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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姆迈开步伐，哈利默默看着对方的背影，在快要消失的时候，他突然回望了哈利和邓布利多一眼。没说什么，汤姆扭过头继续往前走，直到身体被黑暗完全吞没。

　　“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哈利？”邓布利多和蔼地望着哈利。

　　“我没法狠下心杀死汤姆。我就是——不能。”哈利低下眼睛，愧疚感布满全身，他不知道邓布利多会怎么想。哈利确信校长会因此失望，是的，作为光明方的战士，在面对慢慢长成恶贯满盈凶手——汤姆却没法下手。他不安地搅弄着衣角的布料，说他没有志向也好，哈利最在乎的一直是邓布利多的态度，老人是他的指路明灯，他无条件相信对方。

　　“即使在汤姆杀死了德思礼一家以后？”邓布利多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让哈利怀疑自己真的是让他彻底失望了。男孩没忍住轻微的抽气。邓布利多绕过桌子走到哈利面前，伸手揉乱了他的黑发：“不，哈利，你很勇敢，即使在面对杀死自己家人的凶手面前，你依然坚持道德准则。这是很高尚的品质。”

　　这是错误的。哈利不是那么崇高的人。他不敢抬头对上邓布利多的眼睛，是私心让自己做出这种决定。如果告诉邓布利多，他会怎么想，那双饱含慈爱的蓝宝石会不会被阴霾遮蔽？光是想象老人无声的失望就让哈利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丢在冰天雪地里一样。他不想告诉邓布利多，但巨大的愧疚感正在一点一点蚕食最后的骄傲。

　　接着，所有的烦闷在邓布利多的手搭上肩头的那一刻决堤了。

　　哈利激动地喘不过气来，那些压抑的感情在邓布利多理解的目光下都爆炸开来，他不知道自己突然从哪里得到胆量，男孩伸手把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件一把推到地上，墨水瓶摔在地上，玻璃飞溅，暗绿色的液体把洁白的羊毛毯弄得脏兮兮的。哈利蹲坐下来，环抱住双膝，干涩的球体在紧闭的眼皮快速打转。他发出几声干哑的喉音，非常非常轻，就像这样懦弱的自己，卑微得如同蝼蚁一般。

　　“你看错我了，先生。”哈利小声说，负罪感让他喘不过气来，“我、我没法杀他的原因不是这么崇高——”哈利停顿了一下，“我爱他。”

　　“我说过你和我很像，哈利。”邓布利多轻轻地说，“爱不是该被谴责的东西。”

　　哈利目瞪口呆地望着老人，结结巴巴地说：“但是他是伏地魔！”

　　“爱本身没有对错之分，你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情感。若真相如此，汤姆的做法是极其错误的，他正慢慢走上伏地魔的老路。是我没有想清楚，改变他对你来说太艰难了，”邓布利多的语气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痛苦，哈利甚至在里面看到一丝泪光，潜意识里，他觉得老人在谈论的不只是哈利而已，或许和那个神秘的恋人相关。男孩低下眼睑不去看邓布利多，耳边还是钻进了沉重的问题，“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哈利站得笔直，把头颅高高抬起来，眼里的坚定让邓布利多都不自觉胃一沉。

　　“我要把汤姆送回去，越快越好。”

 

　　Chapter 122

 

　　男孩沮丧地趴在沙发上，面前胡乱散落着一地羊皮纸，他旋转脑袋活动僵硬的脖颈，再次把头埋进织物里头。赫敏拿书籍敲了哈利的后脑勺一下，担心地说：“你的成绩下滑得很厉害。”

　　罗恩嗤气，帮哈利辩护：“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全年级前列的成绩，赫敏，哈利有更需要操心的事情，比如伏地魔和马沃罗。”他挥了挥那双比常人大些的手掌，“况且教授都理解，他们不那么在意哈利的功课。”

　　哈利发出含糊的应和声。

　　“最近邓布利多教授有找你吗？”赫敏翻过一页布满笔记的纸张，状似无意地发问。

　　“德思礼事件以后就没了。”

