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高史同人）爱似流星 作者：矛盾的综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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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累。”说是不累，可听着就是没底气。
高城站起来要走：“不行不行，我在这儿影响你们休息，三个人也没地方睡。”
“得得得，连长你咋还讲究上了？咱都是集体生活过惯的人，还在乎这个！那要是野外生存训练，连个屋顶都没有，你还不睡觉了？”伍六一开始不遗余力地唠叨他连长。
“那不一样。”高城似已下定了要走的决心。
“连长我服你了，不会让你搭帐篷的，再说咋睡不开？您是连长，屋里边儿请。”伍六一指指卧室，“班长最近身体不好，也睡里边。那是双人床，够你俩折腾的。班副我呢，就在外边儿给你们放哨，睡沙发挺好。”
伍六一说话时真没多想，就是诚心诚意想把高城留下，语气贫了点儿无非是想活跃气氛，他和他连长一向不见外。等单纯赤诚的伍六一同学意识到自己和史今如今在高城心里是个什么关系，再联想到话中歧义，他的连长和班长早已红透了两张脸。
伍六一霎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三个人的脸色相映成趣。
半晌，高城低低地说：“我走了，你们休息吧。”脚步有些惶急地向门口走去。
“连长！”伍六一叫住他。
高城停步，转头。
伍六一诚恳地：“连长......有空常来。”
高城看了看史今，琥珀色的眸中划过些许暧昧不明的情绪，一闪即逝：“一定。”
史今的脸色更加苍白，眼睁睁看着那道门慢慢阖上，高城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时间仿佛被冻结在这一刻。
“班长！”伍六一搂住摇摇欲坠的史今，就势坐到沙发上，一时间惊慌失措。
史今的脸色已经由苍白变成煞白，连嘴唇都褪尽了血色，伍六一搂着他才觉出怀里的人一直在不停发抖。
“班长！班长你别吓我！”他疼惜地抹去史今满头满脸的虚汗，“难受？咱还去医院吧。”
史今挣了挣，轻轻摇头。于是伍六一就这么抱着他的班长，心里害怕极了，直到他自己也是满头满脸的汗。
“六一......”史今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伍六一附耳到他唇边才能听清，他说，“让我缓一下，别担心。”
伍六一扶着史今躺倒沙发上，盯着他班长削瘦的脸，看了一会儿就心疼得不行。
“你这是何苦！”伍六一叹气。
史今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嘴唇轻轻开阖。
伍六一再次凑近：“说什么？”
“......我说......我可算又见着他了。”
伍六一心疼得想哭。
“六一......对不起......”
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伍六一眼角无声滑落。
史今难受极了。长时间空腹使他做过手术的胃阵阵痉挛，高城在时他咬牙硬撑着，高城一走却是再也支持不住了。此刻他无力地躺在沙发上，眼前发黑，脑中天旋地转，所幸神志还保持着清醒。
热气腾腾的燕麦粥奶香四溢，史今却摇了摇头。伍六一忍着心痛，温柔地说：“吃一点，不然你会撑不住的。”他用两个靠枕将史今的头垫起来一些，然后一勺一勺地把粥喂进他嘴里。尽管胃里很空，史今其实一点食欲也没有。奶香味漫过鼻端使他愈发头晕，刚咽下的粥在胃中翻搅，有点想吐。但是为了不让伍六一担心，史今只好忍着不适又咽了两口，便摇摇头表示不吃了。伍六一何尝不知道他班长有多难受，所以并没有再勉强，而是红着眼睛将剩下的多半碗粥吃到自己肚子里。
他们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长时间沉默。史今的眼睛一直闭着，伍六一却知道他没睡着。见他不理自己，正要起身去洗碗，史今却忽然开口。
“他......还会再来吗？”
伍六一悲伤地看着他班长：“你希望他来吗？”
“......我不知道。”
☆、9
9.
时间如水静静流淌，这几天日子过得平静。高城没有再来，史今的心也就静下来，精神好了很多，渐渐也有了些食欲。其实史今也说不清究竟想不想再见到高城。要说不想吧，那些整日整夜的思念是怎么回事？可要说想吧，真见着了心里为什么更难受？如今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相见不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了。反正自己快死了，到时就一了百了，不用去想不用再痛苦了，他忽然有点期盼那一天的到来。
高城从电脑前抬起头，屏幕上快速跳跃的数字看得他眼花缭乱。一天一宿连续作业搞得他脑子里嗡嗡地响，高城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随手拿了颗大白兔奶糖放进嘴里。
军用帐篷搭就的指挥所里光线有些黯，这时门帘掀起，一缕阳光投照之下，王庆瑞走了进来。
高城有点惊讶，连忙站起来：“王叔你怎么来啦？”王庆瑞是高城以前的领导，高城调任师侦营以后，两人分属不同部门，就很少见面了。
“过来这边办点事，顺道看看你。”王庆瑞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上下打量高城，“瘦了，黑眼圈够重的。你呀，干什么都拼命，可得注意身体。”
高城满不在乎地：“没事儿。这几天搞演习实验，通宵演算数据，太缺觉。”
王庆瑞掏出烟盒本是要自己抽的，高城却冲他挤挤眼睛，理所当然地伸手。王庆瑞瞪了高城一眼，抽出一支扔过去。
高城把烟点着叼在嘴里用力吸了一口，仿佛很享受似的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疲倦而沧桑的笑容。
王庆瑞看得有点发愣。不管高城军衔多高，在军界混得如何风生水起，他在自己眼里始终是个孩子。自己看着他长大，考入军校，看着他在钢七连经受磨砺，一路从排长升到营长。任何挫折都无法消磨他的斗志，不抛弃不放弃，这六个字是钢七连为之自豪的根本，也是高城一直以来的人生准则。
可如今王庆瑞觉得自己眼里的这个孩子长大了，他变得跟从前不一样。那个在太阳底下蹦高，让手下的兵踢自己屁股的七连长已经犹如明日黄花，现在的高城在士兵面前喜怒不形于色，他变得沉稳内敛，把自己包裹在一层外衣之下，内心的情绪从不轻易显露。也只有在王庆瑞这样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面前，才会流露出片刻的疲惫与脆弱。
