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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凌越百里屠苏关系都好，也是前两天才回来，如果怕麻烦的话，尽量避开吧。”凌夫人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当年两个人的事情她知道以后，想着的是怎么让欧阳少恭离开凌端，同性之间的关系，她丝毫不敢声张，以为将凌端送走平安过了五年事情也差不多过去了，没想到凌端一回来，那人就有了动作。

　　有没有事，凌端知道，今天欧阳少恭一直看着他，看得他如芒刺在背，心中片刻不曾安宁过，好在有唐琪薇在，看着唐琪薇，心中才没有太多想法，认真听着唐琪薇的话，努力沟通，如果没有她在身旁，自己会怎么样？

　　犹豫着拿起手机，拨通了叶从的号码。

　　有些人会将心事说给很多人听，放佛说了一句心中就少了一些压抑；有些人将心事深深埋在心底，等别人忘了，自己也会淡忘；有些人，却会在某个时候，告诉某个人。

　　夜深酒醉，叶从曾经失恋在凌端面前哭得喘不过来气，凌端也只对她说过，自己曾经爱过那样一个人，说完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他跟欧阳少恭的事情，百里屠苏不知道，凌越不知道，父亲不知道，母亲知道了，他却不愿意母亲再为自己担心，唯有叶从能够吐露心事。

　　三言两语解释清今天的事情，也包括自己的害怕。

　　“凌端，你会原谅他么，只要他对你好，你可以忘了他过去的事情什么也不计较，重新和他在一起。”

　　“怎么可能。”凌端冷笑，“覆水难收，何况，欧阳少恭也不会在我身上花那么大的力气。”

　　覆水难收，可你不是水。叶从叹口气，“那就好，不然你可就真的像条狗了。”

　　“喂喂喂，听着这话，我怎么那么想打你。”叶从其人雷厉风行，讲话也是从不留情面，如此性格进了税务局也是风风火火。

　　“哎呦，那给你个机会，周六上午，有空么？”

　　“有啊，怎么了？”

　　“XXX老师有一场《陆雅臣》全场，我想去听。”

　　“又是《陆雅臣》？你还真是喜欢这首啊。”沪剧曲调细腻悠长，本来不对凌端的胃口，但是叶从哼着好听，闲着给他细细讲来，凌端竟然听出了兴趣，《陆雅臣》讲的是富家子弟嗜赌成性，最后散尽家财要卖掉妻子继续赌，岳母苦劝不住只得将女儿买回娘家，等到落魄公子回家之后人财两失，这才悔恨交加，悬梁自尽，未了被邻居救起好言相劝，然后幡然悔悟回去求妻子原谅。

　　老套且俗气的故事，偏偏叶从的喜欢，叶从的性子本是渣男不可取，却每每感动于结局。明明发现男友吸□□的时候二话不说分手走人，就算在凌端跟前哭得凄惨，最后还是一刀两断干脆地分手再见。

　　“当然，浪子回头金不换。”叶从说的时候在笑，她不信浪子回头，男人能渣一次也就能渣第二次，习以为常，刻在骨子里的劣根性有多难改她在法院见得多了，当时下跪写保证书哪怕用自己的血，回头该赌博的还是赌博，喜欢女票女昌的照女票，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人渣尤其是。

　　但是她却偏偏信了陆雅臣会改过自新，会牵着自家娘子回去好好过日子，并且为之感动。凌端之前听了故事会嘲笑，陪她看了细却再不说什么，叶从笑着说，这就是艺术的力量，凌端看着她没说话，所谓艺术，难道不是在展现人性？你喜欢，不也是心底还期盼着浪子回头？即便看了再多的人间惨剧，心底到底还是想看到人知错能改，想看着破镜重圆。

　　没多久唐琪薇也来了联系，凌端一看说周六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不料唐琪薇下来就是一句，那你周日呢？

　　周日倒是真没什么事，但是凌端对于唐琪薇着实没有兴趣，表示周日要陪娘亲，隔着电话听到唐琪薇哼了一声，以为她要挂掉，结果也只是哼了一声，接着又说，那你下个周末没事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凌端还能说什么，笑着问她有什么事，唐琪薇扭捏了一下，有心电影上市想去看，凌端一查片子就头大，评价5.6，看过的都说无聊，但是唐琪薇都把日期推到下周了，凌端也只得应下。

