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桃[弥子瑕传] 作者:桃子君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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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卫王不是如传言中那般昏庸,那么反其然,这样的人一定是极聪明极隐忍的,城府最深的,他处心积虑有意传达给天下他昏庸无能之名,一定是大有其意的。
突地,姬午有些后悔弥子瑕去卫国。
“子瑕,你可有想回晋国之意?”姬午问道。
“大王这是何意?”他若回了晋国,谁在卫国帮他实现他的野心?那么多的细作只有他做到了卫国高官之位。
“子瑕,你若是不愿再在卫国,我可以立刻派其他人去卫国,接替你在卫国的一切事物。”姬午道。
弥子瑕沉默了些许,抬头却是如此道:“大王,您是不是不放心臣?”
他想起了青羽扔给他的那份绸绢,提醒他不要对卫国人动感情,还有她被蒯聩发现后,自己明明让她快走,她却躲在假山后面,偷听他与蒯聩的对话,还有明明他也是晋国细作,却发现有其他被派来卫国的细作在监视他,许许多多的事,让他不得不怀疑姬午是在怀疑他。
他感到一阵心凉,就像你一心一意为了国家牺牲了个人的感情和性命,国家却以为你叛国,把你当成怀疑的敌人。
姬午知道他误会自己,却不能解释,千言万语,他只道了一声:“你当心卫王。”就离开了凉亭。
他不是不放心他,他不过是担心他,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在写下那句:卫王所求尽可答应时自己的心情,那卷绸绢被他写了又扔,扔了又写,来回在宫中徘徊数个夜晚,走过多少次宫殿前的鹅卵小路,看了多少次皓月,才终究把那绸绢交给了宫人,看着那宫人走远。他也永远不知道,自己拜托青羽照顾他,还有下令所有的细作以保护他为第一己任。
他不能说,是因为他承担的是父亲临终前的托命,是自己从小的理想,是晋国臣子的期盼,他永远做不到似卫王一样可以将男子相恋公之于众。
在他完成霸业的路上,任何可能阻拦的因素他都要事先排除,而这因素中他赫然发现竟有了弥子瑕。其实当时安排去卫国的人选不是他,不过是自己发现自己对他的情感越来越异样时,急切的希望这不可控制、不在他预测中的不正常可以远离他,可是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第 17 章
歃血之盟后,各国回朝,姬元在回朝后,才发现他交托于太子的国家,真正做主掌权的并不是蒯聩,那些奏章送到他面前的,也不过是北宫结预先阅览过没有问题才呈上给蒯聩。
姬元坐在案桌旁,翻着那些无关痛痒的奏章,略微瞟了眼下座仍然茫然不知的蒯聩,有些烦心的将那些竹简合上。
“父王,我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真是卫国之福,是父王勤政之功。”蒯聩在下面拱着手颇是自得的道。
“聩儿,只见喜不见忧,才是君王最大的悲哀。”姬元叹道。
蒯聩一怔,疑惑的望向姬元。。
姬元叹道,眸色幽深:“聩儿,为君者你还有很多要学之事,父王另替你安排一位太傅。”
“我不要!”蒯聩立刻大声阻止。
“此事已定,你回去好好看书,择日老师就会去你宫中教导你。”姬元面色甚是严肃。
“父王!”蒯聩站了起来,不满的道,“我不要其他太傅,我只要弥子瑕。”
“放肆!”姬元却陡然怒的狠狠用手掌拍了下身前的桌案,薄唇透着一种威严肃穆。
蒯聩被吓的一怔,只能呐呐的看着他,父王何时对他发这样大的火?而且为何从晋国回来就突然说要换太傅?
“弥子瑕,一介武夫,他能教你什么?!”姬元斥道,唇角冷笑,再也不是以往提到此人的温柔细语。
“父王——!”
蒯聩瘪了瘪委屈的嘴巴,不是因为姬元对他发怒,而是为那人叫屈,在他看来,弥子瑕比那些古板无趣的老师实在好太多了,那些老师只会一个劲的告诉他为君者当如何如何、不应如何如何,可是弥子瑕却会很耐心的告诉他为什么,详尽的说文解字,他会在意他的心情,他会跟说他不想学便不学罢。
姬元却容不得他多话的下令道:“太子德行欠佳,禁足一月,务必在此期间认真读书!”
蒯聩错愕的看着他,实在不明一直纵容的父王为何突然下此命令,以前不管他多么调皮,他也不过是骂他几句,罚他抄书,现今他什么都未做,父王就如此动怒,还禁足他一个月?!
被禁足后,蒯聩已经无数次试图走出、偷跑、爬墙、贿赂身边的侍从,都没能走出那朱红的太子宫大门。
“太子,您就饶了小人了吧,大王说过不让你出去,你这一出去,我们人头就不保了。”小邓跪在地上哭丧着脸求着那执意要走的人。
“你让开!你再不让,我踢你了!”蒯聩威胁加恐吓。
小邓连连摇头,被踢和性命不保哪个重要,是人都知道选什么,所以他拼命的抱住面前人的腿。
“你——!”蒯聩怒道,使劲去拽小邓抱住他腿的手。
两人纠缠的难分难解,小邓一把鼻涕一把泪,蒯聩整个人狼狈不堪,弥子瑕进来的时候,一脸错愕:“太子?”
听到这一声,蒯聩停住了手脚,他怔怔的站在那,任由小邓紧紧抱住他的大腿,蒯聩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才确信那真是弥子瑕。
“太子,子瑕是过来最后教导太子一课的,以后将由田大夫为太子授课。”弥子瑕道。
“我不要他,我只要你。”蒯聩望着他几乎要哭出来。
弥子瑕摸了摸他的头,叹道:“太子,有些事不能尽如自己意,你也要学会长大。”
蒯聩失控的抱住他,哽咽道:“你不在我身边,我读不下去。”
“你认真读书,我有空回来看你的。”弥子瑕道。
蒯聩心头一喜,抬头道:“真的?”
