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策藏·一念成劫+番外 作者：小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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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劫的赶到扭转了形势，沈骁不再往北追赶，外加后来与陆劫交手时自己也负了伤，便喊人撤回飞沙关内。
沈骁看到陆劫的第一眼便在心底认定，这个人很不简单，而且自己与他的交集，绝不会止于飞沙关这一战。后来陆劫潜入浩气也罢，在南屏山出手救他建议他来恶人谷也罢，事实都证明了沈骁的猜想。
然而沈骁以为同路一年自己已经看透了陆劫，实际远远没有。
“是否愿意与我合作，将向景从那个高位上拉下来。”
他的确是这么说了。沈骁回头站在原地看陆劫，脸上神色虽没有太大变化，却是没有掩饰住眼底的难以置信。两边僵持着对面立在原地，陆劫微笑，缄口等待沈骁的回答。
原道在恶人谷中，向景一人拂袖便令三军，想不到，这暗中局势，也是有火星的。
沈骁一是惊于陆劫深藏不露的野心，二惊在谋划着一场翻天覆地的陆劫，竟觉得他沈骁，一个新入谷的，前身还是浩气主将的人，可以信任到将这个密谋告诉自己吗？这其中是信任还是……另有图谋？
对视间沈骁在争取思考的时间。陆劫话音刚刚落下之时，沈骁心里第一个跳出来的答案是——否。
刚刚离开这阵营恩怨不久，现在便在恶人谷里锋芒毕露，如今的自己势单力薄，必然又会成为江湖众矢之的，尤其是向景。还是先低调行事一阵子为上策，也好有个安身之地，等到叶君虔出关，再开始盘算下一步——是再一次涉足这恩怨之间还是抽身离去，说到底，解铃还需系铃人，沈骁的选择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到叶君虔身上。
但是现在，沈骁仿佛更想要了解其中缘由。
这沉默了足有小半柱香的时间，沈骁终于开口，波澜不惊的语调向陆劫反问道：“理由是？”
“我不认为你是我一句‘信任’就会同我合作的人。要说理由，其一我和向景合不来，其二，我不认为向景适合坐当今恶人统领的位置上。”
这理由听来简单，实际其中仍有值得深掘的。至少现在沈骁没法断定陆劫说的是真是假。这江湖上，一旦选择了归属阵营，再下决心要推翻这个阵营的领导者，理由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的。
无法避免的，沈骁想起了远在浩气盟中的江川，还有当年的内斗。
或许也有吃了教训的因素在这里，沈骁思忖片刻，退开一步仍然是选择了明哲保身，只向陆劫道：“抱歉，我对那个位置没什么兴趣。并不想牵扯进你们的斗争里。”
听到这个答案的陆劫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是愤怒的意思。在陆劫身后的叶出云拈颌饶有兴致地盯着沈晓，似乎想揣测沈骁心里的想法一般。
“如此，是我多事了。”陆劫淡然迈步上前去，“走吧，踏过这条三生路，便是烈风集内城了。”
“嗯。”
沈骁牵着马走在陆劫后面，侧来一阵凛风鼓起陆劫宽敞的衣袍。
显然，陆劫在恶人谷中的位置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路经烈风集南门时，几个巡卫纷纷向陆劫俯首恭迎，陆劫摆了摆手道一句“辛苦，不必多礼”，武卫才抬起头再度直立站岗。
甚至他带着沈骁入谷，可以不去拜访向景，也未事先约好，而是直接拂门入了雪魔堂——面前一身黑衣的中年人察觉到，缓缓转过身来，见到沈骁之后，眼底露出了一丝好奇。
“这便是你要带入谷的人？”陶寒亭问道。
“不错。”陆劫向陶寒亭作一揖，“人世间劫数难测，红尘中没有可容纳他的归处，我便将他带来了恶人谷。”
