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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精要趁建国前 作者:陆雪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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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因缘邂逅 灵异神怪 乡村爱情

  闰土如同被一盆冰水浇下,浑身上下凉了个透,哆嗦着说,“你……你知道?你……你们都知道了……不会,不会拿迅哥儿怎么样罢?”
  周二少爷急的翻了个白眼,“我大哥能怎么样?你先管管你会怎么样罢!怪我…都怪我……我可先去拖住别人,你赶紧的从侧门走吧!”
  周二少爷急匆匆又揍了,闰土却和丢了魂儿一样,跌坐在床铺上,心里只想着,他要是逃走了,迅哥儿怕是又要多一层负担。脑边不知怎地突然又回想起了小时候,迅哥儿为了他挨了父亲一顿打,夜里两人拱在被窝里,与他说,“我所有的祸都是为你闯的。”
  念及此,他的双脚更是一步也迈不出去,那时候一根鞭子还要两个人扛,他又怎么能让迅哥儿一个人扛这么大件事儿呢。
  过了一会儿乒乒乓乓地来了人,就听到周二少爷的声音,“刚听人说在后院里扫地的,那里没人,想必是出去了,肯定不在这住处,我们就坐在大厅里等他回来,来个升堂对审罢……”
  他话音还没落下,门就被踹了开来。
  周二少见到闰土还愣愣坐着,心头一口血几乎喷了出来,指着闰土气道:“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周老太爷大喝一声,“这种龌龊事都做得出来,他还敢去哪儿!”
  闰土被押到正厅的门槛外边,双腿跪下,膝盖磕在台阶上,嗫嚅半天冒出来一句,“都怪我,怪不得迅哥儿…”
  周老太爷年岁虽然高了,但是怒由心起,亲自拿着棍子一下一下抽在闰土身上,闰土吭也不吭一声。
  周老太爷手黑,一棍子下去就是一条棍印子,连打了几十下,打不动了,踉跄了一下,才把棍子丢到一边去,手指着闰土大骂,“你个贱农,不知道知恩图报,竟然还坏我家小子!你穷也要穷的有志气,做这些下三滥的事情,你脸面不要,你爹娘的脸面还要不要!你还再不再犯了?”
  闰土颤抖着轻轻说了一句,“和爹娘没关系……”
  周老太爷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哼!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现在倒是信了这句话。没你爹娘也养不出你这么个贱胚子。”
  周老爷自己打累了就叫几个干农活的粗汉子继续打。周老爷骂人还要顾忌着自己的修养德行,这几个粗汉子本来就和闰土不对付,恨不得把心里的厌恶翻江倒海地吐在闰土身上,其中一个一脚踢倒闰土,踩在他的裆部,“贱□□,你娘生你的时候是不是生成了个太监,非要你干这档子卖屁股的事情!哎呦,还挺硬气。”说着便招呼其他人又打了闰土一顿。
  闰土疼得哼都哼不出来,但是心思完全不在这儿,只因那边周老爷叫出周二少爷,厉声说,“我倒要看看你大哥有多硬气!你去和你大哥说,要么回来把该成的家成了,以后好好做周家的长子长孙光耀门楣,要么有骨气把这个贱胚子领去,从此再也不踏入周家的大门,既然不是我周家的子孙,他的脸面我也不在乎!学校里人人知道他捧个农民小子过日子,这日子怎么过我也管不着!你告诉他,我说得出,做得到!”
  周二少爷看看周老太爷,看看周夫人,又看看闰土,叹了一口气便赶紧地出去了。
  只这一会儿工夫,闰土就被打得不似个人形。周夫人终归还是心软,见他这幅模样叫停了手,只让他跪着。闰土瞧见她脸上未散尽的震惊,浓浓的失望和厌恶,不敢抬眼看她。
  周老太爷大喘着气坐下,狠狠道,“不把他打好了,以后他也做不成真男人!别说是他,迅哥儿回来了,我也照样打!两个人搅和在一起像什么样子,我打到他以后再生不出这种念头”
  闰土跪着都疼地打晃,还要挣扎着说,“别打迅哥儿…不怪他。”
  周老太爷气的七窍生烟,立马又跳起来,抽起棍子打在闰土身上:“你还不知道错!说,说你以后不敢了,说你要改了!”
