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楼诚]地狱轮回 作者:笑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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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挂了电话的明楼,眼神像冰一样寒冷,失控的乾元气韵暴涨像狂风骤雨一般席卷了整个房间,此时若是有坤泽或者中庸亦或是不够强大的乾元进来,只怕直接就会跪倒在地。
第64章
这一天,军统特工训练营里通讯中断,送后勤补给的人来了又走了,只留下了一批加餐的美国罐头和新鲜的水果。
当明楼接到他在军统内部的内线和派出去的人回报回来的消息时,暗自叹息了一声,心中已经明白,不是明台不能走,是明台已经不愿意走了。
敲了敲桌面,表面镇定,但是心中明楼恼怒之极,他不后悔走现在这条路,国家如此,后路他已经没去想了,但是他却不希望阿诚和明台也走上这条路。明台,这个天真骄纵的弟弟,在明家人的眼中,在他的眼中,就像这个乱世绝望窒息的空气里唯一尚存的那一抹满是青春活力的希望。
绝望,明楼从未曾承认他已经绝望,不,其实他已经习惯了与绝望为伍,在黑暗中潜行,但是明家总该有个人是能干净的活着吧,这个国家,这个国家总该有些年轻人他们能干净开心的活着,延续着这个民族的希望吧……
明楼把明台当做希望,当做延续的希望,所以他希望明台不要掺和到这些危险和黑暗中,而阿诚……
人都是有弱点的,他明楼也不例外。
人都是会有软弱的时候的,他明楼也不可能例外。
所以,阿诚是他的弱点,是他在软弱的时候支撑他走过来的一抹柔软的支柱。
这些年下来,明楼不敢去想没有阿诚他如何走过来。
也许他会在黑暗中沉沦得更加深沉。
敲了敲桌面,看了眼桌上的电话,其实他不是没有办法,在军统内部高层,他有他的人脉,而且有些暗线,GD方面的暗线……他可以把明台摘出来,趁现在还来得及……
伸手想要去拿电话,却被人按住了手,明楼抬头,看到对面的阿诚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眼神莫名。
不是没察觉到阿诚的气息,但是也许是因为太熟悉了,所以明楼名为本能的那根危险预警的神经没有报警,看着阿诚,明楼无言,因为他不知道该对阿诚说什么。
阿诚先开口了,他说:“死间计划需要一个在新政府左右埋下的间谍去做最后的那一颗死棋,那颗最后去抗住76号和特高科严刑拷打让他们相信手中的情报是真实的棋子,而现在军统内部,够级别够资格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做这枚棋子的,只有一个人。”阿诚看着明楼,说,“毒蜂是在救毒蛇,因为最后那枚死子,不是明台,就是毒蛇。”
说到这里,阿诚不再说话了,他就只是这么看着明楼。
明楼收回手,看着阿诚,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隐瞒了明台被毒蜂带走的消息。”
阿诚一对眸子里些许尖锐若隐若现,道:“要么是明台,要么是你。”
明楼微微向后靠向椅背,他似乎仍旧在愤怒,却也有几丝落寞在眼中聚集,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又似乎有千斤之重,轻声道:“政府撤到重庆,大半个中国丢了,兵员严重不足,川中征兵‘三丁抽一、五丁抽二’,川中有七旬老叟将四个儿子中的三个送上战场,临别赠给儿子一面“死”字旗,上书道:‘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抗战以来,多少部队打光了,多少人家的孩子填进去了……人家能为国赴死,我就不可以吗?”
阿诚的眼睛在闪动,但最后他说出来的却是:“大哥,该吃午饭了,下午汪芙蕖家还有沙龙要参加呢。”
第65章
汪芙蕖的沙龙是必须去的,现阶段,获取汪芙蕖的信任,或者说就算不能获取汪芙蕖的信任,但是尽量让他放低戒心是很重要的。
明台的事情尚未有结果,阿诚与自己又有了隐隐的意见相左,明楼心中疲惫不堪,但是当离开办公室推门出去的那一刻,他又立刻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永远镇定自若的明楼。
跟在明楼身后,看着明楼挺直的腰杆,阿诚忽地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么多世,他追逐着明楼的背影,明楼在他心中一直那样强大那样不可超越,可是似乎突然的,在放下了一些东西后,他却是能看到这个强大优秀的男人身上那一丝外人难见的软弱和无奈,还有隐约的……黑暗和绝望。
抗战必胜,在明楼,在王天风,在许许多多的未曾见证过结局却又在黑暗中沉浮的人来说,是一种信仰。
他们只是做一切能做的去靠近这份信仰,哪怕牺牲自己。
阿诚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却不知为谁。
侃侃而谈,把那见鬼的经济学拽起来忽悠得一众上海滩的企业家们一愣愣的,远远地看着明楼与那些上海滩上流社会的衣冠禽兽们高谈阔论,阿诚挑了下眉毛,突然想起王天风评价这些人那个词——人模狗样。
阿诚忽然很想笑。
不一会儿,明楼进厕所了,阿诚皱了下眉,少顷,也跟着进了去,然后看着神色自若的清洗眼镜片的明楼,默默的叹了口气,道:“我清理下,人家还要做生意的。”
明楼扫了阿诚一眼,又瞥了眼地上那人颈间流出来染到地上的鲜血,挑了下眉,道:“好久不练,手生了,血流得多了点儿。”
阿诚笑了笑,相似却又仿佛镜像一般的场景,总能让他会心一笑。
也许,和明楼相处,每一生,每一世,总有些特别的东西让他想要微笑。
默默地动手去收拾那条汪曼春派来的疯狗,不惹人注意的将尸体塞进清洁车,然后运到后门塞进车子的后备箱,正想把车开出去,却远远地见到一辆汽车驶过来,是明家的车牌子。
阿诚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明镜杀来了。
明楼自从回到上海起,还没和明镜联系,明镜自然也不知道他也和明楼一起回来了,如今……这一世他坤泽的身份特殊,又与明楼牵扯复杂,骤然让明镜看到自己出现,却是不妥。
心里这么想,阿诚下意识的低头,躲开了错身而过的明镜的汽车可能会扫过来的目光。
明镜大闹汪家的沙龙,直接拍了那两颗不明人士寄来威胁她的子弹在桌子上,扇了明楼一个耳光,夹枪带棒直接把汪曼春气得哭了。
阿诚躲在门厅后面,远远看着大姐明镜嘴角含笑眉眼却隐含刀锋,声音里起伏弄腔满是嘲讽的道:“汪大小姐,我实话告诉你,明家的少奶奶我已经有人选了,我家弟弟要娶的坤泽……”
听到明镜说到这里,明楼神色一变想要出言阻止,阿诚却已经先一步从门厅后面快速迈步走到明镜身边,道:“大姐!”
