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莲华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你想做什么。”一页书沉声逼问，目光突然犹如锐利如同军刀，丝毫不加掩饰。

　　“……”一步莲华微微转过头，试图回避一页书的目光，“你先回答我，你站在哪一边？”

　　“我要再看看。”一页书毫不犹豫的回答。

　　一步莲华回过头对上一页书的目光，厉声道：“事已至此，你还要看多久？天之厉根本不……”

　　“莲华”一页书皱起没，更加厉声地回问：“楼至和天之厉有区别么？”

　　一步莲华彻底被噎住，找不到合适的语句回答一页书。

　　一页书轻哼了一声，继续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页书微微一顿，一字一字地字逼问语噎的人：“他们，有区别么？”

　　说完，一页书从口袋里掏出包红塔山，取了一根叼在嘴里，摸了摸口袋发现没带打火机，径自拿了一步莲华车里的点烟。一步莲华只能看着这个男人随意动自己的东西，有点像以前蹲在同一个战壕里，大家会毫不客气的互相摸对方的弹夹、烟之类的小东西来用，但曾经萦绕其中的温暖早就冷了。

　　“我这次会答应你，一个是生活所迫，另外一个，我想改变两家独大的情况。”

　　“天厉那边做事狠厉，过河拆线是家常便饭。而楼至……”一页书吸了一大口，吐出一缕长长的烟，“我感觉他已经走向极端。我一直在想，当年牟尼为什么会压缩我们的装备，在事后未被追责。那时候，军队的事看起来是楼至说了算，但是你我都知道，各自有各自的派系。战争结束后，除了楼至的派系之外，其他派系的队伍都几乎全灭。现在看是天历的人在军队说话分量重，但你看他敢和楼至翻脸么？”

　　“精锐都在楼至手里牢牢抓着，根本没有被损耗。楼至也根本不怕天历在部队里搞鬼，或者他希望天厉能搞出事情把潜藏在部队里的威胁一举拔除。”一页书说完有些疲惫，夹着那根烟半天没动，任由长长的烟灰自由落体，“因此，我对他来说还剩下什么价值？”

　　“……”

　　“莲华，这次让我回来是你的主意吧？”一页书拿起那半截烟又狠狠的抽了一口，烟雾一时遮住了他的表情。

　　“是……”一步莲华叹了口气，“是我的主意。”

　　“这次大选，你想做什么？”

　　“……”一步莲华忍不住理下了领带，“我要为自己铺路。正如你所说楼至已经走上极端无法回头，我需要做好准备接收他的一切资源。”

　　“……你和天历联手了？”一页书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我的机会是在下一次大选，在此之前清理一下障碍也不为过。”一步莲华吐出心中秘密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坦然接受一页书的目光，“等楼至再度上台掌控政局，他们就会明白自己选择的人与天厉差不了哪去，那时候就是我的机会。”

　　“你会帮我么？”一步莲华看着一页书，有些忐忑地等待一页书的回答。就像当时他等着苍的回答一样。

　　“……”一页书看着手里的烟蒂，扔到窗外，又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他深深吸了口气，吐出一个烟圈。“我不会是你的敌人。”

　　一步莲华轻松地笑了起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第 28 章

 

　　一片黑暗，眼睁不开，身体动不了。我在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圣弥陀有些恍惚的想着，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哦……想起来了……是佛剑。

　　他击昏了我，他把我带到了哪里儿？对我做了什么，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就在圣弥陀理清思绪的时，听见有人说话在说话，感觉很温和。是佛剑？不对……这个声音不是他的。难道还有其他人？

　　他将注意力集中到那温和声音上，声音的主人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自顾自地说道：“他不能再留在这儿了。”那温柔的声音这么说，他是谁？“我知道你的想法，但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把那些人都钓出来。机会难得，这次我想彻底解决问题。”那人顿了顿，继续道：“我准备重新启动D区，这里对他来说并不安全。”

　　“你决定了？”嗯……这种语调感觉，是佛剑。

　　“嗯。”

　　突然的静默让圣弥陀有些不安，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佛剑淡淡的说：“他的时间不多了，请让他安静的离去吧。”

　　他……他们说的“他”，原来是我么……

　　“……我明白了。”另一个人迟疑片刻，继续道：“基地储备的资源还不足以重启D区，我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做？”

　　他们想做什么？D区……苍猜测没错，实验室还有人活着。而我现在……

　　“这……”

　　“佛剑……”圣弥陀挣扎了许久，终于沙哑着唤了一声。

　　闻声的人与另一人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圣弥陀竟然还醒着，刚刚他们讨论的东西圣弥陀应该都听见了。房间里的另一人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佛剑走到床边应声道:“我在。”

　　圣弥陀拼尽力睁开了眼，模糊一片，黑黑白白的，根本看不清楚。他抬起手，往着白色的那片探寻。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冰冷冷地，但圣弥陀却感到轻松了许多。他紧紧攥着那只手，“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说。”

　　与此同时，市区的公园里的僻静角落的长椅上。苍带着墨镜，手里拿了一本书摊开认真阅读。过了一会儿，白衣剑子手里提着几袋饲料坐在苍的背面，他抖了些玉米粒出来嘴里模仿着鸽子的“咕咕”叫声，逗着不远处的一群白鸽。

　　“好久不见。”剑子打了声招呼，背后传来曾经同僚的问候，“好久不见。”

