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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世主以为自己的举动是相对明智的，却不料魔王的面色是一分胜似一分的阴沉，到目前为止，这两个人都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说的并不是一回事，直到伏地魔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淡漠地继续下去：“那么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决定要和一个十四岁的小男孩谈一场风花雪月？”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迷人的磁性，语气不疾不徐，却是听的哈利整个人都愣了几秒钟，接着诧异的抬起头来。坚决不和对方发生目光上的接触的决定立即就被抛在了一边，哈利隐约猜到了这怒火的源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指的是那个……意外的亲密接触的话，我认为德拉科那时候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既然是伏地魔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哈利的表情自然也就认真了起来，片刻之后眼神却是微微一动。他在这方面的确算不上敏感，但情商也没有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实在是他刚刚回到岸上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德拉科那糟糕到极点的脸色和明显不正常的状况，这才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家小伙伴是受到了某些诡异的影响。然而刺客在伏地魔面前旧事重提，慢慢回忆起当时的一些细节，哈利才渐渐反应过来似乎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德拉科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并不是被控制之后应有的空洞，那里面充斥着说不出的压抑……和渴望。

    他在压抑什么，又在渴望什么？

    无意识地将这个问题低喃出声，在伏地魔近乎实质化的杀气之下，答案很快破水而出。哈利由衷的希望自己的这个猜测是错误的，无论前世今生，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希望事实与他猜测的截然相反，绝对是他太过于自恋了，德拉科不会对他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的，是不是。“想明白了？”伏地魔冷淡地挑了挑眉毛，看着哈利那从错愕到轻松到恍然再到如今那无比纠结的表情变化，他就意识到救世主刚刚一定是误会了什么，猜不准他愤怒的原因很正常，可是既然如此笃定他是在为了另一件事而愤怒……根本不需要多费一点儿心思去猜测，伏地魔很确定自己收拾救世主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并且在眼下的问题解决之后，他还多了一件要做的事，那就是把男孩在水面以下的经历逼问出来。

    耳边传来的声音低沉微哑，听着就仿佛是蛇类的嘶声，哈利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的存在，却不料此刻听来背后蓦然就是一凉。“我没想过……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下意识的大声辩驳，但话音未落连救世主自己都觉得这听上去反而像是在狡辩，所以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左右为难，不说话像是在默认，解释了却又只会越描越黑。

    看着伏地魔的表情微妙的变化着，仿佛还有向更加危险的方向转变的趋势，哈利□□一声干脆不说话了，反正他现在解释不解释都是错，还不如等到德拉科回来问清楚了再作打算。尽管真相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但救世主就是死撑着怎么也不肯踏出这一步，事实上，直到现在他还存着一份侥幸，暗自祈祷着这些都只是他和伏地魔的错觉。

    或许是他的意念太过强烈，就在哈利仍旧垂死挣扎着的时候，寝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他现在最想见到也是最不想见到的人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在烛火之下，一头金发愈发耀眼，肤色却是愈发苍白。德拉科定定的盯着哈利看了几秒钟，原本想开口说话，视线却在强势的气场之下被吸引到了这房间里的第三个人身上。伏地魔这次并没有变回阿尼马格斯的形态，他就那样自然地坐在那里，举止间的优雅和高傲却总令人觉得他身下的不是一把普通的扶手椅，而是代表着无上权力的王座。

    德拉科下意识地皱起眉，他打量了伏地魔片刻，态度中不乏倨傲与警惕地开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的寝室里？”

    

    第130章 碰撞暴露与改变

    

    伏地魔漫不经心似的抬眼打量着德拉科，唇边若有若无的聚起一丝冷笑，他扬起魔杖在身前轻点，随手招来一把椅子安置在对面，举止间将高高在上的王者气质展露的淋漓尽致，语气中却隐藏着深深地恶意。哈利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他下意识的抿紧唇角想要阻拦，但是德拉科也是冷笑一声，竟然就那么径自坐到了伏地魔对面。

