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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意像藤蔓一样从Morgan心底疯长，杀人狂很兴奋，这可不是件好事...

　　“闭嘴吧，Jerk。”出乎意料，Sam并没表示赞同或者顺从，而是以堪称危险的方式选择了反驳。

　　松一口气的同时，Morgan也不由更加紧张——连环杀手组合中的关系往往脆弱而扭曲，Sam这样的回答是对处于领导地位的Dean的挑衅，很可能会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

　　“睡你的觉，Bitch。”想象中的暴力血腥事件并没发生，Dean懒懒散散地瞥了弟弟一眼，然后操控着方向盘，Impala又拐过一个急转弯。

　　对于精神不稳定的连环杀手来说，这个反应也未免太平静了些。

　　Dean应该因为主导地位被挑战而愤怒，甚至动手，这样平静的反应，简直就和普通的兄弟俩之间的争论一样。

　　或许他们都错了，Morgan想。Dean并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这对兄弟处于更加危险脆弱的关系中，他们互相依赖关心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Morgan忍不住手脚的僵直，稍微挪动了一下。

　　“Sammy，看来我们的探员先生醒了。”Dean敏锐地捕捉到窸窣声，抬头扫了一眼后视镜。Morgan能看到他勾起了一个讽刺的、愉快的笑容。

　　Sam不满地咕哝一声，抓抓因为长时间靠在椅背上而有些凌乱的半长卷发，伸手到储物箱里摸索，握住了什么东西，转身探向后座，直视着Morgan。

　　他伸手递过来什么东西，Morgan条件反射地挣扎着向后退去，刚好Impala拐过转角，Morgan背后的淤青狠狠磕在安全带的卡扣上，引得他□□出声。

　　Sam尴尬地不知该收回手还是坚持举着那块巧克力。“放松，放松，只是一点吃的。”Dean安抚的声音传过来，或许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担忧和焦虑。

　　Morgan眨眨眼，宁愿相信这只是个错觉，这种杀人犯可不会有一般人的同情心，要不然在他们下手斩掉受害者的头的时候怎么不发发善心？

　　努力地运用被拷住的双手支撑身体，几分钟的挣扎后，Morgan总算是坐了起来。Sam看起来想要帮忙，不过Morgan坚持拒绝了他的好意。

　　接过那块还没开封的巧克力，Morgan笨拙地撕开包装，勉强抬起手将一整块塞进嘴里。

　　就算是下了毒的又怎样？他认为死于中毒可比落在这对兄弟手上好得多了。咀嚼着这几天来他吃到的第一口食物，Morgan觉得巧克力实在就是人间美味。

　　话说回来，两兄弟是要带他去哪里？

　　这一点也不符合侧写。

　　身上的毯子，现在这块巧克力，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连环杀人犯缺乏普通人的情感，目睹他人的痛苦应该会使他们感到愉悦。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这样照顾自己？

　　“到了。”Impala很快停在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建筑物前，处于极其偏僻的小道旁边，隐藏于树荫之中。

　　Morgan有种奇异的错觉，好像阴影将要蚕食掉这座破败的小屋，被两个杀人取乐的疯子劫持显然让他感到有些恐惧。

　　“Sammy，你来负责他。”Dean轻快地把车钥匙□□，音乐随之停止。夜风从打开的门里灌入，Morgan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Sam也开门走下车，抱怨道：“这不公平，你已经选了车上的音乐，那东西□□了我的耳朵一路！”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探身进车中，试图帮助Morgan下车。

　　几乎是惶恐地避开Sam的手臂，Morgan尝试踏在车外的地面上，却在下一秒体会到了钻心的痛楚，忍不住□□出声。

　　该死的，他忘了右脚踝的扭伤还没好。绝望地闭上眼，准备摔到地上。不由后悔，拒绝Sam的搀扶真是个愚蠢的主意，或许这会激怒对方。

　　想象中与地面的亲密接触没能到来，一边的Sam并没有放任Morgan搞得一身狼狈的打算，眼疾手快地一把抄起他，扶着他向石头屋子走去。

　　进屋后，Morgan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这根本不是他以为的临时据点，更像是一个基地。

