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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乐正公子的神秘善变是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欧阳少恭在这个上面也没有理由骗她。

　　乐正歌那个人任性肆意，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兴起了别的什么念头，把好友的徒弟抛到一边去了呢？毕竟那只是好友的徒弟，又不是好友本身。

　　而且，乐正公子向来行踪不定，妖王的行踪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知道的。

　　红玉也只是隐约觉得乐正公子对欧阳少恭关注似乎的比屠苏还多上几分，于是在问了屠苏没有得到答案后，才想着问问欧阳少恭，结果竟也是一样。

　　没能知道乐正歌的去向，红玉有几分失望，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她也没有表现出来。

　　她下山的重点是保证百里屠苏的性命安全，与乐正歌相遇同行，只是意外的助力收获，现在没有了，也不能强求。

　　在这一点上，红玉她很看得开。

　　红玉问完离开了，却是勾起了别人的一些想法，比如说百里屠苏，就又悄悄找上欧阳少恭。

 

　　☆、第三十八章

 

　　没有人知道，其实在百里屠苏的心里，乐正歌一直是一个有些神秘的存在。

　　因为乐正歌虽然是他师尊的友人，但是他给他的感觉起来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与以前见过的或者是听说过的那些师尊的好友完全不一样。

　　他原本以为师尊这么严肃的仙人，所往来的朋友也应该是一样严肃的修行之人，就跟以前见过的那些差不多，不然至少也和师兄差不多。

　　但是乐正歌的存在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没有循规蹈矩的约束，没有言行典范的威严，甚至可能没有正邪之分，在这以前，百里屠苏很难想像他们这样的正统修仙之人会和这样一个人和平相处。

　　很难想像他们天墉城的修行之人还可以交这样的朋友！

　　但是如果那个人是乐正歌的话，却又让他觉得理所当然，乐正歌似乎有着一种很神奇的魅力！

　　而且那样一个据说是张扬，恣意，诡谲多变，面对他们时却出乎意料的有耐心，他不知道别人是否这样认为，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或许就是因为乐正歌的这一面，师尊才会和他成为至交好友。

　　乐正歌离开前曾找过百里屠苏一次，那是一次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谈话，却一直被百里屠苏记在心上，于是就对乐正歌这个人忍不住多了几分在意，很想要多了解一些。

　　一行人又在一处停留整顿时，百里屠苏走到欧阳少恭身边，犹豫了一小片刻，“少恭。”

　　“屠苏？”欧阳少恭在百里屠苏走近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了，等他说话，却见他没有了下文，于是主动问到，“有什么事吗？”

　　“……嗯。”百里屠苏顿了顿，接着道：“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

　　听到这话欧阳少恭有些心里微微的意外，屠苏不善言辞，就算在他的努力接近之下，他已经被屠苏引为知己，但屠苏还是很少主动找他交谈，只是在他问到的时候更加健谈了些而已，主动什么的，还真是难得啊！

　　不过欧阳少恭心里这么感慨着，脸上却没有露出分好，他只是温和的笑着，然后回答：“当然可以！”

　　因为是在荒山野外露营，大家都聚在一起，百里屠苏来找欧阳少恭的时候就已经收到很多注视了，无故离开想要单独找个没人的地方有些困难。

　　于是欧阳少恭便借口和屠苏一起去周围找食物，意料之内的拒绝了好动的想要跟随的兰生晴雪等人后，成功脱身。

　　等两人一起走出足够远的距离后，欧阳少恭停了下来，“好了，屠苏，你现在可以说了。”

　　“……”百里屠苏抿唇，看了看欧阳少恭，又移开视线，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开口，“少恭对乐正了解多少？”

　　“乐正啊……屠苏怎么会想起来问他了？”欧阳少恭先是惊讶，后微微低头作思考状，右手轻轻摩挲着下巴，然后抬头看向百里屠苏，“其实我和屠苏是在同一天认识乐正的，后来相处的也不算多，知道的可能也比屠苏你多不了多少。”

