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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番号为零的部队 作者:翠寒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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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邪眨了下眼睛,一滴雨水落进眼底,他忍不住用手揉了一把。
  琴声停止,张起灵低头,静静的看着吴邪。
  吴邪头皮发麻,尴尬得要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躺在张起灵的大腿上望着大腿的主人。像平常那样打个招呼,道声早安?不,开不了口。他难以揣度张起灵的想法,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张起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醒了。”倒是张起灵先开了口,语气淡淡的。
  吴邪一怔,不动声色,起身掀了天鹅绒,望着张起灵的眼睛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
  装傻吧,装傻绝对是一条光明大道。
  果然,张起灵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吴邪,不过很快,这种疑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昨晚喝醉了。”张起灵说。
  “是吗?我喝醉了呀。”吴邪忽然用手抱住脑袋,“怪不得我现在还觉得昏呢。”这真是相当浮夸的演技,难为张起灵不当面戳穿他。其实他知道一定骗不过张起灵,做出这种姿态就是要告诉张起灵,昨晚的事你敢提一个字老子就跟你急!
  张起灵是个聪明人,既然吴邪不想就此事展开深刻讨论,他又何必使人家不悦,再说他自己也没想明白该怎么办。
  “阿嚏!”吴邪这喷嚏来得真及时。
  张起灵皱眉,把尚未被雨水润湿的天鹅绒往吴邪身上一盖,说:“你回去吧。”
  吴邪低头揉了揉鼻子,本来想走的,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抬起头看着张起灵,“我回去?那你呢?你昨晚睡了没,不会在这里坐了一晚吧?”
  张起灵摇头,“我睡过。”
  怎么睡……坐着睡?吴邪忽然又打了一串喷嚏。
  寤言不寐,愿言则嚏。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喷嚏有人念,三个以上,那就是病了。
  张起灵见吴邪还不走,雨也有下大的趋势,只好起身,朝吴邪伸出手,“走。”
  吴邪犹豫半秒,握住张起灵的手,借他之力站起来说:“你们家的沙发怎么办?这大伞能遮全?”他管得真宽,明明自己都感冒了。他是不知道,他们走后会有人来收拾这些古董家具,否则几年间,这些家具早烂光了。
  “那个……”吴邪还在回头看。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不用管,先下去。”
  然而老天爷不知是不是戏耍他们,坐了一晚到早晨才飘雨,这会儿刚准备回去,没走几步,天空忽然下起瓢泼大雨,把两人淋得透湿。吴邪“唉”了声,拿天鹅绒套住脑袋,其余部位也被宽大的布料罩住,活像沙漠里走出来的阿拉伯妇人。
  “你要吗?”他侧着脸问张起灵。
  张起灵当然是不要,而且螺旋梯这样窄,两人裹一起怎么下去啊。
  好不容易走回阳台,吴邪扔了天鹅绒往浴室里窜,待他洗好出来,张起灵还穿着湿漉漉的军装站在阳台远眺风景,似乎一点也不冷。
  “喂。”吴邪换了身浴袍,踏了拖鞋一边系腰带,一边向张起灵移动。如今,他是彻底当昨晚的事没有发生过,既然没发生过,便无需尴尬,自然理直气壮的跟张起灵搭腔。