　　外观上完全看不出来，这简直就是一整个堡垒。四处都是书架，还有古旧的箱子散落在角落里。客厅、厨房、还有更多不知用途的房间。Morgan彻底绝望了——把大本营暴露给自己，完全就是没有打算留活口。

　　Sam小心地让他坐在餐桌旁，然后解开手铐一端，扣在椅背上。他垂下头摆弄着手铐的锁扣，略长的头发挡住了Morgan的视线。Morgan猜不透他脸上的表情会是怎样。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或许有些脑震荡，柜子里可能有止痛片，我得去找找。”Sam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抬起头来勉强笑笑，大步向餐厅旁边的储物柜走过去。

　　Morgan好像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愧疚，但这有可能只是灯光的作用，过于昏沉胀痛的头脑让他不敢下定论。

　　可能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Sam转身往外面走去。

　　现在唯一的收获就是Morgan的左手能够自由活动了，而且因为刚才那块巧克力，他浑身有了那么一点力气。他将这一切都归结于Winchester兄弟的狂妄自大。这一般是连环杀手们的通病。

　　Dean走进来，将看起来是外卖pizza的纸盒丢在桌子上。

　　感激地笑笑，Morgan向那个盒子伸手。可下一秒，情况突变。

　　Morgan用尽全身力气一跃而起，丝毫顾不上被扯得生疼的右手腕，左手抓住了猝不及防的Dean的肩膀一拉一拽，将他撞在桌子上，然后一把拔出了对方腰间的手·枪。

　　熟练地拉开保险、对准Dean的脑袋，Morgan微笑着看向听到响动折返的Sam：“给我解开手铐，还有我要你们的车钥匙，不然你的哥哥恐怕就有危险了。”

　　Sam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与怒火，以及完全超出了掌控的担忧和恐慌，他立刻放弃了取枪的打算，举起双手：“冷静一下，你要什么都可以，请别开枪。”

　　Morgan只觉得嫌恶。或许在这对兄弟眼中，只有对方才是真正的人，其他他们杀死的都只不过是幻想中的怪物而已。病态的关系。

　　“把手铐的钥匙扔过来，立刻。”他命令道，同时努力克制住晕眩感。

　　Sam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小巧的钥匙，精准地扔到餐桌上。

　　趁着Morgan的注意力有一瞬间被钥匙吸引走，Dean单手撑住桌子，狠狠抬头撞上了他的下颚，然后挣脱禁锢，试图夺回手·枪。

　　Morgan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之中，他余光瞥见Sam也已经掏出了枪。本着就算死也要拉着一个连环杀手下地狱的想法，他把枪对准Dean的太阳穴，然后扣动了扳机。

　　时间都好像静止了。

　　Sam呆愣地站在原地，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着。

　　但预想中的枪声迟迟没有响起。只有枪膛中空响的闷声，好似被无限延长。

　　Dean已经直起身子来，从口袋里摸出六颗子弹。眉眼带笑地看着Morgan，然后动作可以称得上是轻柔地将人按回椅子里。后者眉宇间全是不可置信与绝望。

　　Sam手里的枪还是对准了Morgan，没有一丝一毫动摇，怒火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恨不得立刻扣动扳机杀死这个胆敢伤害Dean的探员。

　　“放轻松，Kiddo。”Dean直直迎着Sam的枪口走上前去，按住Sam握枪的手。Sam垂下手，惶恐无措地看着Dean。

　　“可他打算杀了你！他对你开枪了Dean！”Sam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他是个该死的FBI，明白？这就是他的工作！”Dean说这话的时候，Morgan没能感受到一丝嫌恶或者怒火，埋藏在这句话之下的是无限的悲伤和疲倦，“面对两个罪大恶极杀人无数的通缉犯，你还希望他怎么做？笑着问今晚吃什么吗？”

　　违和感更加强烈。

　　这不是Dean应该说出的话，在他的妄想中，他和Sam应当是万人敬仰的英雄，任何冒犯到他与他的兄弟的人都会被当做怪物处理掉。

　　可现在，他在为方才毫不犹豫向他开枪的人说话？

　　“没有可是，Sammy，我累了。”Dean与Sam擦肩而过，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Morgan。

