并,内有叔叔汪芙蕖兴起家族分裂之浪,一帮老八股跟着汪芙蕖阻挠她的变革计划,而父母留给她那些忠心耿耿的老部下也被汪芙蕖逼得不是辞职就是缄默,眼看她已是独木难支,只是凭借着手中绝对的股份还在苦苦硬撑。
  下午,又是一轮唇枪舌剑的董事会议结束,汪曼春揉了揉胀痛的眉间,感受着自己疲惫的状态,思维已经接近停滞,也难怪,即使再强大的人整整三天没合眼也要面临身体的极限了。
  将手中的会议讲案随意地丢入垃圾桶,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被董事会成员否决的提案了,汪曼春心里也难免有些焦躁,她看了看手机上的今日议程,全是些家族安排的与董事会成员们应酬交际的饭局,当中的多数早就倒向了汪芙蕖那边,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最后难堪的挣扎而已。
  她叹了一口气,毅然地将手机关了机丢进办公桌的抽屉里,决定丢开这堆破事,回家好好休息一场,养精蓄锐后再来面对这内忧外患的战局。
  走出汪氏集团的大楼,汪曼春闭上眼,好好地呼吸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口新鲜空气,把这些天来的压抑不甘通通逼出胸腔。
  要是这些烦恼都能消失就好了,我不过是想振兴这个家族而已,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向所有人证明,可现在却快要失去一切了,她心想着,真是讽刺,本来自己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有着舒适的生活和美好的梦想,偏要趟入这摊浑水,溅了一身的泥。
  想起汪芙蕖在她父母死后坐在办公桌后冷冷看着她的眼神,和那句“女孩子就该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商场从来都是男人的战场”,不知怎地,当时打心底里就漫上了一股凉意,随后才有了她不顾一切的加入和坚持,现在想想,真是愚蠢透了。
  当汪曼春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思考着自己的人生时,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墨镜发着传单的年轻小伙冷不防地一头撞上了站住不动的她,将她从低落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小伙子倒是很有礼貌,反应过来自己撞了人后就急忙躬身低头,一迭声地向她道歉,“没撞坏您什么地方吧?”
  虽然自己心情恶劣,汪曼春还是不想将情绪带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她低头抚平西装下摆的褶皱,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事。”
  这本来只是件小事,汪曼春也不愿与他多做纠缠,说完转身就想走人。
  “咦,小姐!”
  却不曾想她还没抬脚就被那年轻人一把拉住,顿时心中有些不快,柳眉倒竖,转身盯着他就一通数落:“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在边上站着不动也能撞上来,本来看你道歉了,态度也蛮好的,我就想着算了,现在你反过来还拉住我,你想干嘛?”
  “额,那个……对不起!”年轻人在看清她的一瞬间,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立即放开了抓着她的手,随即仿佛下意识地将拿着传单的手往身后一藏,等她说完,才慌忙地道了句歉,退后一步,紧接着就像是见了鬼一般转身快速跑走了。
  “真是的,”汪曼春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皱皱眉,不自觉的摸上了脸,“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还是刚刚太凶了一点?”
  只一会,他就跑得彻底没影儿了,汪曼春这才反应过来,准备离开,但她不经意间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张黑色的纸静静地躺在地上,似乎是那年轻人跑得太急,落下了一张传单,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黑色纸张似乎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
  联想到刚刚那人下意识的举动,汪曼春告诉自己只是有些不爽他的行为,走两步蹲下身捡起了那张传单,这张传单设计极其简单,使用的也只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印刷纸,黑色的底面上有着暗金色的“明”字纹样,上面只印了这样一段话。
  “无论你有什么需求,在【明氏当铺】你都能如愿以偿。我们这里典当的不止是金银珠宝,大屋楼契,还有四肢、内脏、运气、机遇、快乐,以及灵魂,只要你肯舍,那你必定能得。”
  这段话用了血红的颜色,印在黑色的底面上显得十分不祥与怪异,除此之外,整张传单上都没有其他的信息。
  汪曼春打心底里不屑这些怪力乱神的言论,撞到自己的那个年轻人穿得很普通,像是个在校的大学生,她想着一定是某个恐怖社团蛊惑人心的招新手段,摇摇头,将它揉成一团,就准备丢入路边的垃圾桶里。
  这时,她才注意到地上还有一张黑色的名片,刚刚大概是被那张传单盖在了下面,导致她根本没看见,汪曼春想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无聊了,把宝贵的时间都用来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反正看都已经看到了,那就顺便一起丢了它,便再次蹲下拿起了那名片。
  感受到那段冲进脑海的信息之后,汪曼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名片,这下她才相信了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种完全无法解释的神秘现象。
  如果真的有这种神奇的地方呢?她心里迅速地展开了思考,不一会儿她就明白了这张名片的价值,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将那揉成一团的传单展开叠好,与名片一起珍而重之放进了自己的包中,随后看起来毫无异常地离开了原处。
  而人行道上行人依旧熙攘,并无人注意到这一段小小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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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诚哥!阿诚哥!”
  明楼正在沙发上看着今日的报纸,一个影子就旋风般地冲进了当铺,他带着鸭舌帽和墨镜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原来正是汪曼春遇到的传单青年。
  只见他咋咋呼呼地冲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拿起明楼面前的红茶,也不顾着还烫嘴就直接灌了下去,等他拿下了墨镜和帽子露出真容,才能发现这年轻人竟然是明台。
  上次程锦云和于曼丽的事件结束后,明楼就把他交给了王天风。不知王天风怎么想的,竟然想办法恢复了明台上一世的记忆。这下虽然一举解决了明台对他们的误会和敌意,却也让他更深地卷入了这一切。
  明楼知道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将天使设立在当铺周围的监视点毁了好几个,甚至直接冲去与王天风打了一架。虽然明楼的能量更强大些,却不及王天风对力量操控的精准,在两人都放不开全力的情况下,结果当然是两败俱伤。
  王天风鼻青脸肿地坐在被毁得面目全非的房间角落,喘着粗气对坐在对面同样狼狈挂彩的明楼只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们都可以死,唯独你的兄弟不能死吗?”
  在那之后,明楼与明台秘密进行了一番长谈,接下来他就给了明台随意进出当铺的权利,让身为普通人的明台担任起了两边联系的纽带,顺便做做杂事如发传单之类的,当然空闲之余他更喜欢跑来找阿诚聊天。
  至于阿诚,送完明台回来后并没有提起他见到的一切,即使对方身上的气息圣洁到让他想忽视也难,明楼也就默契地揭过了这件事,除了明台时不时地出现在当铺,两人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过着与之前一样的日子。
  明家是旧时上海的大家族,一向规矩森严,明楼从骨子里流的就是优雅守礼的血液,讲究的是坐如钟、站如松、行如风的君子仪态,最看不得明台这跳脱的性子和随意的姿态:“怎么了?明台。这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以前教你的规矩礼仪呢?你阿诚哥去买东西了,不在,你要找他就明天再来。”
  明台听着这段念叨倒是有种怀旧感,不由得就回到了那个被宠爱着的弟弟的角色:“哎,大哥,你就别骂我啦!这都什么年代了,早不兴那老一套啦,现在都讲究的是自由开放,你懂不?有空啊,你也多出去走走嘛!你老差遣阿诚哥去买这买那的,这么大人了,还要阿诚哥成天服侍你。”
  “嘿!你这臭小子,还管起你大哥了!是不是找抽呢?我哪差遣过他啦?是你上次来说喜欢法国的甜点,阿诚就特地跑去给你买了。”
  “嘿嘿,大哥,我今天呀,遇到了一个人,你一定想不到是谁!”明台傻笑了一下,神秘兮兮地挪到了明楼的身边,转移了话题,“要不,你猜猜看?”
  明楼瞥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顺着他的意说道:“看你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又遇到了以前的老熟人嘛。”
  “啧,大哥,你真没意思……跟你聊天,一点悬念都没有。”明台瘪瘪嘴。
  “好啦好啦,我也就只能猜到这里,具体是谁还真不知道。你说吧,到底是谁呀?”到底还是个孩子,明楼想着,轻笑着摇了摇头。
  看到明楼配合自己,明台也一下子来了兴致:“说出来你一定惊讶!我啊,发传单的时候在大街上看到了曼春姐!”
  “曼春……”
  “唉,对啊,上一世她为虎作伥,丧尽天良,最终得到了那样的结局,也是可惜了,如果她不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应该能落得个善终吧,难得现在都已经转世重来了……”
  听着明台在耳边絮叨,明楼想起了那时还年轻的汪曼春,伊人如画,像是温柔的一抹阳光,而自己的离去像是亲自给那副画泼上了墨,擦去了她的温柔,自此之后的种种只能说造化弄人。
  到最后,不过换来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徒留叹息。
  明楼回过神时,明台还在念叨着汪曼春:“遇见曼春姐的时候啊,她看起来挺疲惫的,应该过得不太如意。好歹以前她也差点成为我大嫂呢,大哥,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呀?”
  “明台!胡说什么呢你!既然她已经重头再来了,就应该让她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况且我们这情况……你也别在你阿诚哥面前提起这事!”
  明台皱皱鼻子,想起阿诚哥上次跟自己大醉一场后说的那些话,看着对自己故意地试探表现出一丝异样的大哥,内心有些小雀跃,又怕被明楼发现不敢继续深入,只能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哦……哼,真小气。”
  “啧,说什么呢?真想让我打你一顿是吧?告诉你,现在这个明家我说了算!你可别背着我出什么幺蛾子,被我抓到有你好看的!”
  明楼正想再好好警告明台两句,此时阿诚却正好回来了,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的东西,进门就看到了垂头丧气的明台:“咦,明台来啦?大哥你们说什么呢?”
  “回来啦?没说什么,这臭小子找你来了,估计是惦记着上次你答应他的甜品呢。”
  阿诚也没在意,把手里其中一份纸袋放在桌上,就继续拎着东西向明楼卧室走去,边走边说:“呵呵,那正好,我刚去法国买的,明台你赶快吃。哦,对了,我还给你们买了些衣服,明台跟我进来试试看,要是好看……”
  明台刚抓过纸袋要打开就看见明楼无声地瞪着他,忙放开了袋子站起身,做了个鬼脸就也向里边走去:“好好好,大哥你说了算。我跟着阿诚哥去试试衣服哈!”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上,整篇文里我最先构思的是这一篇,而且原定只有一篇,所以剧情很狗血,我尽量弥补
在整个故事里明台是最有机会发现问题的人,但是他太缺心眼粗心,而且他心里只有老师啊
再讲一遍哦,天台的故事 大概 会在番外~
 
  ☆、CH12
 
  “阿诚哥,我要告状,大哥他抢了我的甜点!”明台进门时,阿诚正将买来的衣服一件件的挂进大哥的衣橱里,离了明楼的气场范围,他又恢复了活力,笑嘻嘻地凑上去:“哇!阿诚哥,你真是太贤惠了啊,就是仗着有你在,大哥他才越来越懒的!”
  阿诚手上动作不停,看都不看他一眼:“别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要是被你大哥看见,又得说你,到时候我可不帮你。”
  “我有一个大哥整天训我,已经够惨了好不好!阿诚哥,你跟他待久了,真是越来越像他了,我在家里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咯。”
  看着明台恨不得捶胸顿足来表现郁闷的浮夸演技,阿诚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小祖宗一向聪明,但从来不用在正经地方,平时只怵明楼三分,在他大哥面前的时候,表现还算是有所收敛,一旦到了自己这边就只会撒娇耍赖,而且这套使用得十分纯熟,分明是认准了自己心软。
  想到自己偏偏还就吃这套,每每帮着他挡着明楼的责罚,阿诚也是无奈,虽然面上却仍故作严肃,语气依旧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别贫了,来,站好了别动,试试看这衣服尺寸。”
  明台拿准了阿诚不会怪责他,对他的话只当耳边风,脸上还是那副嬉笑的样子,将手搭上阿诚的肩膀,神神秘秘地低声问道:“诶,阿诚哥,你和大哥……那事怎么样啦?”
  “什么事?”阿诚故意装傻,他知道明台被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虽然这一世他不再是明楼的弟弟,但阿诚再想起那天所讲出的事还是不免有些尴尬,没想到明台就这么大咧咧地提了起来,顿时有些脸红。
  阿诚这一装傻,明台急了,他可是真心真意地为他们感到焦躁,明明两个人之间默契熟稔一如既往,但偏偏却少了那一丝暧昧的情愫,明台在娱乐圈待了有些年头,对于真情假意十分敏感,对这些事情看得比阿诚清楚得多,据他的观察,大哥对阿诚哥似乎只表现出了亲人般的关心,若是阿诚哥再刻意躲避遮掩,怕是永远不会有什么进展。
  “什么什么事,就喜欢……那事嘛!”
  “不知道你这啊那啊的在说什么,”阿诚将明台勾住他的手往下一拨,拿着衬衫看似认真的在明台身上比着,继续打太极,“明台你站站好。恩,好像肩膀这大了些,要拿去改改,等你下次来应该就改好了。对了,你去叫大哥进来吧。”
  说着,就把明台往外赶。到这时明台哪儿还不知道阿诚打的什么主意,心念一转就配合着向门口走去:“阿诚哥,你这跟我装傻也没用。要真不记得了,那我可就帮你告诉大哥啦?”
  “我的小少爷呀,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行不行?”此言一出,阿诚也装不下去了,一转身挡住了明台的去路,将门掩上一半,叹了口气,“我说了,只希望能够永远陪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阿诚哥,你就真的甘心这样下去啊?这么久了大哥身边也没别人,就只和你天天在一起,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不要再犹豫了!说不定,大哥早就对你情根深种,无奈你总是不假辞色,于是他只能独自黯然神伤……”明台不管阿诚说什么,自说自话地就开始分析起来。
  一开始还头头是道,听到后面越来越离谱,阿诚急忙打断他:“乱用成语,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别瞎说。”
  看阿诚依旧油盐不进,明台也顾不上明楼刚下的禁令,直接将汪曼春当做例子举了出来:“阿诚哥,我哪里还是小孩子啦!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操心嘛,你这样不主动,万一再出现个汪曼春,那可怎么办呀?”
  “汪曼春?”
  “对呀,你也很吃惊吧,我居然能遇到她。”明台以为阿诚终于有了危机感,赶紧继续说了下去,“唉,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太念旧情了。刚刚我提到在街上看见那个女人的时候,大哥脸上还流露出怀念呢!要不是当年大姐那样严厉禁止,强行拆散了他俩,最后那女人甚至做了汉女干,说不定她真的会成为我大嫂。阿诚哥,你要现在不抓紧,万一哪天大哥喜欢了别人,你后悔都来不及呀!”
  阿诚听了明台一番话,心里五味杂陈,他一直想知道明楼的过往,无奈明楼对过去讳莫如深,从来没对他说起过。等到他终于从明台这了解到了明楼过去的生活,心里却弥漫出一丝苦涩。明楼的过去他没有参与,也无法断言他的未来能由自己永远陪伴。
  没等阿诚品味出更多滋味,卧室门被突然推开,明楼走了进来:“聊什么呢?”
  明台一惊,看了下明楼的脸上毫无异色才有些放下心来:“没、没什么。诶,大哥,我跟阿诚哥说悄悄话呢,你怎么能来偷听呢?”
  看着从明楼进来开始就给他狂使眼色的明台,阿诚不禁莞尔,之前揪起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看到明楼也跟着明台一起看来,嘴角上扬,笑着点点头:“他呀,特地跑来跟我抱怨你抢他的甜点啦。”
  闻言,明楼挑挑眉,看着阿诚轻笑了一声,转头状若严肃地训斥明台:“你们占着我卧室,敢情还算我偷听是吧?为了块甜点,还敢跟你阿诚哥告状?明台啊,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看来我是该整、肃、家、风了!”
  “你!顽固不化!滥用权威!”明台眼看情势不对,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急忙往外跑去,他仗着腿长,一溜儿的就跑没影了。
  “嘿,这臭小子……”明楼刚想追上去就发现领带被人抓住了,转头一看,阿诚正一脸无辜地回望。
  “大哥,领带有些歪了,我给你重新打。”
  看到那促狭中带点俏皮的笑容,明楼也没了去追人的心思,不住的摇头叹气,“哼,都是被你给惯坏了!唉,慈母多败儿呐!”
  “大哥!你!你……”没想到平日里严肃正经的大哥居然会开这种玩笑,阿诚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手中的顺序一乱,领带也打成了死结,只能瞪着明楼表示他的愤慨,他的慌乱却只让明楼露出了温柔的神色,望着他低低笑出了声。
  “阿诚……”听着耳边明楼如同大提琴低颤般醇厚的音色,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黝黑的眸中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阿诚觉得自己被蛊惑了,解着领带的动作都有些迟滞,微微打着颤,多希望时光就此停驻,直至永恒。
  “诶,对了,大哥!”
  直到煞风景的明台再次回转,从门缝上探头探脑的叫唤惊醒了明楼,他回头的瞬间,融洽的气氛被打破,也让沉浸在刚才氛围中的阿诚一下子回了神。
  明楼露出不悦的神色,语调也与刚才不同,低了几度:“怎么了?”
  “嘿嘿,大哥,我刚发现我身上名片掉了,你要不再给我一张呗?”
  自从上次的事件发生后,虽然明楼与阿诚保持着一种秘密的默契,不再提及这事,但他将阿诚手中的部分权限收了回来,包括名片的生成和交易的确认均需要明楼亲自完成,故此明台才冒着被逮着的危险再次摸了回来,想着有阿诚哥在,总不会见死不救。
  明楼闻言皱了皱眉:“掉哪了?”
  “不知道。”
  “连掉哪儿你都不知道?”想到明台的不靠谱,明楼心里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哎呀,大哥,反正普通人捡到那名片,什么都没有,肯定直接扔了,如果凑巧是个客人,还能给当铺拉来一笔生意呢!”明台倒是毫不在意。
  “你倒是会找理由。”想了想的确是如此,明楼也就不再纠结这张名片的去处,刚想给他,又觉得有些不对,“我不是已经给了你随意进出的权限了么?还要名片做什么?”
  “这要收回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万一你要反悔不让我来了,有了名片,我还能来求求阿诚哥呢!老师说凡事要有备无患。”明台做了个鬼脸,从明楼手中把名片一把抢过就缩回了门后,一脸防备。
  明楼跟王天风天生不对付,听见明台提起他就没好气,嫌弃地挥挥手:“就你鬼点子多!我发现自从跟了那个疯子,你就越来越不像话,下次我一定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教学生的。拿了就快走!”
  “哈哈,我走啦,下次再来看你们,不打扰你们了!阿诚哥加油!”明台走前还不忘跟阿诚挤眉弄眼,最后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弄得阿诚暗自羞恼不已,又不敢当着明楼的面发作。
  “他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阿诚不自然闪躲的眼神,明楼抿唇一笑,看起来这两人真的有事瞒着他。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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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几日风平浪静的过分,明台进了剧组,再没空往当铺跑,连王天风那边的联系也少了很多,明楼一下子变回了闲适的状态,习惯了那种紧张的状态,还真有些不适应。
  自从明楼发觉一问及那天的事,阿诚就会找各种理由搪塞推脱之后,被无聊日子激发出的恶趣味就开始显现,隔三差五就冷不丁的逼问或是诱导,阿诚的理由也从毫无破绽变成了漏洞百出,最后干脆任由明楼调侃也不开口。
  阿诚清楚的知道明楼恶趣味性格上来了,不捉弄够就不会消停,实在撑不住了只能采取躲避策略,时不时的翘班跑去明台这个罪魁祸首那边,跟着他的剧组五湖四海的逛。
  今天也是早早的就不见了人影,明楼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想起那天在门口断断续续听见的话,好像是明台在劝阿诚抓紧喜欢的人,不由得暗自猜测到底是谁能惹动他的心,让他连自己都不肯说。
  明楼想到这里时,与那天一样心中竟产生微微的刺痛不适,虽然心下有些不解,还是转而感应起今日客人的名单,随即他就发现了其中的与众不同之处,想着那天不祥的预感终于成了真。
  明台这个小混蛋!每次都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次抓到他一定要他好看!明楼在心中暗骂着。
  当铺的大门已经打开,明楼负手站在客厅,看着那熟悉曼妙的身姿踏入这恶魔的领地。                        
作者有话要说:  没开始谈恋爱也能虐狗~
还不太满意,不过晚上有饭局,来不及二改了,先放吧,就是个过渡章。
接下来单位很清闲,大概会日更?
 
