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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人，该不会是……」冰川孤辰眼中有几分了然，但同时也升起了几分怒意。

 

「是。就是你心中所想的，你的姐夫，芸姬公主的丈夫，傲刀城的三城主，傲刀青麟。」卧江子看到了冰川孤辰那明显厌恶的神情，但倒也不隐瞒事实，甚至将话挑明了说道：「我相信冰川刀城之灭和芸姬公主之死有某种程度的关系。请你去见他，一方面是让真相早日得以大白，一方面也是为了解开三城主的心结，早 日为了天外南海的百姓，回到傲刀城主政。」

 

卧江子极为认真地说着，银狐却在一旁听得神情有些复杂，冰川孤辰犹疑再三，甚而不时望向金子陵，而金子陵则是默默地将三人的表情看进眼底。四个人之间弥漫着沉静的气氛，过了好一会儿，金子陵才开口打破沉默：「卧江子，这事虽然不能拖延太久，但也不是现在非下决定不可吧？我看他一时之间也下不了决定 ，不如就让他好好想想吧！」金子陵淡淡瞄了冰川孤辰一眼，又转而对着卧江子接着道：「倒是现在，我有事想和你单独谈谈，卧江子。」

 

「陵？」金子陵此话一出，立刻招来冰川孤辰错愕的眼神，但金子陵却将之视若无赌，继续对着卧江子问道：「能否现在就跟你借点时间谈谈？」

 

「…可以，我们出去谈吧。」卧江子沉吟了数秒，终於答应了金子陵，并且望向银狐……

 

「我知道，我会等你回来，可以了吧？」银狐接收到卧江子的视线，雪尾有些不情愿地甩了甩，但仍是给了卧江子回应。

 

「谢谢你，请。」金子陵说着，便偕同卧江子走出了秋山居。

 

「陵，等等……！」冰川孤辰见状，正想追上去，但却被银狐给拦住了去路。「嗯？做什麽？」

 

「你没听到吗？他们说要『单独』谈，你跟过去干嘛？」

 

「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麽，卧江子又不会对那个人不利。」银狐说着，尖耳却略微垂了下来，显示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让我过去。」无心理会银狐说了什麽，冰川孤辰沉声道。

 

「不行。让你过去，卧江子回来一定又念个没完，很烦！」银狐冷冷拒绝。

 

「你明明也很很在乎，为什麽要反过来阻止我过去？」银狐对卧江子的在意，冰川孤辰也有看见，但却不明白为什麽银狐还能够静静地任由卧江子离开他自己的视线。

 

「………」银狐沉默数秒，漂亮的金眸看了冰川孤辰一眼，又转而望向屋外的枫林，给了冰川孤辰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因为这是卧江子的意思－－就这麽简单。」

 

◇

 

「突然说要和我单独谈…想必某个人现在一定打翻了醋桶了。」卧江子和金子陵信步走至离秋山居不远的枫林中，想到临行前冰川孤辰的表情，卧江子半开玩笑地对金子陵道。

 

「彼此彼此，你家的小狐狸也是一样啊。」金子陵笑着回了卧江子的调侃，接着话锋一转，直接将话题带入了主题：「为了避免你家小狐狸吃太多不必要的飞醋，我就长话短说吧。冰川刀城血案的真相，我想你我都心里有数了…而在你助三城主登上王位之後，恕我直问：对於冰川…孤辰，你们打算如何安排？」

 

「这就要看冰川少主自己作何决定了。请放心，三城主不是过河拆桥之辈。基於对芸姬公主的愧疚，我想他一定会尽其所能协助冰川少主重建冰川刀城…只看冰川少主本身有没有这个意愿。不过，我想他会做什麽决定，最後的关键还是在你身上。所以说，你才是决定冰川少主将来去向的人……」卧江子轻摇着叶扇，带 着别有深意的笑容对金子陵答道。

 

「耶…你这句话真是如利剑般插中我的心槽，非常之痛！我不认为我能够影响他的任何决定…。」金子陵也搧了搧手中的摺扇，微笑中却带了点淡淡的苦。

 

「你和冰川少主吵架了？」卧江子看见了金子陵笑中的微苦，却是笑意不减，反而单刀直入地问道。

 

「可以算是吧。为了我的伤势…我对他说了重话。」金子陵淡淡地回答着，褐眸中也闪过一丝黯然。

 

闻言，卧江子立刻明白金子陵和冰川孤辰起争执的原因，脸上的笑容却加深了几分，「哈…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

 

「此话何解？」

 

「你们都同样只想到对方，却又都无意中忽略了对方的感受……」话说到此，卧江子知道金子陵已能意会他的意思。

 

「…你说的对。现在想想，我那时的确忽略了他的感觉…。卧江子，你的经验谈真是让我受益不少啊……」说着，金子陵总算露出了一抹开怀的淡笑。

 

「哎哎哎…怎麽又扯上『经验谈』了呢？我和银狐并没有……」

 

「欸，我又没提起那只可爱的小狐狸，卧江子，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好不容易逮着了调侃卧江子的机会，金子陵此时已是笑得一双凤眸都眯了起来。

 

「你真是懂得礼尚往来啊，金子陵。」好一个金子陵…真是大意不得哪……

 

「好说好说。」笑答着，金子陵又将话转回了正题：「既然在取得傲刀天下的王位之後，你们会尊重冰川孤辰的决定，那我就放心了……」

 

「但别忘了，你是影响冰川少主最大的人。」卧江子提醒道。

 