　　鬼使神差地，Morgan放弃了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计划，开口问道：“刚才那把枪没有子弹。”

　　“总不能把致命的武器送到你手里，对不对？”Dean回头好奇地看了Morgan一眼，轻浮而又得意洋洋的笑容再次爬上嘴角，“吃你的pizza吧，特别探员。”

 

　　☆、转

 

　　餐厅里只剩下Sam和Morgan两人，气氛僵硬，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Morgan抽痛的胃实在是塞不下太多食物，不一会儿连窸窣的吃东西声音都停下来了，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Sam的神色晦暗不明，Morgan只能胆战心惊地盯着他手中的枪，只怕什么时候自己就吃了颗枪子儿。

　　有两分钟那么长的时间，他们就只是这样看着对方，对于Morgan来说感觉就像是两年。

　　Sam叹了口气，关上保险，将手·枪随意丢在一旁的桌子上。好似随着一口气的呼出，整个人都放松下来，Morgan才注意到他脸上没有憎恨或者被抑制了的杀意，只是深深的疲倦和悲哀。

　　或许一开始的推断没有错，Sam的确就是突破口。

　　Morgan沉默地看着Sam进到厨房、端出一盘沙拉，在他身边坐下。

　　如果要冒险问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你从来没有后悔过吗？被拉进你哥哥和父亲的世界中来？”Morgan小心翼翼地发问，捕捉到Sam脸上有些细微的惊诧和懊恼，于是停了下来，等待他的回答。

　　“硬要说的话，是有过的。”Sam犹豫半晌后回答，看起来好像很轻松，事实上手中的刀叉无意识地划着盘子，将酱料与蔬菜搅得一团糟。

　　诚实的回答。开诚布公的谈话比想象中来得容易，这也更增加了Morgan的戒心。Sam比他想象的更加难以捉摸，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本来你已经脱离了这个妄想，在斯坦福学习法律，马上就能被法学院录取了。是因为什么又被拽进来的呢？”Morgan循循善诱，“你完全不必这么做，现在抽身完全来得及...”

　　一声嗤笑打断了他的话，Morgan几乎算得上是惊恐地回过头去，看见披着浴袍、黑棕色短发还在淌水的Dean就这么双手环胸斜倚在门边，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弧度，一双绿眸嘲讽地盯着他。

　　“哈，打算离间敌人的探员先生。拜托，这可不是007电影。”Dean轻佻地笑道，对着Sam扬扬下巴，“他可比你想得固执多了。”

　　Dean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小动作。是因为太过自信弟弟的忠诚，还是根本就不认为Sam的叛变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侧写的每一条几乎都是互相矛盾的，Morgan完全看不透这对兄弟，或许这就是他们逍遥法外如此之久的原因。

　　“够了，Dean。”Sam无奈地开口，隐晦地瞥了一眼Morgan，示意不要吓到了他，“吃点东西么？冰箱里还有剩下的派。”

　　“No better place than home（再没有比家更美妙的地方了）。”Dean看起来好像完全忘记了Morgan刚才试图杀他、策反Sam的举动，唏嘘一声，大步走进厨房。

　　对于这样让人捉摸不透的罪犯，或许开诚布公才会是更好的主意。Morgan盯着埋头吃派的Dean，直到后者被看得不怎么舒服地抬起头，茫然地环视一圈。

　　“怎么了？Sammy，吃你的兔子食品吧。”Dean最终把目光来源错误地定义为了Sam，不满地用叉子敲敲瓷盘，大声命令。

　　“只因为沙拉很健康，并不代表这就是兔子食品，Dean。”Sam毫不示弱地回嘴，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你也该考虑考虑你的食谱了。”

　　“哦，饶了我吧。”Dean呻·吟一声，恹恹地戳戳盘子里冷掉的派。

　　餐桌上又回归平静。

　　Sam站起来，拢过盘子和纸盒，准备去清洗。Morgan认为时机到了，清清嗓子，有些紧张地察觉到两个杀人犯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