　　赫敏和罗恩瞬间闭上嘴巴，尴尬得手足无措，哈利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介意。即便如此，两人的态度还是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哈利翻过身体，他对着虚空挥舞魔杖，各种漂亮的花朵从杖尖冒出来，只能大致辨认出部分，黄的雏菊，紫的薰衣草和粉的桃花。赫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小声感慨：“我不知道你会这种魔法，真美。”

　　哈利明智地决定不告诉女巫这是汤姆教他的，在某个失眠的晚上。

　　突然，一个低年级的女生尖声尖气地喊着哈利的名字。

　　哈利扭过头，注意到对方非常紧张，甚至有点惶恐不安。女孩的目光在他身后来回扫视，确定大家都有看到这边才松了一口气。哈利压抑住差点溜出嘴巴的咆哮，他不是会对女生发火的类型，无论在对方眼里，自己是如何可怕的形象，他转了转脚尖，在心里冷哼，如果他真要诅咒谁，周围就算挤满了人也没有办法阻止。老实说，如果面前这人真的那么恐惧，何必壮着胆子过来找他说话，又不像是哈利会笑脸相迎的样子。

　　“什么事？”哈利恼火地说。

　　女巫触电般跳了起来，仿佛刚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个匈牙利树蜂似的。哈利迅速抓住对方的胳膊，让她无法逃窜。女孩露出惊恐的神情，嘴巴张了张，还是没冒出半点声音。哈利余光发现周边人都犹豫不决的样子，大概挣扎要不要多管闲事。有几个大胆的巫师已经拔//出了魔杖。没理会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哈利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问道：“你想说什么？”

　　女孩僵硬着摇晃了几下身体，双手别扭地搅在一起。她的眼睛滴溜溜打转，就是不肯落在哈利身上。

　　“啰啰嗦嗦的麻烦死了，说，或者快点离开。”罗恩蹙起眉头。

　　女孩的眼泪突然跟打开了闸门似的，哗啦啦地淌了满脸。两个大男孩都惊恐地张开嘴巴，。赫敏把女孩扯到身边坐下，还不忘踩了罗恩一脚，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保持沉默。哈利的双手不自在地搓着膝盖骨，挑了个离抽泣的女孩最远的位置，罗恩很自觉的和他挤在一块。

　　赫敏费了好大的工夫才说服哭哭啼啼的女孩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们，期间，罗恩分分钟变换的神色都没能哈利沉重的心情缓和一些。他耐心等待女孩情绪稳定下来才开口：“你是说马沃罗对你下毒，就为了逼你把我拖出来？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事情。”

　　女孩用力擤了一下鼻子，赫敏透过乱蓬蓬的头发瞪视哈利。罗恩似乎纠结在应该帮哪边，最后乖巧的决定置身事外。哈利撇了撇嘴，继续说道：“那你看到我干嘛那副表情？你不是希望我跟你出去吗？”

　　赫敏用理所当然的表情面对哈利，语气平静：“如果你有从自己的小世界里出来，就应该注意到原因，”看到哈利困惑的表情，她吐出一口气，无奈地解释，“你看上去糟糕透了，而且对人都爱理不理的，就像是中国火球，大家都不敢靠近你。”

　　“真的？”哈利扭头望向罗恩，后者真诚地点头，“就算这样，我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恶行。把这些没用的废话省略掉，”他重新看着脸颊红彤彤的女巫，问道，“马沃罗让你带我去哪里？”

　　这话似乎让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分散的注意力，女孩蹭的从沙发上蹦起来，拖过哈利就往外头快步走去，巫师艰难地扭头对呆愣在原地的好友招手，很快就被拽出了门洞，再抬眼时候，汤姆正被好些叽叽喳喳的女巫围住，对他露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笑容。

　　“看来愉快的交谈要告一段落，美丽的女士们。”汤姆特别绅士地拒绝道，那些女巫接受到信息，都依依不舍地分散开，给哈利他们空出位置。那个格兰芬多女孩大声抽气，眼泪混着鼻涕留下来，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把波特带过来了，你要遵守约定帮我解毒。”说着她又响亮地擤了一下鼻子。

　　“除了愚蠢的格兰芬多，谁会傻到相信邓布利多会允许学生被下毒？真的，你再次刷新我对智商下限的认知，”没了围观人群，汤姆迅速恢复到冷嘲热讽的自己，女孩惊讶地瞪大眼睛，刚要开口，他就挥动魔杖清除了她的记忆。

