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3][鬼墨X无寐侯]不见天 作者:碧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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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槐江,酋又瞧了瞧眼前的白衣魔君,才注意到究竟有哪里不对了,竟是没见到随侍在侧那只犬妖高大的身影。不由开口问道:“凯枫,怎么不见羯?”
他不过随口一问,哪知道话音刚落,张凯枫脸色猛然一白,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整个人沉默下来。
酋瞳孔一缩,已意识到了什么,当即住口。
沉默中风起,吹动头顶枝叶,飒飒不止。随即,大片紫藤花瓣四散飘落,宛若下了一阵紫雨,雨点纷纷,落入两人发上、衣上。然而毕竟不是伤春悲秋的诗者,面对如此美景,他们谁都没能在心中生出什么感慨,只各自在原地一动没动,默默地想着心事。
良久,忽一声幽幽轻叹,无尽失落:“我……当年带他走出了你那步步凶险的角斗场,却没能带他走出一座普通的人类村庄。”
酋则答道:“……人,有时候比妖魔更危险更可怕。”
“是啊。这话你说过,可我那时未往心里去,如今算是得到教训了。”张凯枫面上浮起一丝苍白微笑,顿了顿,又道:“槐江说你失踪,还在通往结界外的道路上发现很多血,怕你凶多吉少。接到消息时我是真吓到了,本来还在计划着,说了要帮你离开夜安城,就一定要做到。哪知道你这么心急,也不多等一些时日。”
“……你在北溟大荒来去自如风光无比,怎么还顾得上我?早就不指望你了。”酋哼了一声。
“怎么会?我哪里那样没良心?”张凯枫抗议,清秀的脸庞此刻微微鼓起,透出几分幼时的可爱来,“整个北溟我就与你和羯最熟,如今他不在了,你可不能再死了。”
酋愣了愣,听他如此说,纵然平时冷情,此刻也不由微微感动。仔细看了看年轻人的表情,确认至少是表面上,他已恢复了正常,悄悄松了口气。数千年的岁月,酋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并不觉得此刻他得安慰张凯枫些什么,而对方很明显也并不需要。
既然知道了因由又没什么可做的,自己也没必要留着了。吁了口气道:“不知不觉竟与你耗了这许多时间,他们许是还要找我。你要现在与我一起回营地呢,还是继续在这里呆着?”
张凯枫想了想,道:“你走吧。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酋点点头,转身往回迈出两步,忽又停住,道:“戌时开饭,不要迟了。”
张凯枫不知听见了没,半晌没有答话。
没有答话,酋就一直站着,默默地等。直到过了半天,后面才传出一个“好”字。酋再次迈开步子打算离开,听到张凯枫问:“有辣不?”
不知不觉间,一丝笑意漫上眼角,酋悠然道:“——不知,我问问去。”
☆、决意
第二十一章决意
夜里,幽篁和玉心领回了十几名云麓弟子和一批玉心麾下旧部。云麓门下金碧辉煌的袍服与北溟妖魔晦暗坚硬的甲胄列在一起,当真十二分地格格不入。
酋则换回了他那身层层叠叠的华贵白袍,袍角的皮毛镶边随着步伐划出优雅的弧度。连日一直松松挽着的发辫也重新束成高髻,以金簪宝冠固定,利落齐整,举手抬足间再不刻意收敛那股战将独有的凛然气魄。玉心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遍,红宝石似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阵,但也没多说什么,只微微点头。酋也点了点头算作回应,转头看看那群云麓弟子,又把目光转向幽篁,问道:“这是……?”
幽篁揉了揉脑袋,向他简要报告了在夜明城中一系列的变故。狄戎连同数十名属下被擒,玄晖和君朔则下令要三日后于月辉广场公开处死他们。玉心恢复昔日记忆,想起狄戎实乃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多年来沙场相随,虽明知是诱敌之计,却仍然打定主意要去救。至于众云麓弟子,则是为了夺回门派至宝赤阳玉珏。他们本怨恨玉心多次处死云麓门人,但觉得单凭一己之力实难对抗夜明城守军,又见幽篁同为十大门派之人,多少有些同伴之谊,故而事急从权,也一同跟了来。
酋听完,神色意味不明,对幽篁道:“此事不与你相干。你也要插手?”
“……也不是全不相干。云麓仙居师兄弟们的忙无论如何也得帮,何况玉心是我朋友。”
酋顿时把半边眉毛挑得高高,语气中掺了几分莫名其妙的讽刺:“朋友?……要当你的朋友可容易得很哪。你对待朋友可是个个都这般两肋插刀的?”
幽篁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玉心却立刻听出不对,抢道:“……无寐侯你别误会!!我和幽篁真的只是朋友!”