  ☆、CH13
 
  汪曼春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从第一眼看见明楼起,这个男人就侵占了汪曼春所有的思绪,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却仿佛牵动着她所有的心思,连看着她时嘴边弯起的小小弧度,都让她的心为之跳跃不已。
  不然,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她想。
  “汪小姐,这边请。”
  明楼的嗓音低沉,如同醇厚的红酒一般在她心间流淌,让她瞬间抛弃了来时想要先试探一番的想法,不由自主地迈开了脚步跟随他向内间走去。
  直到她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座,并且直直盯着对面的男人看了足有一刻多钟,顿时满面飞霞。被看着的明楼脸上也丝毫没有显出不耐烦或是惊诧的神态,大大方方地坐在书桌后,任由她看了个够。
  无论平时在董事会的各种刁难之中表现得如何自如周旋,在这种情形下,汪曼春还是如同陷入恋爱的普通女人一般,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小女儿的娇态,嗔怪地瞪了明楼一眼。
  汪曼春早已习惯了职业装束,动作和气势中无一不彰显着女强人的精明干练,可这一抹不经意的风情形成的反差最是惑人,再加上她精致的妆容和姣好的面貌,换作别人恐怕早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但明楼对于汪曼春的千万种面目都太过熟悉,只是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怀念,神色依旧从容。
  “汪小姐,我叫明楼,是这间当铺的老板。当铺的规矩,我相信您已经清楚了,那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明楼……”汪曼春将这个名字低低念过一遍,将它与眼前人的身姿容貌一起深深印入心中,全然忽视了后半句才是她前来交易的目的,“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明楼恍惚间回到了初识之日,还记得曼春刚认识他时还只是带着羞意的偷瞧,熟了些就展现出天真烂漫的色彩,缠着他询问名字的由来,连这对话的内容也几乎一摸一样:“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呵呵,相思与离别,这诗句虽美,却未免有些太过凄楚,我的名字并不是由此而来的。”
  “明先生,那我可猜不出来了,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是出自全唐诗中‘楼台影就波中出,日月光疑镜里悬’。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意义,大约是要让汪小姐你失望了。”
  身为家族长女,汪曼春与不少大家族的翘楚子弟都有交情,他们或是年轻有为,或是老练深沉,而为了家族间的利益联合,她甚至与他们其中不少有过交往,但她此刻却觉得以前遇到的任何人都比不上在她面前含笑摇头的明楼。
  “怎么会失望呢?名字只是个称呼而已,况且你的名字很好听。我是汪曼春,你……可以叫我曼春。”尽管理智在拼命拉扯,但汪曼春知道自己已经被感情牵着完全投入了恋爱的漩涡中,这种从前被她嗤之以鼻的情感,来得如此汹涌猛烈,以至于她连矜持也顾不上太多,“我也可以叫你的名字吗?明先生。”
  明楼微微颔首,似是根本没注意到这其中的尴尬之处,自然地接过了话:“虽然是第一次相见,但一见如故也是有缘,自然无需如此生疏,曼春。”
  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名字从明楼嘴里念出来,听在汪曼春的耳里也像是情话般悱恻婉转,惹人遐思,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溺毙在明楼独有的这种温柔中了。
  “明、明楼。”
  相顾无言半天,汪曼春才想起自己来到这儿的目的,终于开始说起正事:“明楼,我这次来,是想要能够拯救振兴我的家族企业,你……能帮我吗?”
  看着汪曼春充满期待的眼神,明楼微皱眉头,半响才无奈地点点头:“当然。只是,曼春你要知道,当铺规矩连我也不能轻易破坏,典当付出的代价可是很高昂的,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建议你走这一步。”
  “我当然知道代价高昂!”许是烦恼重上心头,汪曼春垂下眼眸,自顾自地讲着自己目前的境况,也就错过了此刻明楼像是隐忍着巨大痛苦一般微微扭曲的脸庞,“可是,我现在也算是已经被叔父他逼到悬崖边上了。如果我接下来再不能有所建树,恐怕汪家的基业就全要落到他的手里了。虽说同为汪姓,本不应该互相争这些利益,给了他也没什么,可在我进入董事会之后,我才发现他竟然挪用公司的资金来满足自己的口袋,根本没想着公司的发展,现在是内忧外患,我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汪氏迈入没落吧。”
  汪曼春再次抬头的一瞬间,明楼就已经掩饰好了自己的表情,做出一直在认真倾听的模样,还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这情况是挺棘手的,但这只是家族之间的利益之争,并不值得你为此放弃那些珍贵的事物。”
  “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我已经想好了,用亲情来换取,反正我的父母早已离世,剩下的不是贪图财产的真小人就是口腹蜜剑的伪君子。不然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其实汪曼春一开始的想法是典当自己的爱情,在这利益至上的时代,她早就不期望自己能得到一份真实的爱情了。反正最终也是家族利益的婚姻,当了它也没什么损失。不过在看到明楼之后,她就改变了主意,既然上天让她遇到命中注定的人,那她就不再舍得放手。
  “典当亲情,并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你对父母子女的感情也会完全消失,你真的舍得吗?其实只要你能作出一次成功的决策,给了董事会比你叔父更多的实际的好处,他们自然就能看到你的价值。”
  “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现在才明白只是我自己的天真,汪芙蕖哪会给我这种展示的机会?我在他们那代人的眼里永远只是个年轻气盛不懂事的小丫头,哪里有他靠着贿赂收买人心的手段高明。”
  “曼春,别急,”明楼试着提出建议,却反而戳中了汪曼春的痛处,他只能暂时安抚住情绪有些激动的她,“机会总是有的。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后面还有其他的客人等我处理。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再约个日子,你给我仔细讲讲你的处境,多一个人来帮忙分析也是好的,千万不要急于一时。实在不行,我们再做交易也不迟。”
  闻言,汪曼春显得有些犹豫,在她来之前其实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得失,没达成目的就回去并不是她的风格。但一想到这一回绝,也许再也见不到心仪的这人,汪曼春心里的天枰就已经偏向了明楼,心中不自觉的开始为这个理由找借口开脱。
  反正,也不急于这两日嘛。
  “好。那……改日是?”
  “后天吧,也不是谈生意,不用在当铺。不如我们出去找个清静的地方坐着好好聊聊,如何?”
  “真的吗?当然可以!”
  看着汪曼春带着几分惊喜地走了,明楼才将桌下捏紧的拳头放开,他握得如此用力,以至于修剪良好的圆润指甲都掐入了手掌之中,留下了几个深深的印子,骨节被捏的发白,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痛得连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
  他浑身无力地瘫在椅子上缓了一阵,才感到欲裂的头痛有了减弱的迹象,想起刚刚与汪曼春谈话到一半时脑海中浮现的一幕回忆。
  那是明楼从法国回上海的那年,飞机一到上海,他就去了76号找汪曼春。
  从她加入特务机关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明白,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但还是不肯相信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师妹竟会变成一个恶贯满盈的刽子手。
  但于情于理,他都渴望亲眼见到事实,想着或许她陷得还不深,还能再拉一把。
  直到汪曼春如同以往一样扑入他怀中,他闻到那身连香水都掩盖不住的血腥气味时,明楼瞬间就清楚两人再无可能回到从前,从今往后,只会有算计与憎恨。
  那时的她眼中爱慕倾心一如既往,只是多了那抹极不和谐的残忍狠绝,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忍着惋惜心痛扮演着一个刚归国的经济学家和伪政府官员,她最爱的师哥。
  久未见面的他们在林荫道上漫步闲聊着,后面缓缓的跟着一辆车,他亲昵的虚搂住她往车上走出,那车里是他的……
  回忆到此处时,一阵强烈的头痛向他袭来,在那疼痛中明楼只依稀记住了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却还是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
  最近每遇到一位熟人时都会引发他的头痛,本来只以为是老毛病发作,直到他见到明台那次的剧痛,才发现自己的记忆中始终笼罩着一团迷雾,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忘却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典当了什么,所以才更疑惑那缺失的部分记忆。
  明楼心里隐隐有些预感,这对他十分的重要,解开这团迷雾的那天,也许就是时机成熟的那刻。之后他跟明台王天风的接触中再也没触发过这种回忆,似乎是在某些既定情景中才能回想起来。哪怕是要再和汪曼春牵扯上关系,他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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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诚到家时,明楼正略显疲惫的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眼假寐。
  这段时间无论他多晚回来,总能看见明楼静静的坐在客厅里等着他,阿诚不得不承认每天回来时自己的心情总是无比的期待雀跃,连带出门的频率都频繁了起来。
  只是今日,却有些不一样。
  不像明楼,阿诚即使人在外面,也时刻关注着当铺和明楼的一切,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汪曼春的到来,明台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萦绕,他当即就想回到当铺中去,可是转念一想……他要以什么身份站在明楼身边呢?
  阿诚几乎能想象到明楼用他那习惯性的淡然语气,对汪曼春介绍道:“这位是明诚,我的弟弟。”
  只是这么略微的一犹豫,他就丧失了回来面对明楼和汪曼春的勇气,一个人茫然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走了一天,脑子完全放空,什么也没想,等到华灯初上,运动过度的腿脚也疲累不堪,叫嚣着休息,他才恍然想起回家这茬。
  等他到家看到在沙发上等着他的明楼,之前心里惶恐介意的一切似乎就不再重要了。
  他在心中提醒自己,阿诚,不要奢求太多,不要妄想太多,你能陪在他的身边,就应该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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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楼感到有一双手轻柔地抚上了自己的额头,手法颇为专业娴熟地按压着他的太阳穴,冰凉的指尖让那膨胀的痛楚也减轻了几分,明楼知道这定是阿诚回来了,于是闭着眼低声吩咐。
  “后天,帮我订一家饭店,两人位。顺便挑一份给女士的礼物,价格么,你看着办吧,阿诚。”
  阿诚按压着穴位的手一顿,随即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只是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汪曼……汪小姐?”
  “你听明台讲的吧?哼,叫那小子不要跟你说,他竟敢不听,下次来了你可不准护着他了,非得好好教训一顿才行。”
  看明楼语气自然的抱怨,阿诚有些诧异,事情似乎并不像自己所想那般,咬咬牙还是问出了口:“听说她是……”
  “我师妹的转世,她有了新的生活,又不像明台,在我看来,只是一位长得相似的人而已。你啊,别净听明台瞎说,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即使有过那些美好的情感,也早在那些年里被抹杀殆尽了。唉,你别总往明台那里跑,明天开始,不准去了。离了你,我可累坏了。”
  即使明楼只是对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阿诚心中的顾虑忧伤就立即消退得一干二净,他丝毫不怀疑明楼对他会有任何的欺骗。
  一放下紧张的情绪,被情感蒙蔽的理智就迅速回笼,他终于有空想起其他的事来,语气中带上一丝委屈:“那你还要请她吃饭?当铺的钱虽然用不完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呀,就算想要她的灵魂,也不必费这周张,何况最近当铺生意……”
  阿诚刚起了个头就意识到在当铺中不适合说这样的事情,只能点到为止。最近锐减的灵魂和那天见到的天使,即使阿诚对大哥有着全心全意的信任也明白他暗中在策划着什么对当铺不利的行动。当然对于明楼想要做的事情,阿诚心里多少也有些眉目。                        
作者有话要说:  说什么日更啦,累die了!
其实这篇虐点……很奇怪,谈恋爱部分没什么好虐的(被虐的只有你们这群单身汪),所以大家想的什么误会狗血都没有,阿诚哥这样的忠犬怎么可能离开大哥啦!
&明长官就是渣男典型。
 