  闰土这脑子就一根经,服句软也不会,由着人挨个儿揍他。其实不是他笨,只是他心里想,无论迅哥儿要怎么选,如果回来听他说改了,听他要反悔了,指不定得多难过,因而被打死了,他也不愿意认。
  周老爷打得实在打不动了,便让迅哥儿母亲劝回去歇息。一时间人都散光了,闰土仍旧一个人带着内外一身伤,血淋淋的跪在台阶上。
  迅哥儿母亲让他走,难不成等迅哥儿回来还要跪一双在这儿,叫人好看么。
  闰土只不肯挪动半步,在冷冰冰的石板上跪了一天一夜。
  他隐约晓得自己发起了烧,脑子糊糊地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想到那脾气好性格好的朱姑娘,觉得自己真是做错了,他又想到迅哥儿同他说过的话,觉得也许也没做错。
  他想要是迅哥儿回来和家里大吵起来了该怎么好,要是迅哥儿被周老太爷的棍棒敲出个好歹来又怎么办。
  想到最后他只想明白了一件事儿,原来他是个顶自私的人,他内心只盼望着迅哥儿回来,能和他一块儿承受这巨大的痛苦,能一块儿面对这么多人的冷眼,这么可怕的指责,他愿意担着所有的打骂,只想迅哥儿也在这儿,借他一只肩膀靠上一靠。他心里其实可害怕,好像是打碎了的玻璃块堵在心坎上,身上也可疼,哪儿都又烫又烧,就要跪不住了。
  就这么跪着胡思乱想了一天一夜,终于周二少爷传来了消息:
  原来迅哥儿已经动身去了日本。
作者有话要说:  猹哥:妈的,心脏疼。
 
  ☆、人一长大事儿就多3
 
  日本,应该在海那另一头。
  可是闰土从小站在船头向远处望,从来没有望到过海的尽头。
  那一定很远罢。
  闰土终于被赶了出去。
  他被丢到门外,身上皮开肉绽没一处好肉,脸肿的亲娘也认不出来,身体缩成一团筛糠似的哆嗦,就像一块垃圾蜷在门角边。
  他身上疼,心更疼,像被掏出来捏爆了丢在地上,还要踩着花盆底往死里碾。
  他觉得猹说的对,一起都是命定的。
  猹精要走他项圈的那天晚上,他莫名流起泪来,那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但是似懂非懂:其实什么都由不得他,什么都由不得迅哥儿,人对着命运的时候,有天大的力气使不上,有天大的委屈说不清。兴许是那时候流过眼泪了,现在反倒不想流了。
  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撒泼耍赖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事?这世界上却偏偏都是这样的事。
  周家人其实算得上宽厚,没有将这件事抖给闰土的爹娘晓得,将他赶出去的时候,还把一年的工钱给了他。
  可即使如此,闰土还是不愿意回家去,他爹也被周家辞了工,人多嘴杂,早晚要知道个中缘由,他不晓得用什么脸面对着爹娘。他爹娘在他进城前叮嘱过他,在迅哥儿家里好好干,干两年便回去娶了张小红,这个好姑娘他娘已经替他物色许久,就等闰土攒些钱提亲去。
  当时他未把这当做一件入耳的事情,现在想想若是回了家去,又不知该是怎样的一场闹剧。
  闰土一个人和癞皮狗似的在外流浪了许久,捡了个破庙住下。一身伤虽该结痂的结了痂,该消肿的消了肿,但是烙下了病根子,每天都在病也不见好,一条腿也给打折了,一缝湿天就钻骨头疼。
  闰土从不是不爱惜自己的人,他虽不愿回家,但也未想过轻生,周家给他留的工钱他全用来治病就是不想死去,生命可贵,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他总是懂得。可是眼下已经入了冬,他的腿不好,病的重,钱早就用尽,要饭都没力气要去,每年冬天要冻死多少人,恐怕今年得加他一个。
  他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突然想起那根银项圈来。
  难道他的命果真是被这根项圈儿套住,没了它,就留不住了吗?
