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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侑子挑了挑眉，“哦？”

　　“我最初使用森罗万象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女人……”那时的画面在華的脑中闪过，和面前的侑子分毫不差的重叠在一起，“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偶然……现在想来，我的命运，从那个时候就已经订下了啊……”

　　“是啊，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熏香中溢出的烟气充满了整个房间，侑子的表情隐在烟雾中，神秘莫测。

　　“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这一个月来，華消瘦了不少，不合身的宽大浴衣堪堪挂在他的肩膀，似乎下一秒就会滑落。華虚弱的笑了笑，“我希望……能拿回我遗忘的那部分记忆。”

　　侑子拄着下巴，“你怎么知道，你失去了记忆？”

　　“我不是傻子，小咪和白泽对我的不同，我也是能感受到的……”華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要不是小咪，我早就已经死了……但是，他根本没有必要救我不是吗？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曾经相识，我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会救我……还有之前再另一个世界看见的那些画面，也证实了我的这个猜想。至于白泽……他根本就不是斩魄刀，虽然他和别的斩魄刀之间的差别极其细微，但我还是能感觉得到些许的违和感……况且，我的属性是雷和火，又怎么可能，会有一把冰系的斩魄刀呢……他那样帮我，或许也是和曾经的我，有些关系吧……”

　　“呵呵，白泽果然还是小看你了啊。”侑子撑着头，眼睛微微眯起，“你想要找回记忆，我可以帮你，但是，你支付得起我要的代价吗？”

　　“侑子小姐，我回来啦。”四月一日突然走了进来，惊讶的看着華，“诶，四方先生已经醒了吗？”他看着白得像纸一样的華，皱起了眉，“但是你的身体看起来还是很糟糕啊，还是多休息休息比较好吧。”说着，他就想把華送回房间。

　　“四月一日，”侑子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幼稚的笑脸，“晚上我要吃狐狸的关东煮~”

　　“诶，但是侑子小姐早上不是还说要吃——”四月一日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好吧。”他又走回了玄关，临走前还手舞足蹈的向着侑子比出各种姿势，大概是想说，让侑子不要太欺负病人之类的。

　　“是个好孩子呢。”華看着四月一日走出了大门，才转回了头，“看起来也很辛苦啊，能保持着这样的赤子之心，真是不容易。”

　　“是啊……”侑子的眼中充满了温柔，她很快收回了目光，“那么，继续说你的代价吧，我要……你的斩魄刀。”

　　“不行！”華立刻就拒绝了，他甚至还有些愤怒，“白泽不是道具，我不会用他来做交换，而且……我的身边，只有他了……”華神色黯淡，“除了他，别的什么都可以。”

　　“开玩笑的，”侑子从容的喝了口茶，“要真用他的话，那代价就过高了，我可不是黑心商人啊。”她放下茶杯，靠上了椅背，“我只要你的眼睛。”

　　“好，”華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向着自己的眼睛剜去，像是怕侑子反悔似的。

　　“等等，我要的是你眼中所蕴含的力量，可不是血淋淋的眼球啊。”侑子站了起来，向着華走去，她把手虚放在了華的右眼上，没多久，一颗红色的结晶石就从華的右眼中浮了出来。

　　華摸了摸自己的右眼，写轮眼的力量确实消失了，“一个……就够了吗？”

　　“足够了，”血红的结晶浮在侑子的手中，其中的金红色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的流转着，她不禁赞叹道，“即使已经开始衰弱，却依旧是如此的美丽啊……在痛苦和绝望中生出的火焰……”

　　華看着那颗结晶，想起了炼和皓太，他闭上眼，攥紧了拳。

　　“小全，小多，把那个拿来。”侑子收好了结晶，招呼小全小多去宝物库取东西。

　　“嘿咻~嘿咻~”

　　“嘿咻~嘿咻~”

　　小全和小多一人一边，抬着一个造型古朴的扁盒走了进来。那盒子上雕刻着精致的兽形花纹，仔细一看，和白泽的本体居然有几分相似。

　　侑子轻轻翻开盒盖，一个球体浮到了半空，它像一个巨大的水滴一样，扭了扭，然后不断的拉长，绕成了一个碗口大的圆环，圆环中心泛起白光，扩散到圆环包围的每一块空间。光芒散去，華的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边框雪白，镜面明亮，只是镜中空无一物，什么都照映不出。

　　華看着那面圆镜，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他伸出手想抚摸一下镜面，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收回了手，“……森罗万象……这是，白泽为了救我所付出的代价吧。”

　　“没错哟，”侑子想起了当初的情形，“因为你当时的情况十分不妙呢，再晚进店里一会会，你大概就会消散了吧。”

　　華深吸一口气，低下头，过长的黑发掩盖了他的表情，“……用这个，就能看到我的过去吗？”

　　“嗯，”侑子摆了摆手，圆镜立刻旋转起来，温和的白光从镜面中流出，笼罩在華身上，“睡一觉吧，醒来以后，一切就都明了了。”

　　華的身体晃了晃，倒在了地上。小全小多拖着他的身体，把他抬到了床上。

　　“嘘~”

　　“嘘~”

　　她们将食指竖在唇前，向着对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

　　四月一日穿好鞋，走出了大门，看见白泽正杵在门口，“咦，白泽先生，你怎么在这里？”他指了指店内，“四方先生已经醒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白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向店门，“啊，我看见了……不过，華既然不想让我知道他和侑子之间的交易，那我还是假装不知道比较好啊……”