  ☆、CH14
 
  “我心里有数。至于汪曼春,毕竟曾经相识一场,上一世对她,我也不能说是问心无愧。若能阻止她当掉那些重要的东西,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况且我找她也不止是为了这些,其他事情以后我会找机会全部都告诉你……”说到这里,明楼睁开眼,转头认真地看着阿诚,反手抓住还在揉按自己太阳穴的手,虚握在手心里,目光中盛满了柔和,“当铺的账目还真是多亏有你,阿诚。”
  “大哥……”明楼温暖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背,那热度仿佛从手上一直延伸到全身,阿诚感到大脑缺氧般的晕眩,他的心脏跳动得如此快速有力,他毫不怀疑连身前的明楼也能听见那激烈的搏动。
  “阿诚,长路漫漫,有你陪着,我很幸运。”
  脑袋中“轰”的一声,阿诚觉得自己大概是要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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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明楼最后那句话,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的阿诚,这两天见到明楼时总是不自觉地眼神闪躲,惹得明楼都打量了他好几次,好在他倒是听从了明楼的吩咐,不再向外乱跑,乖乖地待在明楼身边侍候着,明楼也就没有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倒是让阿诚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不过哪怕明楼现在和汪曼春在饭店里正吃着饭聊着天,而他只是在门外的车里等候,也没有产生丝毫的不耐烦和嫉妒,甚至想起那些对话时,心里竟还有一丝甜蜜悸动。
  阿诚有些懊恼的拍拍脑袋,暗自唾弃自己。
  想什么呢,阿诚。只是大哥普普通通的一次握手一段谈话,是大哥对弟弟表示的关爱之情,自己竟然激动兴奋这么久,真是没出息。良驹识主,长兄若父,他是自己的大哥,自己理应敬他爱他,而不是对他产生那些不该有的情感。
  不过这种自我暗示显然没有什么作用,一想到明楼,他的耳根就开始微微发烫,阿诚有些自暴自弃地趴在了方向盘上。
  说到底都是明台的错,要不是因为他,自己根本不会察觉到对大哥的心思,更不会为了明楼的一个动作眼神就起了绮念,尝到这甜蜜又苦恼的滋味。等下次他再被大哥教训,自己是绝对不会再帮他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阿诚在心里愤愤地埋怨起了明台,虽然他知道其中大部分只是他羞恼之下的迁怒。
  正当他胡思乱想着要不直接去明台那儿躲一段时间,等心情彻底平复再回来时,就听见车外有人叩了叩他的车窗,抬起头才发现明楼正站在车外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看到明楼肩上的雪花,阿诚就知道他已经站了不止一会儿了,赶紧下车为明楼将后车门拉开。错身之时明楼还特意瞥了他一眼,才钻进后座,阿诚收到眼神就知道大哥心里已是有些不悦,也不敢再耽误时间,连忙坐回驾驶位,将车缓缓驶离饭店门口。
  直到车子开进空间缝隙中当铺的专属通道时,明楼仍旧沉默着不说话,车上的气氛几近凝滞,阿诚从后视镜中看到正襟危坐、脸色不善的明楼,心知不妙,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汪小姐呢?”
  “她自己打车走了。”
  “……大哥,你生我气啦?”
  “啧,我看着曼春打车离开,随后在自家车边站了许久,但自己的司机竟然都没看见我,你说我生不生气呢?”
  明楼知道自己这生气的理由实在有些站不住脚,但他在和汪曼春吃饭聊天时,透过饭店玻璃窗看见停在外面的车,眼前虽有美人巧笑倩兮,但他心里浮现的全是阿诚在等着自己的样子。
  自从那次大醉回来之后,阿诚的肠胃就显得特别的孱弱,几次胃痛发作让明楼直接给他下了禁酒令,连明台都小心翼翼地不敢带他再乱吃东西,好不容易这些日子在明楼的监督下才调养得差不多了。
  想着以阿诚的性格,肯定不会想到离开去吃饭,一定是乖乖的等在车里。可要是进食时间不规律,他的胃痛又得发作,明楼不免有些担忧,最后几乎是敷衍着提前结束了这场饭局,赶回了车边,却看见阿诚红着脸趴在方向盘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
  看着后视镜中阿诚额头磕着方向盘产生的红印,联想起前一阵他的频繁外出和明台的模糊暗示,明楼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家阿诚喜欢上了别人,这个想法让他心里止不住的开始焦躁翻腾,再一想近阶段阿诚对他明显的闪躲,让他心中积蓄的不满迅速到达了顶点。
  “大哥,我错了……”阿诚没想到即使是从前百试百灵的认错语气,也没改善一点明楼的阴郁表情,虽然他心里觉得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明楼如此小题大做,但他不敢再多言,只好闭上嘴开车,祈祷着明楼的怒气不会持续太久。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就在阿诚以为这样凝重的气氛将要一直持续到家时,明楼突然开口了,说出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猝不及防下直接踩了刹车。
  还好这条通道里除了他们没有任何车,突然的刹车让车子直接停在了路中间,阿诚反应了一会,才转头回望明楼,而明楼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
  “……大哥?”阿诚勉力压住声音中的一丝颤抖。
  明楼却不为这近乎哀求的声音所动,仍是直视着他,不让阿诚与任何的闪躲机会,“回答我的问题。”
  “……是。”
  “谁?”
  明楼饱含怒意的声音吓了阿诚一跳,他盯着自己的眼神让人联想到一条暴怒的毒蛇,它已经摆好了攻击姿态,露出致命的毒牙,正要给猎物最凶狠的一击。在这般强大的压迫下,阿诚不自觉的吐出了答案。
  “你。”
  “我?”明楼也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样,有些不可置信的想在阿诚的表情中搜寻到谎言的痕迹。
  “恩。”到了此时此刻,阿诚索性也不再隐瞒,坦荡的与明楼对视,仿佛确认着自己的心意一般补充了一句,“我喜欢你,明楼。”
  在得到阿诚肯定的瞬间,明楼心中的愤怒如潮水般退去,却打心底里浮上一层茫然,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阿诚,我……”
  “我知道,不过是我的妄念。”看到明楼脸上的表情时,阿诚心中就已经知道了结果,转过头,将后视镜稍稍调整了一下,他就若无其事地重新开动车子,打断了明楼将要出口的话,“大哥,我自己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好,不会让这些影响到你的计划。我也不求其他,只求能够陪在你的身边,若是哪天你不再需要我了,我……也不会纠缠不休。”
  若是哪天你不再需要我了,我会离得远远地看着你,陪着你。
  从这个角度,明楼甚至连阿诚的脸都看不到,无法从他的表情揣测到他真实的情绪,只能从他僵直的脊背中感受到他的痛苦。
  明楼感到自己的心脏也像是被揪紧似的疼痛,几次想开口,却知道此刻自己不疼不痒的安慰无疑是在阿诚的伤口上撒盐,于是回去的路上两人之间都保持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那天之后,明楼渐渐地感到了阿诚在努力地与他保持着距离。虽然表面上阿诚还是同以前一样,任何事情都为明楼打理得妥妥帖帖,尽职尽责地做着分内工作,但走路时却总是有意识地落下一步,若无必要也绝不开口闲谈,以至于哪怕两人都在,当铺中的大多数时候也安静得过分。
  阿诚似乎是带上了一张面具,每个表情都虚假得刺眼,很多时候明楼觉得哪怕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也像是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这种抓不到摸不着的无力感,让明楼感到如鲠在喉般的难受。虽然明楼理智上清楚的知道,既然自己无法回应他的感情,那这种做法无论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仍产生了难以言喻的焦躁不安,感到事情已经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这天与汪曼春再次相约,明楼才刚踏出饭店,就一眼看见阿诚冒着雨在车旁长身玉立,已经为他打开了后车门,身上湿了一片,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火起,无奈阿诚垂着眼压根不看他,脸上全是陌生的恭敬神色,让人恨得牙痒痒,只想着把他带回家好好教训一顿。
  明楼正想着回家后开诚布公的与阿诚好好谈谈,就突然感到身边的汪曼春拉了拉他的袖子,暂且按捺住火气,换上一贯的温柔表情转头望去,发现她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明楼,今天下这么大的雨,恐怕我叫不到车来。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啊?”
  虽然心里记挂着要赶快回家,但汪曼春这么直白的的要求,明楼也不好直接拒绝,想了下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就点头答应:“……乐意之至。”
  刚坐上来的汪曼春在车里左看看右摸摸,显得很是好奇,也就没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明楼只顾盯着前面那青年的背影,全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虽然我不懂车,但是也坐过不少,这车型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呢。”
  阿诚习惯性地从后视镜中看去,发现明楼此时一脸阴沉的盯着自己,对汪曼春的话一点接茬的意思都没有,无奈只能接过话题。
  “呵呵,明先生喜欢收集一些古董车,汪小姐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汪曼春仿佛这时才看到前面还有个大活人,转头询问道:“明楼,这位是?”
  “他叫明诚,是我的……”
  还没等明楼回答完,阿诚就迅速打断了他的话:“我是明诚,明先生的……私人助理,兼司机。汪小姐,明先生常跟我提起您呢。”
  “哦?是吗,那他一定是说我坏话了。”
  “没有没有,这么美丽的小姐,哪里会有人敢说您的坏话呀,明先生他……”
  在阿诚刻意的讨好下,即使明楼反常的一言不发,汪曼春也没感觉到自己受了冷落。车子很快就驶到了汪曼春的家,到门口时,她还含羞带怯地邀请明楼进去坐坐,被明楼温言谢绝也不恼,甚至还跟阿诚打了招呼,才满怀喜悦的进门了。
  明楼则是一回到家就将大衣摔入阿诚怀中,极大怒气之下的这一摔让阿诚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看着抱着大衣却坚持着垂首不言的阿诚,明楼只咬牙丢下句“真是长本事了!”,就转身回了房。
  这天晚上轮到明楼失眠了一整夜,他在床上睁着眼睛感应着在门外同样站了一整夜的阿诚,心中五味杂陈,在想象中一遍遍描摹着青年微笑时舒展的眉眼,如弓弦般挺直的站立姿态,和面对自己时眼中那小心翼翼掩藏起的感情,终于下定了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前半段楼诚还甜甜蜜蜜的虐狗,后半段就狗血起来了呢!
 
  ☆、CH15
 
  “曼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我去接你么?我已经让阿诚订好了位子,就是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牛排……”
  明楼脸上毫不掩饰对于汪曼春再次踏进当铺里的惊讶,将手中修剪花枝的工具交到身边的阿诚的手里,起身迎向她。
  “明楼,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吃饭的,我……是来典当的。”
  此时汪曼春的状态看起来格外的糟糕,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已经哭了一场,头发散乱的披着,连平日里精致的妆容都花了几分,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任哪个男性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明楼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语带关切:“这……我们不是说好了?先缓缓,想想办法再……”
  “来不及了,汪芙蕖今天联合了董事会成员开了决议会,正式罢免了我的职务,汪氏现在已经是他的天下了,”这是汪曼春第一次挥开明楼的手,她现在心里全是那群人的丑恶嘴脸,也不顾这是在明楼面前,她展现出与以往完全柔情蜜意小女人完全不同的狠辣,眼中闪过几分冷意,恨声说道,“今天的耻辱,我绝对要加、倍、奉、还,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你心意已决?”明楼脸上无奈之意显露无疑。
  汪曼春看向明楼,脸上只有急切和坚定,说道:“明楼,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但是我已经做了决定。”
  “唉,那好吧。你是要用亲情换取汪氏集团的再度崛起吗?”
  “哼,什么破汪氏,我已经看清楚了,这群亲戚股东都是只知道依附于汪氏的血蛭,我真不知道除了我,还有哪个人会真正的在乎这个家族,”汪曼春本是个极其美艳的女人,笑起来更是有几分娇媚,此时的冷笑却显得整个人十分沉郁,让人见了都有些心寒,“既然这样,要它何用?”
  “那你是想要?”
  汪曼春脸上的笑容扩大,声音愈发轻柔:“我要毁了汪氏,父母留给我的东西,与其毁在别人手里还不如让我来毁了它。”
  “那你今后……?”
  “以我的能力,只要摆脱汪氏这个包袱,就能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去发挥,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他们的下场惨还是我的下场惨。”
  对着这样的汪曼春,明楼也说不出任何劝阻的话了,只能长叹一口气,挥手招出一张纸,却只是捏在了手里,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这是你的契约,签完字就会生效。曼春,我希望,不,我恳请你再想想清楚。”
  汪曼春深吸一口气,抽出明楼手中捏着的纸,连内容都没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随着纸上文字的渐渐消失,契约成立。
  明楼定定地看着汪曼春递到自己面前的契约,良久才接过了它,递给站在身后的阿诚。
  阿诚看到明楼似乎脸色有些苍白,只得抢前一步,将汪曼春请到座位上坐好,嘱咐她闭上眼睛后,走回明楼身旁,担忧的问:“大哥?”
  “我没事。”明楼对他笑了下,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勉强,转身时他甚至踉跄了一步,不过他很快就稳住了脚步,并没有停下,直接走到了汪曼春的身后。
  然后就出现了看起来非常惊悚的一幕,只见明楼一伸手,像是没有碰到任何阻碍般直接穿过了汪曼春的头,在她的脑中翻找着什么。在这个过程中,明楼显得很是吃力,不一会儿脸上就已经一丝血色也无,甚至连嘴唇都开始发白,最后终于捏住了什么东西抽了出来。
  阿诚早就侍立一旁,看到明楼往回抽手,连忙将自己手中端着的瓶子往他身边一递,只见一个光团被明楼缓缓抓了出来,丢进了瓶中。
  “大哥,这?”阿诚看见这光团竟是粉红色的,不禁有些惊讶地叫了一声,却看见明楼一脸疲惫的对他挥挥手,他也只好默默将瓶盖盖好退到一旁。
  “曼春,典当物已经取走,你可以睁眼了。”即使疲惫不堪,明楼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汪曼春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随即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明楼,只是眼中已缺少了那一抹柔情荡漾,她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为了满足你的心愿。”
  “你取走的并不是我的亲情,而是……爱情吧,为什么?”没有了爱情蒙蔽的女人简直理智得可怕,汪曼春仔细地审视着这个站着的男人。
  “契约上签订的就是爱情,我只能按照契约办事。”明楼招出契约放在汪曼春面前,轻轻拂过它的表面,文字又渐渐显现。
  可惜汪曼春并不买账,挥手将他手中的契约打落,站起身来直视着他:“我要知道真实的原因,明楼。”
  见明楼不说话,汪曼春就这么静静的等着,过了许久明楼仿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微弱的嘶哑:“身为当铺的人,是能看见交易者既定人生的。在没做典当之前,我就能看得到你这一辈子的爱情,都不会有任何的结果,有的只是痛苦和伤心。”
  “那现在你能看到我接下来的人生是怎样的呢?”
  “你会有一个美好的人生,你在事业里非常成功,而你的婚姻里虽然没有爱情,但彼此之间有着亲情的维系,生活过得非常美满。”
  听完,汪曼春不再说话,拎起放在沙发上的手包,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期间没再看明楼一眼,背对着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就径直走出了当铺的大门。
  “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的爱情没有结果,也不过是因为你并不爱我。明楼,幸好,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目送汪曼春走出大门,明楼闭上眼,晃了几晃险些跌倒在原地,阿诚见状连忙将瓶子放到一边,一把扶住了明楼,这是近些天来阿诚靠得离明楼最近的一次,但阿诚根本无心注意这些,显然篡改契约消耗了巨大的能量,阿诚从未见过虚弱成这个样子的明楼。
  “大哥,你前几天跟汪芙蕖签的契约就是为了这个?”前几日看着明楼竟然和汪芙蕖签订了让汪曼春离开董事会的契约,他还十分不解,那时候明楼不肯解释给他听,今天看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汪曼春急着来当铺做典当。
  明楼点点头,扶着阿诚的手缓缓坐回沙发上,感受着体内因力量缺失而产生的不适,解释道:“感情是仅次于灵魂的珍贵物品,愿意典当的本来就少之又少,虽然我们能够引导别人做出典当的决定,但是改变对方本来想好的典当物却是难上加难,只有汪曼春一开始便是想要典当爱情,只是看到我才……这段日子我都没有找到其他更合适的人选,也是无奈之举。”
  “我以为汪小姐她……是不同的。”
  “阿诚,你也看得到,对于她的人生,我并没有骗她。这样,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呢?”
  “为什么是爱情?”
  明楼看着阿诚笑了笑,阿诚说不出那笑容里有着什么情绪,只是罕见地让他感到了一股不安。
  “阿诚,把瓶子拿给我。”
  虽知不妥,但遵从明楼的命令简直像是刻进阿诚骨髓般自然,理智还未理清,身体已经自行行动起来,看着瓶中的粉红光团,阿诚突然明白了明楼的意图。
  “大哥!”阿诚按住了明楼伸向瓶子的手,私下盗用典当物的后果他不信明楼会不知道,连他都清楚只要明楼前一秒使用了典当物,后一秒就会被‘它’感应到,对于背叛者‘它’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容忍,这根本就是在玩命。
  “阿诚,今天是怎么了,光会叫大哥了?”明楼看看阿诚按住他的手,突然往后一拉,借力起身,两人位置瞬间转换,明楼单腿半跪抵住沙发,俯身将阿诚牢牢地压制在沙发上,另一只手稳稳接住了阿诚一惊之下脱手的瓶子,“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了当上老板,我典当了什么?”
  阿诚觉得自己无论怎样都被困在这名为明楼的牢笼中,根本无处可逃。阿诚其实早就发现了这点,但没想到大哥竟然会做到这一地步,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明楼,又习惯性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大哥,我只要能陪……”明楼突然拥他入怀,让阿诚直接失了声。
  在与汪曼春和明台的几次接触中,明楼发现了那些失去的记忆片段都是有关一个人的,并且隐隐跟他缺失的爱情有着直接的联系。
  前一段时间阿诚的刻意疏远,让他有机会重新审视身边这最亲近的人的各种姿态,明楼是何等的敏锐,不久就发现了阿诚就是记忆深处被抹去的那一道身影,只是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回忆,依旧无法恢复全部的记忆,就像是尽管他清楚地知道阿诚应该就是他所爱的人,却无法感受到与阿诚一样的情感般痛苦。
  最重要的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明楼心里清楚,只有拿回了自己缺失的感情,才有可能想起所有的一切,而今晚,最后那块拼图终于凑齐了。
  想着,他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看着阿诚薄薄的耳廓瞬间通红,低低笑了声,将手中的的瓶盖掀开,那团粉红色的光团直接冲出了瓶子,像是有意识般在室内旋转了几圈,迅速地闯进了他的脑海中。
  阿诚看不见明楼的动作,只感受到明楼的肌肉一阵紧绷,接着用力之大仿佛是要把他捏碎了揉进自己身体般,自己肩膀也被明楼捏得发麻。阿诚此刻不再犹豫,用力回抱住了对方。
  既然明楼做出了决定,那无论痛苦快乐,阿诚都愿意与他一起承担分享。
  等到明楼彻底平静下来,两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似得出了一身的汗,都已经脱力了。
  休息了片刻,明楼撑起了压着阿诚的身体,直直地看着他,阿诚发现大哥的眼中多了一抹光彩,显得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如果说以前的明楼虽然演技精湛,但更像是一架精密的机器,那现在的他终于成为了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阿诚。”不顾两人此时的狼狈不堪,明楼将额头抵上阿诚的,鼻尖相触,连呼吸间都是对方的味道,仿佛看不够似的盯着眼前的人,一遍遍的在心里叫着对方的名字,终于忍不住吻了上去。
  阿诚没经历过如此激烈的热吻,脸上热的发烫,紧张的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了,直到连气息都不稳了明楼才放开他。
  “阿诚,我爱你。”
  “大哥……”
  “今天你是真的就只会叫大哥啦?”
  “……”
  正当气氛正浓时,两人敏锐地感到了从空气中传来的巨大压迫感,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它’,已经来了。
  “明楼,敢私自盗用我的东西,你好大的胆子!”不知何时,一团黑影出现在了当铺的角落中,身边黑雾缭绕,不停变换形状,完全看不清本体的模样。
  “当初你拿走了我的爱情,而现在我不过是想赎回我的典当物而已,这个当铺老板我可以不当。”明楼把阿诚从沙发上拉起,毫无畏惧地看向‘它’。
  “赎回?你当了那么多年的老板,可有见过当铺有过赎回?”
  “我拿回爱情,你将阿诚留在我身边,我就会更好的为你工作,不是吗?这样的交易不是更划算?”
  “明楼,你说的不错,但搞错了一点。”
  “哦?哪一点?”阿诚下意识地感到了一丝不对,握上了身边明楼的手,但明楼精神高度集中,根本没空看他一眼,只是坚定的回握住了他。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这整间当铺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背叛者的下场就是,死!”
  说话间,黑影毫无征兆地发了怒,一股暗蓝色的火焰向明楼激射而来,瞬间就将他罩进了熊熊火光之中。明楼被迫放开了阿诚,第一时间释放了能量,从身上冒出与黑影身上类似的浓浓黑雾,将自己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哼,用我的力量来抗衡我?不自量力。这可是能直接燃烧灵魂的火焰,若被燃尽,可是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大哥?!”阿诚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就已经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火团。
  “怎么样?阿诚,你也看到了,背叛我的下场就是这样。你只要效忠我,等他死了,你就是当铺的老板。”即使看不清,阿诚也知道黑影正在得意的狂笑。
  阿诚毫不理会黑影的建议,毫不犹豫的使出身上所有的能量,像明楼一样用黑雾包住自己,冲进了火团里,紧紧地抱住了明楼。
  明楼之前为了篡改契约,耗费了巨大的能量,此时身上的黑雾已经几近消失,感受到阿诚的闯入,虚弱的笑笑,在火光中再次吻上他。
  “啧,到这地步也要死在一起吗?那就成全你们。”
  黑影见状再加了一道火焰,直接冲破了两人组成的防护罩,无情的大火瞬间烧到了他们的身上。
  忍着灵魂被灼烧的痛苦,看着紧紧抱住他的明楼,阿诚心想,能这样一起死去也算是不错了。
  第三个故事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要看他们在一起?哦,于是他们在一起了啊~
请不要给我寄刀片&眼镜片。
大年初一,大家新年快乐!*★,°*:.☆\( ̄▽ ̄)/$:*.°★* 。
 
