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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背包不够大，所以让他们三位自己飞过来了，反正燎宇凤认识路。”我指了指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麒麟星：“城主大人犯懒，所以我就把他背上了，然后他还拉着苍鹰陪他一起懒。”

麒麟星轻笑一声并不接话，燎宇凤迈步走到利贞子身侧意存询问，利贞子对他笑了笑：“放心，我已经跟保安说好了，不会对你的朋友们失礼的。”

咦？看来上次燎宇凤回来与利贞子交流得不错，至少现在的利贞子，态度平和了许多，不再时时刻刻带着打量的目光了。

门铃响起，利贞子快步去开，门口是一个还带着稚气的短发女孩，手里提着一盒月饼和一袋水果，标准的中秋访友配置。银豹坐在她的肩头向我们招手。这一定就是大一新生雁小初了，这么说起来，一个小姑娘敢来参加之前没怎么联系过的陌生人聚会，这孩子也够胆大的。

紧接着到来的是穿着汉服的好友宸境，她独自带来了天虎令、朱雀与云兽。这三位来客个个气场强大，一望而知都是前辈高人。朱雀踏上几步握住麒麟星的双手，明明像是满腹别情，却只是朗声一笑；天虎令半侧过身不与麒麟星对面，而是和蔼地询问刀猿剑狼习武的进度，让两个少年受宠若惊。麒麟星拍拍朱雀的手臂，与苍鹰一同向云兽见礼，云兽一摆手不许他们多礼，面具之后锐利的眼神上下扫过麒麟星与苍鹰，高亢清亮地道了句“别来无恙否？”

“唉，前辈呀！”麒麟星顺势一扁嘴角就要半真半假地诉苦，还没等他说什么，门铃又响了，是惊蛰与雨殇两位道友带着红龙与玄武到了。这一来十二宫终于聚齐，各自见礼，麒麟星还待多缠着云兽片刻，却见玄武身形一闪，拉住云兽的手去一旁倾谈，剩下麒麟星在那边磨牙。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麒麟星吃瘪呢，这可真是奇景啊！

一团乱中我把宸境拉到角落：“不是说朱雀的领养者是你家娘子？怎么不带来见见？”

“她得回老家过中秋，云兽的宿主也是一样，过节得回家陪家人。”宸境随口回着话，眼睛一直盯着麒麟星和苍鹰，“哎？那两位怎么穿回原来的战袍了？我还想亲眼看看他们穿着我做的汉服呢！”

“拿到原来的衣服他们就一键换装了。”这会儿不是聊天的时候，我们几个领养者之间得相互介绍一番，利贞子成了这个小圈子的中心，雨殇和惊蛰都是看到她微博连载的灵异小说才联系上我们的，不问而知都是利贞子的读者，这次见到心目中的大大，又是要合影又是要签名。小易比较细心，见银豹见了燎宇凤就蹭了过去，便主动照顾雁小初。宸境拎过背包一件件掏东西给利贞子：“初次登门多有打扰，这是我自己酿的青梅酒、桂花酒，还有自己做的几样小点心……”

那边十二宫分成几群自得其乐，我们这边七个女孩子毕竟好几位是初次见面，还比较陌生，渐渐的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会儿赏月也太早，于是雁小初提议：“要不，大家一起玩桌游吧？”

 

几局“狼人游戏”玩过，天也渐渐黑了下来，于是利贞子带路，大家提着饮料酒水，拿着糕点水果，到华南植物园里面去赏月。

大家都知道华南植物园中有6000多种热带、亚热带植物，有各种温室展览馆和专类园区，却不一定知道植物园中有一处不怎么起眼的“稀树草原景观”，在四面乔木掩映之中是一片开阔的草坪，只有寥寥几棵落叶树，特别适合围坐聚餐，赏月的视野也很好。今晚我们的目的就是这里。

展开带来的塑料布，我们把水果糕点小吃饮料都拿出来，大家随意坐下，各得其乐。经过刚才的几局游戏，大家熟稔了许多，这时候聊起天来也更加轻松——利贞子认真地听雨殇和惊蛰给她讲她们领养赤龙和云兽期间发生的趣事，我很想提醒一句她可能是在收集写作素材，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小易也在给雁小初讲银豹后来发生的事情，听得小姑娘一脸心疼，看来银豹并没有跟她说过自己受到的虐待。

