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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碎片最终被神力压爆，从中爆出的神力波动划伤了少女的手指——

    “如果这样只能算打铁的……”少女舔了舔手指，露出浅笑，“那么战神应该是遛狗【注1】的吧？”

    如果小小的碎片都有这样的威力，火神锻造的武器到底会强大到何种地步？

    虽然金发少女瞬间被列为了战斗班甚至全学院的“公敌”，神色莫测的众神却一时无法反驳。

    尽管被人解了围，火神却变暗的瞳眸却看上去更加阴鸷了。火神将脸撇向一边，唇线紧抿着下压，从金发少女的角度只能看到紧绷的下颚。

    *

    很难想象光明的神域也会有这样的阴暗的殿堂。

    这里是繁衍神奥兰德宫殿的底下会客厅，嵌入白云地基的房间装饰着不少仅供观赏的门窗。水晶吊灯像是树枝在高旷的天花板，高大的金座散落而立。

    繁衍神、丰饶之神、火与锻造之神、矛盾与秩序之神——如果有神看到这场四神聚会，一定会感到惊讶。因为实在无法想象骄傲冰冷的繁衍神、高贵散漫的丰饶之神、暴烈的火与锻造之神、阴冷残酷的矛盾与秩序之神能够合得来，不是为了彼此讽刺，而是以商谈的形式坐在一起。

    “……你认出来了吧，我的盾牌与武器、灼人之火伦勒斯。”

    确实，虽然战神玛斯的变身术无法用肉眼识破，也无法用神灵探测，但是对于十二主神来说，可以蒙蔽他们的神屈指可数，只要稍微排除再加推理，就可以断定金发少女的真实身份。

    在繁衍神发问后，气氛变得沉闷。矛盾与秩序之神卡西欧突然嗤笑出声：“「我不看你，并不是我不喜欢，我怕我太喜欢。」”

    这是一首艺术之神写的短诗。

    “……该不会是为了掩饰喜欢才故意装出讨厌的样子吧？”

    带着轻蔑的调侃——阴冷的声调有着矛盾与秩序之神特有的令人不舒服的音质，如同缓缓擦过毡布的刀身。

    火与锻造之神猛地站了起来，看起来他和矛盾与秩序之神卡西欧不太合得来。不过能让火与锻造之神跟合不来的家伙坐在一起，本身就够不可思议的了。

    繁衍神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火神，他红润的指腹轻抚中指佩戴的宝石。倒映在繁衍神眼中的是火神愤恨的神情，因为极度压抑更显狰狞。

    火神是否喜欢战神？

    这是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不过在火神与战神的过节中，繁衍神要比一般神更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过节。比如，火神约好暗恋的女神准备告白，因为准备过度而迟到。当时还尚且青涩的火神就在迷人的月与日的光辉交织的傍晚，看到了在约会地点打着野战的女神和战神。

    不过战神很迷人不是吗？虽然奥兰德完全不了解那些人到底疯迷那个男人什么。

    高大、英俊，拥有高贵的血统和强大的力量，但是说起这些来丰饶之神不是也拥有吗？奥兰德看着左侧方的月光发色的男人，永远的闲散优雅，单手擎着酒杯，如山间散步的绵羊——高贵的丰饶之神，神中贵族，拥有全世界最为丰盛的财富。

    “时间……已经到了。”

    奥兰德将手盖在腹部，动作轻盈自然如一片飘落的羽毛，却让在座的主神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那么……那件事就由你去做吧，我所信任的伦勒斯。”

    【注1：战神兼职太阳神，而“太阳”是一只皮毛能发出阳光般的光芒的大型神犬，每次大地需要日出的时候，战神就会带着太阳犬去天空散步。】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毕业了好心酸，这文毕业前完结不了了QAQ感谢筱汐的地雷么么哒，夏天我的毛毛长了好多，可以送你一点【羞

    第74章 ALL16-神的记忆-05

    

    「当初……你也是被我的美貌所吸引的吧？」

    「……是。」

    「现在是不是觉得很恶心？不要在这里装好人了，滚吧……！」

    「雅尼，虽然最初是华美的宝石与精美的雕刻让我推开花园的门，不过当美妙的景色充斥五官后，谁又会在意门扉的腐朽呢？」

    金发男人嘴角带着微笑，

    「我虽受美貌蛊惑，却不只在此中享乐。」

    谁会相信对于众星捧月的、神界公认的美少年雅度尼斯来说，最美好的回忆却是那段容貌尽毁、遭众神冷遇的时光呢？

    最初被战神劈腿——不，也许只有他傻傻地以为他们在一起——美神雅度尼斯并没有感到悲伤，而是纯粹的愤怒！对于爱与美之神、全神界最洁白的云朵、晨曦之光雅度尼斯来说，最不缺的就是他神的恋慕。无数的男神和女神对他一见倾心，愿意为他奉上独一无二的忠贞之情，他为什么要为玛斯那种滥情货伤心？

    雅度尼斯甚至对以往的自己感到愤怒，认为那是另一个“愚蠢的雅度尼斯”，他全盘否定战神玛斯，认为那是一个无耻的神渣，借此来否定对玛斯的爱。

    然而当“淘气之王”雅度尼斯栽在巨人手里，中了恶臭的流毒，连比星月更纯净的容颜也如腐臭的淤泥的时候，所有发誓只爱他一人的神带着他们的爱一起销声匿迹，唯有那个三心二意的战神来到他身边。陪伴他，安抚他，拯救他。