　　看着白泽无奈且落寞的神色，四月一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毕竟不清楚白泽和華之间的事，也不好随便的评论，他抓了抓后脑勺，“呃……四方先生喜欢吃些什么呢，我正好要出去，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谢谢。”白泽微微勾起唇角，他透过四月一日，好像看见了另一个人，“为什么像你们这样的人，却总是要……经受那样残酷的对待呢……” 白泽的声音越来越轻。

　　“诶，什么？”四月一日没有听清他的后一句话。

　　“没什么，走吧。”白泽转身离开了。

　　“哦……”

　　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过去的一切就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的眼前一一展现。

　　千年前——

　　華的母亲如月，是神明的后裔，有着强大的灵力，和几乎是永恒的生命。她遇到了華的父亲，生下了一对双胞胎，華和風。然而神明极难以生产的方式得到后裔，更不要说是双胞胎了，像是为了印证这个法则，風出生后，很快就夭折了，无论如月用了什么方法，都无法挽回他的生命。而華的父亲，也因为一次意外而离世。

　　悲伤的如月带着華离开了那个地方，四处流浪。

　　華从有意识开始，就只见过他的母亲如月，和母亲的使魔二月。

　　如月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好像传说中，月亮上的公主辉夜姬一样，气质高雅，温和美丽。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人。

　　二月是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又，它有着金黄色的双瞳，明亮得就好像是黑夜中的两盏灯。它是華的长辈，同时也是華幼时最好的玩伴。如月不在的时候，也都是二月在保护華。

　　虽然是流浪，但他们的生活并不拮据，因为如月经常会为她经过的村庄驱魔或者祈福，村民们对他们的到来都极其欢迎，临走前，也会赠送他们不少食物和衣物。

　　每经过一个村，村民们都会极力劝他们留下来，但如月却都拒绝了，她不是常人，而是不老不死的存在，村民们刚看见她，受到她的恩惠，或许会以为她是仙人，但时间长了，总可能会有些意外发生，到时候，或许会有人觉得她是不祥之人，从而产生争端。

　　如月带着華去了很多地方，在華七岁那年，她终于决定在一个村庄定居，因为如月发现，她的力量正在衰退，眼角也有了些细微的纹路，她或许，要渐渐变成一个普通人了。如此一来，她的存在或许就不会再让人感到恐惧，她终于可以给華一个安定的家，不用再带着他四处颠簸。

　　那个村庄的村民们都很和善，他们把如月奉为祭司，给了如月和華最好的待遇。

　　華也很开心，他终于不用再经受离别了，每次离开时，都要和新交的朋友们分别，这让他十分难过。

　　定居以后，如月开始教華各种法术。華虽然很努力的在学，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成效。而且華毕竟还小，没什么定性，学个一会就没什么心思了。

　　如月也没有强逼着他学会，反正華也是神明的后裔，那种力量是与生俱来的，时间长了，总能掌握的。

　　只是，如月没有料到，她自己的力量会衰退的如此之快。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到的中秋快乐_(:з」∠)_

 

　　☆、59

 

　　两年后的某一天，如月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下一秒，她的力量飞速的逸散，很快，就几乎完全消失了。

　　她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会……明明不应该这么快的……”

　　如月在村庄周围设下的结界也很快就崩塌了，之前被阻挡在外的妖魔们更加汹涌的冲进了村子，如月只能用尽她仅剩的力量，希望能阻止那些妖魔，然而村中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损失，房屋土地几乎全毁了，村中满目疮痍，所幸村民们伤亡不大。

　　但是，村民们却把这次的事件全部归咎到如月的头上。

　　再加上因为结界消失，从这天开始，村中也不像之前那样宁静和平，于是村民们曾经对如月的崇敬就渐渐转变成了鄙夷和厌恶。

　　華也感受到了这不同以往的气氛，他更加努力的学习法术，希望能让村民们重新开心起来，但是村民们看着他的眼神却越来越诡异。

　　如月没有办法，只能带着華离开这里。

　　但是，就在如月准备离开的那一天，村民们却气势汹汹的堵在了他们家的门口。

　　安逸的生活过久了以后，突然再回到充满危险的日子，那肯定是怎么都适应不了的。

　　村民们觉得是如月的存在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于是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在如月的身上。

　　年幼的華被这些凶残的村民吓呆了，明明之前还那么和善的对待他们，怎么一转眼就都变了样子呢？

　　如月无力反抗，被村民们打得奄奄一息，二月身形暴涨，伸出利爪想上前帮她，如月却不允许，她不允许二月伤害村民们。

　　二月龇牙咧嘴的被如月的命令压趴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如月活得太久了，她对死亡并不恐惧，唯一让她恐惧的，是人们对華的杀意。如月撑着最后一口气，命令二月带着華离开这里。

　　二月眼中含泪，却无法违抗如月的命令，只能在村民对華下手之前，咬着他的后领，带着他跑出了村子。

　　从那以后，華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着二月漫无目的的游荡。

　　但是，阴云并没有离开華，厄运一直跟随着他，他走到哪，哪里就会发生些不幸的事。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悲痛，所以看什么都好像笼上了一层黑暗，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不详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