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骑士(珉浩) 作者: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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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浩挣扎着爬起来,手撑着墙壁支撑自己,再去看墙上的贴纸。
“2005年9月27日在那所高中看到他了他头发变长了哥哥我会保护你”
……
“2005年10月14日我觉得自己长高了今天有靠他近一点应该接近他胸口了吧”
……
“2006年2月20日跟着他坐了一段地铁哥哥在车上保护了被骚扰的女孩子他果然是个英雄”
……
“2006年4月12日他很难过好像家里发生意外了好想安慰他”
……
“2007年6月3日他和女朋友去吃了猪扒饭好吃吗也想和他一起吃”
……
“2012年5月12日他在那所大学任教了那套西装很适合他去那所学校吧每天都能看到他”
……
“2014年12月7日他在公开堂说胃痛 ”
……
“2014年12月21日时间越来越接近了他在招租要去更接近他吗会想起我吗这会对他造成负担”
……
“2015年7月30日不能犹豫了不能再冒险还有他警惕性太差从地铁看着他帮别人一路跟到了家楼下才有反应 ”
……
“2015年8月3日截至到今天吧他话很多如果要记恐怕墙壁也不够”
允浩手指颤抖着擦过了每一张贴纸,这房间除了贴满的四壁,只有一张办公桌椅……
桌上有一把提琴,提琴下,压着一封信……
第三十一章
暗夜骑士:
其实这封信并没有收信人,只是想把这些事情记下来,那样它们,就不仅仅在我心里存在过,至少被记录在了这张,具有实体意义的纸张上。
在你出现之前,我以为那个夜晚,就是我生命的终结。在那个黄昏之前,我以为我活着,不会再有任何目标。而在和你一起生活之前,我以为世上再没快乐可言。
远远跟着你,选择你任教的学校,慢慢试着出现在你面前。我终于放心,于你,我是个陌生人。我们在公寓楼下正式见面了。
我了解你,观察了太久。你讲义气,有同情心,又好多管闲事。所以我尽可能表现的急切诚恳,尽管我也确实挺急迫。
我们打过照面,可你不知道我的名字,这就是为什么,你看身份证时,我那么慌张。还好,黄昏里的那个孩子,实在是吐字不清。
在你说‘这也快是你的家了’时,我实在太开心,以至于当时有点儿失态被你察觉。我终于那么的靠近你了,我们终于生活在一起了。所以我一刻也不能再等,我要当天就搬来。
我们一起逛超市,我想尽快了解你的口味你的喜好。这样的距离,让我看到了你意想不到的一面,你喜欢冰淇淋的样子,你粗线条让陌生人误会的举动,回家路上一直瞄我的塑料带。你意外的可爱,孩子气。
你和我搭话,问我问题,可我不能回答你太多,我不能和你太亲近,因为我早就觉得,我可能会离开。我们一起看电视,那个节目我也曾在打发时间时看过。以往猜到了结局,我只能关掉电视。那晚我可你向你炫耀,你让我觉得很快乐。
你观察我的作息,你发现我每天晨跑,你也想加入。可那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我不曾享受那个过程,那是我自己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而定下的枷锁,所以就算下雨我也一样会去。
而那只手掌,拉拽我回到那温暖的过去。我从不回忆那些,很少很少。因为当梦境照进现实,是一种无望的煎熬。可那天,回到现实的我并不难过,因为你就在我的眼前。
我一直以为我对你做的一切,都归结为崇拜,感恩,回报,欣赏。可那个停电的夜晚,证明我错了。在你的嘴唇贴到我的脖颈,在你凑在我耳边低声言语,我心跳如雷,惊慌失措。
我竭尽全力去纠正自己的感觉,可你是那么美好。那午夜对窗拉琴的背影,那舞台上舞动的潇洒身姿。我开始对你有自私的占有欲,看到你被陌生人搭讪,会控制不住上前制止。听到你要和朋友走,会让你不要去。我自我安慰只是在保护你安全,可我根本骗不了自己。
在我沉浸在与你温暖的生活时,那颗定时炸.弹还是倒计时了。奎贤在车里告诉了我,已经确定崔均国出来了。我不能再让你晚上出门,那很危险。
可这使你白天太忙,犯了胃病,我很自责,也那样心痛。我发觉我对你的感觉,已经越来越不可抑制,可我真的不能爱你。曾认为成为好友后再消失都会对你造成伤害,那么成为恋人呢,所以我绝不能那么做。
但我根本无法拒绝你,所以那时候的我只能紧闭双眼,我没法和你对视,没法看你,那样我会疯的。我想吻你,我想成为你的恋人。可那个夜里的骚扰门铃再次提醒了我,我悲伤的发现,我随时可能离开,所以我们只能‘玩’。
我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想尽办法想用法律途径解决这些。我把自己变得强大,只为要保护你,我并不想用暴力解决,因为那样,我就和当年的崔均国一模一样。
可我没有证据,只有说词。那些话听在警方耳朵里,他们觉得很荒谬。我只能自己来,但我一无所获。奎贤着手他慈善踪迹,找到了些蛛丝马迹。分别那几天,我好想你。所以冒着会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和奎贤在家里尽快和你见面。
由于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你在学校会发现我也是迟早的事,所以我出现在那场公开堂。你的那句‘有,非常’我听得清清楚楚,所以那天你一直说我很开心。其实让我那么放松的原因还有,我和那个疯子达成了协议。他曾在公用电话亭联系过我,他让我保证不再幻想用法律解决这些,他就保证不会动你。