  张起灵回头,刘海往下滴着水。
  “洗澡吧,你这样会感冒的。”吴邪指了指浴室。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转身,干燥的主卧室地板留下一道由水滴组成的水痕。
  “我看里面没衣服,一会儿洗完叫我,我给你送去。”吴邪拿起一个苹果啃道。
  张起灵停下来,对吴邪说:“我自己拿。”
  “要什么紧,我拿我拿。”吴邪作势去推张起灵的后背。
  这浴室在一扇小琉璃屏风背后,屏风绣着贵妃出浴全LUO图,洗澡的时候要是开着门,就犹如与贵妃洗鸳鸯浴。“你看,她都等着你呢。”吴邪在张起灵背后开玩笑道。
  张起灵没应他,也没坚持拿衣服,径直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过了片刻,吴邪啃完苹果,去衣柜翻找干净衣服。他昨天的衣服与今天的睡袍都在衣柜明面处,好像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至于张起灵的衣服,似乎与自己风格不同,所以在不在外面一目了然。当然他的衣服不在外面,吴邪只能往深处找。
  “咦?”翻了半天,吴邪竟翻出一条金麒麟亵裤。“哈哈哈哈。”蓦地,他张嘴笑起来,可以说是狂笑不止。
  张起灵正洗澡,忽然听到吴邪的笑声,不知道他笑什么,可也不能出来,只得继续听他笑。
  “哈哈,哈哈哈……”吴邪笑得流出眼泪。他想起来了,他还欠胖大王一条亵裤,现下有条现成的,不拿白不拿,吴邪将亵裤叠好放在床头,瞧了瞧,又笑起来。
  十分钟后,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吴邪止住大笑,慌忙回到衣柜边帮张起灵找衣服。不过找来找去,衣柜里好像只备了一条这种亵裤。也是,上面全是金线啊,还双面绣,工艺复杂,做起来应该不简单。其实吧,真相是即便身为张家族长,没事也不会穿着这种裤子到处乱走,张起灵上次穿是因为替换的亵裤都被雨淋湿了,只剩这条干着而已。
  “我是没法了。”吴邪咧嘴,抖着双肩拎出一条白棉质四角裤,“只能穿这个。”可对方明明有条华丽的裤子,却因为自己穿不上,这会儿只能给人家一条如此朴素的裤子,别说张起灵愿不愿意,吴邪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
  “你等等,等等啊!”吴邪眯了眼睛朝琉璃屏风处喊道:“一盏茶功夫,我马上给你送去。”吴邪转过身,跑到窗前的书桌边,书桌上有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用的是宣城纸,安徽墨,湖州笔,澄泥砚。吴邪弃了纸,直接将白棉质四角裤铺上书桌,草草磨了会儿墨,蘸上颜料,提笔在四角裤上作起画来。
  先前说过,吴邪的丹青画得极好,可说是江南一绝,连吴二白这么挑剔的人都赞不绝口。现下,吴邪以极大的热情为张起灵在四角裤上作画一幅,没等它干,他就双手捧到琉璃屏风前,用脚轻轻推开浴室的门,望着腰间仅围了一条浴巾的张起灵说:“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一只立于裤裆中间的花瓶,瓶口所对之处正好是男人的子孙根。吴邪奇思妙想,那意思大概就是,当张起灵穿上四角裤后,他的子孙根便是盛开于瓶口的鲜花……吴邪甚至在上面盖了戳儿,明白的昭告天下,此作品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怎么样,好看吧?”吴邪得意的展开四角裤,走到张起灵身边,隔着浴巾将四角裤贴到他身上,“挺合身。”他纵声大笑。
  张起灵皱了皱眉,低头望着吴邪画的瓶子,手一伸,捏了四角裤塞回吴邪怀中。
  “干嘛?你不准备穿裤子吗?”吴邪故作惊讶的笑道。
  张起灵本来朝前走,要转到大屏风后面找自己的衣服,吴邪的笑声传来,他突然觉得这位团座在自己面前好像越来越放肆,说的话,做的事亦愈来愈离谱,不由的有了想法,微微侧身,瞧着吴邪的眼睛淡淡道:“你确定要我穿上吗?”