  ☆、番外 天台的场合~1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时,王天风正在整理他和明楼之前在客厅讨论时,随手扔到一地的各种资料,郭骑云也在一边帮着忙。听到响声,两人抬头对视一眼,这个据点是王天风的居所,所以很隐蔽,按道理说不应该会有人知道,而唯一近期有接触的明楼不会不打招呼就找上门来。
  王天风略思忖了一下,就给郭骑云递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向门口挪去,王天风悄悄地隐于一边,给郭骑云打了个手势,他点点头,深吸口气,一把拉开了门。
  刚开门就飘散进来一股黑暗的气息,好在屋内的光照亮了走廊,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们眼前,郭骑云这才松了口气,王天风也慢悠悠地从门后显现。
  “明台?”虽然遮掩得很严实,王天风还是第一时间辨认出了对方怀中抱着的人,一闪身就将人抢过,粗略查看下发现明台貌似只是被打昏了而已,才眯起眼看向来人,“什么意思?”
  跟天使对黑暗力量本能的排斥一样,阿诚对于圣洁气息也十分的敏感,在王天风抢人时差点没忍住动了手,但他一想到明楼的嘱咐,也只能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能量,沉声道:“我大哥,明楼,让我来递个消息。”
  “什么消息?”听到明楼让阿诚来传递消息,王天风心中已然有了点数,对着身边示意了一下,郭骑云就将他怀中的人接过,抱去了里间。
  “大哥说只用告诉这里的人,明台已经知道了。”阿诚感受到眼前的人似乎对他有很大的威慑力,知道这人不好相与,虽有明楼的话,但心下仍然暗自戒备。
  “我知道了,你回去转告明楼,明台暂时会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让他不用担心。”说完,当着阿诚的面,王天风就毫不客气地甩上了门。
  “他只是被劈晕了,手下得不重,没一会儿估计就得醒了。接下来,怎么办?要不然,我把他先带去我那儿?”郭骑云从里间出来,正好看见王天风关门的举动,反正他从来都不待见明楼明诚两个,也没对这事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向王天风汇报着明台的情况。
  “带你那儿?他醒了你要怎么对他解释?”王天风眉头皱得死紧,郭骑云前两天回来说起于曼丽去了当铺的事情时,他就知道要坏,但是明台自己不来,他们也不能满大街的去找人,只能静观其变。
  而根据之前的约定,明楼让人带来的这句话就已经说明,事态进展到几乎不可控的地步。明台肯定是冲去了当铺要换于曼丽的命,至于用什么去换,以明台的性格,王天风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你先去看着于曼丽吧,明楼敢把明台丢来这儿,那于曼丽的命一定是保住了。现在我们必须以大局为重,所以你得先稳住她,但别告诉她太多,”王天风揉了揉眉间,看向自己以前的副官,现在的同伴,想想当初自己为了死间计划,毫不犹豫地牺牲了他,把他转生成天使之后,又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从无怨言,眼神不禁柔和了一点,上前拍了拍郭骑云的肩,“骑云,我知道,你对她的心思,感情这事儿我没什么发言权……只要等这一切都结束了,随你想怎么做,我都不会反对的。”
  “额,我……”郭骑云从没见过这样的王天风,在他心里,王天风是教官,是上级,他崇拜他,也畏惧他,所以一直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没想到他这点小心思早就已经被王天风看透,只是一直都没拆穿他,骤然被人点破,郭骑云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王天风却没理会呆若木鸡的郭骑云,径自走进了里间,徒留他怔怔站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于曼丽还在医院,赶忙套上衣服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里间。
  王天风一进门就看见明台静静地躺在他的床上,郭骑云怕弄脏有着洁癖的王天风的床,甚至细心地为明台脱掉了外套和鞋子。
  明台前世便是少爷出身,被养得唇红齿白,这辈子虽然有些曲折,但好歹也混成了个明星,他长得极好,特别是睡着的时候不吵不闹,这样看着简直像是个天使。
  天使。王天风咀嚼了一下这个形容词,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转身将门关了,才好整以暇地看向床上的人。
  “起来吧,醒了还装什么?”
  其实在阿诚进门时明台就已经迷迷糊糊有了些神智,等郭骑云将他放到床上,他就已经完全清醒了,等他一出去就翻身下了床,偷偷走到门边上向外看去。
  而郭骑云离开里间时并没有带上门,所以他和王天风的谈话时被明台从门缝里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的对话让明台越听越心惊,紧接着就看到王天风竟然往里间走来,他知道自己正面对上王天风几乎没有任何胜算,想着先装睡,等趁他不注意时再偷偷溜走,所以立马躺回了床上。
  可惜王天风在没成为天使前,就是受过训练的军统特工,何况现在,更是耳力倍增,早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就听出这辈子没怎么受过正规训练的大明星因为紧张而紊乱的呼吸频率。
  明台见被识破,无法只得起身,这床后面就是墙,除了角落里,他根本无路可退,只能坐在床上,用后背紧紧地贴在墙面上,防备地看着对方。
  “原来,你跟那当铺老板也是一伙的?哼,我真是看错了你。”
  “一伙?你从哪儿能看出来我跟他一伙?”王天风笑容不变,往前踏出一步,不出所料看见明台贴着墙,往更深的角落躲去,眼神突然就阴沉下来,“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想干掉那条毒蛇了。”
  随着王天风一步步逼近,明台已经被逼到了最角落里,退无可退,一慌之下他有些口不择言:“你、你、你别再过来了,王天风,你现在说的什么狗屁我都不会再信了,你个混蛋,不过就是仗着自己会打嘛,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没等明台说完,王天风就瞬间移动到了他的面前,一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那可笑的距离对王天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明台被捏住的瞬间感到自己的声带仿佛被突然割断了一般,他只能徒劳的做着口型,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可爱些。”
  听到这句调笑,明台简直气炸了,但被王天风用极大的力气捏着,他的任何挣扎都显得微弱而徒劳,只能改为怒瞪着对方,同时心里恨不得把王天风的祖宗十八代统统问候一遍。
  王天风欣赏了半天明台的怒气,突然凑近他耳边,用几乎悄悄话般的轻声说道:“我猜你现在一定是在腹诽我,对不对?”
  这句话声音极小,明台用尽了注意力才听清了内容,却还没等理解当中的意思,肚子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痛得他几乎要弓起身来,但连这动作也被王天风压制住了。
  罪魁祸首打完之后单手轻轻按揉着刚刚自己打的地方,在明台耳边的声音也转为轻柔:“真是不听话,疼吗?”
  疼不疼换你试试?!你个大变态!
  虽然不能说话,但明台的眼神中很清楚地传达了这个意思,王天风被他眼中带着的委屈逗乐了,带着笑意摸摸他的头:“以后不准骂我,当然腹诽更不行,刚刚的就算了。行了,你走吧,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接下去好好过你的日子,别再想这些了。”
  随后王天风就放开了他,明台发现他的声音也回来了,事情到此仿佛就要告一段落了,但明台有种强烈的感觉,如果让事情止于此的话,他俩此生可能再也无法相见了,想到这里,不知从哪儿涌上来一股勇气,明台扯着嘶哑了的嗓子挑衅道:“你放我走,我就会再去那里。哪怕你抓走我一百遍,我也会去第一百零一遍。我要知道的是真相,老师。”
  说完明台就感受到了这空间里弥漫起的怒意,他却不再怕了,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背对着他的人,看着对方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带着愤怒与悲伤。
  “明台,你真的想要真相?即使是痛苦的可怕的不堪的?”
  “是。”
  “……那我就满足你。”
  被王天风怒意所带起的风在室内狂舞,明台不得不闭上了眼睛,随后他就感到自己被人吻住了,明台这辈子拍的戏不少,作为一个颜值不低的男演员,吻戏更是必修的功课,被碰到嘴唇的一瞬间,他就下意识地搂住了对方。
  然后他才意识到了这是王天风,脸“咻”地红了,但他没有推开对方,甚至连刚刚的对话也再没想起,反而主动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显然对方对他这种身经百战的经验很是不爽,连带动作也变得粗暴起来。
  王天风的吻与明台之前遇到的所有女明星都不同,并不柔情,而是带着狂野而凶猛的征服欲,几乎是像在啃噬着自己,明台瞬间便被激起了男性的好胜心,开始还颇不服输地想要凭着经验夺取到主动权,却在几个回合之后就在对方猛烈的攻势中败了下来,软着身子任由王天风予取予求。
  在一轮狂风暴雨般的亲吻之后,明台已经再没有了抵抗之力,他那成了一团浆糊的脑袋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这时王天风才温柔了起来,改为了缠绵悱恻的细吻,明台迷蒙中只感到唇齿相依之间对方仿佛源源不断地输送了些什么东西过来。
  等到脑中有什么东西被这股慢慢积蓄的力量一下子冲破,明台在这瞬间就昏了过去,直到这时,王天风才放开了明台,脸色苍白地走到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边,缓缓坐下,一瞬不瞬地看着晕过去的明台。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我大年初一写得太虐了,你们口味真难伺候……好吧,于是我大年初二来放糖啦~
这篇预定有肉,但我写得很艰难,所以可能会改拉灯也不一定,呵呵
刀片&眼镜片大家自己拿回家玩好吗?lo主地址:上海市第八号桥洞,不谢~
 
  ☆、小剧场 明台是个猪队友
 
  明楼发现自己记忆缺失后,第一时间是找恢复了记忆的明台询问,但明台目前只是个普通人,他一直避免让明台更深入的卷进来,所以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做了典当,只能旁敲侧击的问,于是发生了下面的对话。
  “明台啊,你还记得我们的最后那个除夕吗?”
  “记得啊,你还给我唱了一段苏武牧羊呢!”
  “那天除了家里人,还有谁在来着?”
  “大哥你问这干嘛?除了家里人……我想想,阿香呀。”
  “还有吗?”
  “……桂姨?那天她进门之后,你……”
  “桂姨……是……唔”
  “……咦,大哥?大哥你怎么啦!诶,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又头痛啦?”
  “……”
  “大哥,你别看我,真没别人了。怎么疼成这样?你等等,我去给你叫人来。”
  “……”
  “老师老师,大哥他又头痛了,看起来很严重,怎么办呀?你快来看看,你不是天使么?”
  王天风一脸嫌弃:“天使又不是医生,有你这么用的么?他这一身的黑暗能量,让我救恐怕死得更快,虽然我倒是蛮愿意的。啧,这能量臭死了,毒蛇你能不能好好控制一下?明台,去找你那阿诚哥来接他!”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
1. 明台是个猪队友&熊孩子
2. 请像明楼&诚一样对互相坦诚,老是试探来试探去根本不能有效沟通好吗?
 
