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绝境出击 作者:风子风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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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联系湖北移动公司查了。”我回道:“但是他们当时就回话说有困难,因为第一是这个号码废弃时间过久,一般公司超过半年就会清除之前的用户记录;第二是全网实名制是今年九月份才开始的,之前很多电话卡都是非实名的,有可能查出来也用处不大。当然了,他们答应有消息立刻给我们回电话。”
三叔点头表示满意。散会时我听小花嗤笑道:“要是真受到了恐吓,这报案跑得可够远的。”
第二十二章
两天后,湖北114查询服务台把我们所需要的录音记录传了过来。在碰头会上功放了一遍后,大家才觉得前途渺茫。
原来,想要通过听录音来确定是否本人说话的方式,坐实线索谈何容易?要是新式的录音笔可能效果还好一些,毕竟也属于可登堂的证物;但是有线电话这个设备就有些困难了。
上过高中的同学都知道,有线电话的原理和老式磁带有相似之处——先用声波引起话筒内石墨粒振动,记录成电信号,然后将电信号沿电话线传输,然后到另一端再用听筒还原成声音信号。但是这种方式的弊端在于,只能保证声音传播的振幅和频率,却无法百分百还原音色,因此电话里的声音在我们听起来总有那么些失真。
哪怕退而求其次,就心理学来讲,有时候我们一听就知道是哪位熟人在讲话,并非单单依靠我们大脑的声音记忆功能记住了他的声调和音色,同时也借助我们的语言系统记录了他说话的语气和风格,也就是文学上常用的一个词,叫口吻。
而这个打电话的人仅说了一句:“能麻烦您查一下湖北武汉市公安局的电话吗?”还是特别有礼貌、公事公办的口吻,任谁也听不出来平时说话的语气。
抱着一丝希望,我们还是再次打扰了被害人的同事。不出我们所料,播放几遍后,他们只能说很像,却不能下断语。
不过好在因为被害人本身是外地人,口音与身边其他人不同,稍显特殊,让他们有七成的把握肯定这是被害人所打。但当我们追问是不是湖北方言时,由于几个保安都没有去过湖北,也鲜少见世面,说不出到底是哪里的口音。
潘子去湖北的事情就这么放下了,去其他四个命案出现省的行程也没有提上日程。这几日我们私自揣摩上意,上头好像并不看重这个案子,除了汪局几次过来看进度之外,也没有哪个头头对我们的进展缓慢表示过气愤。
对此胖子倒看得很开,当潘子着急找三叔反映的时候,还假模假式地安慰他,道:“这个时候大人物哪有空管谋杀案?中央巡视组刚走,四中全会又要开,他们自己还保不齐呢。整个中国官场的震荡,就像是一场大型的萝卜蹲游戏——湖北震,湖北震,湖北震完湖南震!”
我心道没看到官场震,你身上那几个救生圈的波涛起伏,我们可看真切的。
***
十一小长假结束快一周的时候,证据没找上门,房东倒找上来了,无意中带来了新线索。
那天我和胖子俩人正好去余杭接手新案子,是一个需要和金华市协作的电信诈骗案,回来拿着卷宗进门时,正碰上这位讲着一口绍兴味的上海话,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大婶,带着几个姐妹战友,堵在了我们队门口。
我一向对这个年纪的妇女有些发怵,这份恐惧可能来自我父母的相处模式。但一时办公室内无人接待,胖子也不会管这闲事,径直就进屋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去问她有什么事情。
没想到大婶根本看不上我等小警员,只是斜眼打量了我的肩章,便说道:“我不和你说话,叫你们领导出来讲话喽。”
我一时语塞,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道,她可能不是在看我的警衔,而是以她的身高,为了避免仰视我,目光只能扫到这个位置。就见三叔和潘子从小办公室里出来,过来给我解围道:“有案子去忙案子,别在这呆着了”
三叔把人迎在走廊里,我站在木门后偷听未果,回座位的时候,刚给□□接待处报完信儿的潘子也跟了过来,正好能满足一下我的八卦心。我就拉住他问道:“这谁啊?”
