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番号为零的部队 作者:翠寒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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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人是不合常理的存在,这点已经毋庸置疑。
“那会儿,桐花跟着我们,从山西一直跟到东北,我就跟我兄弟商量,说你要不把辫子还她吧,你要姑娘的辫子做什么?我兄弟说,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敢偷到我头上来,我就要教训她。再说了,这两根辫子又长又亮,可以卖钱贴补路费。桐花当时在我们头顶的树杈上坐着呢,我兄弟知道她在,故意气她的。果然,她生气了,敏捷的跳下来,轻盈得像一只燕子。她说,什么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我凭手艺吃饭,盗你们是盗,你们盗墓就不是盗了?我是大盗,专门劫富济贫,你们盗死人的东西,不积阴德,以后生儿子没屁/眼!她的眼睛很亮,脸蛋也红扑扑的,当时我就想,这泼辣劲儿,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我也喜欢上了。”胖大王听得屏气凝神,偷偷瞄了眼棺木,于心底暗暗道:“吴夫人,恕我不敬之罪,我这是景仰你啊。”而吴邪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整个人异常呆懵,但不妨碍他听懂疤痕张家人的叙述。
疤痕张家人讲到这里停了停,轻轻看了眼死去的古桐花,继续说:“她剪了辫子也很美,俏丽活泼,再加上一身劲装,比整天裹在裙子里的小姐们强多了。她跟了我们一个月,这一个月我们在哪,她就在哪,期间我们又下了几个斗,她就守在盗洞口等我们出来。有一天,我们在的地界儿打仗了,军队在山里交战,枪炮无眼,桐花一急,怕被牵连,便顺着盗洞爬下来,结果不小心用破了皮的手掌触碰了死人,瞬间,死人就起尸了,桐花没见过啊,吓得满斗乱窜,见着我们时,哽咽着说辫子不要了,一定要将她活着带出去。我兄弟就笑,说你到底是个女人,怕成这样,求我啊?桐花呸了声,回击他道,我求他也不求你!不过后来,我们三人还是平安到达地面,桐花第一次见我们杀粽子,既新奇又害怕的模样非常惹人怜爱。因为打仗,我们很快离开了东北,桐花也跟着我们,即使她已经失去跟着我们的理由。那时全中国都在内战,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我们默许了桐花的跟随,三人一道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青海。在青海,我们张家聚集了一批年轻好手,要合力盗一座古墓,这次盗墓也不仅是盗墓,更是使出看家本领的较量。”说到这,疤痕男又看了张起灵一眼,“家族决定,这次较量的优胜者将成为下一代张起灵。”
“张起灵又不是什么好名字还一代一代传,你们家的人真奇怪。”胖大王翻了个白眼。
张海客笑了,说:“你觉得不是好名字,我们家族却为这个名字死了不知多少人。”
吴邪想起蔡侯夫人斗里的青砖墙,那上面刻着“张起灵”,当时他还吓了一跳,以为张起灵是个粽子,其实那只是某代张起灵留下的痕迹罢了。
“青海较量前,我对我兄弟说,我没资格参加,可我一定要帮你当上族长。当然,我兄弟早被寄予厚望,他是棋盘张的直系子孙,血统纯正,族里好些人都支持他,这也是权衡利益后的结果。桐花不知道我们家族的内部恩怨,她说不相信剪姑娘辫子的小人能够做族长。我兄弟说,我要是当了族长,你又怎样?桐花说老娘给你磕三个响头。我说别磕头,他又没死,我是他兄弟,他成了族长,你就嫁给我吧,还可以沾沾光。桐花哈哈大笑,说我这辈子都没指望了。我兄弟说干嘛给你当媳妇,是我赢了,自然给我做媳妇。桐花说,我呸!其实我们都是开玩笑,我虽然喜欢桐花,但我知道如果我非要跟她在一起,她将面对怎样的命运。历史上所有与外族通婚的族人皆无好下场,当然偶尔也有凭借强势父母逃脱惩罚,只被逐出的族人,比如几十前的那位张起灵,他其中一个儿子爱上了猎户的女儿,他那一支都被撵出张家,却没有遭到追杀。”
张海客别墅里的几位都是没有父母做靠山的可怜人,所以他们一辈子被张家捏在手心里,永无翻身之日。
