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真理了吧。
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朝代,都会有一名史官负责记录当朝皇宫内所发生的每一件事。但是,千百年来,篡谋夺位者有之,弑父弑兄者有之,除非是改朝换代,如若只是一般的宫廷内斗,同姓氏相争,把这些记录下来的史官却几乎没有。理由很简单,再没有什麽比自家的项上人头更加宝贵的了。皇帝弄权的事,谁敢说啊!
可叹,也总有些例外。
王历357年,玄裔皇朝第十一任国主蕴帝册封年近十岁的三皇子──莲妃之子,闻人夜为皇太子。一时之间,朝野中议论纷纷,同时,传出消息,华秦皇後失宠,与其子,大皇子闻人骐一同迁入靠近冷宫的病蔺阁。
王历359年,大皇子闻人骐率兵围城夺下皇位,并将闻人夜驱逐出宫,与其母妃共住宫外的乡野小屋。
王历360年,闻人骐派人处死莲妃,闻人夜出逃……
王历361年
西荻国,某客栈
“娘亲、娘亲。”躺在床上的少年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火,好大的火。为什麽?他已经什麽也没有了,什麽也没有了。只有娘亲,为什麽连娘亲都不放过,娘亲是他唯一的了。
现在,什麽都没有了。他和骐之间,什麽都没有。
兄弟间应有的亲情,骐不需要。
爱情?!只是骐用来夺取皇位的工具。
恨,他没有那麽多心力,也没有这麽多勇气去恨他,恨一个自己爱过的人。
其实,完全不必要变成这样的。父皇不知道,骐应该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而不是自己。父皇只是因为疼爱娘亲才会让他做太子,这不是他想要的,不是!
只要骐出口,他可以把一切都给骐,所有的一切。皇位、心、甚至是生命。但是,骐却选择了那条会毁了他的路。骐也只想毁了他吧。
骐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一件恶心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皇位,他根本不会接近他。
所以,当所有人都警告他的时候,他没有留意。因为,只要骐爱他,那就已经足够。权力,皇位从来不是他所渴望的东西。
所以,即使是他被骐逐离皇宫的时候,他也没有後悔,他甚至是相信的,相信再过一段时间,骐回来带走他。
好可惜,这一切只是空想、是妄想。
当娘亲死亡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梦都醒了,心也死了。那个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爱上他。
不会啊,哈哈。
感觉到有人似乎在叫唤自己,闻人夜努力的睁开了双眼。进入自己视线的是三双关切的眼睛。
这些人,是谁?
那个拥有紫色魅瞳的似乎松了口气:“你好,闻人夜。”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叫凤风霄。西荻的左宰,诚恳的邀请你加入西荻。”他的声音很清脆。
加入西荻?他想活下去啊。
“我答应你们。”
“段延麟,西荻国主。”
“龙启允,西荻卫封将军。”
“我,闻人夜。”够了,什麽都可以丢下,但是,这个名字他要留下,这是娘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第一章
我一直都以为,
我的记忆里,
已经没有你的存在,
深深地相信啊!
你已经不能够在左右我的决定,
所有的伤害也好,
所有的记忆都已经埋进了:
一个叫做“过去”的地方,
不再会,
不再会 一次又一次的
纠缠著我的梦!
踏入西荻皇朝的疆域,你就有几个人是不能不知道的。
当朝在位的皇帝,皇帝身边的左宰凤风霄,右宰汶珥王爷。这两个大人物虽然官职相同,但各司其职,通俗的说,就是凤大人出使各国;汶珥王爷辅佐皇帝理朝政。卫封将军龙启运,常年镇守边关,偶尔也会回来啦。不过,光是这四个,那还不够,还得算上老百姓衣食住行,吃喝玩乐的人物。有句话说得好:在西荻啊,这吃住穿在随轩,这玩乐游是燕邢。所以,随轩的主子姓风,从不露面;燕邢的主子姓夜,不常露面,但有些大生意,大买卖他也回来转转。外人都称他一声夜少。
王历366年,冬天,圣楚澈泠郡
既然这里是圣楚皇朝的边境,自然是热闹非凡的,只可惜,这种热闹看在闻人夜眼里,却不过是一种讽刺。明明知道,霄不可能曾到过澈泠的集市,但他就是觉得这里有霄的味道。
该死的,谁会相信,一年不到的时间,那个常常和自己拌嘴的,叫自己“狐狸”的家夥已经不在了,这怎麽可能,不是说,祸害遗千年的嘛。
闻人夜用力的呼吸,吸入的也只是冰冷的空气,“霄……”他抖抖身上的狐裘,散落一地的雪花,不愧是圣楚皇朝最冷的地方,就算是加了一件狐裘,他依然觉得寒风刺骨,天知道,他是在玄裔皇朝出生的,那里的冬天不见得比这儿好上几分,怎麽,不就是六年不到的光阴,自己竟然会惧怕起应该习惯的严寒。
那个时候,就算再冷的天,只要是下大雪,他一定会拖著骐去打雪仗!?又想起这些事了,的确,六年的光阴实在是不算长的了,至少,还没有长到可以让他忘记一个人,即使,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可惜,一接近这里,才赫然发现,所有的回忆只不过是被封了起来,一旦开启,就像现在这样,慢慢的浮现眼前。
莫名的讽刺啊!