　　欧阳少恭微笑着，看似目光真诚温和，却早已选择了隐瞒，“乐正的真实身份，来历，我都不清楚，只知道他的实力很强大，外加……他似乎并不是人族。”

　　“不是人族？！”百里屠苏听到这里猛然瞪大眼睛，掩饰不住的惊讶，师尊的好友怎么会不是人族？

　　“很难以置信？”欧阳少恭轻笑着，微微有些无奈地加了一句，“其实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百里屠苏摇摇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经有些认同欧阳少恭的话了。

　　其实乐正歌表现出来的样子，冷漠如冰，魅惑如妖，张扬似火，不是人族似乎才正常。只是这样还能与师尊相交，才是他惊讶的原因。

　　天墉城排外可是很严重的！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想到这里，百里屠苏又觉得难过了，其实他也是被排斥的那个不是吗？只会给师尊和师兄带来危险和伤害的“怪物”！师兄弟们也从来都不喜欢他……

　　眼见着百里屠苏的心又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欧阳少恭却没有立马安慰开解他，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顺带把人从负面情绪中拉出来。

　　“还记得乐正身边那个红发男子吗？”欧阳少恭温声问。

　　屠苏看向他有些茫然地点头，接着想起了欧阳少恭说的那个人，忍不住微微皱眉，乐正身边的红发男子，他印象很深，每次出现都是在乐正身边，从不说话却气势极盛，让人不敢直视。

　　“那是魔族。”还不等百里屠苏深想那个人怎么样，欧阳少恭就幽幽抛下一个惊雷。

　　“！！！”惊呆了屠苏已经。今天吃惊的有点儿多。

　　就在这时，百里屠苏猛然想之前那次自己和乐正的谈话中，起乐正曾问他对魔的看法，难道说……乐正其实和他身边的那个人一样……是魔族！？

　　这样一切就好解释了。

　　百里屠苏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恍然大悟。

　　欧阳少恭则看着他误会，微笑不语，有些事情，还是让乐正来说比较好，说来……乐正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呢？

　　而乐正歌他还不知道百里屠苏的猜想，不过就算知道了，可能也就是毫不在意地笑笑，然后说，哈，这还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呢！

 

　　☆、第三十九章

 

　　那边欧阳少恭一行人正在为了乐正歌想要的玉横碎片，或者说是铸魂石而忙碌地四处奔波着。

　　这一边的乐正歌和重楼在不紧不慢的行走下，却已经到达了昆仑山脚下。

　　火红耀眼的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原本淡蓝的天幕，星月环绕的夜幕即将降临。

　　乐正歌往那天边遥遥的望了一眼，那炫目的色彩看在他的眼里，实在是非同一般的动人心神，瞬间便吸引住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本打算已经到了昆仑山脚下，就连夜赶路直上天墉城的，反正黑夜与白昼在他与重楼这种层次的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见到了这番美景，乐正歌却是息了走夜路的想法。

　　他一面目不转睛地望着天边的美色，一遍漫不经心地放出一路上甚少使用的神识，查探周围的情况。

　　意外发现离这里不远的一个谷地里坐落着一个村落，气息有些怪异。

　　乐正歌没有忙着细查，只是不动声色地记下，又把其他地方查探了一遍，确定没有别的异状后，接着就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安静地仰望天空。

　　重楼一直跟随在乐正歌的身边，对乐正歌对鲜艳亮丽的红的执着的喜好也算了解。而且他也习惯了子歌一路上因为性情大变得原因，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的态度。

　　于是在乐正歌做这些事的时候，重楼只是安静地陪在乐正歌的身边，无论乐正歌做什么，他都无声地表示支持，现在自然也是一样的。

　　两人就这么和谐的在野外平地看日落，虽然没有山顶的风景独好，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乐正歌的嘴角，慢慢有了上扬的弧度，两人间的气氛也有了几分温馨。