　　“这次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剑子往手里撒了些五谷，一只胆大的白鸽飞上，踩在他的小臂上，低头啄食。

　　“进废墟查出当年是谁杀了赭杉军他们。”午后的阳光洒在书页上，光影斑驳。不过这并不影响苍阅读的进度。

　　“你要报仇？”剑子低头拨弄着掌心的饲料，“苍，那里应该清理干净了。”

　　苍缓缓翻过一页，““当年的事有蹊跷，我怀疑他们是被自己人出卖。”

　　“找出来了又如何？”剑子摸了摸手臂上白鸽的头，两只小眼盯着剑子放在一旁的饲料袋“你已经被踢出局，就算我找出来是谁，你能报仇吗？”

　　“剑子……”苍合上书，从口袋里掏出包烟，抽出一根点燃。苍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这个方案是我想出来的，是我派他们去执行的。”

　　“只有我活了下来。”

　　“苍，这不是你的错。”剑子安慰道，白鸽因为没有饲料吃食一哄而散，“他们也不一定是被出卖，或许中途就被发现了。那些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那是谁的错？”苍推了推鼻梁间的镜架，“牺牲在所难免，可他们是我的战友。”他垂下头，又吸了口眼挪了挪镜框，“做决定的是我，他们是我的责任。”

　　“而且，找你来还有另一件事。”苍摁掉烟头，打开了书本继续低头阅读。

　　“什么事？”剑子开了一包饲料倒在手心，撒了出去。

　　“进入地下研究所，找到伴生人的核心技术资料。”

　　剑子愣了愣，摸了摸胸口，又摸了摸口袋发现没带烟，有些烦躁地撒了一把饲料出去。

　　“我会帮你查凶手，这事儿免谈。”

　　“为什么？”

　　“你们得到那些资料继续研发然后又来一场战争？”剑子语气不善，他之前离开就是因为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发生，没想到事隔多年苍竟然会再提起这件事，“苍，我脑子还没生锈。”剑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剑子，那些资料不止我在找，海蟾尊也在找。你认为这份资料在谁手里会比较安全？”

　　剑子斜着瞥了眼低头的苍，转而看向低头啄食的鸽群，“切，半斤八两。”

　　“是吗？”苍又翻过一页，这本书写的不错，很精彩。

　　剑子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也许在你手里会稍稍好一点。”

　　“哈，那你是答应了？”苍微微侧头，等待剑子的答案。

　　剑子从长椅上站起，将饲料全部道出一口气全撒了出去，“帮我个忙我就帮你找。”

　　“什么忙？”

　　“帮我找一个人。”

　　“谁？”

　　剑子负手望着眼前的鸽群，突然大力跺脚扔石头将鸽群吓走。翅膀挥动的扑嗤声差点让苍听不清剑子说的名字。

　　“佛剑分说。”

　　是夜，城市在夜晚降临的一瞬亮了起来。在天豪酒店的1501房外，一页书看着未合的门深吸一口气。今天下午他在和一步莲华谈完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与疏楼龙宿约定的地点。接连不断的小小风波让一页书有些不适应，而这，才刚刚开始。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一页书轻叩门三下，房中随即响起拖长音的“请进。”

　　一页书推开门，便看到疏楼龙宿似笑非笑的从沙发上站起走到一页书身前，　“一页书先生今天可真辛苦啊。”一页书听了微微挑眉，看来这家伙一直派人盯着自己。“我们‘认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

　　“正式的介绍是良好友谊的开始，在下疏楼龙宿。”龙宿微笑看着一页书，脸上的酒窝浅浅地，向他伸出了右手。

　　一页书瞧了疏楼龙宿一眼，不自觉地更加防备了些。他伸手轻轻回握，“一页书。”

　　“哈哈，这边请。”疏楼龙宿感应手上力度，干笑两声请一页书入座。

　　两人相对而坐，“今年的茶比往年好一些。共品香茗，我想一页书先生不会介意吧？”

　　“好茶要与相宜的人一起品才会更有滋味，只是不知疏楼先生是否和在下相宜了。”一页书双臂交叉抱着，既然对方给了台阶，不妨接触试试。

　　“是否相宜总要一同品过之后才知道，”龙宿屏息端坐，修长的手抽出茶勺后抬头对上一页书探寻的目光，“一页书先生认为呢？”

　　“有道理。”一页书微微颔首，疏楼龙宿见状笑了起来，继续手上的动作。茶叶被拨入茶荷内，送到一页书眼前。

　　“请看。”茶荷中茶条卷曲，肥壮圆结，，色泽砂绿，整体形状似蜻蜓头。鼻尖若隐若现的特有香气让一页书不得不赞一声：“好茶。”

　　温壶温盅，洗茶闻香，龙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矫揉造作。不一会儿，盛着青褐色茶汤的茶盅放在一页书面前。

　　“请用。”龙宿说完，待一页书端起杯托后才靠在沙发上细细品味茶香滋味。

　　青褐色的茶汤入口，舌根轻转，便感醇厚甘滑。喉结微动，缓慢下咽，口中回甘带蜜，韵味无穷。一时间对坐的两人似乎都沉浸在茶带来的美妙世界里，无法自拔。

　　“今天一页书先生真是忙碌啊，”龙宿率先打破沉默，“不知道一页书先生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