  ☆、CH16
 
  NO.4 暴怒的故事
  眼前是冰冷的暗蓝,这火明明是烈焰的形状,烧到身上却是彻骨的寒冷疼痛,明楼感到自己视线被额上流下的汗水染得一片模糊,透过火光,他连当铺的摆设都不太看得清楚了,只依稀能看到客厅的大概样子,牢牢抱紧怀里的人,记忆恍惚着飘回了那遥远的过去。
  当年,他也是这么抱着阿诚跪在明公馆冲天的大火里,耳边响彻着黑影疯狂的大笑,看着自己的一切随着老宅一起被焚烧殆尽。
  那是一个从一九四二年的伊始开始的故事。
  随着战争的全面升级,日本侵略中国的步伐加快,连香港也难逃沦陷的命运,此时的中国似乎被笼罩在了无尽的黑夜里,整个抗日战线都处于紧张沉闷的状态之下。
  上海作为各方势力最为混杂的地方,在一派与平日无异的歌舞升平下也是暗流涌动,几乎每天都有几场不经意的小摩擦,结盟与敌对的界限变得无比暧昧。
  “大哥!”阿诚端着刚热好的牛奶推开书房的门,果不其然地看见明楼仍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地看着手中的机要文件,而桌上看完的公文俨然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他无奈地摇摇头,走近明楼身边,“大哥,别看啦!这都已经看了一个下午了,你说你平日老抱怨工作忙,好不容易能休个假,你还……”
  “哼,休假。现在这个情况我哪还有心思休这个假,”被阿诚打断了思路,明楼也不恼,干脆将文件往桌上一丢,单手接过阿诚恭敬递来的牛奶喝了一口,由着他走到身后,熟练地为自己按压起那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现在日本人的气焰是越来越嚣张,前一阵连租界都受到了冲击,要不是第九战区的长沙大捷,恐怕我们的士气还要更加的低迷。”
  明楼闭上眼享受了会儿自家弟弟那贴心的服务,感到胀痛感稍退就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阿诚坐到自己对面,谈起了正事:“阿诚,国内的抗战形势是越来越复杂了,诸多党派其实并不同心,有些连内部都没有统一意见,甚至还想坐等国际战局的明朗。这样的局势下,我们的行动更要加倍的小心,一击不中,后果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军统这边……”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上海的所有小组保持静默。黎叔那,我也同样派人通知了。”阿诚知道明楼要问什么,明楼只是中午吃饭时稍微提了一句,下午他就把事情都办好了。
  “恩……”阿诚对命令一向是执行到位,明楼对这点倒是很放心,赞许地点了点头,看了看他,又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明台那有什么消息没有?”
  “明台他呀,现在被安排在重庆中央银行工作,过得好着呢。这小子近两年沉稳了不少,安安分分地做个小职员,居然也没出岔子,听说去年有了个儿子,叫崔……”
  刚说到一半,阿诚忽地想起明台到重庆后就改了名,想起大姐生前希望明台此生不改明姓的愿望,心中不免有些惴惴,径自低下头住了嘴,偶尔抬眼偷看明楼脸色。
  明楼半垂着眼听,脸上倒是一贯的看不出悲喜,但阿诚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一丝落寞,心中一痛,不由得又开口唤了一声:“大哥。”
  这两年明楼在任何场合都不再提及明台,仿佛这个弟弟真已离世,但是阿诚心里明白,大哥不仅是不想沉浸在亲人离别的哀伤中,他不闻不问的姿态更是对明台最深切的关爱与保护。
  纵使阿诚清楚明楼心中记挂明台,也不敢公然违抗明楼的意思去联系明台,但暗地里偷偷地搜集着有关明台的一切信息,当然他知道没有明楼的默许,自己是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做这些小动作的。两人对此心知肚明,故明楼刚一问,阿诚就迅速地回答了出来。
  还没等阿诚说出些什么其他话,窗外骤然爆发的光亮和巨响就一下子驱散了这有些沉重的气氛,几乎在瞬间明楼就抽出了枪,刚想闪到一边,却发现阿诚还稳稳地坐在对面,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
  “大哥,今日是除夕。”
  经过阿诚这一提醒,明楼才隐约想起了自己早上还想着要包个红包给阿诚,没想到看了一下午文件,竟忘了今夕是何夕了,他缓缓吐了口气,悻悻然地将枪丢回抽屉里。
  除夕这个日子对现在的明家而言,早就没有了从前的欢乐意味。
  自从明镜离世,明台远走之后,每年一到年关,明楼就让阿诚把家里的仆人都早早地放回了家。平日里两人工作忙起来连饭都不怎么回来吃,也不觉得什么,可一到除夕,外面烟火灿烂,爆竹声声,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他们两人,那无法掩饰的孤单寂寞瞬间就席卷了整个明公馆。
  尽管想起了日子,两人也只是各怀心事地面对面的坐着,他们现在只剩彼此,好似待在小一些的房间就能多感受一些对方的温暖气息,谁都不想起身出去面对那空寂的客厅。
  “大少爷!”
  打破这个平静氛围的是阿香,她是家里的女仆,在这本该与家人团聚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把平日里谨守的规矩礼数都丢到了脑后,连门都不敲就这么闯了进来,踉踉跄跄地跪在了地上。
  “大少爷,求求您!我阿爸不见了,求求您帮我找找他!”阿香一边说着,还一边给明楼磕起了头,平时清脆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大少爷,对不起,打扰您过年了。可我实在已经没辙了,只有来求您了,大少爷!求求您救救我阿爸!”
  “阿香,你阿爸怎么了?先起来,有话好好说。阿诚,快把她扶起来。”
  在阿香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讲述下,明楼和阿诚才知道原来阿香还有个弟弟,叫阿德。这可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从小就被宠坏了,整日惹是生非,偷鸡摸狗,他既不屑于家仆的身份又实在不是块读书的材料,所以早早就离了家在外游荡。
  一开始是在街边的一所赌场里胡混,谁也不知道这个场子私下其实是青帮的产业,一次混战中他竟狗屎运地救了一位青帮小头目的命,那小头目为了报恩,还特地为他开了香堂。加入了青帮,又有了靠山,这下他是越发的横行无忌,带着一帮小混混满大街地收取保护费。
  也是该他时运不济,恰好街上新开了家绸缎庄,排场挺大,也没打听清楚就带着帮兄弟上门去了,可这家老板仗着有日本人撑腰就是不肯给钱,结果他一怒,把人给打死了。
  本来死个把人在上海滩实在不算什么大事,而且青帮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帮派,哪方势力遇到都得让三分,一般警署接到这种案子,顶多关个十天半月的就算了。
  但坏就坏在这家老板身后的日本人地位不低,早些年与青帮大汉女干张啸林关系极好,自他死后就对青帮诸多挑剔,无奈青帮在上海滩势力太大,日本方面要求上海以□□为主,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好不容易这次有了个由头,自是死咬着不肯松口,非要阿德血债血偿。
  在张啸林死后,青帮在两大头目黄金荣、杜月笙的带领下基本主张抗日,但帮派内部派系林立,意见仍然纷杂,谁也不会真为了个犯了事的小喽喽去故意正面开罪日本人。一边是频频施压,一边是完全不作为,这事就这样被定了案,直接给判了个死刑。
  阿香姆妈听闻这事之后,在家哭得是肝肠寸断,阿香阿爸也愁白了头,成天见地到处托人找关系通门路,可别说翻案了,他们连儿子的面都见不到。
  眼见过了年马上就要处决了,阿香阿爸急得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一会儿指着大门大叫儿子回来了,一会儿又跪在大街上到处求路人救他,甚至有一次拿了把菜刀,嘴里喊着杀了日本人就想冲出家门,幸亏被阿香和她姆妈合力拦了下来。
  虽然家里发生了这种事,但想着今天好歹也是除夕,阿香和姆妈一边偷偷抹泪一边准备着年夜饭,可谁知一转眼就发现她阿爸又不见了,随之消失不见的还有案板上的那把菜刀。阿香心里一格愣,立马慌了神,还是她姆妈情急之下想起了明家,于是她赶忙跑来找他们帮忙。
  听完阿香的叙述,明楼与阿诚对视一眼,阿诚马上心领神会地离开了房间。
  明楼这才看向已经停住了哭泣,但眼睛仍肿的跟核桃一样的阿香,用透着些责怪的语气说道:“阿香,你怎么不早点来同我们说呢?你家里人这几代一直都在为明家工作,兢兢业业从无差错,我们家又不是什么苛刻寡情的人家,总不会见死不救的。在上海,这点小事,明家也还是搞得定的。”
  “大少爷……阿爸说大过年的,不能劳烦主子家为我们操心。本来我打算过了这个年再来跟您求个情,可没想到……”
  见阿香眼里又现泪花,明楼也只好按下责怪之意,好言安慰起来。还好阿诚很快就折返回来,告知他们已经派了人手在外搜寻阿香阿爸的踪迹。
  这才让阿香略略定了心,带着执意同来的明楼和阿诚回到了自己家,伺候两位少爷在外间用了茶水,才扶着母亲出来一同焦急地等着消息。
  还没等多久,阿香家破破烂烂的木门就被进来的一个人一把推开,力气之大甚至木门打在墙上还往回弹了一下,可仔细一看,这不是阿香阿爸又能是谁?
  看见阿爸平安归来,阿香喜极而泣,直扑进了她阿爸的怀里,她姆妈也在一旁哭着询问他今晚的去向,只有明楼和阿诚注意到阿香阿爸此时的眼中没有任何光彩,对她们的哭喊捶打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只见阿香阿爸站在屋子中央,像是个木偶一般缓缓转着头,直到他与明楼的目光对上,那双木然的眼中才瞬间放出光华,毫不留情地推开依偎在身边的老婆女儿,直接冲向了明楼。
  “阿爸!”“大哥!”
  因为对方太过熟悉,没防备的明楼竟然真的被他一把抓住了衣襟,他紧紧盯着明楼的眼睛,从喉咙里挤出吞了碎玻璃般的奇怪嗓音:“大少爷!大小姐在当铺救了阿德的命!大小姐!大少爷!当铺!当铺!当铺!”
  听到这句话,明楼不禁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连挣脱的动作都缓了几分,本来想要上前帮忙的阿诚也一下停了手,可没还等两人想明白其中的意思,阿香阿爸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众人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地将人送去了苏医生那,为了那句没头没脑的话,明楼和阿诚也没离开,等着人醒了再好好问清楚情况。
  等了一会儿,这人倒是醒了,却失了魂,只会傻傻地重复着“大小姐”“救命”“当铺”这几个词,什么都问不出来,苏医生诊断下来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失常了,这辈子恢复的可能性都非常小。
  两人心里感到失望,但人都这样了,也只得作罢。
  巧的是,过了没几天,阿德就被放了出来,而明楼这还没做什么动作呢。一打听才知道当初非咬着要判死刑的那位日本军官,国内的家族出了大事,满门下狱,自然也连累了他,立马就被革职押送回了国。他这一出事,天枰就倾向了另一边,监狱看在青帮的面子上直接放了人。
  感到事情蹊跷的明楼在看望了几次阿香阿爸,沟通无果后,只能让阿诚私下调查上海摊上所有的当铺,这无疑是大海捞针,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直到不久后的一天,阿诚在搜集情报时发现了市井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这样的传言。
  “在这世上存在一个神秘的当铺,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够如愿以偿。那里典当的不止是金银珠宝,大屋楼契,还有四肢、内脏、运气、机遇、快乐,以及灵魂。只要你付出足够的代价,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在终于明白了阿香阿爸口中所谓的当铺指代了什么之后,明楼总算能说服自己把阿香阿爸的话当成是病人的胡言乱语,只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还隐隐地惦记着这事,但随着忙碌的公务和紧张的局势铺天盖地涌来,他很快就把它藏进了满是尘埃的记忆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进入第四个故事啦~我决定给故事取个名字,先用七宗罪来糊弄一下~
这一章就要开始回忆篇咯,直接接续伪装者故事,揭开当年明楼和阿诚进入当铺的原因,大声回答我,你们准备好被虐了吗?
在回忆篇也依然只能活在回忆里的大姐
 
  ☆、CH17
 
  明楼这一忙就忙到了五月份,随着日本方面将大量兵力投向了大平洋战场,国内明面上的战争就渐渐转为了相持阶段,几方对于地下战场投注的关注都不约而同的加重,使得几场锄女干行动之后,出现了十分惨重的伤亡,各项行动都不得不暂缓了下来。
  这天,明楼正在自己办公室里看着陈秘书送来的中储银行的最新报告,才翻到一半,眉头就皱得死紧,他刚想拎起桌上的电话叫人进来,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明楼知道这时候敢闯进自己办公室还不敲门的也只有阿诚了。
  果不其然,一抬头就见脸色凝重的阿诚向自己疾步走来,先是走到窗边撩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才坐到自己面前,这般小心谨慎,显然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
  “第三战区目前战况胶着,听局长这个意思,竟然是要‘避免决战’?”听完阿诚带来的最新消息,明楼也不免沉下了脸,“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听说这是上面那位的意思,”阿诚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还是想起了自己接到的任务,“这次的命令,是让我们这边再组织几次行动,以牵制日本人的‘清乡运动’。”
  “牵制?怎么牵制?”明楼气得拍了桌子,“这可是汪精卫亲自负责的,难道要我们去直接刺杀汪精卫吗?”
  “大哥……”阿诚看看明楼,欲言又止。
  “不行,”明楼瞬间就明白了阿诚的意思,断然拒绝道,“汪精卫这次来沪,消息早就公开了,这保护肯定非常严密,他本人也是不好相与的角色,轻易不会上当,光靠军统上海站的人手不足以实施暗杀行动。”
  但阿诚这边明显已经想好了方案,说道:“大哥,这次他来沪是要发表公开讲话的,到那时进行暗杀不需要很多人手,市政厅那边地势很开阔,只要事先查探好埋伏点,也未必不能成功。”
  明楼仔细听着阿诚的想法,觉得自己也许的确太注重计划的严密性了,反而有时竟没有阿诚看得简单透彻,脑中考虑着计划的可实行性和各种后果,这次的任务目的只是要求牵制‘清乡运动’,并非锄女干,如若暗杀成功那是最好,哪怕是失败也一样可以达到震慑的效果。
  阿诚看明楼暗自苦苦思索半天没有回应,心里一急,脱口而出:“大哥,如果你信不过别人,那我可以……”
  “你可以怎样?”明楼已经有了大致计划,刚放松了心神,听到阿诚接下来的话心里就是一沉,直接打断了他,“阿诚,你现在怎么变得跟明台一样莽撞?那么重要的场合,身为经济司司长的我必须在场,而你身为我的机要秘书,也不可能缺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要怎么抽身?事后调查起来,你要怎么解释?”
  阿诚倒是没想到这茬,一时语塞:“我……”
  “好了,你发电要求上面调派其他人来吧。”
  “是。”
  可明楼没想到就这样一项简单的计划竟然会导致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
  这是近几日来唯一没有下雨的日子,连续不断的阴雨带来了浓浓的潮意,人也像发了霉似的不愿意动弹,今天总算是出了点太阳,所以市政厅门口老早就搭起了临时的台子,下面挤着满满当当的民众,大部分都是被官兵驱赶来的,百无聊赖地等着上面的发言。
  眼看天气又要转阴,汪精卫赶紧带着市政府的一众官员登上了台,而明楼自然也带着阿诚跟在后面,不时和边上的同僚交谈几句。
  等所有人在台子后面坐定,周佛海就先站了出来,走两步凑到话筒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开场词,大意是欢迎汪主席莅临指导云云,说完只响起了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脸色不由得有些尴尬,等周围兵士端起了枪,掌声才颇具规模,周佛海环视一圈,满意地笑了笑,这才换了汪精卫到台前发言。
  汪精卫的发言倒是激情澎湃,只是底下的人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根本没多少人在听,讲到一半就有人鼓起了掌,越来越多不明所以的人就这么跟着鼓了起来,甚至比前次还要热烈,就在这奇怪的中场掌声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这下子台上台下顿时乱成了一片。
  在看到枪响之后,惊慌失措地大叫着指挥警卫围住自己的汪精卫时,明楼就明白子弹并没有击中,此次暗杀已经失败。
  与阿诚对视一眼,明楼就准备趁乱离开,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这次似乎四面八方都有,他马上被反应迅速的阿诚一把拉着跳下了台子。
  台下此时早就一片混乱,人们不顾一切地四散奔逃,连手中有枪的兵士也被人群冲散了,这时候挤在人潮中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于是两人只能缩在台子的角落里,幸好这台子搭得十分之高,台下还有一些容身的空间,可这活动范围十分的小,在外侧的明楼还时不时被冲过的人撞开,只能靠着阿诚死死拉住他。
  这样的场合和目标,一击不中,接下来的行动就再也不会起到效果,阿诚似乎不应该会犯这样的错误,虽然心里这么想着,明楼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眼阿诚,发现对方也是一脸茫然,对着他摇了摇头。
  明楼心下一想,就知道一定有其他的抗日组织策划了行动,就是不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谁,刚准备张口对阿诚说些什么,就看到他瞬间瞪大了双眼,抱住自己身体一扭,硬是与他交换了位置。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快到等明楼意识到时,阿诚已将对方手中还带着血的刀踢飞出去,动作迅速地打昏了那人,他转身白着脸笑了笑,就软倒在了明楼的怀里。
  明楼只来得及听见阿诚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对方就已没了声息,他怔怔地看着阿诚衬衫上洇出的大团血色花朵,嘴里的那句“阿诚”不知为何生生地卡在了喉咙中。
  明楼根本不知道暴动是何时结束的,自己又是如何回的家,鼻尖无时无刻萦绕着的血腥味和怀里沉甸甸毫无生气的身体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
  直到耳边响起了诡异的笑声,明楼才发现自己紧抱着阿诚跪在自家空荡荡的客厅里,他木然地转向笑声传来的地方,一团变幻着形状的黑影闯入眼帘,即使这诡异的景象也没在他的眼里惹起一丝波澜。
  明明外面艳阳高照,却怎么也照不进这间屋子,整个客厅被黑影周身散发出的一层薄薄的黑雾笼罩着,阴森森地泛着冷意,就如同明楼此刻的心情。
  “你是谁?闯入明家有何贵干?”死气沉沉的语气,明楼连一丝防备心都懒得提起,自己的家教礼仪全部丢开,只是低下头动作轻柔地抚摸着怀中人的脸,微凉的指尖碰到还带着温度的躯体,让明楼觉得他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成为当铺的老板。”黑影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长指甲划过玻璃般令人难受。
  当铺?
  明楼垂着头,这个特别的词闯进了他的心里,似乎触动了心底的某些东西,他用所剩不多还没冻结的思维想着,挖掘着,这个词,他一定在哪听过,而且,很重要。
  ——当铺。
  明楼终于想起来了,年初那个蹊跷的事件,那个诡异的传言。
  那个传言。
  他倏地抬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团黑影,神态疯狂而可怕。
  “当铺。那个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当铺吗?”
  黑影又桀桀地笑了起来,声音忽而变得粗噶而低沉,但仍是教人感到十分不舒服:“没错,你将是它的下一任老板。”
  听到对方的肯定,明楼的语气有些激动起来:“我要他活过来。”
  “可以,”黑影似乎感到十分有趣,声音充满了诱惑力,却吐出带着恶意的言语,“不过一旦你成为当铺老板,灵魂将永远坠于黑暗,你会获得无尽的生命财富和权利。而他却只能活在世间,挣扎于不到百岁的寿命,享尽苦难折磨。不如我把他的灵魂抽出来做成奴仆送给你,让你时刻带在身边怎么样?”
  黑影自以为这个提议对明楼来说一定是求之不得,却没想到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需要,我只要他,活过来。”
  “好。”
  黑影话音未落,明楼就感到了一阵剧痛,巨大的能量被强行灌入了自己的身体,感受着自己躯体渐渐崩坏,又在力量下重生,那是人类能忍受的疼痛的极限。在这过程中,他一直没放开怀里的人,等那阵剧痛过去之后,他们身上已经几乎全被血染透了。
  还没从刚才的剧痛中平复过来,肌肉都在不听话地颤动,明楼就迫不及待地摸上了阿诚的心口,感受到手下缓慢而有力的跳动时,明楼几乎掉了泪。
  衬衫下那可见的恐怖伤痕已经愈合,只是由于失血过多,阿诚还处在昏迷当中,检查完了对方的状况,明楼才松了口气,慢慢找回失去的理智。
  定了定神,明楼看向黑影,缓缓开口:“我还有一个要求。”
  “得寸进尺,”黑影有些愤怒了,周身黑雾肉眼可见地浓了起来,“你可知前一个违背我的老板是什么后果吗?”
  “我会遵守当铺的规矩,只是要做个交易而已。”明楼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哦?说来听听。”
  明楼珍惜地看向怀中还在兀自昏睡的人,他不愿再将阿诚一起拉入这黑色的泥沼:“我要用自己的爱情换他这一生的平安顺遂。”
  爱情?明明拒绝了我的提议,却希望对方有幸福的结局?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黑影心中顿时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
  人类,真是,太有趣了。
  “契约成立。”
  随着黑影似乎响彻了整个空间的大笑,不知从哪里开始窜出的火苗渐渐开始蔓延,很快就将他们包围在了火焰的中心,有关明家的一切都在无情的大火中焚毁。
  明楼感到有什么即将从身体里抽离,他知道那就是他的爱情,躯体上明明一点伤害都没有,却让他心里感觉出了比能量灌入时更撕心裂肺的疼痛,恍惚中他看着怀中人熟悉又苍白的脸,终于将那句卡在喉咙里的话吐了出来。
  “阿诚,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时间线是按照历史的,但刺杀事件是我胡诌的,请不要当真。
本来想情人节发的,但是,弄了点别的东西就这么晚啦
于是,虐狗节快乐~虐什么不是虐对吧?
 