　　哈利挑起半边眉毛旁观汤姆扶住重新恢复意识的女孩，语气特别温和：“你似乎在走廊上晕倒了，或许好好休息是不错的选择。”

　　“啊，抱歉！”女孩尖叫着挣脱汤姆的支持，耳朵都染上鲜红的色彩，“我可能有点累，谢谢你。”

　　哈，这片总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的阴云。

　　哈利极度不快地审视汤姆，对方表情冷硬地甩了一个静音咒，连带着空气都降了好几度。他揉了揉脖子根竖起的汗毛，这些日子他们达成了一种默契，必要时候说话都客客气气，如果把那些句句不超过五个字的情况叫做对话的话。

　　“我需要和你谈谈。”汤姆直白地说。

　　“我不知道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哈利回嘴，不以为然地拨拉着长袍上的线头，他不想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再节外生枝，能安分就安分些，明显，对方不是这么想的。或许他从最开始就不应该给汤姆信任，即使嘴上再怎么逞强，潜意识里，他对面前这个斯莱特林还是有着扭曲的依赖。结果，他被反咬了一口。

　　“你今天课堂表现得很糟糕。”汤姆干脆利落直切主题，完全无视了哈利冰冷的态度。

　　“这就是你全部要说的？”哈利咂舌，“该死的，在杀死我仅剩的亲人后，你现在还好意思站在这里评价我的行为？”

　　“我——”

　　“我早该想到不应该和你在一起，你那疯狂到歇斯底里的性格，变态到极端崩坏的占有欲——我脑子多半有病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更不用说你不止一次想要杀死我！”哈利觉得心口有火焰热烈燃烧着，他大声吼道。

　　“我没有杀死你！”汤姆激动地说。

　　“因为我的反抗！不然德思礼的下场就是我的写照，不是吗？你敢说动手的时候没有带着杀死我的念头？如果下次我没逃过呢？”哈利的语气咄咄逼人，汤姆眼里突然的愧疚让他特别快乐，“看看你对付德思礼的手段，丝毫没有怜悯可言。”

　　没给汤姆辩解的机会，哈利冷冷地说：“你说过我吸引你的重要原因是我让你愉快，若我失去了挑战你的能力，就和那群跟在你后面打转的没分别。梅林！你的脾气比我见过所有人都来的善变，哪天心情不好了，我就可以永远年轻，真是万分感谢。”哈利都不知道自己在面对汤姆时候可以这么嘲讽，他发出干涩的笑声，“怎样？到时你要不要对着我的尸体谴责我的不当行为？你简直难以置信！哈！”

　　“我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说得和真的似的。”哈利歪着脑袋冷漠地说，实际上他气得要命。

　　“我保证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你让我狂躁不安，哈利。不要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而我们什么都不是的样子。失去你的陪伴度日如年，我依然爱着你，只要你说愿意，我将会是永远握住你手的那个人。”

　　然而汤姆的情真意切在哈利眼里不过又一场表演，格兰芬多夸张地掸去并不存在的眼泪，拉长调子：“我快被你感动了，真的。”

　　汤姆皱起眉头。

　　“不要离开我，你知道我还在学习如何正确的爱人，我不能一下子给你所有。你不被允许在我爱上你的时候却说再见。我不是圣人，会微笑着祝福你和别人在一起。你懂我的，如果回到过去，我依然会成为伏地魔。只有你才可以让我克制自己，哈利。如果你坚持要分开，我一定确定及肯定会毁掉你和你的同伴们，”汤姆快步往前靠近，坚硬的指甲用力钉进哈利的皮肤里，鲜红的血液顺着苍白的手指慢慢滴落，他的眼里闪烁着疯狂，“你得试着去迎接一个更加冷血更加残酷的黑魔王。我说到做到。”

　　哈利张大了嘴巴。太无耻了！

　　“那么，你的选择怎样？”

　　“非常抱歉，我都没有注意到你给了我选择。”

　　“我当然给了你选择，亲爱的。”汤姆发出咕噜咕噜的喉音，“不过你还是太天真了，当初既然决定和我交往，你就该清楚自己被拉进怎样的漩涡里头。我从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