陶寒亭眼底的好奇愈发变得锋利起来，沈骁坦然直视着陶寒亭，显然不惧这目光中的危险意味。
“在下，天策府，沈骁。见过雪魔堂主。”沈骁抱拳朗声道。
陶寒亭忽然放声大笑数声，连叹道：“好，好。”继而挥手将门口守卫唤来，“去，将黄泉引路旗给他！”
陆劫见沈骁皱眉似有不解，便引沈骁走到雪魔堂外空地处，一面解释：“谷内有座碧落之峰，本命黄泉峰，此乃是黄泉引路旗名字的由来。你在这雪魔堂前插下代表自己决心的这面黄泉引路旗，方成为恶人谷的一员。”说罢接过武卫呈上来的黄泉引路旗，横持旗杆，送到沈骁面前。
陆劫那双异色的琉璃瞳，目光炯然望着沈骁。
恰逢城外扑进一阵烈风，扬起两人间的尘土，沈骁与陆劫对面而视，片刻，伸出手去紧紧地握住了旗杆。
“君虔，”沈骁向他伸出手，脸上没有一点笑容。“过来啊。”
抱着剑倚坐在枯木旁的人幽幽睁开了眼睛。不过小憩片刻的功夫，又梦见了沈骁。
那是非常奇怪的一个梦，梦里面两道陡峭的山崖，他正站在悬崖边，对面也是几乎垂直的山崖，低头就能中间隔着深不见底的沟壑。
“君虔。”
叶君虔猛地抬起头，沈骁的身形闯入视线里——沈骁站在对面的悬崖边上，叶君虔看不见他的神情，只看见他向自己伸出手，温和低缓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悬崖底下的一片黑暗中隐约传来沉雷一样的野兽吼叫声。
“君虔，过来。”
叶君虔刚刚向前迈出去了一步，便猛地僵住了。一锁眉，向着对岸大声喊道：“阿骁，后面！”
沈骁身后出现了几个浑身是血的人影，腥烈的血味扑面而来，那几个人持着兵刃向前挪动步伐，一步步向沈骁所在的地方靠近。
然后他就突然醒了过来。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剑冢冬之灵谷的天空出神。
这个梦，是否在向自己预示着什么？沈骁陷入危险之中了么？
“老陆啊。”叶出云同陆劫一道走在三生路上，陆劫在前面沉默了一路，叶出云忽然这么一喊他，陆劫便回过头来，只见到叶出云脸上显得有点失望的表情。
叶出云会觉得失望是因为没看见陆劫脸上有半点失望的意思，本以为沈骁这么一拒绝他的邀请陆劫会忧愁一阵子，想不到这人就像是戴着一张永远微笑的面具。
也罢，不然怎么是陆劫呢。
“怎么了？”
“你就这样让沈骁入了谷么？”叶出云追问道。
陆劫轻笑了一声回过头去继续前行，“你觉得有何不妥呢？”
“你把你要扳向景的秘密告诉了沈骁。而他又没答应和你一道，你也没苦口婆心的多劝两句？”
“并不需要。”
“那你就不怕沈骁回头投了向景么？”
“这你就不懂了。”
“我这也是担心啊。”
“沈骁不会投向景，性格使他如此。同样是狼，就算他有意销声匿迹一段日子，又怎会甘心被拴起链子当做狗来使唤？”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沈骁一样。”
“称不上是了解，飞沙关一役我见到沈骁的那一刻，我只是有所直觉，这个人和我合得来。”陆劫迎着横过的长风，伸手将兜帽拉低了一些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扬着嘴角。
“何况，他现在不反向景，并不代表着他以后不会。你便等着看吧，向景那般的压迫之下，迟早有一天，沈骁会来找到我们。”
沈骁和自己是同一路人。直觉这么告诉自己。
叶出云无奈摇了摇头，终究猜不透陆劫对于沈骁的抉择哪来的这般自信。
烈风集南城门。向景一袭白衣翩然，双臂交叉抱胸，前方扑来的长风鼓起他的袖袍，猎猎作响。
城门顶屋檐如黑雕的巨翼伸展出去，将视线遮了一半。向景甫一垂头，视线聚焦在三生路的尽头。果真片刻之后，便隐隐地传来马蹄声，一身红袍银甲映入向景眼帘。
沈骁刚外出巡山回谷里。向景早从王遗风那听说了沈骁入了恶人谷，出于好奇，今日便来这南门城楼顶等着他。看着沈骁骑着恶人谷的军马，定定前行，直到路过南门桥，进了烈风集，然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呵。”