  ☆、CH18
 
  ※※※重要预警:回忆篇虐虐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八号当铺AU,只借设定,接伪装者剧情
  ※CP楼诚,天台,全员出没,OOC预警
  ※故事集形式,长篇(预定?),不定期更新
  ===================================
  热,好热。
  在昏昏沉沉中阿诚感受到了无边的热意,燥热的空气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肌肤,鼻腔里都火辣辣的疼,喉咙里干渴得厉害,连唾液都再也分泌不出了,脑中只回荡着一样东西,水,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渴求那珍贵的生命之源。
  可是他的身体仿佛被谁紧紧地禁锢住了,一动也不能动,他想看看是谁在捉弄着他,但眼皮也厚重得睁不开,只能徒劳地在这痛苦中浮沉挣扎。
  救救我,水,我要水,谁来救救我。
  老天爷似乎有那么一瞬听到了他的祈求,开始有液体滴到了他的脸上。
  歪了!阿诚心里大叫着,焦急地感受着液体从他的脸庞滑落,幸好源头似乎并未就此枯竭,仍在不停的滴落,最后终于像是在被雨水冲刷一般,他默默努力着,终于微张了嘴,马上贪婪地汲取着。
  只是这液体刚一入口他就知道不对,这股甜甜的腥味,加上鼻尖萦绕着的淡淡铁锈味,这是他熟悉的味道,这不是水,这是——
  血!
  意识回笼的瞬间,阿诚用了所有的力量睁开了双眼,他看到了一个红色的世界,火红的烈焰无情地席卷了周围所有空间,姿态狂肆地舞动着,连呼吸之间都是火烧火燎的痛楚。
  而更多的红色,不,是血色,覆满了他和紧抱着他的人的身上,两人几乎是倒在血泊之中,他白色的衬衫早已看不出原有的样子,而对方更是像是个血人般,连面容都模糊不清,但阿诚不用确认,仅这熟悉的怀抱他就知道,一定是明楼。
  从怀中的角度,阿诚只能看见明楼的脸,他兀自闭着眼低垂着头,半分动静也无,好似只是一具逼真的蜡像。
  如果说满目的血红还不足以令他惊惶,那明楼此时的状态则让他失措到恐惧万分,阿诚清楚这个血量根本不可能是活人能够流出的,现在自己还活着,那就意味着明楼……
  不,这不可能。
  阿诚死死地瞪着眼睛,连血珠顺着明楼发梢滑落到他眼里也不去眨一下,任凭自己眼中的世界红得更加妖异扭曲,仿佛一眨眼,对方就可能会从他眼前消失一样,终于,他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手探向明楼鼻息。
  这一瞬在阿诚看来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般,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已经收缩到了极限,一抽一抽地疼着,这是连匕首被捅进自己心口时也未有过的疼痛。
  还,活着。
  巨大的喜悦劈头盖脸的袭来,时间开始正常的流动,瞬间解放的心脏快速跳动了起来,僵硬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下来,脑袋一片空白,躺在明楼的怀里,阿诚觉得,自己几乎是又死了一次。
  过了许久,阿诚目光才有了焦点,这满目的烈焰瞬间让他想起了现在的处境,小心翼翼地将明楼紧紧抱着自己的僵硬手指一一掰开,从他怀中起身,反抱住对方,轻柔地托着明楼的头部,缓缓将人放躺在地上。
  看着明楼满脸的血污,阿诚皱了皱眉,看了看自己和他身上,发现两人身上都没有一处干的地方,无奈只能用手背轻柔地擦着明楼的脸,好歹将血迹拭去了些,最后指尖不舍地在明楼挺直的鼻梁上留恋了片刻才离开了对方。
  阿诚这才抬头看向四周,很快就发现有一团不断幻化形状的黑影静静地飘在半空中,而这明显的诡异现象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那一团是纯粹的黑,尽管周围火光冲天,从中还是看不见任何东西,像是火焰的光芒也被它吞噬了一般,但不知怎么回事,阿诚竟从那一团漆黑中感受到了饶有兴趣的视线,而其中蕴含的恶意让他身上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阿诚不动声色地挪到面对黑影的方向,将明楼掩在身后,静静地与这不明来路的东西对峙着。
  阿诚并不是蠢货,在确认完明楼的死活后就感到了异样,他没有失忆,从背后插入心口的那一刀还记忆犹新,他很清楚那么重的伤势应该绝无生还可能,自己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明楼却人事不知地昏迷着,那就应该只有眼前的诡异物体了解真相了。
  于是阿诚结束了这沉默的气氛:“我大哥他怎么了?”
  黑影没有回答他,只是一股浓烈的雾气猛然从它身体里冲出,在阿诚还没反应过来时,冲入了他的脑海。
  阿诚眼前一花,发现周围冲天的火焰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而这里又变回了那个他熟悉的明公馆,但是在他看向门口之时,立即意识到了这并不是现实——因为,明楼正抱着自己的尸体从大门走了进来。
  那是阿诚第一次在明楼脸上看到那种可以称之为脆弱的表情,无论何时都坚定从容的眼睛里此刻空落落地透着孤寂仓皇,他抱着自己茫然地跪在了客厅里,那永远挺直的脊背佝偻了起来,像是失去了翅膀的雄鹰。
  阿诚突然明白了,这里是明楼的记忆。
  “我爱你,明楼。”
  在笃定自己要死的那一瞬间,阿诚才终于说出那句一直以来都想要说出口的话,对此他感到如释重负,即使只有一瞬,他也希望明楼能够了解,他并不是以弟弟的身份,而是一个男人的身份爱慕着明楼。
  阿诚心里明白,虽然凭着自身的意志选择了道路,但在知晓自己与大哥选择相同时,那从内心深处爆出的并不只有志同道合的欣慰,还有这漫漫长路,他将与明楼一路同行的喜悦。
  但这份感情在明楼毫无保留的信任下显得既甜蜜又苦涩,在活着的时候阿诚只能不断地提醒自己,明楼是敬爱的兄长,是和睦的家人,是亲密的战友,也害怕明楼在知晓他心意之后,露出的鄙夷与唾弃。
  所以这句话只有在死亡面前才能如此轻易地被他抛给了对方。
  但直到现在,阿诚才感到了如此深重的后悔绝望,在看清明楼脸上脆弱的那刻,他就知道是自己击碎了这个坚强的男人。
  即使此前经历了再多痛苦折磨,明楼内心的信仰也从未动摇,但阿诚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忍不住表明的心意,却让明楼心中的一角崩塌毁坏,所有坚持的一切都顺着那个空洞流走了。
  站在明楼面前,看着他颓然地跪在地上,那种无助让阿诚心痛得弯下了腰,他只能抓紧胸口的血色衬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一条被搁浅的鱼,而泪水不断从他身体里涌出,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竟然还留存着这么多的水分,看着大颗的泪珠溅在地上,却连一丝印记也没能留下。
  ——当铺。那个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当铺吗?
  ——我要他活过来。
  ——不需要,我只要他,活过来。
  ——我要用自己的爱情换他这一生的平安顺遂。
  ——阿诚,我也爱你。
  倏然瞪大的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已成血人的明楼,他的肌肉随着一个粉红光球的离开而抽搐着,痛到嘶吼出声,却始终抱着自己,不肯有一丝一毫地松开。
  从未有过的满足快乐,从未有过的痛苦迷茫,从未有过的哀伤愤怒全部汇成了一曲狂乱无章的乐曲,由他的心脏卖力演奏着,阿诚想,自己大概是已经疯了。
  等到再次回到现实,阿诚发现周围的火势渐渐转小,除了他们在的地方之外都已成了一片焦土,只剩下些断壁残垣,连明公馆的影子都再找不到,他们的家园俨然已经失去了。
  明楼就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身后,可是这次阿诚连转头的勇气都失去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地面不发一语,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对他来说却像是咫尺天涯。
  显然是享受到了极大的乐趣,黑影的语气中充满了愉悦:“遵照和明楼的约定,我将送你离开。”
  “既然你要送走我,又何必给我展示这些?”阿诚看似沉着地应对着,然而颤抖的双手早就出卖了他。
  “哦,还挺聪明的,”黑影倒是不以为意,只是飘得近了些,阴冷的气息毫不保留地漫出,“你想不想留在他的身边?我可以帮你,当铺里还缺了一位助手。”
  “有什么条件?”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得按照当铺的规矩交换出一样东西,当然鉴于你不是正规的交易者,这样东西必须由我指定。”
  “什么东西?”
  “你的记忆。”黑影显然早有计划,回答得毫不犹豫。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我乐于助人,”似乎对自己的笑话极为满意,黑影桀桀怪笑了起来,“当然,决定权在你,当铺的交易从来都是你情我愿,银货两讫。”
  从黑影让他进入明楼记忆的行为,阿诚多少了解了一些它的恶趣味,知道它肯定不会说出实话,也就不再多问了。
  顺从自己的心意就意味着要直接违抗明楼的意愿,阿诚甚至难以想象丧失记忆的自己出现时,明楼会如何的难过痛心,但是违背自己的心意就代表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由他亲手埋葬,此生再见的可能彻底断绝,甚至生生世世都再难续上。
  阿诚想,也许黑影觉得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其实,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闭上眼,明楼的身形在心中浮现,阿诚在背后摸索着找到明楼的手,将十指紧紧扣上,毅然地点了点头。
  “契约成立。”
  耳边响起黑影的话语,却没有等到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疼痛,阿诚楞了一下,意识旋即陷入了无尽的昏暗之中。
  大哥,明楼。
  你没有了爱情,而我没有了记忆。
  这前路一定是黑暗无光,荆棘遍布,我们注定会经历无数苦痛挣扎。
  但请允许我任性一次,就这么一次,这次我不奢求其他。
  只求能再次一路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  预警:下一章大概才是虐章巅峰。
结局真的不是两人一起烧死!后面还有章节,这只是回忆篇!结局一定是HE!请大家放心!(收好你们的刀片
好歹王天风作为天使都没啥出场机会呢好吗?请大家相信下双毒凑在一起的能力好吗?
 
  ☆、CH19
 
  趴伏在冷硬地板上醒来的明楼,下意识地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发现余温似存,然而怀中的人却早已经消失不见,他只是稍微愣了下,就迅速地平静了下来。
  双手撑地慢慢站起身,明楼随意地扫了眼四周,这里与明公馆几乎一摸一样,但这冷寂的气息和角落里木然打扫着的仆役都昭示着不同,但他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低头查看起了自身的状况。
  距离他的昏迷大约过了较长的时间,与能量共生共存的新生躯体显然已经适应了体内庞大能量的运转,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却还是那一套,重生时流出的血液已经凝结成了黑红色的血块,衣服皱巴巴地拧成了一坨,黏在身上极为不舒服。
  明楼皱皱眉,心念一起,凭空出现的黑雾就将人笼罩起来,等散开时,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了。血污全部消失不见,露出了他新生的皮肤,容貌也似乎年轻了不少,只是这年轻的容貌白皙的肤色,配上他深邃苍茫的眼眸,显得有些妖异之感。身上的血衣被一套整洁的西服所替换,发型重新变得一丝不苟,领口微敞,没有打领带的明楼少了些正式和庄重的感觉,加上妖异年轻的容颜,十分的不搭调。
  其实明楼本意并非如此,但是幻化的衣物并不是凭空生成的,很大程度要依托于他自身的记忆和经验,可锦衣玉食的明大少爷从小就是由仆人服侍的,待到阿诚进了明家,更是事事不用自己吩咐,所以也就从没费心记过领带的打发,按照记忆中阿诚的手法随便臆测了一下,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索性就省了这步。
  在幻化的镜子面前看着完全不同的自己,明楼的思绪又不由得飘向了过去,直到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才从回忆中惊醒,转而看向房间的一角,那里,正慢慢地浮现出了一团黑影。
  黑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刺耳:“力量使用得不错,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施用自如了。”
  “谢谢夸奖。”明楼转回了身,脸上尽是淡漠,顺手化出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戴上,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这间当铺的布置你是否满意?”
  “很好。”明楼似乎终于对自己的新造型感到满意,撤了悬在空中的镜子。
  “可还需要改动,比如……”可黑影却不甘心于这敷衍的话语,说话间挥出几道黑雾,房间里就突然挂上了几幅巨大的照片,那其中一多半都是他的大姐明镜,许多场景连明楼也没见过,似乎是她穿行在世界各个角落时的留影,无论是战乱迭起还是阴暗诡秘的场景,她总是同友人下午茶一般的优雅。
  明楼知道传言中大姐是当铺老板的消息果然不假,只是现在既然是他成为了老板,那大姐的下场他心里也明白了一二,黑影此举肯定是想诱使他询问,决计不肯让黑影称心如意的明楼自是不会中计。
  剩下的一些则是阿诚的身影,微笑着递来咖啡的阿诚,认真开着车的阿诚,狙击镜中的阿诚,全部都是从明楼记忆中提取的场景,那是从明楼眼里看到的阿诚。
  现在的明楼当然知道这是黑影读取了他的记忆,对于这种恶趣味,明楼不可置否,直接忽略了黑影的话,径自坐进了沙发。
  拍拍手,马上有神色木然的仆役将茶水奉上,明楼神态自若地接过茶杯,揭开杯盖,轻轻地吹着茶水上的浮沫,看都不看它一眼,一派悠然自得。
  不出所料地感到被冷意激起满身鸡皮疙瘩,等了片刻却没等到黑影的发作,明楼这才有些好奇地抬眼看去。
  只见黑影已经移动到了房间的中央,它的身旁竟漂浮着一个不断扭动的人形黒茧,里面的东西似乎试图挣脱出来,可惜压缩而成的高浓度黑雾极其坚韧,将其牢牢锁在其中,那激烈挣扎的姿态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第一天上任,我送你一个礼物,”随着黑影的话语,一条黑雾盘旋而上,缠住了黒茧,还在其上系了个恶俗的蝴蝶结,“打开它,看看喜不喜欢?”
  听着黑影那故意矫揉造作的女声,明楼心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也不见有何动作,黒茧却在他面前直接碎裂。
  束缚刚一解除,一个满身血污的人就直接摔落到了地上,骤然重见光明和这一记重摔的冲击让他停滞了一下,随即受了惊般蜷起身体,将脸埋入怀中,像婴儿般躺在地上,喉咙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黒茧虽已经不复存在,但他的脖子上仍圈着一条黑色的锁链,链接着不知通往哪儿的虚空,随着他的姿势,锁链被拉得笔直,但他像是连扣入皮肉的疼痛都没发觉般继续蜷着身体。
  只是短短一瞬,也足够明楼看清他的脸,更何况那身影是明楼刻进心里的熟悉。
  这个人竟是——阿诚。
  “什么意思?你要违背契约吗?”无论心中掀起了何等的惊涛骇浪,明楼脸色也没丝毫的改变,只有略低了几度的语调彰显了他的不悦。
  “不,当铺的规矩自然是铁则,”黑影顿了下,“但是,你与我所做的交易,不过是让他活着和平安顺遂,活生生的人已经在你面前,”语气一转,“而平安顺遂,我可是好心好意地让他自己去选择了,而他选的便是……”
  “留在我身边么?”明楼眼神中的冷意被镜片挡住,态度却依旧从容,似乎在那里痛苦挣扎的人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哼,但这其中大部分恐怕是你蓄意引导的吧?让我猜猜,你趁我昏迷让阿诚他看了我们之间交易的场面?”甚至还在慢条斯理的分析着,“他既然要留在我身边,自然是与你做了交易,你取走了他的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理智?思维?心智?”
  “怎么会,他可是要成为你的助手,没了理智怎么打理当铺的生意,”黑影没有形态表现的笑意实实在在地充斥在了空间中,“我只是取走了他的记忆而已,进明家之后所有的记忆。”
  “……”明楼没有说话,向还在撕心裂肺嚎叫的阿诚处瞟了一眼,意思很明显,这是没了记忆的表现?
  “记忆空白一片可是很难受的吧,我好心将他还存在的记忆向后延长了十五年,这可算是难得的助人……”
  手中杯子“啪”地一声碎了一地,明楼阴鸷地看着黑影,阿诚进明家前的记忆——正是桂姨对阿诚最为疯狂的苛待与毒打。
  阿诚低声的嘶叫终于停了下来,那是因为他不停的挣扎导致缺氧而晕了过去,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脖子上缠绕得过紧的锁链下显现出青青紫紫地淤痕,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被磨得翻出了血肉,被干涸的血迹染得发黑的领口又满是鲜艳的血色。
  明楼垂下眼,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藏起,用毫无起伏的平静声音对黑影说:“礼物,我收下了。而你,可以走了。”
  说完,也不去管黑影的反应如何,带着地上的人直接消失在了客厅,只剩仍带着血的锁链空荡荡地留在地上。
  “明家人果然都很有趣。这被压抑的强烈愤怒与不甘,还真是美味啊,”浓如墨汁的黑影在自言自语中慢慢淡去,“明镜啊,你看你弟弟都没有提到你呢,你也觉得是薄情的孩子,对吧?恩,那接下来我们去找谁玩呢?去找你最宠爱的明台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小心躲着领导写完的,主要是被看到很羞耻啊……
回家再小修一下,么么哒
 