「嗯…多谢你，卧江子。」

 

金子陵说着，褐眸也若有所思地望向秋山居所在的方向－－

 

他决定，再和冰川孤辰好好谈谈。

 

－－希望这一次，能够让你知道，我对你真正的心意。

 

 

第三十五回

 

秋山居之内，冰川孤辰独自坐在房中，看似沉静，实则心绪翻转不定。卧江子和金子陵的单独会谈，他十分介意，想要跟上去，银狐却又不肯放行，无奈之下，他只好回到房中，让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冷静一下。

 

『因为这是卧江子的意思－－就这麽简单。』

 

回想起银狐方才在门口所说的话，冰川孤辰突然思考起之前没有想过的事情。

 

为什麽银狐能这麽肯定地说出这些话？是因为卧江子的话，银狐不得不听从吗？虽然和银狐认识不深，但从银狐所表现出来的个性来看，这一点是绝不可能的。剔除掉这一点，能够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话如此重视，甚至言听计从……除非有深厚的感情为基础，并且加上绝对的信任感，否则是绝对不可能的。银狐之所 以能够肯定地说出那些话，是他对卧江子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的自信。

 

那麽，他呢？

 

反观自己，只要金子陵一不在自己的身边，就充满了不安，没有办法冷静，情绪完全随着金子陵的一举一动而起伏……他不觉得这样不好，但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况，除了对金子陵极深的爱恋之外，相对而来的，强烈的独占慾也引起了他的不安。他爱他，但他从来就不确定金子陵是否对他有着同样 的情感；金子陵的心难以捉摸，所以只要金子陵一不在身边，他就开始害怕，害怕他离自己而去…因为他也许对自己并没有那样的感情。

 

说穿了，他对自己没有自信，没有自信金子陵是否愿意一直待在他身边；他不够了解金子陵，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乎自己，如同自己在乎他一般－－因为了解的太少，自信的不足，所以造就了他现在的不安。

 

金子陵讨厌束缚，他知道，但要他放手，那又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该怎麽相处，才能让天长地久？如果没有经过这次的争执，如果没有银狐那句话，也许他永远不会想到这些问题。而现下，金子陵是否还在气头上？该怎麽样，才能化解目前的僵局？冰川孤辰只手撑着前额，苦思。

 

「冰川孤辰…你睡了吗？」蓦然，门外传来了熟悉而清柔的声音，使得冰川孤辰立刻从沉思中回了神，并且站了起来，三步并成两步地上前开了门。

 

「…陵……」看着方才心中所想的人现在就在眼前，冰川孤辰一时间反而不知该说些什麽，只能呆呆看着金子陵走向自己。

 

「你很累了吗？」看冰川孤辰有点呆滞的模样，金子陵的直觉是他折腾了一天，累了。

 

「不，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数个时辰前，他们才有过争执的。「你和卧江子…谈了些什麽？」很在意，本来不打算问，但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谈了些…将来的事。」金子陵抬眼望着冰川孤辰，说道：「谈了之後…我想跟你说些话，所以才来找你。」

 

「…？」递了杯水给金子陵，冰川孤辰疑惑地望着他，静静地等着金子陵接下来的话。

 

「报完冰川刀城之仇後，你打算怎麽办呢？是要重建刀城，或是有其它的计划？」金子陵啜了口冰川孤辰递来的水，问道。

 

「你呢？你想留在天外南海，还是回到中原？」冰川孤辰轻声反问。

 

「我喜欢宁静惬意的生活。天外南海和中原比起来，要单纯得多，如果中原武林没有『名剑铸手』也不致酿成大祸，我会选择留在天外南海。」金子陵走向窗边，望着窗外透着月光的宁静夜色，淡淡地答道。

 

「你为中原付出的已经很多了。我也说过，对我来说，我最在意也最重视的是『金子陵』……」说着，冰川孤辰也走到金子陵身边，伸出手，温柔地将金子陵揽入怀中……就如同当初在凡尘崖高塔拥着他一般。「无关乎你『名剑铸手』的身份，我爱的是你，要的是你。当初在中原，因为我们立场对立，最後造成我们不 得不兵戎相向，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受束缚，但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你要留在天外南海，那我会努力重建冰川刀城，让你在天外南海有个舒适的安身之所；如果你想回中原，那我们就个找地方退隐，不要再插手武林的是非……」

 

金子陵靠在冰川孤辰的胸膛上，听着寡言的他以温柔而真切的语气不断述说着，感觉到他的心不若外表一般沉冷，反而因为激动的情?而加快了跳动的节奏……冰川孤辰的话触动了金子陵内心深处一股莫名的情感，像是在呼应他的话一般，听着听着，除了心底不断泛起的温暖和甜蜜之外，身子也不自觉地轻轻颤 抖了下，没有回话，只任由冰川孤辰抱着，心底不由得希望能听冰川孤辰多说一点。也许，能在他的某一句话中，找回一丝丝两人之间过往的回忆。

 

「之所以会有这些打算，不是想对你补偿什麽，只是希望未来的日子能有你在身边。也许是我自私的想法，但是，陵…我是真心的……」感觉到怀中纤瘦的身子轻颤了下，冰川孤辰以为金子陵是因为为难而有些僵直，紧张的将怀中人拥的更紧，渐弱的声音甚至隐约带了点请求……

 

「其实……」被冰川孤辰抱得有点难以喘息，金子陵稍稍推开了他，才又开口：「我来找你，主要就是想说以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