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番号为零的部队 作者:翠寒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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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吴邪用手掐住张起灵的脖子,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张起灵说:“你别叫,这里很安静,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你……你……你他妈把我放下来!”吴邪摘下蓑衣帽,扔到一旁的草丛里,“我要回去找潘子!”
吴邪在张起灵背后挣扎,这么个大活人使出吃奶的力气要脱离桎梏,饶是张家族长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体位不对嘛。
“你再不放,我就不客气了!”吴邪自命也是练过的。
张起灵微微皱眉,手一松,吴邪从其背上滑下来。不过下一秒,张起灵便转身扣住吴邪的手腕,力量之大令吴邪觉得自己被千年玄铁做出的手铐给铐上了。
“放手!”吴邪不客气的飞出一条腿。
如果张起灵能被吴邪踹上,那他就不是张起灵了。但吴邪之后假意唤了几声,听起来有些凄惨,“胳膊!胳膊断了!”张起灵的手便轻了些。这一放松,吴邪撒丫子就跑,他太着急,还很愤怒,没意识到他根本不可能逃出张起灵的五指山。张起灵叹了口气,发现自己真拿这位团座没辙,原本不想对他用强,现下这种情况只好继续敲晕他,再背着他回百人团。
吴邪跑呀,跑得气喘吁吁。张起灵几步追上来,手又钳住吴邪的胳膊,气得吴邪回头直叫,“张起灵!”张起灵脚一伸,把吴邪绊了个大马趴,吴邪在水洼里滚了滚,刚想坐起来,张起灵扑过去,用身体死死压住他。
“别动,团座,你真想再晕一次?”张起灵从未威胁过吴邪,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吴邪扭了扭身体,无果,张起灵连粽子都能杀,他在张起灵面前跟个鸡娃似的没有任何杀伤力。
“求你了,放我去找潘子吧,他已经死了一次,我不能见他再死一次。”吴邪都要哭出来了。
张起灵没做声,雨水浇在他身上,再通过他的头发,他的脸颊滑到吴邪眼睛里。
“我要救他。”吴邪用渴求的声音说。
良久,张起灵还是没有回应,吴邪能感到对方的呼吸喷薄到脸上,为寒冷中唯一的温暖。
“张副团座……”
“你不能剥夺他的理想。”
吴邪一怔,这是张起灵在跟他说话?
“你不能剥夺他的理想。”张起灵淡淡的说:“你现在把他救出来,带回南京,等于剥夺他的理想,与杀他无异。”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吴邪有理想,一旦明确理想所在,他甘愿抛弃世界放手一搏。但是潘子,他从未想过潘子也有理想,这并不是瞧不起潘子,而是他以为吴三省的理想就是潘子的理想。在农舍里,他再度遇到潘子时,潘子的眼神坚定明亮,犹如夜幕中熠熠生辉的辰星,闪烁着信仰之光。他震撼了,迷惑了,忽然想守护这一道光,不仅由于潘子对他很重要,也是因为守护了这道光后会给他一种错觉,似乎他也守护了自己的理想与信仰。
“我没有!”吴邪忿忿的瞪着张起灵,“我不会这么自私,我没有剥夺他的理想。反而我想让他继续活下去,那样他才能实现理想!”
夜晚很黑,他俩面对面,却不容易看清对方的眉眼。
吴邪喘着气,忽然反扣住张起灵的胳膊,“你听懂了吗?我要让他活下去。他爱做gong chan dang便叫他做gong chan dang,都是抗日的,最后一定殊途同归。”
“殊途同归。”张起灵重复着这四个字。
“怎么,你不觉得?”