    倒抽一口冷气反手捂住双眼，哈利几乎是哭笑不得的低声叹息。现在……关于那个吻的始末大概已经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德拉科在正面对上了伏地魔，甚至，似乎还有些挑衅的意思。也许他应该早些暗示德拉科的，哈利在心底暗自后悔，就算碍着种种原因不能说的那么清楚，至少也得让自家小伙伴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现在这样倒是真麻烦了。

    “呵，新生代的马尔福……原来竟是这般幼稚和不知进退么，”魔王轻轻地冷笑出声，看到哈利咬牙站到金发少年旁边，竟是诡异的没有动怒。是的，伏地魔仿佛是因为哈利的举动而完全平静了下来，片刻之前还流露于外的情绪尽数被小心的收敛，不过当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哈利一点儿也没觉得轻松。恰恰相反，少年的神经反而是绷的更近，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伏地魔和他指间把玩着的骨白色魔杖上。

    “幼稚，不知进退？”他的评价显然惹恼了德拉科，然而既是判断出眼前的人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他还是做出了谨慎的姿态：“我倒想知道，阁下有什么资格这样评价一位马尔福。”在巫师界，马尔福已经是相当显赫的家族，如果他明知自己的身份态度却依旧如此轻慢，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眼前的人已经走到了近乎于金字塔尖的巅峰，要么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麻瓜。从目前观察到的信息和自家好友那格外紧张的态度来看，德拉科更多的倾向于第一种可能性。

    然而无论他有多么强大，作为一名马尔福，德拉科都不会轻易的低头，他不会固守着自己所谓的底线寸步不让，但若想要他立即转变态度，对一个疑似情敌的人卑躬屈膝，谄媚讨好，那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这与马尔福的姓氏倒是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作为德拉科，少年觉得自己实在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眼下的僵持在哈利看来实在是出乎意料的诡异，他原本打算逆用阿尼马格斯的原理将这事儿糊弄过去，就只假作是自家的宠物蛇在意外之下化成了人类的形态，然而伏地魔一句轻轻巧巧的‘新生代的马尔福’，无疑是把他的计划破坏了个彻底。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哈利猜着自己大概是也很难隐瞒下去了，于是少年叹了口气，随手将一边的椅子拽过来，在两人距离中点的延长线上不偏不倚的坐下，成功的构造出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来，只盼着可以稍微缓和一下这诡异到极点的气氛，却不料那两个人都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再度接触时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

    不知道伏地魔是否是逐渐觉察到欺负小孩子并不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但他确实没有任由这尴尬的沉默继续蔓延下去，在德拉科第一次支持不住的想要调整一下姿势的时候，他就冷冷淡淡的开了口。“你的祖父曾经是我的挚友，而你的父亲却沦为了我的仆从，德拉科·马尔福，对你的表现我并非全无期待，不过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失望。”一边说着，他一边似笑非笑的扬起眉毛，鲜血一般的眸色仿佛是提醒了德拉科什么，哈利不用接触都知道自家好友的身体现在一定僵硬的像是一块木头。

    “你……您……是黑魔王？”再次能吐出声音的时候，德拉科整个人都在打着颤儿，他似乎并不敢抬头去看伏地魔，仓皇间从座椅上弹起来，明明是俯视的姿态，目光却落在自己正前方的地面上，只时不时用余光偷偷窥视似乎对他并不甚感兴趣的伏地魔。在这方面德拉科没有任何经验，他也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人，然而有资格将自家父亲称为仆从的人却从来都只有一个。倘若不是，认错了无非是丢些脸面，可一旦伏地魔的身份是真他却胆敢轻慢……德拉科不敢想象他会给自己父亲惹来怎样的麻烦。

    不过还有一个地方不对劲，如果眼前这无比尊贵的男人当真是黑魔王的话，那他是为了什么才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当真是来夺取哈利性命的么？金发少年蓦然慌乱起来，他不确定哈利是不是清楚伏地魔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提醒，尽管他不愿哈利受到任何伤害，但是背叛的代价他也一样付不起……被黑魔王在心底狠狠记上一笔的绝对不会只是他，这笔账将被算到所有的马尔福身上。

