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同人)怎堪相逢[周叶]+番外 作者:扇下眠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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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肝,咱能别这么腻歪吗。”这称呼用起来如同上了瘾,带起一票宠溺纵容的意味不要钱似的往外泼洒,叶修凑上前亲了亲他颊侧,“若被出来寻欢的同僚瞧见,如何解释?”
周泽楷被他反腻一把,呆了片刻,又似笑非笑起来:“事实胜于雄辩,只好认了。”
他俩在这儿旁若无人调着情,石阶下的周霁则见惯不惊地望着远处深蓝的天际,待到周泽楷终于整理好叶修身上那件裘衣,这小孩才拽着自己领前一团胡乱纠缠的绳结贴过来。
“绳子与流苏缠在一处了。”周霁没怎么穿过这样繁复的衣物,倒是真的有些无措。他仰头看向两个大人,可怜兮兮道,“爹,娘,你俩谁来帮我理一理?”
叶修心情尚佳的模样,笑眯眯朝他勾手:“我的小心肝,再靠过来些,娘帮你。”
周霁听清这称呼,再听清这自称,一时受宠若惊,犯起怂来:“罢了……就这样缠着也挺好看……”
周泽楷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顿时生出一股家室和乐的愉悦感。他蹲下身帮孩子把绳结理顺,毛领翻好,再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巧的布袋放进周霁手里。
“要吃什么,自己买。”他道。
叶修见状讶然:“这小子还没摊铺高吧?”
而周霁小朋友却觉得自己被威胁了,捏紧了手中钱袋,低头嚅嗫道:“是的爹……我会自己买糖炒栗子的……”
叶修:“……”
三人心情各异地出了府门,甫下石阶,便遭灿然灯火糊了满脸。各色灯盏宛如火树银藤,攀附檐首楼头,流虹彩炬般直连上阳,分明离着集市尚远,却已是人声鼎沸,花烛燃街,朱茀绣幰,香车宝马共喧阗。
盛景不减当年,周叶二人倒未觉有他,只顿时勾起几许曾经情怀,再眉来眼去几次而已。周霁却从未见过这阵仗,他生在边陲小镇,又正好赶上数年战乱,见过最有架势的情状只能算是敌军破城——即便被拎回名城轮回,半年时光磨下来,心底也只勉强多了五分安定感,虽然面上习得了些装模作样的功夫,本质上却仍旧是个怕生的小软脚虾。
叶修本以为这孩子会满脸兴奋奔到长街当中去,此刻见人闷不做声动也不动,不免奇怪:“小兔崽子,你怎么了?”
周霁被他一唤,恍然回神,瘦弱的肩头一缩,竟绕到他背后躲了起来。
叶修一时哑然。
周泽楷侧首看向叶修背后,伸手抚在孩子头顶:“害怕?”
“也不是……”小孩故作镇定道,“没,没逛过灯会,不知该怎么逛……”
“用腿逛。”叶修将他从身后牵出来,“刀光剑影都见过了,还怕区区几盏灯?”
“娘,这得有几万盏吧……”
“少废话,”叶修板起脸,恐吓道,“不敢逛就回去背书练剑。”
不敢逛灯会,这真是怂出境界的一种怂法。周霁终于从叶修身后转出来,机警聪敏地换了一种说法:“好多人哦……我这么矮,会被挤没的,挤没了就找不着我了。”
叶修:“……”
叶修看一眼周泽楷,周泽楷也看一眼叶修,最终周泽楷叹了一口十分无奈宠溺又满足的气,将底下眉眼皱成一团的小孩抱在臂弯里,再腾一只手牵住叶修,拖妻带儿地涌入人流中去。
天衢稳送一牙新月,清辉之下,长街巷陌灯花如昼,夜风寒凉,滑如绸缎穿行人群当中,将声声婉转叫卖送入耳畔。有个小鬼蜷在面前,正好将周泽楷一张脸挡去大半,叶修倒无甚可避,面色如常走走停停,两个大人一个小孩顺着人潮往前慢慢晃荡,最终半推半挤停步于一家手工铺前。
面前竹架上满满当当挂着五色丝线,叶修打量片刻,回头琢磨道:“不如给这小子买一根避兵缯?寻常人家不都喜欢弄这玩意儿……”
周泽楷毫无异议,将怀里小鬼往前递了递。摊主是位刚绾了髻的姑娘,瞧见这边动静,当即笑道:“这娃娃生得好可爱,多大了?”
周霁沉默片刻,见他爹娘都不帮他答话,只好慢吞吞道:“七岁了……”
“啊,好乖!”那姑娘惊喜道,“要买什么?姐姐给你拿!”
避……避什么?这让我怎么答呢?他想。
见他久不接话,姑娘善解人意笑了笑,探头想要与抱着孩子的青年交谈两句,而这时这孩子却突然扭了把身子,满脸通红结巴道:“我要……那个……避……”
周泽楷在他后头闷笑两声。
我可是为了保护你不被发现!周霁心塞地想。
“他想买一根避兵缯。”叶修摸了摸孩子的头,正经地解围。
姑娘一讶,随即笑起来:“好的,我去挑一根染得艳些的来。这位公子……是孩子的爹么?”