　　期间欧阳少恭倒是来了不少信息，凌端一律不回。其实他大可以在手机上设置一个黑名单，但是凌端觉得既然放下了，就不用应该再专门为他下个手机软件，再说，若是有心，换个号码也是一样。

　　欧阳少恭给倒是有耐心，不管凌端回不回，每天一两通电话三四条讯息，凌端看着偶尔会想，当年自己联系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个心情。

　　高考没结束欧阳少恭就走了，临走跟他说要去进修一段时间，回来成绩考得好带着他一起去旅行，凌端当时笑着说好，卯足了劲考试，考完却找不到人了，电话不接说在国外还能说得过去，信息全无，□□什么的全部都没有反应。

　　那一个星期凌端都很担心，非常担心又无能为力，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可能只是暂时联络不上。家族聚会上连找屠苏茬的心情都没了，可惜看到屠苏给陵越打电话，凌端在边上，凌越直接叫凌端接电话，百里屠苏和凌端两个人直瞪眼，瞪了一会儿还是把电话给了凌端，几句安慰话罢了。挂了电话预备关手机，但是看到百里屠苏的手机挂着扣扣，下意识点开……凌端没有手机，百里屠苏却有，自家大伯对养子宠爱有加也信任的很。

　　凌端看到了熟悉的头像熟悉的号码……他把欧阳少恭的号码背的比自己还熟，所以一眼看到少恭在关切百里屠苏。

　　后面整个暑假过得浑浑噩噩，几次找借口去了百里屠苏那里，翻开信息发现的结果，除了百里屠苏，跟陵越也打得火热，跟谁都亲切的样子，唯独将自己的信息放过了。

　　从那一天开始，凌端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欧阳少恭，然后过了暑假心情缓过来，直接去了英国，倪青虹万分不舍，也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

　　凌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问，“妈，你不是知道？”凌端的事情从来瞒不过倪青虹，蛛丝马迹都能被自家母亲一口说中，几次盘问凌端的去向，也询问过他身上那些痕迹的来历，甚至连凌端失态也看在眼里，柔声安慰，所以，妈妈，你是不是知道。

　　倪青虹点头，还未解释，凌端就拎着行礼走了，去了英国连续三年都没回家，第四年回来，满面笑容，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端儿，你还好么。”如鲠在喉卡了三年，这种事情无法在电话里解释，只得用邮件一封封发过去，凌端回复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倪青虹想问问凌端，你知道欧阳少恭的目标从来都是百里屠苏么？你知道离开你是欧阳少恭主动承诺的么。当时高考在即，倪青虹再怎么窝着火气也不敢对凌端发，只得找欧阳少恭谈判，对方吃准了倪青虹不敢声张，开出的条件是倪青虹保持沉默，他也会主动离开。

　　欧阳少恭说到做到，干脆利落的离开，倪青虹看着亲子浑浑噩噩，心下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她知道过去就好，却从未想到，凌端竟然看了出来，欧阳少恭的离开和她有关。凌端得到了答案就走了，往后也从未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倪青虹把查到的资料都送给了凌端，凌端只说知道了。

　　偶尔倪青虹提起，凌端只是笑着说已经不重要了，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当初是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凌端的话说得诚恳，倪青虹却看到了笑容里的苍凉。

　　

 

　　☆、会有时（十一）

 

　　玩了一个多月，倪青虹给凌端在销售部门安排好了职位，凌端二话不说直接去了，放在销售部门，同事各个都是舌粲莲花。

　　凌端对销售其实没什么兴趣，英国勤工俭学的时候做过一线销售工作，做完了对销售就喜欢不起来，他本来就不缺钱，何须摧眉折腰讨人欢喜？只在公司观摩倒是还可接受，偶尔也看着同事推单翻着业绩也觉得有趣，老前辈看着直笑，天成集团对于新进销售人员的规矩是一季不开单即辞退，但是现在房产市场也没前两年景气，他们家的房子卖的不错，压力却也不小，对手少一个算一个。

　　不开单凌端也不着急，和周边同事打着哈哈，眼明耳聪的销售部主管已经从简历上看到了蛛丝马迹，没派到一线，只叫他在售楼处学习经验，办公室资料却是随他取阅。只是偶有人来咨询，被凌端碰到了介绍一番还意外开了单。

　　上司一番夸奖，凌端却知道是自己运气好，客户之前买过天城集团的房子，心中属意，加上刚刚开盘户型可选，凌端只是随口介绍了一些优点，看着对方有意向直接给出了优惠信息，看得多了学着说出来，没想到客户也好说话，当下选好房号交了定金。