“我不觉得。”张起灵回答。
大雨滂沱,漫天乌云裹挟着闪电,轰隆隆在森林上空咆哮。这是大自然的力量,比任何大炮都具有威慑力,它来自苍天的怒吼,只为看不惯随意发动战争的人类。
吴邪瞧清张起灵严肃的脸庞时,头顶刚刚划过一道闪电。他有些发愣,因为张起灵对两党合作的看法跟自己不同,应该说是干脆利落的否定了自己。
“为什么?”他想不通。
张起灵似乎无意解释,准备起身,使吴邪远离泡着他半边身子的水洼。然而吴邪却死不放手,根本不理会洼中越来越多的积水。
“为什么?你说清楚,为什么?”吴邪抓住张起灵的衣服。
张起灵被迫继续趴在水洼里,纵使吴邪有蓑衣,他俩此刻也全都湿透了。
“你这样说,我愈发放心不下潘子,我认为回去势在必行,你不能阻拦我。”
“那我只有敲晕你。”张起灵淡淡的道。
有谁能够如此平心静气的宣告如果不跟他走就会敲晕自己?吴邪长这么大头一次碰到张起灵这种怪人,他到底懂不懂人权!吴邪刚想开口,张起灵又道:“你不跟我走,便是不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可以毁约,不顾你娘的死活。”
蓦地,吴邪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相信这话出自张起灵之口。他认为张起灵不会这么做,他不会,他们相处时间虽短,可也算过命之交,他深信哪怕自己死了,对方也会完成他俩之间的承诺。可惜,张起灵一眼看穿了吴邪的想法,他以那种安静淡漠的口吻说出完全相反的事实,“我不会。”
“你!”吴邪的肩膀颤抖着,勃然大怒,“你竟然威胁我!”
“是的,我威胁你。”张起灵语气平缓,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仿佛他本就没说什么令人生气的话。“奉命剿匪,你回去作甚?还会判你通敌之罪。”
不过,听到这话,是个人都会愤怒吧?于是吴邪出离的愤怒了,还觉得有点丢份儿。“张起灵,你什么意思?你暗示我只是个小人物,蜉蝣撼树吗?你讲不讲理?如果换做是你的朋友,比如说参谋长,你会这么抛下他吗?你当时怎么不把我留下,让我死在粽子或者日本人手里!”吴邪的胸口不断剧烈起伏着,手劲之大竟似要撕破张起灵的衣服。
张起灵设想了一下黑眼镜离开百人团,抵死也要成为共产党的场景后,淡淡的说:“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我不会阻拦他。至于你……”他顿了顿,“你不是我的朋友。”
吴邪更暴躁了。日!他居然说自己不是他的朋友,难道他从没把自己当朋友?那他救自己干嘛?吴家跟张家正明里暗里较劲呢,他救吴家的继承人,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张起灵说:“你是我媳妇。”
吴邪嘴里要是有血,绝对喷了张起灵一脸。
“你必须跟我回南京,他们见到你才会相信我。”
他们是谁?相信什么?其实吴邪早就明白,只是现下心情太差转不过来,也不想思考这些问题。
他瞪着张起灵,即便只能借助闪电才能短暂的瞥见对方。他真的非常生气,听着那个怪人用不温不火的语气说着令自己暴跳如雷的话,不许他回去找潘子,强行给他打上“妻子”的印记,还一定要带他回南京。吴邪心想,能在这里就将他杀人灭口吗?必须抹杀这些滑稽可笑,并耻辱到极点的事实啊!可是,他最终不过扯着嗓子吼起来:“我们只是协议,你不要动不动就说老子是你媳妇!还有,就算老子是你媳妇,你也要尊重老子,不能威胁老子,更不能打晕老子,老子要干嘛,你就必须让着老子!”吴邪一口气说了七个“老子”,他发誓这是他活的二十几年中,一段话里使用“老子”频率最高的一次。
张起灵貌似被这连串的“老子”镇住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回应。
吴邪大口吸气,大口吐气,脑袋里的想法百转千回。他虽明白去找潘子不仅带不回对方,还可能如张起灵所说那般落个通敌罪,可感情上他不能见死不救。
吴邪松开张起灵的衣服,作势要去推他,“来,你让开,让我起来。”
两个人仿若较劲似的,刚才张起灵要起身,吴邪不让,现在吴邪叫张起灵起身,张起灵倒不肯了。
“你一定要去找他?”张起灵淡淡的问。
吴邪马上抿住嘴,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说不是张起灵肯定不信,说是的话,他搞不好立刻弄晕自己。太他妈纠结了,真的好生纠结!