    德拉科咬紧下唇，面色一片苍白，他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注意着哈利的表情，却又不敢做出任何明面上的提示，只能竭尽所能的用最不引人注意的姿态靠近一边黑发绿眼的少年。伏地魔当然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然而魔王只是冷笑一声没有说话，既然看出了小马尔福心里的念头，无论哈利是怎么想的，他都不会允许这个人继续停留在救世主身边。毕竟，防患于未然从来都是被每一个斯莱特林铭记于心的守则。

    “够了，这事儿也许真的是意外呢，你能不能不要恐吓我的同学。”认命的叹了口气，哈利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现在德拉科是怎么想的，他自己又是怎么想的都不重要了，如果他不想让自家小伙伴受到伤害，那么这个吻背后的‘真相’就必须咬死了是出于意外。“哦，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伏地魔轻嗤一声，面上神色却是愈发的高深莫测起来，他的目光和哈利交接了几秒钟，绷紧的面部轮廓竟是隐约有了些松动的趋势。

    德拉科实实在在的在旁边围观了全过程，于是当哈利再转头去看时，他收获了一只惊悚到无以复加的小伙伴。随着一层又一层的血色从德拉科面上褪下去，那青白交加几近透明的肤色令哈利心底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德拉科，你别想太多，我……我们……”饶是哈利在这几年的生活中经历了无数需要胡编乱造糊弄了事的场合，到了现在他还是词穷的溃不成军。是的，在这样的事实面前，任何的解释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无论付出怎样的心力去精心编制都会被人一眼认出是借口。

    他从来就没有理由和杀害了自己父母的死敌友好的相交数年，巫师界的救世主也不能够因为任何原因而选择与黑魔王和平共处，他们本应是死敌，他们永远是死敌……明明前世所发生的才是最正常的发展，然而在某种诡秘力量的作用下，他们竟是奇迹般的发展到了如今的关系。哈利现在已经完全没法解释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想法，回首之时也看不清楚自己一路而来，内心深处的改变，可是到了今天……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怎么可能再对这个人放开手。

    “抱歉，德拉科，我没有和你说过，但是……”哈利没能说完，德拉科几乎是下意识的打断了他：“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哈利，你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是的，你原本就没有义务向我交代任何事，但是……黑魔王和救世主……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你们可笑的竟是站在一边的么？！”这个消息完全崩毁了德拉科此前十几年生命中的认知，以至于他甚至暂且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

    他在伏地魔所制造的黑色阴影中出生，在硝烟未息的环境中成长，他不曾见过昔日那个睿智的斯莱特林领袖，只知道是因为追随了错误的人才导致了马尔福这个显赫姓氏的衰落。是的，他从来不曾崇拜过这所谓的黑暗君主，根植在他心底的只有深深地恐惧，他听到几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将伏地魔称为最可怕的恶魔，于是他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强大残忍，视骄傲的马尔福如脚下最卑微的奴隶。德拉科·马尔福生于最近接黑暗的灰色地带，他睁开眼时看到的尽是阴霾，但是……他终究还是个孩子，他的灵魂里还存在着无瑕的纯白。哪怕剩下的只是微不足道的通透，也足以让他在心底留存一份对传说中‘打败了那个连名字都不能被提起的人’的婴儿的崇拜。然而就在今天，就在此时，他崇拜的英雄，他信任的好友却想要告诉他，自己和黑魔王相交莫逆……

    还需要哈利再解释下去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属于少年最青涩的爱恋并不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消散，但是一时之间，德拉科觉得自己没办法再面对自己的好友。他大概需要一点儿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无论如何，他最后总要接受这样的现实，但不能是现在。金发少年死死咬着下唇，他用尽了自己全部的理智才让自己勉强平静下来，然而依旧有东西梗塞在心口，让他说不出话，甚至呼吸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