楼顶传来向景一声不明意味的轻笑。
向景在那里站了有一会，听闻背后的动静，回过头，果真是师弟白羽将那人带了上来了——锋利的目光上下巡视过青年身上的玄甲，青年抱拳作揖，心里明白那是向景的施压。
白羽站在青年身后，暗地里轻拍了一下青年的后背，面上同向景说道：“这便是向师兄所寻的人。”
“苍云，峰凌。”青年开口报上名姓，声音听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听凭向统领吩咐。”
向景似乎对这名下属非常满意，勾起嘴角同时，半眯起眼，连目光里也划过了神秘的亮光。
“你的任务是——”向景刻意拖长语调停顿片刻，“监视沈骁。”
作者有话要说： 男神喵哥陆劫。
☆、二十
“在下苍云峰凌。”青年向沈骁作揖，声音冷冷淡淡的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这也是沈骁对他的第一印象，倒是和他身上那身厚重的玄甲很相称。
“奉向统领之命，自今日起，作将军副手，愿助将军有所建树。”
沈骁见青年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便说了声：“不必拘礼，我入谷不久，初来乍到，还请阁下多多指教。”
青年这才抬起头来和沈骁平视——他与沈骁身长相仿，体格看起来要比沈骁更壮些，但是论气场较沈骁却弱了许多，大概就是因为眼神太暗淡。
沈骁的嘴角浮上了一丝弧度：“往后有劳了。”
某种角度上讲，沈骁觉得峰凌和刚相识时的叶君虔有些像，眼睛里灰蒙蒙的没有生气，做起事情来虽然犀利可靠，但极其不善言谈，同谁都不亲近。
这两个月沈骁在恶人谷里低调的很，平日里出门巡视，最远也就是龙门荒漠，在内城读些兵谱，或者把峰凌和别的弟兄拉出来过招。所为一点都不符他这个“巡谷凶神”的军阶。
虽然是被迫的。一是正巧处于两边停战的时期，二是向景一开场就给他来的下马威。
这下马威自然就是指被派来的副手峰凌了。向景的意思简直清楚到了丝毫不掩饰的地步——沈骁才入谷，便提军阶至七阶巡谷凶神，还亲自指前心腹峰凌来给他一名原来的浩气主将做副手。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副手这职位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来监视他有没有什么野心的。
沈骁枕在榻上合上眼睛，只是并未真的睡着。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他照常察觉到了隔壁压得尤其轻的脚步声，是峰凌的。峰凌每晚在沈骁“入睡”之后都会离开一段时间，大约是给向景汇报沈骁的动向，这才是峰凌真正的任务，沈骁知道但从未表现出来。
也就峰凌离开的时候，沈骁才能想些自己的事情。他睁开眼睛望着屋顶，周围安静地只能听见外头呼啸的风声，思绪随着风漫无边际的游走。
其实沈骁许久没好好睡过了，自从那日他被叶君虔重伤之后，倒不如说，重伤期间才是他睡得最沉的时候。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但合眼时还是时不时会想起那天的情景，也会猛地就想到狠下杀手的江川，还有至今仍然不知所踪的裴鬼卿。
沈骁入恶人谷，找裴鬼卿也是原因之一。从陆劫那边他已经可以确认裴鬼卿活着。入谷之后他和陆劫几乎就断绝了联系。而陆劫，几乎是在沈骁入谷几天之后就被向景派遣去了谷外。那日沈骁巡山回谷之时正巧与他擦身而过，陆劫丢来了一封信纸，上面只有一个“安”字，是裴鬼卿的字迹。
先前沈骁借熟悉地形的名义将恶人谷外围走了一遍，没能发现裴鬼卿的踪迹，若说有可能，也就只有现在他无法涉足的内城高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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