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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夏陌子白了左莫一眼：“按理说，这件事功劳最大的要数方子晨吧，收不收人家的钱当班费，哪轮到你来插嘴？”

　　谁知道方子晨微微一笑，从唐黯语手中接过那点钱：“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众人十分惊讶，不明事理的同学都觉得方子晨实在是太不识时务。

　　方子晨当然知道此时大家是怎么想的，又说：“我们没有任何人瞧不起你，唐黯语。”唐黯语会心一笑。

　　

 

　　☆、错的是这个世界

 

　　体育课下课，方子晨从卫生间洗了把脸，洗去了身上一部分热气，仍然感到全身闷热不堪。他意兴阑珊地走回教室，只见全班同学围着一名同学，那同学伤了很重，几位会治愈系技能的同学在他身上施了一大堆技能，可都收效甚微。

　　方子晨大喊道：“怎么回事？”

　　千夏陌子回答道：“他和一位别的班的同学起了争执，二人大打出手，他被打成这样，碰巧医务室的老师都不在，我们的治愈系招式都不够精熟，没法帮他治伤。”

　　“那赶快请八班的叶絮来啊，她不是号称全年级第一牧师吗？”方子晨说。

　　“我们早请过了，可那丫头犟得很，无论我们怎么好说歹说，她就是不肯治我们十五班的人。”千夏陌子答道。

　　方子晨闻言，呆呆地站在那里：“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提高了自己的成绩吗？为什么还存在这样的偏见？”

　　千夏陌子被方子晨的表现吓坏了，她从没见过那样的方子晨，他的眼神是那样充满着迷茫。千夏陌子不知道，此时的方子晨不断回忆着那天他与钟天远的对话……

　　“你明明说过，如果我变得足够强，就能抓到我所谓的公平，可是为什么……”方子晨喃喃自语。

　　“他们并不歧视我们，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一旁的冷旭接话道，“的确，有时一个人的举动确实能让人放下自己心中的偏见，我们确实努力让自己变强了，但是在利益面前，人们追逐的步伐永远都不会停止。你真觉得叶絮是什么好人吗？你真觉得平均分排第一的八班就是什么好班吗？叶絮嘴上说着是不能帮助我们这样的‘坏’班，可谁知道她不是藏着什么私心呢？眼看月考就要到了，要是我们就此少了一个战斗力，对他们八班来说是不是也有好处呢？”

　　“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值得吗？”左莫质疑道。

　　“有利可图，哪去管它是芝麻还是西瓜呢？”冷旭讽刺道。

　　“班长，你还在想小学时的事吗？”千夏陌子声音颤抖着，方子晨觉得她都要哭了。

　　“错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是这个学校奇怪的程序，它的确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我们的学习，却也让班级间不断地存在争斗。”那天唐黯语说话的声音很轻，可在方子晨听来它是那样如雷轰顶，刻骨铭心。

　　方子晨的表姐裴诗雨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方子晨一直很尊重自己的表姐，在小学那段昏暗得不知天地的日子里，在每次被别的班的孩子歧视后，总是表姐站在自己这边安慰开导自己。

　　可是她就这么死了。

　　死得悄无声息。

　　后来方子晨从舅舅裴千宸，也就是表姐的父亲那里得知了表姐死亡的真相。那一刻他觉得很无奈，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不仅为表姐不甘心的死而难过，更为这死亡背后隐藏的争斗而心惊。

　　“你说，如果存在学霸世界这样鼓励我们互相争斗的程序，是不是还会有人像我表姐一样死去？”斜阳笼罩着教学楼一楼的画室，方子晨坐在窗口，双手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窗边的斜阳。秦梦溪坐在他身旁，表面上是专注于绘画，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身旁的少年。

　　“或许吧。”秦梦溪说。顿了顿，她又说：“如果我有一天也像裴诗雨师姐那样死去了，你会像现在这样伤心吗？”

　　“或许会的吧。”如果说这一句话还让秦梦溪有了一丝惊喜，接下来的话又让她刚刚获得的惊喜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仅是你，如果唐黯语、千夏陌子、左莫或是班长也遭遇了这样的情况的话，我都会很伤心的。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学习的目的不是为了打倒别人，人活在世上意义也不是不断竞争！我……我要改变这世界！”