“我跟我兄弟进了斗,因为凶险,所以族里规定可以找一个帮手。我们在下面呆了半个月,期间有些自知不行的族人自愿跟随我兄弟,这张起灵的拣选过程说白也是俯首称臣的一个环节。后来我兄弟赢了,成为下一任张起灵,那年他只有十七岁。青海的庆功宴上,我发现桐花的眼睛一直在我兄弟身上打转,我知道,她大概是喜欢上他了。那段时间我很不舒服,觉得自己不比谁差,却因为出身输给他,不止输了族长的位子,还输了女人。我对我兄弟的态度急转直下,他找我,我都不愿搭理他,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明明我们中的哪一个都不可能跟桐花在一起,但我就是钻了死胡同,瞧他不顺眼,约莫与我长期以来悄悄嫉妒他有关。我兄弟是个聪明人,洞悉了我的想法,找我谈心,却被我拒绝。于是,他找到桐花,说张家族内通婚,这是死规矩,没人能够破坏,但她如果喜欢我,他将以族长的身份一力承当所有责任,让我们远离张家安静的生活。桐花当时就笑了,眼睛射出两道寒光,死死盯着我兄弟,说你以为你是谁?你管得太宽了吧?你自以为是到我要吐了!我原以为桐花会生气的离开,至少一段时间不会出现在我兄弟面前,但她没走,她就是跟着,明目张胆的跟着,我们家的人赶她走,她不走,骂她脸皮厚,她照旧一言不发只是跟着。我们要去长白山老宅举行族长交接仪式,她一外人十分不方便,族里有人扬言她再跟下去就废了她的双脚,到时不会顾及我和我兄弟的面子。哪知桐花一点都不怕,还冷冷瞪着那个要废她双脚的族人说,来吧,来试试,路是你们家修的?我爱去哪儿去哪儿!终是没人敢动桐花,因为我跟我兄弟都没表现出喜欢她的意思,他们便没什么理由动手。一路上,不断有人骂桐花自作多情,桐花皆默默忍受。好不容易到了长白山下,我兄弟要接任族长之位,这时有个反对我兄弟的长者故意刁难,要他去藏地取回一个对张家十分重要的东西才能成为新的族长。那个人在我们家族很有地位,他说的话,即使是我们也不好反对。于是我兄弟只好孤身前往西藏,因为对方要求他独自一人完成任务。我兄弟走的时候,没跟桐花告别,我留在长白山陪桐花,桐花气得要追去时,也是我拦着她。但是半年过去,我兄弟居然没有回来,我跟桐花每天等他的消息,等来的却是他违反族规,即将被家族抹杀的坏消息。几乎立刻,我和桐花急坏了,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赶往西藏。我们问了许多人,找到我兄弟落脚的帐篷,那里已经被火烧成了废墟。我带着桐花藏起来,躲避身负追杀使命的族人,十几天过后,就在我们焦头烂额时,桐花发现了我兄弟留下的暗号。算起来,我们三人前前后后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兵荒马乱的年月,为了不跟朋友失散,我们曾经约定只有我们才能看懂的暗号。桐花很兴奋,顺着暗号来到高原深处的一片帐篷,我兄弟在那儿,胡子拉碴,神色憔悴,身边跟着一个怀孕的女藏民。我清楚记得桐花是怎样夺了我兄弟的黑金古刀要砍那个女人,我兄弟非常愤怒,忙着阻拦,但一句重话都没说给桐花听。我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喜欢过桐花。我很难受,看着桐花哭肿的双眼,我对自己说,死有什么,我这辈子一定要守护这个女人。当晚,我和桐花住了下来,桐花异常痛苦,看到那个女藏民就要杀她。我拦着,说古桐花你这个女人好歹毒,别人怀着孩子呢,是你喜欢的人的孩子,你下得了手吗?桐花哭了,说我不喜欢他,我爱他!我们以为女藏民听不懂汉语,所以口没遮拦的大声吵架,其实人家听得懂,虽然听懂了,也只是保持沉默,她就是白玛,部落的藏医,几十年前的张起灵张瑞桐的后代。这个张瑞桐,除了被逐出张家的儿子,另外还有五个子女,这五个子女中有个嫁给了后来的张起灵,他们属于张家的特权阶级,无论如何更换张起灵都不会大权旁落。然而,张瑞桐其中一个儿子不甘屈居姐夫之下,起了异心要夺位,结果双方火并死了很多人。张瑞桐的儿子输了,身首异处,姐姐可怜弟弟,求丈夫放过那一支族人中的老弱妇孺,迁往西藏,永不可返回内地。我兄弟到西藏完成任务时遇到那支族人的后代白玛,他们互相倾慕,感情深到我兄弟可以抛弃族长之位。白玛是张家人的后代,她的父母族内通婚生下她,撇开她的身份,她跟我兄弟可谓天造地设。但是这对桐花来讲是接受不了的,桐花后来知道白玛听得懂汉语,便每天对她恶言相向,这也是我最受不了桐花的地方,同时,大概也是我最喜欢桐花的地方。她藏不住话,纯真率直,她恨白玛,总是威胁要杀她,却没有一次暗地下手,吵嚷怒骂中,白玛怀孕八个月了。这种日子过久了,我和我兄弟都麻木了,白玛一直忍受着桐花,无论桐花如何过分,她都没有做出任何还击。直到那天,长久以来郁结难舒,以及疲于更换藏匿地点,白玛动了胎气。桐花出去买粮食,不知道这件事,回来看到白玛挺着大肚子卧床休息也没管。