  吴邪已经乐得忘乎所以,回答:“确定啊,好歹是我一番心血。”
  张起灵点头,走回吴邪身边,从他怀中扯出那条四角裤。
  “你真的要穿?”吴邪有些不敢相信,睁大了眼睛瞪着张起灵。
  张起灵点头,云淡风轻的道:“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吴邪疑惑半秒,继而一怔,脸上忽然色彩斑斓。
  “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张起灵继续望着吴邪道。
  吴邪的脸跟彩虹似的,最后,变成一轮初升的红日。
  《咏怀诗》第三首全文: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流盼发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宿昔同衣裳。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
  安陵和龙阳是战国时代两个著名的断袖爱好者,断袖者,爱男人是也。吴邪与张起灵的这种关系,加上夜里刚亲过,听到这首诗,吴邪能没有反应么?而且这“丹青著明誓”中的“丹青”正是吴邪作画的颜料,色艳不易泯灭,故古人以此比喻情深不渝,称“丹青不渝”,为货真价实的海誓山盟。
  张起灵不爱说话,不代表他嘴皮子能力差,这不才念了几句诗,吴邪已经完败。吴邪霞飞双颊,定定的瞄着张起灵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郁卒的说:“行了,以后不跟你开玩笑,小气。”
 
  ☆、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那之后他俩就没怎么沟通过了。
  吴邪画的裤子终是放在一边等待自然晾干,至于以后的去处,应该不会在张起灵身上。
  张起灵穿好衣服,衬衣西裤,拿起一本书,走到书桌边,竟似要看。
  吴邪身份敏感不能出门,别墅神秘兮兮也不能到处乱逛,加上外面正下大雨,他百无聊赖的转了几圈,瞄了瞄聚精会神的张起灵。
  张起灵手里翻着书页,线装孤本,颜色发黄,应是有些年头。
  “那个,不是我催你,你今天休息吗?我娘的事还要等几天?”吴邪走到张起灵身边,张起灵看的《黄帝内经》,阴阳五行,养生治疗,他这是要改行行医了?
  张起灵没抬头,只淡淡道:“要缓几日,稍安勿躁。”
  “……”不是吴邪不想稍安勿躁,心里有事,千头万绪,他实在静不下来,想找人讲话。
  “你别看书了,陪我说话吧。”吴邪立在张起灵身边不肯走。
  张起灵没动,过了半晌才应他,“我有事。”
  “研究《黄帝内经》?哪病了?我陪你去医院。”吴邪颇为无语的盯着张起灵的侧脸,“你若看《铁云藏龟》也就罢了。我问你,我们从殷穴里带出的青铜卵是不是在你哥手中,你对它的来源没兴趣吗?”发生了一连串事情后,吴邪终于记起还有这么个青铜卵。青铜卵去了哪里?是否在自己人手中?他现在才有精力询问。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从日本人身边夺回来的,绝对是重大发现,身为发现人,他有权知道青铜卵的下落。
  “青铜卵呢?”吴邪拉了张椅子坐到张起灵右边。
  张起灵停止看书,望了吴邪一眼,“确实在我哥那儿。”
  “那我便放心了。”吴邪舒了口气,想了想,又问:“其他人呢?跟我们失散后,他们都有消息吗?”他虽本能的认为黑眼镜与解雨臣不会有事,甚至胖大王,张起灵他哥都不会有事,那王盟呢?一个所有人中最没本事的家伙。况且话不能说死,战争中再牛逼的人也抵不过枪炮无眼,战斗机轰炸屠杀了成百上千的红军战士,这些牛人死于轰炸并不是不可能。之前他有想过,却不敢往深了想,因为越想越怕。现在没什么事情了,不想也得想,越想越坐不住,恨不得立刻动身去找他们,他不希望出现第二个潘子,第三个潘子……
  吴邪心里担心什么,张起灵或多或少能够猜到,大概,应说百分之百可以猜到。他合上才看了几页的《黄帝内经》,将书轻轻搁至桌面,侧过脑袋,不再只是瞥一眼,而是正儿八经的看着吴邪,“其实他们早就回来了。”
  早就回来了,却不告诉吴邪,是因为人多嘴杂,唯恐疏漏让吴邪知道古桐花已经死亡的事情。
  吴邪一脸愕然,瞄着张起灵张嘴问了句:“那他们人在哪里?”
  在哪里?自然不在此处。
  远郊的一个军营,从铁丝网外可以瞧见里面的大操练场,以及几排青墙红瓦的宅子。
  天气不好,外面没人,宅子侧面有个烟囱,烟囱里冒出袅袅白烟,仔细闻去,空气中似乎还有饭菜的香味。
  王盟神色黯淡的缩在瓦下,手中端了碗白米饭,心不在焉的用筷子戳来戳去。过了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扒了一筷子米饭,回头看了眼,忽然小声询的道:“特派员,我呆在这里,二爷、三爷就真找不到我了吗?你可不能诳我,要是被抓住,我一定死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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