　　方子晨突然站了起来，表情十分坚定：“改革者总是要遭遇各种坎坷且得不到任何好处的，不过我愿意做那个改革者。”

　　他突然转过身，凝视着秦梦溪，问道：“这条路上我们注定要经历许多风雨，你愿意陪我走下去吗？”

　　秦梦溪经常很庆幸自己总有着丰富的想象力，能根据别人一句无心之语联想到很多东西，这也使得她不至于总是那么无聊，却也让她变得很敏感。不过那一天她是真的厌恶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丰富的联想能力，以至于她多年如一日回忆着那天的场景，她几乎是毫不犹豫而认真地答道：“我愿意。”即使是过了很久很久，她也一直不愿说服自己那天的她误解了方子晨的话。

　　原来他只是需要战友而已。

　　

 

　　☆、与陆振宇的高中生活

 

　　尽管十五班做了精心的准备，尽管裴千宸动用了大量人脉，尽管方子晨强大到让秦梦溪值得用一生去仰望，然而他们还是失败了。

　　无论是明明已经让秦国富强起来的商鞅，还是被后人万古传颂的大才子苏轼，亦或是国难当头公车上书的康有为梁启超……所有改革者的命运都是坎坷的。

　　然而方子晨是个人才，且不说九年制义务教育不允许开除，就是他那样高到让全年级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分数，校领导也舍不得让这样的学生离开，所以方子晨等十五班同学还是留在学校像往常一样生活，只是校领导对他们的看管更加严格了。

　　此后无话，方子晨以傲人的成绩顺利进入全市最好的高中，并且是十五班众人中唯一杀进创新班的大神。创新班的同学都怀揣着出国这样崇高的理想，方子晨对出国不感兴趣，他对同班的陆振宇倒是很感兴趣。

　　陆振宇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是个性格很孤僻的人。创新班的教室不和其他班一起在普通的教学楼，学校最高的建筑——实验楼是一所由大量实验器材拼凑起来的11层楼高建筑。方子晨时常觉得学校很奢侈，每一个实验配备一间实验室，物理生物化学，三年三科的实验得有多少实验室啊！更不必说这楼里还有三间专门配置给创新班的教室，并且是一个年级的创新班占了一层楼。晚自习时，方子晨一个人上厕所虽然表面镇定，但是内心总会产生各种各样奇葩的臆想，他记得左莫曾跟他说过：“如果一座学校的实验楼都没有点闹鬼的传说的话，那么这座学校还有什么文化底蕴呢？”不过方子晨在这里晃悠了大半年，愣是没发现什么鬼。尽管学习环境很沉闷，创新班的同学仍是每天吵吵囔囔，一下课就谈起了“哎哎，你们知道吗？xxx向xxx表白了”此类话题，尽管方子晨觉得这些话题都挺无聊的，可只要班上有一个人说了这样的话，总有一大群大姑娘小伙儿聚过来讨论得热火朝天。方子晨就郁闷了，你说几个女人对八卦感兴趣就算了，怎么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也对此有着谜一般的痴迷呢？每当这时，方子晨就注意到，全班似乎只有他和陆振宇不会去听这种八卦，他是一脸黑线地看着这群人，陆振宇是好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般写着作业……他似乎不喜欢和班上任何人说话。

　　有天晚自习下课，方子晨犹豫了很久，终于走到陆振宇桌前道：“我们一起上自习吧。”

　　陆振宇慢悠悠地把他的思绪从题海中拉出来，道：“怎么一起？”

　　“你看啊，一个人学习毕竟太枯燥了，还不能及时发现自己的错误，两个人一起的话就好得多啊。我们学校不是新开发了学霸世界转换器吗？我们每天就利用自习课的这点时间，进去切磋切磋。你看如何？”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我呢？”陆振宇的目光看向一旁和其他姑娘扯犊子扯得正开心的孙天香，方子晨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和他们处不来，我觉得或许我和你一样，是不属于这个班的人。”