  ☆、CH20
 
  哪怕是在昏迷中,面前的人似乎也时时刻刻被梦魇所缠绕着。紧绷的身体,蜷起的姿态,蹙起的眉间,无一不在释放着害怕与不安的情绪。
  还有——眼中的恐惧。
  终于醒来的阿诚让悬着心的明楼稍稍松了口气,可脸上惯有的微笑还来不及挂上,就看到阿诚眼带惊恐地跳将起来,不顾颈部的伤势强行撑起身体向后退去。
  “阿诚!”还没等思绪回转,身体就已经擅自行动了起来,终于让明楼及时抱住了已经退到床沿差点摔落的对方。
  怀中的躯体一如既往的熟悉,由于常年处于危险境地,那看似柔软的肌肉中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却每每推拒不了自己简单的一个拥抱。
  可那,也已成为了遥远的过去。
  感受着堪称剧烈的挣扎,单凭自身臂力差点锁不住对方的动作,明楼不由苦笑,只能暗中将能量灌入手臂中,强行将对方禁锢在自己怀中。
  “还早,再睡一会吧。”明楼就抱着人的姿势在床上找了个舒适的位子躺好,仔细地帮阿诚把挣扎时弄乱的被子掖好,对已经洗去满身血污,露出干净俊朗容颜的怀中人笑了笑,自顾自地闭上了眼。
  眼睛一闭上,明楼心中就浮现出了过去的场景,那是十岁时刚进入明家的阿诚,那时候的小孩真是乖巧得很,大人说什么就做什么,学习也特别勤快,很快就跟上了同龄人的进度,不像明台那臭小子总爱偷懒和惹事。
  只是也许受到了些幼年遭遇的影响,阿诚遇事总喜欢一味地憋在心里,被欺负了也从来不提,也不喜欢跟人沟通,平时明楼和明镜事务繁忙,这超乎异常的懂事让他们感到放心,却没意识到阿诚正慢慢地被他们所忽略。
  直到有一天,晚上与明镜商讨完明家来年商业计划正准备回房的明楼,听见一阵细小的呜咽从路过的阿诚房中传出。
  就算再怎样坚强,那时的阿诚也毕竟只是个孩子啊。
  明楼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看到瘦弱的孩子抱着被子缩在黑暗角落的地上低声哭泣时的感受,他陪坐在边上等了大半夜,才终于等到了对方主动的投怀送抱,那渴望温暖的脆弱眼神触动了明楼内心为数不多的柔软之处。
  那天,是明楼第一次抱着阿诚入睡。
  睁开眼,对上恐惧消失却升上了浓浓防备仍不见丝毫睡意的倔强双眼,明楼轻轻叹了口气,阿诚哪儿都好,就是这倔脾气惹人讨厌。
  好在,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让阿诚毫无芥蒂的在自己床上睡着花了明楼一年的时间,重新取得他的信任花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教他握住笔写出自己的名字花了一个月,开展各式课程打下基础花了……
  明楼在对待阿诚这件事上的耐心似乎毫无尽头,即便比自己的预料多出了好几倍的时间,进步的脚步出乎意料的小,他也坚定地站在那里,等着他的阿诚一步步地走到他的面前。
  好在重新取得阿诚信任之后的进展徒然加快,阿诚的学习能力依旧出色,像块海绵般吸收着海量的知识,似乎是要把之前缺失的时间补回来的加倍努力认真让明楼感到十分满意。
  看着早已洗漱完,端着早餐走进房间的阿诚,明楼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幸福,直到他发现阿诚与自己的距离似乎有些过近了,对方几乎凑到了他的面前,整着他的领口。
  不知怎的,明楼有些慌乱,“阿,阿诚?”
  “大哥,领带。”记忆中多年不曾开口,对日常对话都还有些吃力的阿诚只是简短地回答了他。
  明楼这才看到除了早餐,阿诚手中还挂着一条不知从哪儿翻出的领带,看着阿诚手指灵活地翻弄着那一段布料,这熟悉的架势一下子将明楼拖回了过去,随着温莎结的逐渐成型,明楼突然明白了最近这段时间快要将自己吞噬的焦躁是为何物。
  心中现出对方单纯孺慕的眼神,明楼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对猝不及防怔了一下的阿诚展现了一个微带苦涩的笑容,避开对方显露出明显不解的眼神。
  “阿诚,二楼的房间还都空着,从今天开始,那一间就是属于你的房间了。”
  如此接近还依然平静的胸膛,冷静的思维,已然给不了对方想要感情的自己,明楼清楚自己控制不了的关怀和靠近也许会过早地将这个因重生而纯白的人再度拖入绝望的深渊。
  忘了他,明楼。
  既然两人还在一起,还都活着,总有那么一天,时机成熟的一天,定会再次想起。
  嘴中充满了不小心咬破的血腥味,明楼的呼吸沉重而迟滞,一阵久违的头痛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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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施与了太多的伤害,阿诚早已经忘却了温暖的味道,他的心似乎在那次失败的出逃中失落了。
  明明几步之遥的地方,却怎么也没能踏出去,那之后,无论怎样的痛苦都习以为常了,饥饿、疼痛、仇视已经不能再激起心里任何的反应,反正救赎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直到他看到那人带着微笑的说着。
  “还早,再睡一会吧。”
  这又是什么“有趣”的游戏吗?在与那女人的相处中,他学会了舍弃希望,那东西不过是在绝望的时候多添上的一层痛苦滋味。
  他也曾经跟着那女人去过不同的地方,以着“傻子”的名义,为她博取各式的同情,但凡主人家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温情,回去后必是更猛烈的毒打唾骂。
  在多年的经验里,他明白求救顶多是被好心的主人家送去捕房,然后由那女人领回,无论他如何的苦苦哀求,还是会被带回那女人身边,而在主人家和捕房都受了气的女人下手可不会留情,几次在被打得几乎快要死掉的时候,他甚至都真切的盼望着死亡的来临,可惜老天从来都没听到过他的祈求。
  而从那人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关爱、痛惜与悲伤,可这有什么用呢?绝望之前的希望,特别的痛。
  可是就这么过了一年又一年,在这栋大房子里,虽然每天都有神色匆匆的陌生人和不会说话的仆役来来往往,但始终都只有他和那人一同生活着,他不会再被无缘无故地打骂,有柔软的床,那人还会用温柔的声音喊他的名字,教他读书写字。
  “明诚,这是你的名字,明是我的姓,诚是你的名。”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阿诚,你来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阿诚,二楼的房间还都空着,今天开始那一间就是属于你的房间了。”
  “阿诚,客人的资料和典当物都要整理好,别乱放,不然下次都找不到。”
  ……明楼。
  第四个故事,完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就是这样啦,回忆篇完结。
大哥的失忆是自己刻意的,毕竟阿诚没有了记忆,自己没有了爱情,能怎样嘛?类似自我暗示的效果吧。
明天我就要去手术啦,应该这两天都更不了哦。
 
  ☆、CH21
 
  第五个故事(尾声)
  环绕着两人的火焰似乎越烧越猛,而能阻挡住一部分火焰的黑雾却越来越稀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已维持不住站姿,相依着跪坐在了地上。
  身后的灼烧让阿诚感到入骨的疼痛,牙关被自己有意地紧紧咬住,哪怕嘴里已经有了铁锈的腥味也不敢有丝毫放松,似乎只要是松了那么一点,惨叫就要脱口而出,这疼痛让他的意识都渐渐开始涣散,甚至说不清是周围的空气还是面前依着的明楼肌肤更为滚烫。
  这种痛彻心扉的滋味让阿诚好几次都想要放弃,却在感受到依旧坚定的环绕着自己的双手时,把自己更深地埋入明楼的怀抱,闭着眼继续狠狠压榨体内的力量,希望能替他遮去哪怕一丝一毫,能量过度的透支甚至让阿诚产生了体内正在被撕裂的错觉。
  然而本就因为篡改契约消耗了巨大力量的明楼此刻更不好受,将阿诚紧紧拥在怀中的他承受了大部分火焰的烧灼,连嘴唇都开始发白,可眼中却不似阿诚一般充满绝望,还带着不容错辩的执着,阴鸷地盯着黑影,仿佛是一条在绝境中等待着时机的毒蛇。
  这样坚定的眼神让已经胜券在握的黑影多少感到了些不安,正待再次加大火焰彻底烧毁这无法屈服的两人时,徒生变机,几个身影从躲在当铺角落里脸色木然行动迟缓的仆役间突然暴起,直直扑向了黑影。
  同时,几道白光在狭小的空间里闪过,形成了一张巨网向黑影罩去,猝不及防之下,黑影竟然被这巨网死死压制在了客厅中央,笼罩了整个空间的黑雾碰到白光之后只抵抗了片刻就被瞬间消灭,笼罩着两人的火势也开始渐渐变小,但是巨网却似乎并没有对黑影的本体造成什么伤害,反而在靠近他身边时隐隐有些退缩。
  直至身边的火焰完全的消失之后,明楼才吐出了自己死死憋在胸腔的那一口气,刚想撑着站起身,却是一阵眩晕,脚下一软,直接倒在了阿诚身上,把刚醒过神来的阿诚吓得不轻。
  虽然明楼从没有亲口说过,但是这么长久的共同生活让阿诚多少察觉到了明楼对于火这样东西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排斥。
  在这间当铺中,除了阿诚偶尔出门采购,所有的伙食均是由仆人所准备的,这里唯一没有对阿诚开放的地方就只有——厨房。甚至有一次阿诚从外面带回来个限量版的Zippo,只是为了收藏,也让明楼发了好大一通的火。
  虽然不明缘由,但对于明楼,阿诚总是有全然的信任和足够的细心周到,那次之后当铺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类似的物品。
  但是现在明楼为了护着他,竟然自己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的火焰,自己的本意是与明楼同生共死,却平白给他添了这许多痛苦,阿诚的自责无处可遁,就这么明明白白地挂在了脸上。
  “阿诚,已经没事了。”明楼却并不是很在乎自己的伤势,在他看来,自己身体上的痛苦怎样都比不上阿诚被伤害时自己内心的疼痛,过去阿诚已经为他牺牲太多,这次反而让他有种终于保护了对方的自豪感。
  “大哥……”如此虚弱不堪的明楼让阿诚深刻体会到了那名为害怕的情绪,他的身上全是被火舌燎到所形成的焦迹,连那滚烫的肌肤也证明了并不是阿诚的幻觉,尽管如此,他却还是这么温柔地笑着安抚没用的自己,阿诚眼眶一热,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阿诚这一哭倒是让明楼乱了方寸,心疼地抬手轻轻抹去对方脸上的泪珠,温声细语地哄道:“别哭,阿诚别哭,大哥会保护你的啊。别哭。”
  可他没想到自己越是安慰,对方的泪水越是汹涌,阿诚像是要把这些年未流过的泪水通通哭出来一般,丝毫不见有停息的迹象,明楼被他哭得没了办法,只能像阿诚少时刚来明家时自己做的那样,将人紧紧抱在怀中,一边轻吻着他的脸颊,一边在他耳边喃喃念着他的名字。
  但现在的阿诚毕竟不再是那个年幼的孩子,在明楼把自己的名字念到第二遍时,就偏过了头,略凶狠地咬上了他的耳垂,等对方因突如其来的疼痛拉开距离时,又迫不及待地献上自己的唇舌,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着对方的气息。
  明楼也难得地交出了主动权,任由阿诚用他热情又青涩地技巧取悦着自己,享受这忘情动人的纠缠时分。
  这厢一时间吻得是难解难分,那一头还在维系光网苦苦压制着黑影的一人却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打破了这劫后重生般的喜悦:“喂!我说,明楼,你们这亲得也太久了吧,我们可没兴致看你们表演这个啊。要是你还清醒的话,能先来把正事处理了吗?”
  “……”被这突然说话的声音所惊醒的阿诚这才意识到周围竟然还有着其他人,回过神来发现明楼已经被压倒在了地上,而自己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跨坐在他的身上,这姿势让一向镇定自若的阿诚也不由得羞红了双颊,在他想到自己之前主动的行为时,更是恨不得立马就此消失。
  “啧,”被推倒在地的明楼倒是一脸的意犹未尽,颇为不满地看着满脸通红的阿诚迅速跳离身边,连目光都不肯再往这边瞧一下,明楼伸出去的手自然是落了空,有些讪讪地收回,自己撑着地板坐起了身,“多撑一会又怎么了?”
  “你说得倒是轻松,你来试试看啊?”那人明显被这态度激怒了。
  “出现得这么晚……难道不是故意的?”恢复了些许力气的明楼终于站稳了身体,看了看已经被烧得不像样的衣物,刚想使用力量就感到体内一片空虚,只能无奈地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尘土,“只是让你多撑一会算便宜你了。”
  显然明楼的话语戳中了要点,对方支吾了好一会才重新找回了语言能力:“我是没关系,可是你可爱的弟弟,就不一定能撑下去了啊,这也不要紧么?”
  听见这句话,明楼和阿诚同时错愕地向那群人中看去,正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虚地一缩脑袋:“大哥,阿诚哥,这个……嘿嘿,你们好啊!”
  “王天风!”
  阿诚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亟欲上前拼命的明楼,抓着这个空隙,一闪身拦在了他和王天风的中间,这时已经稍稍平复了情绪的他也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那天接收明台的天使。
  凭着对明楼的了解,阿诚对于他们的出现早已有了预料,但明台带着这一身闪烁的光芒出现在他们中间却让他十分意外,看着身前气得几乎失去理智的明楼,阿诚皱起眉头望向明台,语气严厉:“明台,这是怎么回事?”
  “阿诚哥……”嘴上叫着阿诚,明台却是下意识地去看身边的王天风,可他也只是看着自己,脸上明显挂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明台就知道这件事是指望不上他帮自己的忙了,只希望两位哥哥不要太过生气,无奈地苦笑着说道,“我转生成为天使了。”
  “你好端端地干嘛要转生成天使?你知道所谓的天使说着好听,其实根本就是一群战斗工具而已吗?你以为不老不死就很帅吗?你知道你将来要面对的敌人是谁吗?至少有几百种方式能让天使死透,而像我们这样的,死亡就意味着连灵魂都不会剩下一点!那意味着终结你知道吗!”明楼几乎是咆哮着吼出了这段话,虽然没有推开拦在身前的阿诚,但神色十足地狰狞。
  看到明楼这个脸色,明台吓得直直地往王天风身后躲,妄图让老师替自己挡一挡大哥的怒气,岂知道这行为更是火上浇油,明楼直接就带着冲天的怒焰正面对上了王天风:“明台不懂事,你也随着他胡闹?之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保证尽量不让他卷入这场战争!给他恢复记忆这是无奈之举,让他来往当铺也是权宜之计,我把我弟弟放心交托给你,是希望他安安全全的待在人界,而这就是你好好照看的结果?你难道不知道成为天使的后果?王天风,你是不是疯了!”
  被明楼这么一通呛,王天风直接收起了脸上的嘲讽笑意,难得的正经起来,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明楼。”
  没了王天风针锋相对的话语,已经暗自准备好回应的明楼顿时有种浑身力气打到棉花上的不着力感,一瞬间甚至觉得这个世界都有些不真实了,他愣愣地看着对方,怒意倒是暂时被忘到了脑后。
  “不过,我不会再放手,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王天风一脸平静地说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稍稍挪开身体,让还在装鸵鸟的明台暴露在了众人眼前,“我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明楼显然还没搞清楚情况,只是随着王天风的话语茫然地转向了明台,倒是阿诚想起了以前与明台的谈话,心中隐隐有了某种预感,也跟着明楼看向明台,果然对方正低头看着脚下,完全不敢与他们对视,一脸的局促不安。
  “为什么非要挑这个时间,好歹找个我能逃的地方啊……”感到所有人的目光已经聚焦到了自己身上,明台终于哭丧着个脸抬起头,来回看了一圈场上这三位自己得罪不起的大爷,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但这明显不合时宜的撒娇只是得到了王天风一个威胁的眼神,受到过太多次教训的明台条件反射地闭起眼睛,大声地喊出了心中的话,“大哥,阿诚哥!我、我跟老师在一起了!希望你们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短篇多了些,主要是梗一想到就会写,而写文又是件很占时间和精力的事情,这一篇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长篇,所以一定会写到完结的,请放心。
我都说了是HE的嘛,大家要相信我!
 