    在那双纯净如阳光的光辉金眸中，并非黏腻的深情，而是一如既往的薄情的温柔。

    雅度尼斯第一次感到揪心的疼痛，只因他突然明白“愚蠢的雅度尼斯”为何爱上“无耻的战神玛斯”。

    玛斯对他的爱那么少，却远胜于千千万万的“全心全意”。

    “那个人……难道就没有所钟爱吗？”

    在美神之殿的长廊尽头是无边无际的云海，飘渺的白云在月光中迟缓的起伏，雾一般的触感轻拂着雅度尼斯垂下石砌尽头的脚。狩猎女神的话犹在耳畔，雅度尼斯早就习惯了听闻玛斯的绯闻——至少、至少玛斯从来没有放弃照顾他，他以此来沾沾自喜，麻痹自己是为与众不同，然而这次的神是冰与雪的“骄傲者”奥兰德，雅度尼斯的心中蓦然升起惶恐不安，奥兰德啊……

    云海中有火光漂近。

    雅度尼斯在瞬间的晃神中回忆到那个白云金日的下午，在漂浮于无边白云之上的扁舟之中，战神玛斯金色的眼睛，还有带着虹光的汗水，他看到自己在那双眼中，被巨大的幸福所冲撞着……

    雅度尼斯回过神来看着火神伦勒斯，用挑眉的动作来表示对对方来访的惊讶与招呼。

    “在东方的海有一颗绯月宝石，透过红色的光面能够看到心中所爱之人——想要知道你爱的人的心吗？”

    火与锻造之神的神情阴鸷得如同拐卖妇女的人贩子，不过雅度尼斯动心了。

    *

    绯月宝石真的能够窥视到神的真心吗？

    “你看到了什么？”

    雅度尼斯看着满脸惊怒的火神伦勒斯，捡起被火神摔在地上的绯月宝石，随手放在眼前——

    而火神却愤怒地瞪视他，仿佛是他——美神雅度尼斯欺骗他来这种深海之渊，只为了找一颗违背了他的期待的宝石一样。雅度尼斯尚且具备着少年人的好奇心：“是谁让你如此震惊？原来你也有心上人吗，伦勒斯？”

    “——闭嘴！”

    火神看上起就像是被暴雨追逐的豹子，不安又暴躁。似乎想要使劲甩掉恼人的水珠，可惜雨水无处不在。

    “那么……我怎么才能看到玛斯的内心呢？”

    雅度尼斯的左眼里是宝石中玛斯璀璨的笑容，而右眼则是现实中的火神伦勒斯。比起伦勒斯的小秘密，英俊的玛斯吸引他更多一点。

    “玛斯？”火神发出了一声嗤笑，随之出现在他身后的是在进入东海深渊被他打败的守护宝藏的绿皮巨人，伦勒斯背光的陷入阴暗的脸与面貌丑陋的巨人的狞笑融汇成统一的画风，“你再、也、不、会看到他了。”

    *

    为了维持神域的至高的纯洁与公义，要对有罪的神进行审判。

    审判的并不仅是罪行，更重要的是灵魂的纯洁。只有灵魂光明的神能够得到神王的庇佑。

    本当出席审判的智慧女神前往视察自己在人间的子民了，因为那地有灾；爱与美之神缺席，去向不明；时间神前往修复失落的宝藏引起的时间错位，因而转托弟弟空间神出席。丰饶神受智慧女神所托出席审判，繁衍神自行顶替美神出席审判，此外还有战神玛斯是本次陪审必不可缺之指定神。

    蒙哥在前往神王殿的途中收到了来自美神的神识的呼救。

    所谓神识感应实在是不可言说的一种感觉，除了战神和美神有一腿的原因，还需要强烈的情感作为纽带（神王除外）——发出者通常陷入极度的绝望中，精神处于濒死的混乱，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发出了呼唤。上一次，或者说第一次接收到这种“情绪”还是很久很久以前雅度尼斯玩脱了，全身毁容的时候了。

    蒙哥不可能不管。

    虽然按照实际情况来说，他和雅度尼斯并不熟。

    事实上，只要有人向自己求救，就无法坐视不管吧。

    蒙哥并不知道，那一场智慧女神、美神、时间神、战神“被”缺场的审判，是神域有史以来最为邪恶、最为黑暗、最为恐怖的审判。

    它导致了神域的倾斜，王殿的坠落，盈满了神域三分之一的神的恶德。

    历史神称其为“末日审判”。

    因无数神的血，此一天也被称为“神亡日”。

    *

    用马阿斯羽毛来测量神灵的纯净，以此来判定此神的罪行——这一方法例行万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有罪的神被逐出神域，下放到四下漂浮的下神岛屿。若神德得以修缮，则返回神域。恶德加深者，送其往生。

    因神灵不洁而受罚的神莫不羞愧，感谢神王的明鉴与公正。

    然而神的罪到底该依据精神还是行为来界定？马阿斯羽毛真的是绝对公正的吗？

    ——此时此刻却有神发出了这样的疑问，此神正是神之第二父繁衍神奥兰德，因此心怀愤懑的神也不好上前质问。

    然而无需质问，奥兰德便给出了答案。

    优雅而慷慨的丰饶之神安斯艾尔从繁衍神右手边立起，从上座行于大厅。他的步伐如优雅的山间微风，他的长发如皎洁的光河明月，他的微笑温柔又高贵。由火与锻造之神萃取月光与白露打造的长刀像是舞者的白绸飘落，血溅了一地。

    难以置信张大眼的神瞪视着丰饶之神不变的笑容，那细窄的长刀还在一寸寸切割着他的肉身，刀锋追捕着他身躯内因为惊恐而游离的内脏。一寸寸的绞割，是为虐杀。

    “要心怀慈悲地行罪啊。”

    扬手割了十神的首级，丰饶之神安斯艾尔温柔地谆谆教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