“李四地的房东,”他冲门外撇撇头,一副看不上的样子。
胖子在一旁奇道:“之前咱们联系的不是个男的吗?合着那是二房东,这是原装的?”
“对,”潘子点头道:“听说当地派出所起初只联系上了二房东,原主留的电话都失效了,找她的朋友也都怕麻烦说联系不上。当时咱们想,毕竟要了解的是住户的情况,不找原房东也不耽误。没想到那二房东还挺精明,知道死人后立刻就去找房东要求退钱,那原主还不知道呢,结果协商完了钱都退了,才辗转得到通知。这不,就来闹了。”
“哦,”我说当时我和胖子怎么都问不出来,这下好了,亏钱了就出来了,挺实在的。看来可以给汪局提提,写个提案要求若以后有人拒不配合公安的调查工作,性质恶劣的,直接冻结财产。想来我这建议应该比胖子那个工作日犯案重罚的好得多。
正和潘子冷嘲热讽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门那边的争论声立刻传了进来。就听三叔难得的好声好气道:“不是我们不想联系你,只是派出所和物业那边备案的你的电话已经失效了。”
大婶一点都不吃这一套,进来就大马金刀的一坐,那架势和潘子对面的胖子有点像。几个姐妹花团锦簇围成一圈,口齿伶俐地反击道:“失效了就找不到人咯?你在开玩笑哦!谁不知道,我们老百姓的电话一个保险公司打广告做推销的都能弄到,你们会弄不到哦?”
三叔除了赔笑也不能做什么了,安抚道:“我知道您说的在理,只是房子是重要的物证,现在还是要封存,具体何时解封要等检察院的通知,我们也不能做决定啊?”
“我不管这个哦!你们警察说什么就是什么哦!你们说不结案就不结案,我们当老百姓的也没有话说喽,反正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调查哦。说起来又不是死在我房子里的,你们做什么就给我封上哦!现在都传我那房子死过人哦,你们晓得吧?等以后我的房子租不出去,天天吃亏空,你们给我赔吗?”
“等你再出租的时候,我们一定给你澄清,好吧?”
“等?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家就指着这点收入,一家老小等吃饭哦!”
看三叔快撑不住了,胖子他们也没有插手的意思,我也只好突然打断她,转换话题问道:“靠房租吃饭?你们那房子房租多少?”
“一千五喽,”大婶还是不太愿意理我,看着手指甲道。
“不对吧,”我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可能是平时抠门、不是,是节俭惯了,对金钱数额一直比较敏感。“二房东给我们的也是这个价啊?他不是要提价,最起码得收到一千八吗?”
“那种人,”大婶的一个姐妹嗤笑道:“那种人精明的很喏!听说是两千,这还是少拿了的!”
“可是合同上不是那么写的——”在大婶团的富贵气场下,我还想挣扎一下。
“那当然喽,为了不给中介交那转租手续费,他就没签合同啊。”
这个数额有点高了,我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越想越不对,照这个房租,那被害人每月工资就不够用了啊。于是我也不再听他们扯皮,翻出张废纸来就开始算账。
三叔他们最后的对话终结在□□接待员职业化的笑容里。待三叔满头汗的回来,之前满脸应付式的笑容已经收起,换成了平时对我们的那张嫌弃脸,第一件事就是没好气的找我们的不是。“该干活干活去,你们凑一起干嘛呢?”