一轮明月就在大家不经意的时候缓缓升起，圆满其态，潋滟其华，让人望见就觉得心生欢喜。这是团圆的节日，被这样一段奇妙的缘分连接起来的我们能在一起共度，也是生命中难得的体验。

稍远一点的地方，赤龙在和金狮试招，虽然双方都只是虚招示意点到为止，刀猿和剑狼还是看得目不转睛。这边银豹也兴致勃勃地跑到朱雀面前：“向闻你吾道法同源，今日银豹请战！”然而朱雀并不想跟他切磋，而是跟麒麟星喁喁私语。云兽和玄武坐在僻静之处，相对品茶，并不介入这边的热闹。

苍鹰与燎宇凤原本安静端坐，然而被拒绝了的银豹蹿过来拖住燎宇凤就走：“我们去那边！”

“为何？”燎宇凤虽然在问，却已经起身了。

“那边树梢上，离月亮更近一点，才能见得到‘江天一色无纤尘’啊……”

于是燎宇凤就被这么无厘头的理由拖走了，剩下苍鹰仍是安然地端坐原地，静如磐石，那双眼温暖清澈。

赤龙和金狮似乎是打了平手，相视大笑，金狮举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便丢向对方。坐在我身边吃毛豆的宸境碰了碰我，一脸的羡慕：“你家里那么多位高人，岂不是天天有眼福看到精彩的武戏？”

是啊同时还要考虑买家庭财产意外险的问题。我无语望天，发现今晚一直很沉默的天虎令淡然落到了苍鹰身边。

“对了，说起来，苍鹰不是额外邀请了一位宾客吗？怎么不见呢？”我突然想起这段插曲，“该不是他找不到地方吧？”

“吾也额外邀请了一位故人。”天虎令忽然开口，“观天色，应是快要到了。”

宸境愣了一下：“前辈有邀请谁吗？我怎么不知道？”

“那人，你们必不会陌生。”天虎令饶有深意地看向苍鹰。

 

明月越升越高，金狮的四孔箫声悠悠响起，四周陡然一静。此刻，大家想必都在怀念着不在身边的亲人吧。

仰起头，明洁的月轮中没有一丝阴影，那种美因为太过圆满而显得不真实。忽然，我看到明亮的月轮中出现了一个黑点，揉揉眼睛，那黑点并没有消失，而是迅速扩大迅速接近，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能看清，那身影是——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最熟悉的诗号！最熟悉的身影！随着那至清至圣的声音响起，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那一朵白莲带着瑞彩千条旋转降临，直到莲座之上那玄衣莲冠的儒雅身影眼前分明，直到我看清了那莲冠下的漩涡白眉，那眉心的一点朱砂，那温润如玉的面容……持在手中的拂尘扬起赫赫道威，那不扬的唇角轻启，道出一句：“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

素还真！

他是素还真！

我从震撼中惊醒，扭头去看众人，只见众人或惊或疑，显然全都并不知情。

一片讶异之中，唯有天虎令起身，抬手摘下面具抛开，露出傲笑红尘严肃凝重的面容，双眼目光锐利有如实质，紧紧盯着站在人群之后的麒麟星面具下的眼睛：“素还真既然在此，麒麟星，你又是何人？”

 

38、

 

素还真既然在此，麒麟星又是何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麒麟星身上，平时机变智慧妙语如珠的麒麟星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着，面具完美地遮去了他的神情，只能从微微昂起的头推测，他在与那踏莲而至的玄衣素还真隔空对视。

似乎有某种看不到的压力正在迅速成型，连一明如洗的夜空中都骤然翻滚起浓云，远处传来“要下雨了”的惊叫，此方天地却是鸦雀无声。

我艰难地偏过脸去看苍鹰，发现他也凝望着白莲圣座上凝然巍立的素还真。从面具的缝隙中，我能够看到他眼里震惊、诧异、欣喜、怀念、迷茫诸般神情变化。

那神情绝不是对着陌生人。我的心沉了下去。

 

素还真手腕轻动，拂尘洒然搭上手臂，踏步虚空从白莲圣座上一步步向我们走来，在众人目光聚焦之中更是丰神秀朗，泰然自若。行到近前，他先是向众人见礼致意，然后便转头看向苍鹰：“是……叶小钗？”