　　陆振宇闻言露出了他进入创新班以来难得的笑容，答应了方子晨的请求。

　　“哎呀，这不灭神火被你练成了？看来有点麻烦了。”转换器中，二人各自发动自己的拿手绝活。换做往常，方子晨只要发动自己的土系技能，就能抵消陆振宇的攻击，没想到对方已经练成了更高超的招式。“不过可惜，我也练成了新招式呢。”

　　“你竟然已经把聚气成刃练到了八重山！”看到自己的神火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进攻都被对方轻易化解，这回换陆振宇惊讶了。

　　“哈哈哈，今日这一战，虽然胜负未分，但真是受益匪浅呢。”陆振宇和方子晨一齐跳出转换器，两人笑得很爽朗。

　　从此以后，学校实验楼闹鬼的传说愈演愈烈。不断地有人说他亲眼看到陆振宇和方子晨走到了走廊的一角，可一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人说他明明前一秒看到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可下一秒就看到陆振宇和方子晨从天而降。更传得神乎其神的是，陆振宇和方子晨每一次被鬼抓走后，实力就好像增强了一分。

　　左莫听到这些传言，甚为得意，对方子晨说道：“我就说吧，如果一座学校的实验楼都没有点闹鬼的传说的话，那么这座学校还有什么文化底蕴呢？”

　　

 

　　☆、第一次返校

 

　　慕容雪告诉潘青云，最近陆振宇似乎总跟方子晨走在一起。

　　潘青云当场就火了，大声嚷嚷着要大哥离那个“匪首”远一点，免得误入歧途。

　　慕容雪又说，还有一件消息是，全市统考的成绩出来了，陆振宇是全市第四名，方子晨全市第八，而你的名次是三位数……

　　潘青云立刻就闭嘴了。顿了顿，又大声喊道：“我不就考了个整一百吗？有必要说得跟九百九十九没区别吗？”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明晃晃的差距还是让潘青云无话可说。

　　转眼高一第一学期接近尾声，元旦放假时同学们纷纷回学校看老师，方子晨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被原来十五班的老同学拉了回去，按左莫的话就是，反正高中和初中就隔着一条街，你回家也得经过。说实话，方子晨虽然每天回家都要经过自己的初中母校，但是总是情不自禁地绕道而行。这恐怕是他上高中以来第一次重回自己母校了，看着还是和印象中一模一样的学校大门，方子晨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高中没有初中的那套学霸世界程序系统，可是很多人都自备了iPad之流的学习机，上课几乎从不记笔记，拿起学习机对着黑板一阵狂拍，更有甚者直接录视频，写作业也是用学习机交一份电子稿……方子晨时常怀疑等到他们真正参加高考时，会不会连怎么握笔都忘记了……如果说方子晨初中时还觉得考试和竞争有助于激励学习，那么高中就觉得它就像一只张大嘴的怪兽，大口大口地吞噬着一代又一代人的青春。明明都是在一个教室里朝夕相处的同学，到了真正高考的战场上所有人都是敌人，你只有一个一个将他们打倒，才能进入自己理想的大学。明明已经很努力，可是只要比别人差一点，自己所消耗的所有光阴都白费了。

　　进校门时，方子晨注意到通往教学楼的路上两旁新种了些花，看上去还算养眼。千夏陌子手一松，准备送给老师的明信片就被风吹到了花丛中，碰巧方子晨离得近，就说：“我去捡吧。”这一捡，就免不得了踩到了点花。就在这时，立刻跑来了个穿制服的女孩：“你是哪个班的？怎么践踏花圃？要扣分的啊。”方子晨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高一的，还扣吗？”那女孩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你是回来看老师的吧？尽管如此，践踏花圃也是不对的。”

　　方子晨拿到明信片就从花圃里退了出来，他端详着那女孩，直接她一袭长发垂到腰部，一身制服整洁而合身，一只手拿着个杯子，一只手抄着口袋，即使刚刚经历了那样的尴尬场面，眼神也十分坚定。方子晨注意到了她胸口的学生证——“姚芊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