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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外面沉默了一会，黑子听见渐远的脚步声，终于松了口气。哗哗的水声掩盖了一切，黑子呆呆地站在浴室里，仿佛还没有缓过神来。

　　赤司君……在慌乱之中，黑子几乎要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只可惜现在出现在赤司面前的早已不是黑子哲也，而是柔弱的omega少年亚伯布斯曼。

　　“亚伯布斯曼，星历2076年出生于首都赛亚星，为议会长老布斯曼第三子，性别为omega男性。出生即失明，体弱多病。在家中修完所有omega的课程，无机甲cao纵天赋，智能水平为A级。”

　　“现无配偶，信息素纯净。无职业，休憩在家。”赤鹰流畅地报告完亚伯的资料，偷偷瞄了瞄赤司的表情，没有异样，仿佛刚才那段信息并非他查阅似的。

　　“主人……？”赤鹰扑了两下翅膀，轻轻问道。

　　赤司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道：“亚伯，布斯曼有没有带亚伯出场过贵族的聚会？”

　　“没有。”赤鹰查阅了所有的聚会单，也没找到亚伯的名字。

　　“闭门在家不见人，这一次却例外地把儿子拱手相让？”赤司轻轻嗤笑。

　　赤司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何况是曾朝夕相处的人，黑子的信息素，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第二天清晨，黑子就收到了布斯曼的简讯：“亲爱的儿子，为父几日不见你，有些想念，不介意今日回家来坐坐？”

　　黑子知道为什么布斯曼不直接在简讯里说清楚。自从上一次的背叛事件被爆出，整一条通讯网都被牢牢把守住了。

　　任何一条信息都要通过筛查网，可疑的信息会直接传递到赤司手中。

　　黑子随意地穿上休闲服，正打算出门。一开门就感受到一股浓郁的alpha信息素扑鼻而来，黑子一惊，虽说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但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赤……陛下”

　　“你刚想说什么？”赤司没有要走的意思。黑子明确地感受到了陡然改变的信息素和其中包含的恶意。

　　“没什么，陛下。”黑子礼貌地欠了欠身，“我今天要回家看看，失礼了。”

　　“我送你。”赤司突然之间说道。

　　黑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谢谢。”

　　赤司坐在办公室里，绿间坐在一边，面色凝重，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锃亮的小刀。

　　“以后那种幸运物，不要带进来。”赤司看了看寒光泠泠的小刀，对绿间道，“前方的战况如何？”

　　“很不乐观，赤司。”绿间推了推眼镜，“敌军和我军一直处于胶着状态，势均力敌，两方损失都差不了多少。”

　　“我们在明处，敌军在暗处。我们至今为之无法寻找到敌军的首都，这点很不利。我们的优势在于大量的精英和顶尖武器，但敌方赢在他们的生物武器。”

　　赤司听得出言外之意，这场战争的关键点就在于黑子，那个少年死了，这场战争就成了帝国的胜利。

　　“但是……”绿间突然又出言道，“如果黑子能够重新加入帝国，我们便可以完全铲除白夜。但如果杀了他，白夜必定又将重现。”

　　赤司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三分笑意，但绿间看得出，那笑意浮于表面，透出森森的寒意。

　　布斯曼看着面前装扮过的少年，依旧彬彬有礼，很是令人喜欢的类型。

　　他递给黑子一杯红茶，慢慢说道：“这一次的任务，是要求你潜入机密文件库，调出帝国最新设计的S级机甲的图纸。我在元老中的权限太低，无法开启，希望能完成。”

　　黑子点了点头，但布斯曼能读出，这个少年还心存抵抗。

　　“最近精神力还稳定吗？”布斯曼突然问道。

　　“谢谢关心。”黑子微微笑了笑，“很稳定。”

　　赤司站在黑子房间的浴室里，赤鹰在扫描着每一个角落。

　　“报告……”赤鹰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发现两种不同的信息素，其中一种与黑子哲也的信息素吻合度达到95%……”

　　赤司脸上挂着微笑，但一旁的绿间只感觉莫名的威迫。

　　“黑子，他回来了？”绿间开口问道。

　　“你很关心这件事吗？”当赤司提到亚伯有可能是黑子时，绿间就执意要求和赤司一同来检测。

　　“不，我没有关心这件事。”绿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只是担心……”

　　没等绿间说完，赤司冷哼一声：“杜撰出亚伯的身份，回来盗取帝国的机密。”

　　“我不会拆穿。”赤司缓缓说道，“他利用我，我也可以反利用他来了解白夜。”

　　绿间沉默了。赤司的语气冰冷，也许早在那个少年离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情。

　　——现在的赤司，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把人当做棋子使用的王将。

　　第二天清晨，黑子礼貌地坐到了赤司办公室的沙发上，果断地开口问道：“陛下，听说帝国最近正在设计S级机甲，我学过一些理论知识，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这一句只是想试试赤司的态度，黑子并不指望赤司能让自己一个局外人参与。

　　但没料到的是，赤司看了他一眼，突然道：“好，你可以观摩。”

 

　　☆、PART32侦讯

 

　　PART32侦讯

　　研究室内一片安静，只有投射出的新设计图纸和忙碌的工作人员，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黑子走了进来，靠在门口，不知该进还是退。

　　也许是存在感过于稀薄的缘故，黑子敲了敲门，依旧没人答应他。黑子只好开口道：“不好意思，请问……”

　　“什么人！”一声怒吼打破了沉寂，室内的工作人员都向中央看去，一个个子矮小，瘦骨嶙峋的老人满脸怒容，瞪视着贸然而入的黑子。

　　黑子被吼得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来不及道歉，老人暴跳如雷，又呵斥起来：“这里是工作室，谁让你进来的！”