胖子半点都不怕他,回道:“看经侦部门的兄弟破案子呢。”说罢把我的演算纸给三叔看。
“这啥?”三叔翻来覆去地看了两眼,不解道。
我心说你们就不能自己参悟一下吗?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抠门的习惯多不好意思,幸好小花不在这。
“我重新比对了一下他一个月大概的支出和他的收入。”我指着纸上几排数字解释道:“之前我们一直以为被害人房租是合同上所写的1500,这样的话他每月扣除三险后的工资正好有些富裕。可是若实际房租上升到2000,刚刚我从头算了下,也就是说,若被害人能够没有任何顾虑地租这种价位的房子,就说明他平日里还有别的财产来源,我判断,至少是一千左右的额外收入。”
“这就把小金库挖出来了?!”胖子惊叹道:“小天真啊,你老婆得怕死你。拜托以后你千万不要认识我老婆。”
我没有搭理他,继续道:“现在的问题就来了,他从哪里来的钱?”
说完我拿起外套,就听胖子非常有默契的说道:“走,咱爷俩再去出租屋!”
当着三叔的面占我便宜,呵呵,我真想一脚把他踹门上。
第二十三章
出租屋还是维持着上次我们来翻检的老样子,连门口的警员都没带换的。我们点头打过招呼,换了鞋套进去。
然而,费了有两个多小时的功夫还是一无所获。毕竟之前他们的翻检也不是白干活,稍微有点价值的东西一定已经被找到了。
我有点累了,坐在沙发上休息,看着胖子把米缸都用手翻了一遍,现在正在打量天花板上的装饰吊顶。我心道找别人刻意藏起来的钱这种事情,真心值得被列为世上最难找的五件东西。其它四件分别为找对象,找工作,找隐形眼镜和找时间,
最终胖子还是放弃了对天花板的进一步研究,把自己扔在一另个沙发里,大声抱怨道:“不可能!天下没有比胖爷我会藏钱的了!”
“快拉倒,你有没结婚,”我习惯性地反驳他道:“人民群众在婚姻的压迫下,能爆发出无穷的智慧和创造力,这其中的机巧怎是你能想象的?”
胖子正要顶嘴,就接到了别的组员打进来的汇报电话。我听他装模作样地“嗯”了几声,然后就不淡定道:“各类银行都走了?确定没有别的存款?”
随后他垂头丧气地挂了电话,对我道:“没有其他□□了,连杭州市行、农行和邮政储蓄都问过了。”
邮政储蓄?他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长久不用的方式,我对他道:“有没有可能是——邮政汇款?”
说实在的,这真心不能怪我们一时考虑不周。毕竟在网络时代,随着支付宝、网上银行、手机银行的盛行,邮局汇款已经淡出了我们会思考的范围。
我们不知道查找邮寄收汇款记录是要到总局,还是要去被害人可能去过的邮政所。如果之前已经把收录被害人一个月行踪的视频都看过一遍,应该能看到他去过哪个网点,可是到今天我们还没有看那么多,便只好拿手机地图搜索,在他上下班的路上找到了一个邮政所。
进了服务大厅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问,实在是对邮局业务有点陌生。只能仿照去银行的套路,先找负责人,然后请他帮忙查一下被害人身份证号对应的收汇款记录。
还好现在邮政部门已比之前先进很多,也有像快递一样的网络系统。负责人仔细听了我们的要求,记下被害人的身份证号,就回答能查。
更着负责人走到内间时,胖子还小声跟我感慨说:“现在邮政都这么先进了?”
我心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作为国有企业,历史已经给了足够的教训,在淘汰与生存的抉择面前,不变就是死路一条,因此无论多么大的代价也要往前走。
等待的过程中,我随手翻看着手边的几个包裹,摸一下就能推测出来,是很老套的那种只用了几层布裹着邮件,寄往贵州一个没听说的县里,没准是捐的衣物。我想起自己还在西湖区的时候,总是弄混的天目山路07、13和23三个号段的邮政编码,觉得挺对不住这个部门的。
与现在兴起的各类快递不同,邮政服务的客户主要来自于观念陈旧人群或是边远艰苦地区,处理的对象也都是一些老式纸质信件及沉重包裹,因此整体系统的升级尚需时日。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快节奏的新社会里,就对缺乏了解的其它生活方式鲜少耐心和过多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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