弥子瑕点头,拉开他的手,笑道:“最后一课,你可不能再调皮了。”
“子瑕,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认真学习,把书房里的书都看完!”蒯聩张了张双手,夸张道。
弥子瑕失笑,蒯聩的书房几乎囊括所有过往和当下名人的一切著作,而且很多已经是孤本了。他第一次看到那样的书房时,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任何一个稍微喜爱读书之人看到都会激动的场景。也是那时,他知道了姬元对这个儿子寄予的厚望是有多深,真的是将世间上所有他认为好的东西搬到他面前。
卫王寝宫
檀木的案桌上,放着一盏青灯,桌上三两卷竹简,一双宽厚的手掌正拿着一卷竹简,一个人影似乎看的正入迷。
突地,那青灯的光芒摇曳了下,暗处走出一个人,宽大的斗篷遮住那人的整个身躯,只有那佝偻的背隐约透出那人的年纪。
“怎么样了?”案桌上的人没有一丝惊讶,甚至头都未抬的问道。
“大王,北宫结果然有不臣之心,他不仅私自扣下卫国各郡守和县邑的奏章,还与齐国行人有来往!”那个老者苍老的声音带着愤然。
“齐国?”姬元抬头,沉默了些许,皱起眉头道,“北宫结真的与齐国勾结了?”
“臣不知道,不过依我们安插在北宫家族中的女干细来报,近日,有许多齐地口音的人出入北宫府,且北宫结被他们礼遇有加,只要那些人一来,他们就会去醉仙楼,且从不让下人跟着,一去就是大半天。臣觉得此事有异,所以特来禀告大王。”
姬元望了望手中的竹简,将竹简阖上,抿着薄唇道:“祝鮀,你替我安排下,我最近要出宫。”
“诺。”祝鮀道。
☆、第 18 章
翌日,姬元有恙,称病未上朝,一连数日即是如此,群臣纷纷担忧不已,站在卫王寝宫外徘徊,想进去探望,门外的守卫进入禀告,过了许久,才出来道:“大王身体有恙,请各位大臣不要进内殿,便在外殿看望一下。”
众臣走了进去,纱幔层层隔着外殿和内殿,里面的人影不甚清晰,不过那一声声的咳嗽声却让群臣揪起了心。
那人仿佛要将心肝脾肺都要咳出来般,过了许久,那人才的咳嗽声才微微停息,他似乎是喘了一下气,然后倚在床榻上,气力不足的对外殿道了一句:“众卿是有何事吗?”
“大王,您保重身体!”
“大王,国不可一日无君,望您早日康复。”
“大王,您好好休养。”
……
众卿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在此时表现对君王的担心,生怕落别人之后,这时内殿中又一声尖刻的咳嗽声打断了那些人的“探望”。隔着半透明的纱幔,众人看到姬元用着帕子捂住自己的嘴,极力的克制咳嗽声,只是他的身子却仍是剧烈的颤抖,咳嗽声不停。
“众卿无事,就退……咳……下去吧。”床榻上人虚弱的声音如无力衰老的枯叶飘来。
众臣相互望了望,于是拱手告退:“臣告退。”
姬元摆了摆手,众臣就要退下,一阵风来,吹起了臣子的衣袂,也吹起了那层层的纱幔,透过间隙,众人看到那白玉的地砖上分明有着一块鲜红如血的帕子,是刚才床榻上人用来捂住嘴的。
众人一惊,却是立刻低头,匆匆退出了宫殿。
北宫府
“此言当真?!”一青年人虎背熊腰,一副英武之姿。
“千真万确!好多大臣都看到了,大王重病,咳嗽不止,都吐出血来了。”一少年道,眉飞色舞,似是高兴之至。
“真是天助我也!”那人也喜上眉头,略微扬着唇角思索了一阵,就对身旁的少年道,“英彦,你现在立刻飞鸽传书到齐国,让计划提前!”
“是!”那少年一瞬变得恭谨严肃。
少年走了出去,青年人来回用着指关节敲打着桌面,面上喜色陡然转过一瞬阴狠。
又过了几日,姬元的病情加重,宫中医师纷纷束手无策,卫国上下都贴满了急招名医的告示,只要能治好卫王的病,赏银千两,官拜上封!
全国骚动,只要稍微会点医术的无不想要前去试一试运气,便是不会医术的也在博览群书,希望能侥幸获得一偏方。
都城最繁华的醉仙楼里,达官贵人也无不讨论此事——
“现今大王病重,你们说谁能治好大王的病?”一个身着浅蓝长衫,长得有些滑头的男子道。
“这可难说,连宫里的医师都治不好的病,平民百姓哪能治好?!”另一个人也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唉,你还别说,这要真是治好了,那真是走了八辈子的好运,一下子就官拜上封,赏银千两,这便是我再活上了几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银子!”
“是啊……”众人感慨。
“唉,我们家祖传有一个偏方,你说我要不要去试试?”
“就你家?只怕把大王治死了,你全家的性命都不保。”那人一阵鄙视。
那个少年却仍然叽叽喳喳的说着些祖传的秘方有多灵。
嘈闹中,只有楼上一角的一桌旁的两人从头到尾一句话未说,两人皆是含着淡笑望着楼中众人的言语,不知在想些什么,众人自是也不会顾及那两衣着普通之人,兴趣全在卫王病重的话题上。
这时,西北的楼梯上,上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青年人,衣着华贵,满身皆是霸气,他身后紧跟着的几个人,看起来不似本地人,略有些紧张的四处瞟了下局势,而刚才一角的那两人却不见了踪影。
东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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