那声音温雅悠然，正是这段时间以来我听熟了的，语气不容置疑，又隐含一丝激动。

苍鹰不语，只是还以最专注的凝视。

素还真唇边扬起一抹笑意，在众人注视之中走到苍鹰面前，缓缓抬起手。那手指修长优美，指节处却似蕴有千钧之力，让人丝毫不敢轻渎，莹白如玉的指尖落在苍鹰青铜色的面具上，顿了一顿，然后轻柔而坚定地将它摘了下来。

“啊……”苍鹰发出一声叹息般的低吟，月光朗照在他清俊的脸上，柔和了他脸上那道从眼角斜掠过面颊、不曾被岁月模糊的伤痕。没有了面具的遮挡，那神情更是纯净。纯然的接纳，纯净的信任，带着纯粹的欢喜。

“叶小钗……”素还真闭了闭眼，轻声吐出这萦绕心间的名字就如不忍惊破一场百年的绮梦，但那样的脆弱也只是一瞬，再睁眼时又已是微笑，还能故作轻松地调侃：“耶？许久不见，叶小钗你更加年轻英俊了呀！哈……”

等等这是怎么个发展？叶小钗这是认定素还真身份无疑了吗？那麒麟星呢？亲眼目睹了两个多月来麒麟星与苍鹰温馨默契日常的我表示实在接受不能啊！(╯‵□′)╯︵┻━┻

银豹无视了素还真与叶小钗之间劫后重逢的动人气氛，审慎地追问：“叶小钗，你是说，面前的素还真确实是他本人？”

“啊！”叶小钗用力地点点头，不用银豹来翻译我们也都能看懂他那确定无疑的神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麒麟星，其中数人更是脚下移步，有意无意间占据四下方位，隐隐地将麒麟星包围了起来。

麒麟星仍然并不为自己辩解，自从素还真出现之后，他的表现就一直很是怪异，此时更是抬起手支撑额头苦苦思索，浑然忘记了身外之物。

“麒麟面具之下，究竟是谁？到了此刻，你还不肯摘下面具吗？”赤龙颇有压迫感地踏上一步，我感觉到身边的小姑娘雁小初吓得缩了缩。

 

“前前前前前辈……”比起雁小初来，宸境的胆子就大的多了，或者说，颇有点“朝闻八卦夕死可矣”的精神，虽然她紧张得直结巴，却总算还能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虎令目不稍瞬，仍然压力十足地盯着麒麟星：“众人可还记得，我等为何要假作人偶，来到人间？”

那不是那啥……为回馈广大会员多年来的支持霹雳多媒体公司开发出这款游戏……好吧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再信那个我就是傻。

金狮声音沉雄：“是因异识肆虐，我等之中，确定已有一人被异识感染，但因被异识控制之人无法自知，所以我等并不知道哪一位同志已成为潜藏的敌人。此时，麒麟星告诉大家，卜相机关利用魔吞不动城癸界双月之力，寻找到一条通往异界的通道，此界人类身形较为硕大，却在针对异识方面极端敏感，被异识感染者，必然会被此界之人排斥。因此，才定下了这项以收养为名，以观察为实的计划。”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天在莲花山上接引燎宇凤的时候，麒麟星也大致介绍过这些内容。但是现在看来……

“但是现在不是十二宫都被领养了吗？而且今晚所有人都在一起玩得很好，没谁被排斥嘛。那就是说大家都平安无事，没有中那个异识了？”惊蛰忍不住插问。

“这当然是一种可能，但还有另一种可能，便是，提供此项鉴别方法的人别有用心，刻意误导！”天虎令反手摘下面具看也不看地抛开，露出傲笑红尘原本的身份，“在苦境战局风云变幻之时忽然让吾等分批潜入人间，莫非是有心人借以削弱台面之上正道力量，便于异识为祸？麒麟星，你还有何解释？”

如果不是十二星都没问题，就是提出方案的麒麟星在撒谎……而更迫在眉睫的问题是，麒麟星竟然不是素还真？！两个多月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在我脑海中迅速闪过，对了！麒麟星从来没有取下过面具，即使在后来大家都不怎么戴面具的时候，他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