王庆瑞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但有些东西注定无法挽留。比如曾经的恋人，比如逝去的青春，某件事物或者某个人......然后在疼痛中慢慢长大。
气氛有些压抑，王庆瑞清清嗓子随口问道：“你媳妇儿快生了吧？”
“快了，已经七个多月了。”提到快要出世的小生命，高城脸上的线条一瞬间柔和下来，舒展开的眉眼带着笑意。
“别老一心扑在工作上，这个时候得多关心媳妇儿，听说你叫人家挺着大肚子住在娘家？”王庆瑞的语气带点责备，“不是我说你高城，哪有你这样当丈夫的。这也就是你家小柔，换个人准得跟你急。”
高城点点头：“我知道。小柔是个好女人，我亏欠她其实挺多的。”
“那还不趁现在好好弥补？女人怀孕时特别需要人关心，不是说有那个产前焦虑症吗？你倒好，把媳妇儿丢在娘家，撒手不管了。”
“产前焦虑症？王叔你知道的还真多。”
“那当然。”王庆瑞带点得意带点炫耀地说，“你阿姨当年怀孕的时候，那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暴躁，三天两头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我就忍着，哄着她，没事儿还给她说笑话，结果她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
高城听得直乐，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在部队机关工作的团长夫人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采。“王叔你模范丈夫啊，比我强多了！”
王庆瑞见高城不再绷着，便拍拍他肩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高城啊，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快要当父亲的人。我看得出来，你心里藏着事，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一直没问。”
“说什么呢王叔，说得我好像城府很深似的。”
“不是城府很深，是心思太重。”
“我......”
王庆瑞挥挥手：“不必掩饰，在我跟前这个不管用。你的改变是从钢七连整编之后开始的，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失去钢七连对你意味着什么，无论你失去的是什么，那都已经失去了。不抛弃不放弃是没错，可有时命运让我们放弃，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死死抓着不放呢！”
这话仿佛一记闷棍打在高城头上，使他一下子僵在那里，直愣愣看着王庆瑞，说话都没了底气。“王叔，你你是听说了什么？”
“不用听说，我只用眼睛看。”王庆瑞用严峻的眼神看着高城。在这样的目光逼视之下，高城心虚地低下了头。
......
王庆瑞走了很久，高城仍是坐在那里吸烟，一根接一根，把个军用帐篷搭就的指挥所搞得跟人间仙境似的。
王庆瑞的话犹在耳畔。
“我来问你，史今退伍的那天晚上，你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喝得烂醉，连转天的团部会议都耽误了，那是怎么回事？”
“......”
“许三多在三班大闹了一场，你罚他写五千字检查，你怎么不检讨一下自己？你心里对史今到底是什么感情？”
“......什么什么感情......王叔你啥意思......我们，我们是战友，兄弟，他走了我伤心，就这么简单。”
“高城，你居然到现在还在逃避，那就从更早的时候说起。你当上连长的头一年，我推荐史今去军校进修，他放弃了那次机会，后来到团部来跟我道歉。我当时真觉得这三班长是个怪胎，他从此引起了我的注意。至于他甘愿放弃大好前程的做法，一开始我不理解，后来渐渐看出苗头，也就明白了。高城，你当时一定不明白。”
“我......”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史今拒绝团里的推荐，你作为连长非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高兴？你对他的感情，并非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只是你自己不肯面对罢了。”
竟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王叔既然你早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提醒我？现在，现在晚了不是吗？高城被浓重的烟气熏得眼睛发酸，又狠狠吸了一口终于掐灭烟头。
模糊视线里，刚才的一幕又在眼前回放。
王庆瑞看着高城失神的模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史今是为你好，所以当初选择离开。你现在应该努力做个好丈夫和好父亲，那些个往事......就当是做了场梦吧。”
高城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什么：“王叔，你以前是不是跟铁叔......”
“呵......你这个孩子，自己的事犯糊涂，别人的事倒打听得清楚。”
“我也是听我爸和我妈有一回无意中说起。”
“是偷听吧？”
高城有些尴尬，仍是忍不住问：“那你们俩......”
王庆瑞笑得云淡风轻：“我们那个年代，这种事就更加匪夷所思，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俩当年谁也没敢往那方面想，后来分别娶妻生子，等想明白也晚了。我们现在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铁叔好像还不能释怀。演习时老跟你较劲儿，还有他每次跟你说话的神态语气......”
“呵呵，高城你想多了，那不过是老朋友之间的斗嘴而已。”王庆瑞最后对高城说，“有句话你一定听说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和铁路是这样的，你和史今也可以是这样。终有一天你会发现，曾经深爱的人成为最贴心的朋友。”
想来想去，高城仍是觉得心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可他知道以现在的情况自己和史今是走不到一起了。错过的终究错过。史今身边有了伍六一，而自己也将为人父。或许他们真的会像王庆瑞和铁路那样，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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