  这么想着,他又要昏睡过去。
  朦胧中听见骂骂咧咧的声音,伴随着偶尔金属击打肉体发出闷声,听起来让他想起了最熟悉的那片海。
  海边的日光最烈,风头也最猛,西瓜有咸咸的海味,不用贝壳也能听见海涛的声音。
  闰土睡着睡着就梦到了小时候养的狗,冬天脚冷了塞进它肚子底下一会儿就能暖和起来。要是它高兴起来,就把闰土扑在地上,用湿漉漉的舌头把他脸盘舔个遍。
  闰土越想越不对,这暖暖湿湿的感觉怎得如此清晰,猛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身子底下是滚烫柔韧的肌肉,身子上盖的是一张精致的银灰皮毛,这皮毛的主人正捧着他的脸细细得舔,嘴唇嘴角,鼻子眼睛耳朵,磕破的额头,冻裂的脸颊,一一不放过地舔了个来回,每每还要用舌尖轻轻濡湿,拿舌头来回抚摩,连睫毛都打湿了。
  这样的人,哪还有第二个?
  闰土摸了摸脸,刚要说道:“你……”
  “我怎么在这儿?”猹精一眼就能猜出他要说什么,却不肯正面回答他,“只一年功夫,你倒有本事把自己弄得老了十岁。”
  闰土摇了摇头,“你……”
  “我怎么能离开那片海?”猹精挑起眉毛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我骗你的话,你怎么一句都听不出来。离了那片海不过是没有那样好的瓜吃,又不是没了月亮,我还会死了不成?那不是正中你下怀?这样的事我可不做。”
  闰土心想这猹精嘴里真真假假他再也不要去弄清,仍想将话说完,“你……”
  “我为何来找你?”猹精又打断他,又指指自己的脖子,“你的命本就在我手里,我不想你似个癞皮狗冻死在这里,自然要来找你。”
  闰土是好久也没有体验过么恼怒的滋味儿,一拳朝猹精的脸上砸去。
  猹精轻轻松松就握住了他的拳头,往自己暖和的手心里包,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你怎么才来…”
  闰土莫名被他闹红了脸,不欲与他再说话。
  猹精又捧过他的脸来继续舔,闰土睡着的时候不晓得,既已经醒了哪还能由他这样不知害臊地舔来舔去,就要推开那猹精。
  谁知那猹精将他搂的更紧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你推开我哪里再有这样的暖和劲?再说你这脸上,冻得这样粗糙发毛,留下这么多难看的疤印,不想要好了么?你那条腿我没有什么办法了,但是这脸还有得救。等会儿你那身上我也给你舔一遍,冻裂的擦伤的,全能好。”
  闰土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便也不再抗议,只过了很久才又怒道,“你底下那秽物,就不能安分一些!”
  猹精舔着他的脸含含糊糊道:“他喜欢你,我哪里有什么办法…” 
  闰土只有一身破衣裳早就抵不住冬天的冷风,和精赤的猹相贴,五脏六腑都久违地暖和起来,喉咙里也没有了要咳嗽的痒意,实在是不想离开这“温床”,但猹精什么也不穿戴贴在他身上着实有些尴尬,他想了想,只有将外裤脱下叫猹套上。
  猹精不乐意了,“我还以为你悉悉索索地消失十个字儿,白高兴了,不穿。”
  闰土脸一红,抖了抖手中的裤子道:“你穿上这个,不为遮羞,也为了挡风罢。”
  “我要挡什么风,我又不觉得冷。我穿上了裤子,你要如何知道我的大家伙喜欢你?”
  这猹精明里暗里交替着耍流氓,几乎要把闰土气昏过去,干脆不再与他说话,闭上眼睛随他如何,眼不见为净,结果不多时又睡了过去。
  这破庙四面八方都漏风,自从入秋起,风就带着湿寒,若是落起雨和雪,还会从洞天的房顶钻进来。闰土那条断腿的筋骨一跳一跳得疼,浑身冷得直哆嗦,再没能谁上个安稳觉。对着天顶他就止不住要想起那些厌恶的冷脸来,更是难眠。
  多亏了有猹精这只大炉子,闰土好像一夜找回来他丢上床就雷打不动到天亮的本事,舒舒服服睡了个大觉。
  隐隐闻着有肉香味,闰土肚子里好像被根金箍棒搅动了海龙宫,打着鼓将他叫醒。他吸了吸鼻子一闻,竟然是肉包子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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