　　要知道自从半个多月前，乐正歌被一条鱼刺激到，突然变脸，一直冷淡冷漠，虽然重楼一路上与之相处，还算相安无事，却并不能说和谐。

　　现在能在乐正歌嘴角看到笑容，起码说明此次失常算是平安度过了，重楼是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重楼作为魔尊是个少话的，甚至在一千多年前，他还是只醉心于武技的，后来虽因为飞蓬神将改变了许多，但是境界到底在那里，能与他说上话的人不多。

　　除了当年景天那个“陪酒”的，千百年来，也就只多了乐正歌这么一个而已。

　　在重楼与乐正歌相处的时候，也一直是乐正歌主动，主动搭话，主动开玩笑，主动找话题，总之都是乐正歌在主动的做一切的一切……

　　最近一段时间，乐正歌变得冷冰冰的，几乎从不开口，一整天都蹦不出一个字，说实话，重楼很不适应。这样的乐正歌让他有一种必须小心翼翼与之相处的感觉，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敢轻易开口就怕刺激到他。重楼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口拙，不满自己的沉闷性格。

　　能看见子歌嘴角有了弧度，重楼也不禁柔和了面部的轮廓。

　　一时间岁月静好，短暂的光阴飞速的从指间流走，寂静无声。

　　夕阳很快沉了下去，只剩下余辉，弯弯的新月不知不觉间已经爬上了闪烁着微弱星光的淡蓝天空。

　　乐正歌终于收回了远在天边的视线，转头看向身侧抱臂而立的重楼，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这段时间……抱歉。”

　　“无妨。”重楼不甚在意地回答，人恢复正常就好。

　　沉默了片刻后重楼又问到：“你之前是怎么回事？”子歌没主动说，他本不想过问这么隐私的问题，但是他不放心。

　　乐正歌知道重楼是在关心自己，于是看了他一眼以后，抬步慢慢往前走，“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重楼应声跟上，走在乐正歌的左侧。

　　行走间，两人靠得极近，乐正歌一身红衣，火烈张扬，举手投足间带起衣袂联动，总能蹭到重楼的衣上，然而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点，不知何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这样的距离，友人以上，恋人未满。

　　乐正歌选择的方向与天墉城的方向微微偏离，却是那个气息怪异的村落。

　　乐正歌一边朝着那个方向靠近，一边给重楼解释自己那般症状出现的原因。

　　“是因为魂魄不稳，”乐正歌说，见重楼神情微动，接着说，“很惊讶吗？你是不是觉得完全看不出来？”

　　说完乐正歌也不等重楼回答，自顾自地接着说：“大约是千年前……具体多久我也忘了，那时候我还是一个真正的半妖，是妖界随便一个小妖都可以欺压的小角色，每天面对的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于是有一天我终于死在了那堆麻烦里，我以为我死了，没想到却在一块石头里醒了过来，可能是天道眷顾，也可能是我命不该绝，那块石头成了我现在的身体，我从一个半妖变成全妖，修为一日千里，最终有了如今的成就地位，但那石头毕竟不是原来的本体，与人与妖都相差甚远，于是就落了个魂魄不稳的隐患，你看不出来是因为我之前一直可以隐藏了……”

　　乐正歌的语气轻飘飘的，脸上的表情却半是回忆，半是感慨。

　　他看了一眼重楼，微弱的月光下，凡人看不见的景象，他是能看到的，重楼的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态度，漆黑的夜，让重楼那双眼睛也变得幽深莫测。

　　不过乐正歌并不在意这些，而是主动的撤去了一直以来的伪装，掀去了那半妖模样的的伪装，以界石妖的姿态出现在重楼的面前。

　　两人的脚步渐渐变慢，最终停了下来。

　　乐正歌微微仰头，与重楼对视，静寂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