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行将归远 作者:纪辞微
Tags:情有独钟 游戏网游
飞飞塞给我一只小狮子,特别小:“这是我娘抓到的,送给你,你好好养它。你再来的时候记得带给我看。”两只手就捧得过来的小狮子安静而无害,还没睁眼,我真是又惊又喜。
修竹说:“你好好学医,师父说咱这儿挺缺大夫的,你以后来我们这里当大夫好不好?”
我使劲地点头:“我学成了就来这里,到时候你们可别把我忘了!”
后来下了点儿小雪,师父把修竹送我的虎皮毯子当披风裹在我身上,我披着白虎皮站在白色的背景里冲他们使劲挥手道别,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看见。
为了达成跟修竹的约定,我成了师父最勤奋的弟子。每次觉得累得不行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我答应了修竹,我要成为最好的大夫,去苍云当军医。学医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花了整整十年终于出师,师父送我出谷,笑眯眯地说:“去苍云吧,他们需要你。”那时候雁门之役过去了两年,这两年间我送去的信无一例外地被退了回来,因为无处可递。
我在不知道修竹是死是活的状态下出发了,真是千里迢迢,终于来到了阔别已久的雁门关。那时候他们刚夺回雁门关没多久,全军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而长孙将军还是亲自见了我,对我的义举表示了感激,然后我便开始在医营忙碌起来。
我很明显地感觉到这里的气氛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他们虽然尊重我,却好像并不把我当成自己人,客客气气,却很疏离。我听谷里的师兄弟讨论过雁门之役,苍云军是被“友军”背叛,朝廷还不分黑白地把错推到了他们身上,从此以后他们就不再相信任何人了。我面不改色地帮一个伤员切除伤口的腐肉,熟练地上药包扎,心里有些混乱地想着,这样我也不敢去打听修竹和飞飞到底还在不在了。
“你不记得的就这么一点儿,剩下的你都知道了。”我偎在修竹的怀里,终于打了个哈欠,起了些许困意。他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的轻轻拍着我的背,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进去,打算睡了。
可他却不打算放我睡,挠我腰上的痒痒肉:“我还有好多不知道的呢。”
我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挠:“以后的日子我们都在一起,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啊,何况我们那时候又不是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在一起。”
“没什么好说的。”我才不要把我最郁闷时候的记忆拖出来鞭尸。
“说不说?不说采取非常措施了啊!”
我警惕地抬起头:“你要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
“……”
“嗯?”
我投降:“我说。”挠痒痒被挠出眼泪这种事,再也不想经历了。
大约是过了有一个月吧,医营渐渐不像以前那么忙了,伤员好得七七八八,平日里受点儿小伤也不需要我跟林画扇大夫出手,我终于不再忙得连想修竹和飞飞的时间都没有,也可以跟林大夫围着红泥小火炉,煮着绿蚁新醅酒,在晚来天欲雪的时候,饮一杯酒暖暖身,说说闲话,讨论一下伤情以外的事了。
林大夫也出身万花,在雁门之役以前就是苍云的军医,按辈分算还是我师伯。她用平和的语调把这几年来的风风雨雨讲出来,说得轻巧,个中辛酸却不知几多。
“那会儿才真是惨,恨不得把一个人掰两半儿用,我就想着要是我不用睡觉就好了。这下好了,雁门关又夺回来了,我可又算是回家了。”
我捧着杯子,手指无意识地搓了两搓:“要是我早点儿出师就好了。”
“你才十八岁,这个年纪出师已经很不错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也用不着自责。不过你是怎么想着要来这里的?在谷里待着不好吗?雁门关可比不得万花谷。”她问。
我拢了拢披在身上的白虎皮毯子,笑着说:“因为我跟有个人约定,等我学成了就来这里当军医。”
“哦?”
“我到这里就是为了实现诺言,只不过我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些日子太忙,而且将士们好像又很排斥我,所以一直没有打听。”
“名字还记得吗?兴许我还知道。”
“他叫顾修竹,有个师妹叫宋翾飞。林师伯知道吗?”
她睁大了眼睛,又弯起眼睛笑:“当然知道,他们俩从小就是我这儿的常客,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俩都还在,也长大了。修竹在破阵营,飞飞还小,已经是军师的弟子了。”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既然是故人,便找时间见见,这种缘分实在是可贵。”她的脸上露出珍惜又悲哀的神情。
我正要说话,却听外面喧哗起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响了起来:“林姨!飞飞出事了,你快来看看!”
林师伯脸色一变:“修竹?”迅速地站起来往外走。我听到修竹的名字,心一跳,原本应该很让我兴奋的重逢却因为他说飞飞出事了让我的心情沉重下来,我赶紧跟上去。
“这边来!”林师伯指挥一个身穿盔甲的青年往一处帐篷走,他怀里抱着个小女孩儿,头顶的翎羽结成了冰。帐子里很温暖,师伯在脱那个女孩儿的盔甲。
“清晏呢?”
“我在这儿!”
“身上带针了吗?过来施针。修竹,赶紧去烧热水抱几床被子,还有取我的药箱来!”