这时,张起灵忽然捂住吴邪本就紧抿的嘴巴,低下头,凑到他耳边轻语一句,“别说话,有人靠近。”
吴邪眨了眨眼睛,雨水落进来,他只好微阖双目,却发现心陡然跳得很快。“啧,瞎紧张什么啊,是人又不是鬼,胆子这么小。”吴邪暗暗的骂自己。可是,他的心还是莫名其妙跳得很快,他只能把这种现象归咎于对张起灵的愤怒之火尚未熄灭。吴邪腹谤,“狗/日/的张起灵,害老子的心跳得这么厉害,一会儿心脏衰竭了,你拿什么赔。”
几分钟后,身边十几米开外的地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吴邪偏过脑袋,望着令人窒息的黑暗,心道这张起灵的耳朵也太好使了,就像古代的侠客,隔得老远便能听到动静,说不定他还会千里传音,呵呵。
张起灵肯定不会千里传音,但他能够认出这些脚步声属于谁。日本鬼子做中国平民打扮,虽然有枪,但不算重,脚步声不会这样大。再说他们在山的另一边,如何能跟他们同步出现于此地。至于赤匪,全身上下没一处有看头,着布鞋或草鞋怎么可能制造出这种噪音。这路过身边的队伍似乎拖了门山炮,步伐凌乱倒也没人吵闹,纪律尚算严明,不是友军又是谁?
吴邪扯了扯张起灵的袖子,意思很明显,问他来者何人?刚才自己吼了半天,不知对方听见没有?
其实雨声这么大,又隔着老远,谁能听到团座的“河东狮吼”?
待那队人马陆续走远,山炮轮子在泥泞中滚动的声音消失后,张起灵离开吴邪,并伸手把他拽了起来。
“回去你也找不到游击队了。我不为难你,你自己选择。”张起灵仍旧一副淡然的口吻,只是这口吻现在听来非常可恶。
吴邪愠怒,立于张起灵对面紧握双拳,直到最后松开自己的手,长舒一口气。
“我输了,张副团座,你真是我的好丈夫。”他咬住“丈夫”二字自讽道。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吴邪被迫闷头跟在张起灵身后走着,张起灵一开始没有说话,直到最后离得远了,他才说:“那是友军。”
吴邪愣了愣,“友军?”
友军即是围剿赤匪的军队,此刻奉命参加鄂豫皖苏区剿匪的其中一支军队应是第五十三军。这支军队的前身是东北军一部,一九三零年九月十八日,张学良率东北军主力入关,一九三三年二月根据国军编制序列整编,将这支军队编为第五十三军,相信吴邪他们碰到的军队只是其中某个师某个团,甚至只是一个连。
吴邪停住脚步,神色略带焦急,“友军?那潘子怎么办?他们只有十几个人。”
张起灵顿了顿,难得及时回应了吴邪,“我说过,你不能回去。”
“我知道!”吴邪郁闷的叫道。
张起灵又说:“他也是一名军人。”
“我知道他是军人!”一名比自己还像军人的军人。
吴邪抹了把雨水,将一腔怨气化作眼刀刺向张起灵。可一会儿后,他的眼神逐渐平静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张起灵的错,而且人家张起灵明明救了他,一次又一次,不惜性命帮他脱离虎口。
要是换做另一人,叫吴邪饱含热泪的去感激对方都未尝不可,但偏偏此人是张起灵,吴邪哭不出来,更甭提感激的哭,他不给这闷油瓶来上一梭子便是好事。
吴邪深一脚浅一脚,蓑衣沾满雨水,沉沉的,像似千金重担压在身上,令他不争气的怀念起前方那人的后背。走了一段距离,他觉得再不说话八成又要打瞌睡,就快走几步,与张起灵并肩而行,“你为什么老豁出命来救我?只因为我们拜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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