　　周末照常陪叶从听完戏，吃饭回家被凌越塞了一叠图纸，这才想起来，父母的习惯就是如此，下面的工地一定要自家人看着，以前是大伯和父亲，自从凌越回国，基本就丢给凌越了，现在自己回来，也是要从工地开始。

　　因为专业完全不对口，所以格外照顾的让凌越来带一阵子。凌端一看还真巧，规划中的楼盘刚好是今天卖出去的，看样子自己是跟这个楼盘有缘，进入天城集团注定是要从这里开始。

　　期间凌端几次跑去楼盘，同事都以为他是去查看户型买房的，没想到隔几天就给调过去了，这时候时机灵的同事才从手眼通天的主管那里打听清楚，天城集团的少爷也是不容易，一个个从黄泥工地上爬出来，凌越才出来没多久百里屠苏就进去了，百里屠苏还没出来，凌端也要进去了。

　　凌端没想这么多，下工地以前凌志远跟他说过，这是人家一辈子的积蓄换的安身处，必须要盯紧质量，还说给他也留了一套。凌端想我连个对象都没有，你这么早的给我找好了扫地出门的去处。

　　凌端忙得差点忘记了和唐琪薇的约会，还是赵林在一旁提醒，这才抓起衣服去赴了约会，喜欢不喜欢，凌端总不会当着唐琪薇的面表现出来。两个小时的电影看着大屏幕里浮夸的演技和完全不用动脑的剧情，凌端只当是让自己休息一下，倒是唐琪薇坐旁边看自己喜欢的明星看的哭哭笑笑，凌端从口袋里掏出带着体温的格子手帕递过去，唐琪薇接了又是一阵感动，擦完了直接留口袋里。

　　手心发汗觉得应该擦一下的时候才发现口袋里是空的，凌端一想，唐琪薇用过的手帕他也不能再用，只好作罢。看完电影照例吃饭，唐琪薇笑着说刚才的剧情，凌端一边点菜一边问唐琪薇的意见，唐琪薇比较挑，一会儿说要保持体重，一会儿说要吃特色菜，两个人点了五六道，凌端照顾女士专程点了果汁。

　　那厢唐琪薇一边吃一边说，凌端对于娱乐圈不感兴趣，凭印象应了两句，而后唐琪薇找到了感兴趣的话题自顾自的说了许多，饭后犹豫着要不要把人送回家，唐琪薇站在门口看着，水灵灵的眼睛扑闪扑闪，可爱至极，凌端一笑，女孩子都露出这个表情了，他怎么能拒绝？

　　驱车将人送到家，唐琪薇拉着凌端去家里坐坐，凌端一想今天也没有什么事，也就去了，不想唐友德夫妇在家，两个人看着凌端来都十分开心，唐友德喊凌端坐下谈心，唐琪薇一脸害羞的坐在旁边，小声道爸爸你别吓着人家。唐夫人笑呵呵起身去准备晚饭了。

　　事业心这种东西，是人都有，凌端不算重，虽然自认为家业不需要他继承，但是男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不管是在哪个领域，总要有一番建树。唐友德问了问如今的情况，凌端老实回答，最近正窝在新楼盘的工地，不料唐爸爸听了哈哈大笑，天城集团培养下一代的方式早有耳闻，原来刚回国的凌端一样逃不掉。

　　两个人聊了一番，唐友德问他可会下象棋，凌端连忙点头，碰到长辈总是紧张，能下棋消磨时间再好不过。本来他只会简单的走步，但是在英国好友舒杨最爱下棋，无奈大洋彼岸找不到对手，有事没事拉着凌端切磋，技术不敢说太好，但是应该还过得去。

　　棋盘摆好，飞向走马。凌端性子直，下棋也是走一步看两步，唐友德刚刚落子凌端接着就动，倒是唐友德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行事习惯，走一步总要思虑许久。

　　一盘棋下了快半个小时，唐琪薇早没了兴趣，看着两个人全神贯注的下棋找个借口去寻唐夫人了。两个人在棋盘上厮杀正酣，并未注意，等凌端用炮打掉唐友德的车，局势已定，唐友德连连摇头，叹气自己大意了，不该跳马。

　　听出话里的含义，凌端伸手将自家的炮拉回，把红车给放了回去。

　　“哈哈，后生可畏。”唐友德摇摇头，却是退了一步，把马摆回了原位，“你这下棋，都是跟你爸爸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