“哦好。”我们俩同时答道,他旋风一般地就离开了,我也冲到了床边。
飞飞今年十四岁了,长大了那么多,但从模样来看依稀能看出就是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只不过她现在浑身冰冷,嘴唇冻得青紫,脉搏和心跳都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我封住她的几处大穴,用听风吹雪之法暂时护住了她的心脉,配合师伯点穴的手法,她的体温开始慢慢地回升。修竹抱着被子进来又急匆匆地出去,不一会儿就扛进来一大桶热水。
师伯叫我们俩出去,便将身上还扎着针的飞飞抱进热水里。
我跟修竹在外头站着,我很想跟他说话,可是又不怎么敢。他还记得我吗?还能认出我吗?他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可怕的样子……但是我好想跟他说话啊!“嗯,修竹,我是小白,我来做军医啦。你还记得我吗?”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我终于是开了口。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手拆学校了!怎么可以断网!怎么可以!断就算了,怎么还断那么久!好卡┭┮﹏┭┮
☆、那便重头来
他似乎一直在走神,这会儿被我开口唤回来,完全没听清我刚才的话。“抱歉,我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我看到他看陌生人的眼神,突然失去勇气,可是又不得不说些什么,于是我道:“我是白清晏,我是新来的军医。”
他冲我一拱手:“久仰白大夫之名,营里有很多将士都夸白大夫妙手,多谢您的照顾。”
……他不记得我了,说这么客气敷衍的场面话。但失落之余我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我的笑容应该很勉强:“哪里。”我已经不怎么想说话了,但是好不容易又见到他,不说好像又很可惜。我低头想了想,问:“可否请将军告知……嗯……”
“我师妹。”
“哦,能否告知令师妹出事时候的情况?”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才认真了些:“当时我们在映雪湖边,原本是想带她散散心,同行的几人都分散开打猎和收拾,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等我们看到的时候她还在往湖中心走,我们叫她她也不理会,好像完全听不到。把她救起来之后她也完全没反应,不一会儿就晕过去……白大夫?”
“啊,我听着。”我看着修竹的眉眼入了迷,小时候没觉得他怎样,没想到他长大了之后这么好看,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太好看了。我听到他叫我才发现我到底是多么失礼,而看他的眼神似乎也对我有些不满?我赶紧补救:“那先前有什么事发生,或者再往前一点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觉得我在思考飞飞的病情,他的眉眼柔和了些。他摇了摇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说带她去散心,就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修竹的声音低了下去:“……雁门之役之后她就一直这样了,不爱说话,也不笑,看得我们都觉得难过。”
我觉得大概就是这里的问题,算起来那会儿她才十岁,经历这么大的变动,心上难免会有创伤。然而修竹突然又说:“我记起来了,很久以前,她六七岁时候,师父师娘带我们去映雪湖的时候她也有过这样一次。我们都不注意的时候她一个人往湖水里面走,差点儿没命。”
“嗯?”六七岁就有过一次,“那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格外肯定。
那为什么?我想不出原因,想着要跟师伯探讨一下。后来我们仔细地把飞飞从前的生活细节一一研究之后才确定,她有一种病,不定时地发作,让她有自杀的倾向。第一次发病是没有理由的,第二次发病就是心里太过郁积导致。我对飞飞说:“你要注意控制情绪,尤其是不要太伤心,有不开心的一定要说出来,否则随着情绪的积累你自杀的倾向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没人帮得了你。”
等飞飞点头了我才看向站在一旁的修竹,我让他跟我出来。因为飞飞的病,我们接触多了起来,他不再像开始的时候拒我于千里之外,但也不如当年,我蛮介意,却又无可奈何。每次面对他我心里都有些难过,毕竟我千里迢迢地过来是为了履行同他的约定,然而约定的另一方却不记得了……他不记得我了……可就算是这样我却依旧很想见他,哪怕一眼,说一句话也好。我觉得我简直没救了。
“你要多照顾她一下。”我低头看着他的鞋尖,把我的那丝负面情绪压下去才抬起头看向他,“她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适合再从军,但她的情绪发泄又好像是通过杀敌……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到底是好是坏,总之要多看着她,否则很容易出危险。”
修竹眉头皱着,又无奈地松开,对我抱拳:“多谢白大夫。”
你看,他叫我白大夫,多生分啊……我心里又一阵难过,一股酸涩之意涌上来。我赶紧道:“就这些了,我就告辞了。”
谁想他又叫住我:“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顾某无以为报,也不多打扰,不如哪日一起出来喝酒?”
我特别想说我不喝酒,我怕我一喝就忍不住多说些什么。然而是修竹邀请我喝酒啊,我可以多看看他,多跟他说话,或者他能想起我也说不定呢……我觉得我怎么就这么……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了。我忍着越来越浓的酸涩,匆匆摆手:“改日吧。”
他遥遥地在我身后说:“就这么定了啊!”
苍云现在一面要抵御狼牙军和部分奚人的联合骚扰,一面要自筹粮饷,从长孙忘情到跑腿小兵,大家都很忙。修竹说要请我喝酒,但他没空,常常要出任务,见到了往往也只是打个招呼,停下来多说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喝酒这件事就一直拖一直拖,拖到修竹负伤回来养伤。
他伤了腿,我亲自处理的。小腿骨折,大腿上有箭伤,并不是特别严重,但就只能躺床上休养了。平日里忙惯了的修竹突然闲下来特别不习惯,每天都盼着早点儿好,经常趁我不注意就下床蹦跶。我说了好多次他都不听,最后我怒了,恶狠狠地骂了他一顿,总算乖了。但最后还是说:“白大夫,每天这样真的很无聊,我就只是想找点事做。”
我看他乖顺地挨骂的模样,心头的火已经消了大半,这会儿他撒娇一样地跟我说这么一句,我彻底心软了。虽然还是尽量维持着怒火未平的模样,实际心中已经盘算着给他找点儿什么事了,可是我这边的事真的不多……“要不你帮我整理药材?”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