明镜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是阿诚,瞬时愣了,半响才回神,上下打量了下阿诚,又转头去看明楼,却见明楼与阿诚对了个眼色,交换了什么似乎只有他们两人才明了的信息的样子,显然,明楼对阿诚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明镜有些懵,她看看明楼,又满是惊疑的转头去看阿诚,忍不住道:“阿诚?你……你什么时候回上海的?你和明楼……”
阿诚出言打断明镜道:“大姐,我是和大哥一起回来了的。”
明镜听到这话,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阿诚,又看了看明楼,再转头去看阿诚,道:“你跟着明楼回来的?你……明楼带着你回来的?他……”忽地反应过来,明镜那对很锐利的眼睛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汪曼春,然后张了张嘴,半响才挤出一句话问阿诚道:“明楼带着你到汪宅来?刚刚我怎么没看见你……明楼和汪曼春见面……你是守在外面?”
话说到这里,明镜的眼睛简直快瞪得掉出来了,慢慢说着,慢慢反应过来,明镜突然觉得手有点儿痒,她想再扇明楼一个耳光。
第66章
一股怒火直冲上脑门,明镜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气得半响吐不出一个字来,眼见明镜的嘴都气哆嗦了,阿诚比明楼先开口了,道:“大姐,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再说。”
一对小鹿一样的眸子带着些许恳求之色看着明镜,让明镜一瞬间竟然发作不得。
强自按捺怒火,明镜也发现似乎明楼和阿诚有些不愿意在此处揭破两人的关系,一个念头在心中划过,汪曼春最近满上海滩的抓人,明镜也有耳闻,在此处闹起来,若是汪曼春知道阿诚……
想到此处,明镜心中暗惊,压住心中怒气,扫了屋中所有人包括明楼在内一眼,最后对明楼撂下一句“今天晚上你要是不回家,就直接改姓汪,不用姓明了!”后,带着一身逼人怒气,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眼见明镜离开,阿诚和明楼对视了一眼,暗自紧绷的一口气都松了下来,此时汪芙蕖开口圆场,气氛微微缓和,阿诚看了汪曼春一眼,再扫了下明楼,明楼不用阿诚提醒,已经走到汪曼春身边,拉着她到一旁安慰劝抚。
看着明楼给汪曼春擦眼泪,阿诚默默地退出了大厅。
阿诚去做什么了?
汪曼春派来的那条疯狗还塞在车子的后备箱呢,他要去处理下啊,一会儿明楼还要和汪曼春和梁仲春开会呢,他总不能带着一具尸体来回来去的跑吧。
沙龙又开了一会儿才结束,汪曼春在家换衣服,阿诚送明楼回新政府办公室,路上开车时阿诚道:“今晚回去怎么和大姐说?”
明楼揉了揉眉头,道:“还能怎么说,按咱们事先商量好的说呗。”
阿诚忍不住咳了下,道:“今天这事儿……大姐可能有些误会,恩,你要背锅了。”
明楼放下手,从反射的镜子里扫到阿诚那微微翘起的嘴角,道:“哦,看着你的伴侣倒霉很开心?”
阿诚听到“伴侣”两个字,脸忍不住有些泛红,随即又有些恼怒的道:“谁是你的伴侣了!”
从后面看到阿诚慢慢弥漫上红晕的耳垂和脖子,明楼嘴角含笑,一天的烦躁和颓然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了。
这一刻,方才因为明台而在两人之间引起的争执,就在这几句日常的调笑中,融化消弭了。
阿诚把明楼送到新政府办公室,再亲自去接梁仲春,一路上听着梁仲春笑谈自己是个家庭主义者,还劝他也要早点成家,阿诚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车开到新政府,梁仲春推门下车的时候,车外的新鲜空气涌入鼻中,他忽地有些觉得不对劲儿,刚刚这车里是点了乳香?似乎有一丝丝他儿子刚出生还在襁褓中时,他常闻到的那股子软软的奶香味,很淡,如果不是下车时空气这一扑,他几乎没察觉出来,这是明家香又出新品种了?
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但马上看到新政府的大门,梁仲春心中明白,今天这趟十有□□是明楼这个新的顶头上司新官上任立威的考验,心中略微有些烦躁,有些微热意上涌,但是被冷空气一吹,也就散了,梁仲春抖擞起精神向新政府大楼内走去。
站在那里,看着一瘸一拐的梁仲春的背影,阿诚想,这个乱世里有很多人,很多像梁仲春一样的人,他们为虎作伥,叛国卖祖,而究其根本,也许只是为了护住自己的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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