叶修显然顿了顿,随即理所当然道:“自然。”
姑娘本瞧他面善,而这一顿又实在怪异,不免狐疑道:“那……抱着孩子的这位……”
“哦,那是他娘……”
周霁急中生智打断道:“是……是我哥哥!”
周泽楷僵了一僵,继续闷笑,肩膀都轻微抖动起来。
忒不要脸!不知感恩!这都是什么爹娘?周霁崩溃地想。
五色的避兵缯终于拴上了周霁瘦弱弱的小臂,他心累地缩回周泽楷怀里,喃喃自语:“在这灯会中买东西,都要遭这样盘问么?”
“也不尽然。”这类问题较能博得周泽楷的同情,他安慰道,“怎么这样问?”
周霁闭眼道:“爹,再来一次,我可护不住你了……”
周泽楷:“……”
叶修闻言愤然道:“为什么?为什么刚承认我是爹,你转头又对着他喊上了?”
周泽楷淡淡一笑,欣然拍拍叶修手背,好声好气哄道:“夫人莫气。”
周霁怂兮兮地睁眼瞅了瞅他娘的脸色,也连忙见风使舵抓紧周泽楷的袖口,低声下气重新来过:“哥哥,再来一次……我可护不……”好羞耻。
叶修:“你俩可真有能耐。”
树阴摇月,长街尽处横着一弯河水,河心结了一层薄冰,只近岸处泊着几艘画舫游船,携灯徜徉。岸上五色彩灯映入水下半融的冰凌,宛如蛟螭游走水底,背鳞翻滚间,搅弄出万道迷离光影。沿街有戏班搭了皮影戏台,略有旧色的幕布上正上演着万里腥风铁马冰河,锣鼓镗鞳间绕进江南柔婉的丝竹,又配上高亢婉转的弋阳腔,糅合交错下,带出一把又一把无穷尽的铮铮铁骨。
周霁扒在周泽楷肩头,视线越众,十分自得。他摸着下巴观摩片刻,兴冲冲回头拉住叶修衣袖:“娘,当中这位提剑而立的将军,是不是爹?”
“嗯?”叶修依言探头跟着看了一眼,“不错不错,就连做成皮影,小周依旧玉树临风。”
周泽楷也闻声转头,打量片刻,最终闷闷不乐地出声:“分明差得远。”
叶修道:“害不害臊?”
捣衣声息,柳拂征鞍,君子每垂眷,江山共流眄。半年光阴过去,疆北大捷依旧为众人茶余饭后经久不衰的谈资,尤其在轮回地界,更是大有“不朽”之势。筑城朔方,王师还朝,饮至策勋,和乐且闲,实在可谓千古流芳。此时戏文里正唱道“青山断处,一襟风雪,将军cao戈”,四周更是掌声雷动,群情激昂,一片叫好呼声。
“这句夸得好,就是听来有些耳熟……”叶修抱臂思来想去,片刻后终于恍然大悟,“哎哟,这句话从前是唱我的!”
周泽楷耐心道:“现在是唱我。”
叶修讶然,随即板起脸:“虎落平阳被犬欺,你怎么如此不知体贴,真当我不膈应?”
看戏的周霁忍不住插嘴道:“娘,你怎么也变禽兽了……”
叶修:“……”
他摸了摸心口,宽容摆手道:“算了算了,反正是也是为了守国安民,护我社稷,其实也没什么好膈应的,何况是在夸你,我一起全都收下就是。”
征战归来,叶修终于还是去见了冯宪君一面,宣政殿中手谈一番,也不知到底协定了什么。只是最终手足之荣与斗神复生的名号他一个没要,不偏不倚不咸不淡印证了那一句“欲守赤县安泰,不在一家之天下,而在天下之万民”,老老实实远离权力中心,身轻如燕四处云游玩乐去了。周泽楷想了半天,心疼无奈释然通畅混杂一处,沉默半晌,终于低声说道:“……是挺膈应的。”
叶修点头,悄悄在他耳侧亲了一口:“是吧,果然你也觉得,就知道你疼我。”
周泽楷:“……”
他将叶修的手牵过来攥在掌心里,斐玉般的眸子投进叶修眼底,叶修被这“委屈你了不能给你一个名分”般的潮湿眼神看得后背发毛,终于顶不住了道:“可以了,疼过了……”
行人渐渐散去河岸两旁的长廊,周泽楷则牵着叶修踏上当中汉白玉桥。此桥桥身不见多宽,而桥头至桥尾却牵起长长的竹架,上头挂满各式灯盏,映着星河斗珠,十分璀璨夺目,灯下多是女子穿行嬉笑,裙裾翩跹,不论远近,闻来皆是一片莺声燕语。
叶修抬手挡在眉前,观望片刻后,也察觉到了不妥。他将狐裘裹紧,半眯着眼往后退:“此处灯火好生晃眼,河风又冷,快走快走……”
周泽楷弯了弯眉,果然展开一只手臂将他拦住:“叶修,你也去灯下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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