那次,白玛差点保不住孩子,我兄弟愤怒了,头一次大声训斥桐花,桐花指着我兄弟的鼻子,手腕颤抖着说,好,好,我瞎了眼才护你这么久,我要告诉张家人,让他们把你们都抓走!桐花跑出去,我跟我兄弟顾及白玛便没有追他,我们都以为桐花说的气话,她再怎么恨白玛都不会拿我兄弟的命开玩笑。但是那天晚上,族人出现了,我和我兄弟大为震惊,我说桐花竟然出卖我们,我兄弟没应我,匆匆带着白玛往事先找好的藏匿地点转移。我想那一次是劫数,注定了今天的结局。我兄弟死了,我重伤,白玛顺着陡坡滚下去,那么大的肚子,身体又差,基本已经一尸两命。我被捆起来的时候好恨桐花,见到我兄弟的尸体时我更想杀了她。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被带回长白山,在地牢里关了好几年,后来族长觉得惩罚够了,把我放出来,说我是个义气的人,其实没犯错,就是跟错了人。我在地牢里落下风湿的毛病,身手没有之前灵活,基本不下地了,每天坐在家里思考,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又过了一年,桐花居然派人送信给我,约我到长白山下另一个小镇相聚。我原是不想去的,我真的恨她,失去兄弟的巨大痛苦冲走了我的理智,我觉得女人的嫉妒十分可怕,可怕到可以毁去许多人。但最后,我去了,因为我发现我还想见她,我要亲口问问她晚上睡得着吗!我们见面那天,她穿着旗袍,高跟鞋,头发长长了,盘于脑后,风姿绰约。我说古桐花,你这几年过得挺滋润,憎恨的人都死了,心情不错吧。其实她脸色和精神皆不好,只是我当时被仇恨迷了双眼,瞧不见这些。我继续讽刺她,说了半个时辰,她不作声,就让我说。我更生气了,恶言尽出的骂她,如最毒妇人心,猪狗不如,畜生!现在想起,我才是畜生!我见她无动于衷,当然是我自认为她无动于衷,我气极了,就大叫着你这个毒妇!我兄弟在九泉之下绝对不会原谅你。他爱的是白玛,永远只爱白玛,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们投胎为人还会做夫妻!你永远不可能得到我兄弟的心,他跟我说过,你是自作多情,他才不会喜欢你这种没教养的女人!他的眼里只有白玛!你滚吧!我们恩断义绝,这辈子再见你我就不是人!然后,我的脸上挨了一刀,血流下来,我也怔了。我没想到桐花会拿匕首刺我的脸,她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通红,恨恨的咬着嘴唇对我说,恩断义绝是吗?这就是割袍断义!她往我怀里扔了封信,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会儿我还气着,觉得这女人不可理喻,我没管伤口,所以脸上留下一道疤痕。回到家,我把桐花给我的信揉成一团,后来又准备烧掉,可结果……我终是把信留了下来,尽管我好几年没有打开它。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民国十八年,家族派我去南京打点些琐事,我便来到这里。这几年我尽量回避着桐花的消息,可没想到她嫁进吴家,我根本回避不了,就陆续听到不少关于她的消息。那时,家族里也添了许多孤儿,皆被养在郊外,我没事就会去看看,因为我总想着白玛的儿子若活着,也该差不多大了。”讲到这,疤痕张家人望着张起灵,眼底饱含了千言万语。过了会儿,他转向吴邪,声音低沉的道:“桐花当年去长白山见我时刚生完儿子,怀孕的女人会浮肿,生完不久也是,可我以为她是生活得好才丰腴起来,说了许多过分的话。我到南京的第二年,桐花离开了吴家,她不再是吴家的一份子,自然有关她的消息也没有了。然而,这么多年我一直思考一个问题,她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嫁进吴家?她那样的人,一旦认定,即使撞了南山也不会回头,她对我兄弟一往情深,为何会嫁给另外一个男人?直到几日前,我收到桐花的绝笔信,我才恍然大悟,她其实不曾忘过,这么多年她一人背负着巨大的悔恨,从没有一天快乐过。或许,她只在你降生那天,才短暂的忘记了一切。”疤痕张家人看着吴邪道。
“我这里有两封信。”疤痕张家人从口袋里掏出两封皱巴巴的信,它们被防水布包着,一封泛黄,一封尚好。
“给。”信被递到吴邪手中,吴邪机械的抬手,却接不住两封信。
“我说,你别脱裤子放屁了,让他看什么啊,你早看过,直接把内容告诉我们吧!”胖大王见疤痕张家人站在那儿跟吴邪磨蹭,一时心急想知道后文,忍不住大声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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