这个协议也意味着,我将会很被动,这件事渐渐走向了最坏的打算。
我曾听过一个流传,一个人去世了,如果拥有爱人的物品,就会找得到他。所以我用你给的钱,买了手表再送回给你。我不能让我的灵魂,去骚扰你的生活,哪怕这听起来很荒唐。
篝火夜你接到的那通电话让我明白,我必须要离开的时候,还是到来了。
你问过我,‘每天那个时候都出门,是去打工吗’现在回答你,不是的哦,我很有钱的哟。
我在为你做一把琴,临要搬过去那天我看着木料,本想带着。可那样你如果发现,会很奇怪。所以每天我都会回到这书房,我失败了很多次,也对木料很挑剔,所以我的后备箱有很多提琴模具和木料,奎贤那天慌张地合上也是因为这个。时间不充裕,没有制作好那把琴弓,这是我的一点儿遗憾。
你总觉得我很神秘,其实这些就是我的全部。
如果你会看到这封信,我想也会是在你有了妻女,过上新的美满生活之后。那时你也许会安然接受,我曾这样爱过你的事实。卡的密码,是020618。
请你千万不要觉得难过,不要内疚。因为我们一同度过的日子,我很快乐。因为在那之前,我还并不知道我爱你。
你也许还会诧异,寡言的我会写出这样的东西。但就在你胃痛发作过的那场公开堂,你曾说过这样的话‘最科学最理智的音乐,也蕴含着最激烈最丰富的情感’这条定律在我的身上,也同样成立。
我的骑士,你已经把那轮太阳,升起在我漫长的黑夜。现在,开始你崭新的生活吧。
沈昌珉
第三十二章
允浩分了无数次才终于能看完了这封信,他在这过程中一阵阵痛苦到无法集中,双手震颤着根本拿不稳,字迹一直在眼前模糊摇晃着。所以试了很多次以后,他把信放回桌面摊平,两手支撑着在桌边站稳,这才能勉强看下去。他不能把身体放低,他支着头去读,因为他不想让泪水淹没那些字迹……
小心地拾起那把琴,手指颤抖着轻轻抚摸。背板侧板用枫木粘合精密,琴头琴颈用整条枫木打磨出,光滑没有瑕疵……轻轻用拇指滑过四根琴弦,音质洪亮饱满,共鸣绝佳……
允浩把琴凑近一些,透过左侧f音孔,他看到了里侧琴底的签名,“The Dark Knight”……
他终于放声嚎哭,把琴搂抱在怀中滑跪在地……
他已经死了,他留下这些,就连最后还在担心让自己不要难过……
如果他还活着,这些秘密也许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就算他悲伤绝望,他的姿态也永远挺拔坚强。就算他爱到极致,他也绝不开口。他只是在最后一刻,把他的秘密记录下来……
他已经死了,自己活了29年,只用了3个月和他朝夕相处……
那些日子,自己像个瞎子一样看不到他的感情。如果回忆最后一次见面,如果去体会那时候他的心情,去回忆那些压抑的眼神,去回忆他离开的姿势……
从来没有亲吻过他,甚至连拥抱都没有几次。想象那为数不多的几次拥抱,他是如何全身僵硬,如何用力勒紧自己……
想念他,无比强烈。想看看他,触摸他,亲吻他,用让他窒息的力量拥抱他……
可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这是一种可怕的酷刑,在自己有生之年,这种酷刑都不会停止。即便是死后,也不会得到解脱。因为就算到了那时候,也不可能见到他。他一定去了天堂,而如此愚蠢辜负他的自己,大概是要下地狱的……
不……不是这样……那个疯子想要的绝不仅是这样……还没结束……
奎贤坐在门外,一直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在听到几声拨弦声后,他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喘,那持续了非常久,直到那人嗓音嘶哑,直到那个人听上去快不能呼吸了……就在奎贤犹豫着要站起来去看他时,那声音开始渐渐减弱……
他听到那人开始一次次调整呼吸,每一次都比之前的悠长,每一声叹气都深入肺腑,一次比一次要慢,一次比一次相隔时间要久……接着屋子里悄无声息……
门突然被打开,但因为奎贤坐在外面被挡住。他赶紧站起来把门打开,而他怎么也没想象到那人会是那样的神态……
那人见门被挡后,就把手放下直立站等在门口。他微仰头,闭着眼,抬起两手缓慢从前额到脑后扶了一遍。那人出的汗已经把他头发汗湿,所以前额上的碎发被扶到脑后,只有几撮挡在眼睛附近。之后他把头放低,深深呼气……
奎贤刚想开口问他还好吗,那人睁开双眼,目光笔直有神。那一瞬间的气场让奎贤呆在原地,那散发出的强大男人气魄,让奎贤狐疑。
“还没结束。”他听到那人镇定的语气。
“别站在那一言不发,我会害怕哦~黑骑士……”
“你看,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恶劣……这才是诚信玩游戏对吧?”
崔均国向对面的黑衣人摊开两手,表示什么武器也没有。
这是一间报废荒凉的车间,周围空旷没有人烟。
“你一定要用社会所谓的文明条框准则来解决……可很多问题,是行不通的……”
“你看起来很冷静,那么……这句话能令你兴奋起来吗?我的诱饵?”
“你……在笑?”
崔均国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说出这样的话,那人会惊讶着抬头恐慌……可是他只是站在远处,阴暗的环境看不出他的表情,传来了森森轻笑……
他突然像一头猎豹一样从远处冲来,在接近的那一秒,崔均国看到了他野兽般嗜血的双眼。他明白这反而让他放下所有束缚,那句话使他视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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