“主人,您该准备进入玄裔皇朝的领地了。”闻人夜的影卫──擎弦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了,擎弦,到了玄裔,再替我和你添几件冬衣吧,这天气,真是冷得够呛啊。”闻人夜的声音很淡,是一种宁静,可是,宁静的背後也有著不容拒绝的命令,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吩咐的话,擎弦是绝对不会想到给自己加点什麽的。
还是西荻好啊,虽说不是冬暖夏凉,至少他住的地方也算得上是惬意了,不会让自己冻著。如果,霄还活著的话,出使玄裔的人就不会是他了。
其实,他和霄有那麽一点点的相似,更准确地说,还有延麟。因为他们三人的本性都是狡猾的吧,延麟的狡猾藏在他的威严之下;霄则不同,整日里都是笑脸迎人,让人沈醉其中;而他自己,虽然也是笑脸迎人,但是,他的笑容里写著的是和霄全然不同的隔阂。
霄的笑容是甜美的,就像是蜂蜜吧,真不明白,这样一个善於保护自己的人,竟也会让自己固执到放弃活下去的机会,亲手斩断了生路。该说他傻吗?这倒不是,放弃生命的霄一点都不傻,他是狠心,狠心让活著的人为他伤心。
延麟没有公布霄的死讯,但是,延麟心里应该也清楚,霄活著的几率实在是小得可怜,小得让他不敢抱有一点点希望,只因为,害怕希望之後,数十倍的失望!!
“擎弦,去雇一辆马车来,就说我们要去镜澄。”这里是玄裔皇朝,虽然小时候自己一直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但是,那一年的乡野生活,一年的逃亡生活,倒让他对玄裔的风土人情变得了解了。
他没兴趣在玄裔待太久,他也相信由闻人骐主理的国家一定很好,那个人在才智方面比自己出众的多,所以,马车是最好的选择,可以走走停停,速度也不会慢下来。
“是,主人。” 擎弦问道,“主人打算在玄裔待多久?”
“一个月不到吧。从这里到玄裔皇朝的首都镜澄大概需要十天左右,到了镜澄,应该正好赶上过年,在镜澄过了年之後,再去拜见玄裔国主,待上十日左右,我们就启程会西荻,怎麽样?”闻人夜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盘。
“擎弦知道,这就去安排。”
王历367年,
十五日後,镜澄
“主人,已经到了宫门。” 擎弦回报道,心里颇有几分焦急,理由很简单,他悠哉悠哉的主子还没有换上官服,只是一副书生样。
“放心啦,把我的令牌给侍卫。”没什麽好担心的,玄裔的皇宫内有一间专门的候客殿,不管是再重要的使者,也必须在那里等候。
“是。”主子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麽。
半晌,更了衣的闻人夜从屏风後面走了出来,坐在藤椅上,任由擎弦帮他整理头发。这里,他也来过,这里是他第一次遇见骐的地方,有人说,一入侯门深似海,那麽皇宫呢?长到了十岁,他才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大哥,也正是如此吧,他在骐的眼里始终是一个被父皇、母妃宠坏、保护过渡的孩子。
镜中的自己变了很多吧,六年前,只能说是较小的身子拔高了不少,那个时候,他只到骐的肩膀吧,现在呢,他会比骐矮很多吗?应该不会,自己在西荻的个子是不算矮的。
镜中的人一身浅蓝色的绫罗,虽说是官服,其实也只不过是照著自己的喜好做的衣衫罢了,除了用料上很考究之外,衣服的其余部分都是在简单不过的了。
“汶珥大人,吾国国主有请。”门外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闻人夜起身,让擎弦跟在身後,紧张吗?不会,六年的时间把他原本的焦躁磨得没了踪影,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皇子了,他不恨闻人骐,这本就是骐应该得到的,如果不是父皇糊涂的话,现在的自己又会在哪里呢?在母妃的身旁嬉笑吗?很有可能。
长长的殿廊,怅怅的回忆!
骐会认出自己吗?或许吧,不过,闻人夜这个名字、还有那颗晶石,是母妃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舍去的。
大殿
“陛下,这次西荻派来的是汶珥王,西荻的右宰。”玄裔的宰相萧翦。
坐在皇坐上的闻人骐有几分讶异:“不是那位闻名遐迩的凤风霄?”有些失望啊,他很想和那个人会会,听说,他笑里藏刀的工夫可是一流的。
“恕臣无理,有消息传说,西荻的紫妖星在圣楚皇朝,死了。” 萧翦恭敬的望著自己效忠的人。
“哈哈,”慢慢走进大殿的人大声的笑著,没有什麽该有的外交礼节,“不是我咒你,萧翦,你这句话可千万不要让霄听去了,否则,到时候,你恐怕是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霄和自己都颇喜欢整人,但方式不同,霄所喜欢的是整人整到对方一无所知,还谢谢你,双手奉上大把的金银。只是,他不见了啊……
萧翦看著来人,尽是诧异,这个人怎麽如此不知礼数!
还是忠心的可以啊,“萧大人都说了是传言了,那就没有几分可信度,没有可信度的事情又怎可当著你家主子面前讲呢。”严肃的语气没有了方才的轻浮,“不妨告诉大人,霄正和我们家亲亲延麟去游山呢,所以我这个可怜的人才被一脚踢了出来,干这种苦差事!”这麽说没错吧,延麟的确是去!云山上看霄。
“阁下就是西荻的汶珥王爷!”语气是肯定的,但眼睛里却有著疑惑,这个人好眼熟,真的,似乎心里有一个人和他极相似,但只是外表。
骐,没变啊,还是这幅自信满满的样子。王爷,那也不过是延麟的设计,当初以为霄也会接受,便没有怎麽推托,未料,霄是没有推托,却直接跑了,让自己独独留此名号。人已不在,几丝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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