　　“抱歉，理查德老师。”赤司在背后看着这场闹剧，这时候才慢慢走过来，语气中带着少有的缓和。

　　黑子虽然没有看见老人的相貌，但听到这个名字，注意到赤司的态度，心中已经猜到了他面对着什么人。

　　——理查德，S级机甲赤鹰的制造者，传闻中脾气暴躁的机甲天才。因其高超的机甲研制水准，连帝国皇帝也要让他三分。

　　理查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瞪了周围看热闹的工作人员，一群人立即低下头，开始工作。但黑子仍能感受到异样的目光接二连三地落在他身上。

　　“陛下。你带他来有什么事？”理查德看了看黑子，出言问道。

　　“没什么。”赤司回答道。“他懂得一些机甲的知识，我带他来观摩。”

　　“观摩？！”理查德登时火冒三丈，差点骂出口，“陛下，这里是机密的研究室，不是什么野猫野狗都能进来的地方！”

　　黑子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明显的鄙夷态度，但他没有在意，继续装作没听见。

　　理查德瞟了一眼毫无反应的黑子，继续冷嘲热讽：“而且他还是个瞎子，怎么观摩？！”

　　“用精神力。”赤司听似随意地回答道，但他的目光游走在黑子身上，他发觉到一丝一样的抖动。

　　“亚伯，你入学检测时，精神力的等级是多少？”赤司故意问道。

　　“A级，陛下。”黑子努力回忆着那份看过的资料，模糊的记忆若隐若现。

　　——竟然没有答错。赤司意外地看了看黑子。他以为黑子并不会可以去记忆那么繁琐的数据，这不是他的强项。

　　事实上黑子的确没有刻意去记，精神力被全面开发后，连带大脑的功能也有所提升。

　　“理查德老师。”赤司用了敬语，但听不出丝毫的尊敬，“就麻烦您带着亚伯参观一下吧。”

　　坐在单调的实验室内，黑子的头上戴着精神力勘测的专用器具。

　　一般A级的精神力，就可以观测出物体大致的轮廓和形状，细枝末节只能靠解说来思考。黑子不敢立马释放出全部的精神力，以免被人发现。

　　理查德根本就没有带领他参观，直接把他扔进空的实验室里，丢给他精神力勘测工具和图纸资料。

　　这一点布斯曼早就料到，脾气暴躁的老头根本不会把一个少年omega当回事。

　　黑子慢慢释放出精神力，让它们蔓延在每一个角落。黑子能够听见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蠕虫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就像婴儿睡眠的姿态。

　　打开通讯仪，黑子轻松将系统接入了总控制中心。

　　毫不犹豫地，黑子立即切断了所有控制线路，并在短短几秒内设置了大量垃圾程序，堵塞在系统内部。

　　连带着光照系统，实验室内所有的仪器都失灵了，黑子轻轻锁上门，外面传来惊慌地叫喊声和理查德的怒吼。

　　黑子的十指翻飞着，快速地用精神力检阅一张张图纸，他的时间不多，以帝国的恢复能力，甚至不用一分钟，所有系统都会恢复如常。

　　10秒……20秒……30秒，就在黑子确定在一张最新的设计图纸上时，灯突然亮了！

　　不可能！黑子在内心惊呼，一向面瘫的脸此时也保不住冷静。

　　不到40秒的时间，怎么可能把一栋实验楼的所有电路恢复？

　　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黑子怔在原地，看着被清空的垃圾程序，和自动回复的图纸。

　　黑子缓过神来，刚想拔出通讯仪，却发现自己的通讯仪正不断出现大量的乱码，黑子不敢贸然卸下通讯仪，却又害怕身份暴露。

　　通讯仪突然一亮，从中冒出一张图纸，那是白夜的具体位置的地图！

　　——有人入侵了自己的系统！黑子这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门被推开了，赤司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黑子知道自己瞒不住了。

　　“……赤司君。”黑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下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

　　“哲也，我们又见面了。”赤司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我好像说过，下一次见到你，我会亲手，杀了你。”

　　黑子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生存的本能让他握住腰间的匕首，角落里的蠕虫慢慢胀大，发出蠢蠢欲动的低吟。

　　“但是，现在，我不会杀你。”赤司突然又说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背叛我？又或者，你之前说的效忠，都是假的？”赤司的声音带着戏谑，异色眸锁定了黑子的身影。

　　那一刹那，黑子有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死在这种目光下，也许不会再有任何负罪感了吧？

　　就在黑子失神的片刻，赤司突然出手，寒光一闪，刀柄重重地落下，黑子的脑后一阵钝痛。

　　最后一个场景，黑子看见赤司赤金色的眼眸，里面蕴含着他看不懂的东西。

 

　　☆、PART33同伴

 

　　PART33同伴

　　黑子哲也读不懂，那双异色瞳里的情绪，不类似于痛恨，也不像是愤怒，而是一种冰冷而残酷的绝望。

　　黑子晕倒了。在梦境中，不断浮现出那双眼眸的样子，冰冷的审视，温柔的注视，不屑的俯视……所有倾注的感情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他忠诚于这样的眼神，但显然没有人信任他。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黑子混混沌沌地醒过几次，但总被恰到好处的掐昏，继续沉睡。

　　最后一次醒来是在黄昏，夕阳透过铁窗照进来，异常的湿冷另黑子打了个冷颤。他直起身，模糊的精神力大约告诉他，这里是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