  ☆、CH22
 
  “成全?”明楼听见明台这般宣言后完全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略显僵硬地将头转向了阿诚,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他和王天风?成全他们?”
  明台这话一出口,阿诚就知道要坏,趁明楼还没发作,赶紧先打起圆场:“明台,你说什么胡话呢?”一边不停地给明台甩着眼色,一边担心地拉着明楼,还努力地试图转移话题,“大哥,这事晚点再说,现在先……”
  “王!天!风!”看起来明楼这回是真恨极了,要不是身前阿诚死死地拉住,他几乎要扑到王天风面前去,“你怎么敢?明台是我弟弟!”
  “大哥,不是老师的错,是我愿意的,是我非要……”拦着明楼的阿诚觉得自己真是被明台打败了,这小少爷非得嫌这场面不够乱,还要开口火上浇油,要不是怕明楼真把对方给打死了,他也想要好好地抽他一顿。
  “明台,你闭嘴!”“明台,你闭嘴!”“明台,你闭嘴!”
  在这种时候,明楼和王天风的默契总是出奇的好,小少爷被三人的呵斥吓退了一步,终于消停地站在一边,可怜兮兮地不敢说话了。
  但这会儿谁都没那闲工夫注意到,被光网围困住的黑影已经趁着他们吵作一团的时候悄悄靠近了明台的方向,在明台紧张地观望着他们三人纠缠的时候,一个那熟悉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明台啊,这么些年没见了,你过得好不好?快来让姐姐看看。”
  这简直是平地一声惊雷,明台瞬间忘了那边的争吵和身处之地,下意识地就转过了头。
  看见那张熟悉的容颜带着一如往昔的慈爱笑意看着他,明台胸中瞬间涌上酸涩,一个晃神,就中断了源源不停的能量输出。
  这下本来严密的光网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缝隙,眼看着黑影一缩身体,就要从其中穿过,逃出生天。
  幸好有个阿诚心思细腻,他一直暗中注意着明台这边的动向,这变故刚一发生,还没等明台反应过来,一道光芒就从他袖中甩出,及时补上了那道缝隙。
  黑影在自己的一冲之下,直直撞在了重新严丝合缝的光网上,身上的黑雾被瞬间削掉一层,惨叫一声就退回了中央,这番攻防在眨眼间就分出了输赢。
  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一时间,房里的众人都陷入了有些尴尬的静默之中。
  “阿诚,你……”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明楼,他凝视了面前低头不语的阿诚片刻,发现那质问的话语无论如何都卡在喉咙中吐不出来,“你们,好,非常好,都长本事了,我看我是哪个都管不了了,”最终只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就移开了目光,经过这一出,明楼已然恢复了原来的从容淡定,仿佛刚才失控的怒火只是众人的错觉,“来谈正事吧。”
  “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办?”瞪了眼缩着脑袋一脸懊悔的明台,王天风才不管明楼的态度如何变化,谈起正事时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我可是按你所吩咐的困住了‘它’,接下来就得看你的了。”
  趁着现在平静的氛围,明楼仔细地观察了下那些跟着王天风和明台一起出现的人,这些颇有些怪异的‘人’们从出现开始就一语不发,身上还隐隐散发着光芒,他看了一会就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哼,没想到王天风你挺厉害啊。竟能从天界带下了那么多大天使,既然传说中他们的本事那么大,直接出手灭了‘它’又有何难?”
  “现在天界正在战争中,大天使怎么可能亲身来这?这不过是几位大天使的□□投影而已,最主要的是我们还在‘它’所掌控的空间中,现在能困桩它’已经很了不得了,至于要消灭,那可就是天方夜谭了,”对明楼明捧暗讽的语气不以为意,王天风有条不紊地回击,除了拐走明台的事,他还真没怕过对方,“明楼,你不至于连这看不出来吧?莫不是这些年的生活过得□□逸了?”
  这回明楼没接他的话,只是踱到了光网前,慢慢蹲下,对着蜷在中间的黑影说道:“把阿诚的记忆还给他。”
  “哈,明楼,在当铺那么多年你可有见过典当物被赎回的?你忍了这么多年,原来目的只是这个?我该说你痴呢还是傻?”黑影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一直为虎作伥,你只要把阿诚的记忆还来,或许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嘿,你真不愧是我看中的灵魂,如此的心狠手辣,还暗地里联合了该死的天使们,布置这么一手,”黑影不慌不忙地指责着明楼,似乎一点都没被俘的自觉,“可是,你犯了一个大错啊,明楼,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被消灭的吗?只要你们能量耗尽,我就能出来,到时候再没有人能阻止我,你们一个都不可能走出这个地方!”
  “最后一次,”可惜黑影的话对明楼也没有丝毫作用,他只是执着地重复着,“把阿诚的记忆交出来,我查遍了当铺的典当物,阿诚的记忆并不在其中。”
  “大哥,我的记忆?”听到这里,阿诚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阿诚,当年是我思虑不周,只想着要救你,一时情急与‘它’做了交易,而你为了留在我身边,也典当了自己的记忆,平白多受了这许多的苦,那时候……”
  等明楼开口解释起这段过往,阿诚渐渐了解了当年的真相,由于自己并没有交易的记忆,他对自己的典当物一直都很在意,可现下终于知道自己被拿走的是十五年的记忆。
  那段令他忍受非人痛苦的十五年给他带来的伤害是如此刻骨铭心,哪怕现在午夜梦回时,他还会时不时地被噩梦所惊醒,更是曾经偷偷想过若是大哥能早些来救他,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而梦想突然在此刻成真,他的大哥告诉他,那不堪的记忆原本应是甜蜜美好,才恍然那十五年不过是一场记忆的玩笑。
  难道他没有一丝不甘心吗?当然有,但阿诚明白比起自己缺失的不甘和痛苦,无比清醒的明楼要面对的自责和愧疚恐怕比他更多,听着明楼缓缓的叙述,他发现自己以往纠结的那些往事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大哥,没关系,我不怪你。”想到独自在漫长时光中慢慢强迫自己遗忘的明楼,阿诚心疼地搂紧了此刻看来异常脆弱的他,在耳边低声地劝慰,“我不后悔这样的选择,如果再来一次,也会是同样的结果,都已经过去了。”
  “怪不得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阿诚哥你典当了记忆啊?”一向读不出气氛的明台不适时宜地□□了对话,“那好办啊,重新恢复不就好了!像我一样,诶,老师……”似乎想起了什么,明台脸红了起来,声音也不自然地小了下去,“那个,一定要用那样的方式恢复吗?”
  “咳咳,你个臭小子,你以为恢复记忆是很简单的事?不仅施术者要十分强大,对双方的关系也有很高的要求,同时还要承担相当大的风险,”虽然不甚明显,但王天风的脸色也跟着红润了一些,“而且最为关键的一点是,阿诚和你有着本质的不同。你的记忆是因为转世被锁在了灵魂深处,而他的记忆则是被典当了,等于是被拿走了,你说没有的东西要怎么恢复?”好歹王天风经历过大风大浪,适应力比明台强多了,说到最后,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不管那两人的插科打诨,倚靠着阿诚的明楼慢慢地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沉默许久,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脸上露出了一丝决绝:“无论如何,‘它’,不能留。为今之计只有让所有被典当的灵魂再次转世。”
  “转世?”王天风若有所思。
  “对,在当铺做了这么久的老板,我对‘它’的能量来源多少也有一些了解,相信你们也清楚,凡是被典当了的灵魂,无一不是充满了人类天性中最卑劣的那些品质——贪婪、嫉妒、愤怒、骄傲等等,而这些恰恰就是‘它’用来壮大自己能力的东西。只要我们能把这些都毁了,就能从根源上消灭‘它’。”
  听了这话,明台激动起来:“那直接把那些灵魂都放了不行吗?锦云她若是能回来……”
  “胡闹!这些灵魂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的躯体还在当铺之中,若是直接放了,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回归人世吗?”明楼指着在角落里直愣愣盯着他们的仆役,驳斥了明台的异想天开。
  “只要找到锦云的灵魂……”
  “时间紧迫,不能浪费在这个上面,更何况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就冒着引起更大混乱的风险呢?”打断明台还欲争辩的话语,明楼拉着阿诚坐回了沙发,“你们天界的转生池,具有转化天使超度灵魂的作用吧,虽然池水珍贵,但经过洗礼的灵魂会自动成为你们的信徒。这么大笔的功劳归你也非我所愿,但一时之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话音刚落,刚才还十分嚣张的黑影忍不住出声了,带着威胁的口吻:“明楼!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的身体可是被我的黑暗能量改造过了,可以说,你现在就是个徒有人类外表的能量聚集体,要是我消失了,你确定你还能存在?”
  此言一出,场上众人脸色又是一变,最为紧张的是阿诚,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面上波澜不惊,坐姿稳如泰山的明楼,有些不安地咬住了下唇。
  “没错,”明楼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语气淡淡,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事情,“我不知道若你死了我的结局会是什么,有很大可能是死亡,甚至是直接消散,”阿诚心一紧,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了明楼最后掷地有声的宣言,“当年我就错了,我作为人的时候,为了心中信仰救过很多人,死了,值得。我重来一次,还能坚守本心救千万世人,再死一次,也值得。”
  听了这话,阿诚的眼眶立马就红了:“大哥……”
  明楼捏了捏身边人微凉的手,看着阿诚微笑:“何况这次,无论去哪,定会有人同往。我明楼,今时今日,已无惧无怖。”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最后一两章,呜呜呜,我终于要写完了!
 
  ☆、CH23【正篇完结】
 
  “那好,”王天风定定地看了会明楼,就面无表情地转身对明台下了指令,“明台你的位置已经被补上了,以你现在的水平也不足以支撑光网的运转,那就由你负责把灵魂运往天界转生池,那道具估摸着还可以再撑一会。”
  “我去?可是大哥他……”明台的不情愿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对,明台,这是命令,”王天风丝毫没有因为明台的态度就有所软化,依旧不近人情地严厉,“你再三地求我带你来,我满足你的要求,但是你记不记得来之前跟我保证过什么?做不到就滚回去。”
  “我哪儿都不去!”明小少爷这会儿偏偏犟脾气上来了,那可是十头牛也拉不回,他索性干脆地往地上一坐,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王天风都险些被气笑了,还没等他撸袖子动手,一直沉默不语的阿诚却先开了口:“去吧,明台,”他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努力让自己声音保持平静,“别辜负了你大哥的这番计划和苦心。”
  “阿诚……哥……”明台有些茫然地看着阿诚,但阿诚的眼里似乎只剩下了他和明楼两个人,王天风也眉头紧锁地等在了原地,明台知道这会儿其他三个人都在等着自己的决定,历经了两世,但在这一刻仿佛自己还是那个最任性的孩子,静默了半响,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向二楼走去。
  推开那原本应该是明氏小祠堂所在的门,明台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只见那本该狭小憋仄的房间里此时却像是被施了魔法般无限的延伸,排列得整齐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类瓶子,他迅速地走过那些摆着各种手足肢体和不同色彩光团的排架,直接走向了那片闪耀着灵魂光芒的陈列之处。
  尽管在来之前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展现在他眼前的灵魂数量也远远出乎了明台的预料,他目之所及之处似乎都被灵魂之火染上了一层阴蒙蒙的光芒,深吸了一口气,将面前的大片排架直接收入随身空间之中。
  本来内容无限大,不占丝毫重量的随身空间在装进这些灵魂之后竟然让他有了沉重满胀的错觉,那是灵魂的重量,这些生命似乎在这一瞬跟他息息相关。
  明台不知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下了楼,走过沙发边时有些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却咬紧牙没再往沙发上互相依偎的两人处再看上一眼,只是紧蹙眉头,沉默着一步步向门口走去。
  “明台,你不想知道你的姐姐在哪里吗?”黑影当然不可能就此罢休,在发现自己啃不动明楼这根硬骨头之后,它很明显地将目标转向了被动摇过的明台,“你大哥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大姐,明镜,曾经也是这间当铺的老板。”
  明台没有回头,但脚步却立即停住了。
  “闭嘴。”
  王天风在黑影说完第一句话之后就反应迅速地收缩起了白网,甚至把龟缩在中心的黑影身上笼罩的黑雾瞬间又燎掉了厚厚的一层,但在这之前,它已经把想要说的话说出了口。
  “你大姐,她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从明楼的角度看去,明台的神色晦暗在阴影中,无法看清,但他心里明白,对于已经恢复前世记忆,并且执意卷入这趟浑水中的明台来说,明镜绝对不止是一个前世记忆中的苍白形象。
  关于大姐的去向,明楼在这些年中已经做了无数的推测和试探,对于黑影所说的这个结果他感到心痛,但是并不意外,更何况事情真实性无法验证,在这关键的时刻顾虑这件事显然就是它现在所打的算盘,而他们不应该让它得逞。
  明楼知道,明台在等着他的否认,只要他开口,可是……
  张了张嘴,在似乎就要说出那些言辞时,明楼发现自己却连一个音都吐不出来,最终只能徒劳的闭上了嘴,他无法欺骗明台,也不能给予一个苍白无力的安慰,只能静静地看着幺弟笔直挺拔的背影。
  在这无声的半分钟里,明台脑海中转过万千想法,闪过无数记忆,却硬生生地忍住了回头的冲动,再度迈开脚步,任黑影最后不顾一切的疯狂叫嚣回荡在身后。
  “消灭我,就等于同时消灭了你大哥和大姐!明台!你是弑亲!啊!”
  看着明氏当铺的大门缓缓关上,里面的三人都不由得都长出了一口气,明楼靠着阿诚,忍着体内力量流失的空虚不适对王天风说道:“无论前世今生,明台这孩子都背负了太多,甚至超过了他所能承担的,这是我作为大哥的失职,”就算明楼浑身上下全无力量,眼神依旧是凌厉的,“当然你也无疑是罪魁祸首,不过,”轻叹一口气,他的语气中转而带上一抹浓重的悲伤,“也许这就是我明家人的命运。”
  说话间,原本应该已经被压榨得一干二净的黑雾又开始从明楼身上飘散出来,但若仔细些看,会发现这竟是从他全身的肌肉、血液、骨骼中发散出的,显然明台已经开始将灵魂重新投入世间。
  明明在一点一滴地虚弱下去,明楼的眼睛却还是黑得发亮:“王天风,我没有其他选择,所以,只能祈求你,从今后,好好对待他。”
  没有多余的废话,王天风对他认为最值得尊敬的对手和朋友点了下头就利落地转身走到角落。
  “阿诚,别哭了……你个小哭包,跟小时候一样……你是不记得了,那时候啊,我把你带回来……你也经常一个人躲起来哭……又瘦又小,一藏就没影了……我就满大宅的找你……每次,找到你,就抱在怀里哄一哄……别哭了,小阿诚……你看你一哭,明台也跟着哭……别哭了啊……大哥不会不要你的……别……哭……”
  转生池前,明台扔下了最后一个瓶子,跪坐在了地上,等一阵微风吹过,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以上是我瞎扯的BE结局==============
  “你想好了吗?骑云。”
  “老师,我想好了。曼丽她这次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寿命也……”郭骑云说到一半,偷瞄了眼站在一边的明台,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坚定地说了下去,“我希望能陪在她身边。她也不愿意再跟前世有任何牵连,所以等这一世完结,我也会作为她的守护者一同转世。今后,多多保重。”
  看着面前从上一世开始就一直衷心跟随自己的部下,王天风的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一丝不舍:“曼丽……是苦了她。骑云,好好过。”
  “是呀,郭副官,好好的对曼丽。她是我妹子,要是被我发现你对她不好,我可是要跟你抢人的!”明台搭上郭骑云的肩膀,丝毫不在乎两个男人同时阴沉下来的脸色,“还有就是啊,你们别再跟老师扯上关系了,他这人太霉!跟他在一起,就容易倒霉!诶诶诶,你拽我干嘛!”
  王天风拎着领子将人拉回来,可这么一来,离别哀愁的气氛倒是被明台搅得一空,无奈地低声一笑,郭骑云终于潇洒地转身离开。
  目送郭骑云的身影渐行渐远,王天风又转向了身边一直观望着的另两位:“你们呢?”
  “哼,明知故问。”这两位自然就是死里逃过一劫的明楼和阿诚,尽管明楼阿诚身上与常人并没什么两样,但能量波动却彻底消失无踪了,这次承了王天风的人情,明台的事情就没再好好地追究,明楼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没好气地开口,“虽然这次算我们有功,但天使阵营绝对不会接纳被黑暗洗礼过的人。我们失去了力量,但灵魂也无法再重新转世,自然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谁知道你们这群天使会不会出尔反尔?”
  王天风倒是懒得跟明楼打这口水仗,想也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他的去向,但是没关系,只要自己身边还有明台,明楼的行踪就不会是问题,说回了正题:“你知道你没死意味着什么吗?”
  “‘它’无法被消灭。”明楼的眼神有一瞬的黯淡,但身边的阿诚悄悄地勾上了他的小指,他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回握住对方。
  “对,你的存在和‘它’息息相关,依我们的分析,‘它’应该是人类负面情绪之类的集合物,只要世界上还存在一个人,‘它’就不会消失。但相反的,只要‘它’恢复了力量,你的能量也会重新回来。”
  “我知道,我已经能感应到‘它’正蠢蠢欲动地准备复苏,只是要积蓄起再次成型的力量,还需要更久。到那时,我自会再来找你们。”
  看明楼已经明白利害,王天风就不再多说了,在一边等着两人再细细嘱咐了一番明台,才并肩离开。
  身影慢慢消失在远处,只有风中偶尔传来几句交谈,被听力极好的天使扪收入耳中。
  “大哥,我们去哪?”
  “家园,湖畔旁树林边,小桥流水,清风霁月之处。”
  “啊?抱歉,我……”
  “你不记得了,没关系,阿诚,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  正篇完结!番外……恩,等等吧!天台那篇预定会写完,不准说我虐!
恩,就是这样,下次再也不撸长篇了,大家拜拜!我们明公馆见!
噫,晋江这边我差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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