然而话这么说却也不对。酋的眉毛挑得更高,简直快飞进发际线了:“……何必与我解释?你们俩有何交情,我可一点打探的兴趣都没有。”
幽篁回过味来,连连道:“唉,唉,这是什么话,玉心与狄戎彼此情深意重,着实令人感怀。如狄戎那样好的哥哥,舍身忘己地护着妹妹,这世上当真不多见了。更何况,酋,我想帮他们,亦是因为我觉得……觉得……倘若是你出事,我也会像他们之间一样,拼了性命不要去救你的。”
酋顿时心中一跳,只觉这话听在耳中极是熨帖。然而幽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又觉得太婆婆妈妈,失了男子气概,不由脸上发热,口中嫌弃道:“哼,谁要你个死人来救!这般爱管闲事的性子,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到你那凡间去。”
幽篁正盯着他,忽见那张秀美的脸上隐约透出微红,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尴尬,恍然道:“……啊,你竟还惦记着这事儿哪。”
酋哼了一声:“可不是?本侯向来言出必践,我就记得我许诺要平安送你回到故乡,现在反倒是你自己想不起来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忽觉不对,猛地一顿,生生把剩下那个字给咽了回去。
“噗——”四周响起一片喷笑声,众人一个个嘴角上翘,但被酋恶狠狠地瞪了一圈,顿时又慌忙收敛神色,把脸憋得青紫。
幽篁摸了摸鼻子,真心实意地道:“其实……我有时候觉得,万一最后回不去,也不错——因为北溟还有你在。”
酋方才提回家之事本是想岔开话题,结果没想到幽篁又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更加不自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长了什么东西似的,不由叹道:“……不不,你还是赶快回去得好,免得一天到晚在本侯面前晃来晃去地碍眼。”
张凯枫抱剑站在一旁,这时看出酋的窘迫,终于开口替他解围:“酋,你要是也决定出手就直说。我最近手痒得紧,正想找机会好好打几场呢。”
槐江也道:“主君,我们都听您的。您的剑指到哪儿,属下们就冲到哪儿。”
幽篁却摇摇头,不赞同道:“不,无论是去救狄戎,还是去夺赤阳玉珏,反倒通通与酋无关。我觉得酋你还是不要搀和进来得好,无论如何,这简直就是在幽都王眼皮子底下作乱——”
酋听到那个名号,眼中厉色一闪,冷声道:“幽都王?我何时怕过他?”顿了顿,又道,“我自然要出手。能让那混账堵心的事儿,哪有不做的道理。”
玉心听他们对话,却露出些微疑惑,询问道:“恕我一时愚钝,然而现今情势与幽都王何干?自诞辰大典那日起,他的神识便已然撤走。北溟诸侯成王败寇乃是常事,幽都王从不干涉,先后下令处死我、处死狄戎的是君朔和玄晖。”
酋轻轻摇头,道:“不,此次并不同一般的诸侯倾轧,我总觉得那家伙暗中CAO纵、必然另有所图——他对待玄晖,或者说是东皇太一的态度,着实奇怪。”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转头朝向幽篁道,“我记得在永夜城时,夜歌曾经与我们说过,他是因为窥探幽都王的梦境而获罪?”
幽篁点头道:“对。因我身怀忆云珠之力,怀光侯还领着我看过那道梦境。”
“……怎样的梦境?”
“很……”幽篁回忆着曾经见过的那片花海和美丽的村庄,努力斟酌着词汇,“……很温暖,很安宁,那是关于帝江、孤月,还有他们的孩子太一的记忆。若非事先知情,实在难以想象阴鸷狠毒的幽都王竟也曾有那样的过去——充满着真实的爱与希望。”
“……真实。”酋道,“幽都王对那个叫孤月的凡间女子用情至深、念念不忘,这一点绝对是真的。甚至于仅仅因为歌姬萦尘的声音与孤月几分相似,他便赐下至高的荣宠,令她在荧惑侯死后依然能够屹立不倒。”
话说到这里,最先跟上思路的是张凯枫,白衣魔君接口道:“所以疑点在东皇太一。”
酋点头道:“不错。想那东皇太一乃是孤月留下的最后子嗣,幽都王待萦尘尚且宽厚,又怎可能丝毫不顾自己亲子的旧情?当年太阳神子落入北溟,化成凡人玄晖求见他,他却视之如敝履。然而越是这样,就越是可疑。”他转头对玉心道,“棋局早已布下,玉心侯,从那时起你就被你的王上算计了。”
玉心对此倒并未显得十分不甘,只是秀眉微蹙,分析道:“无寐侯的意思是,我这一次行动所要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玄晖和和君朔,还会有幽都王是吗?”
酋道:“……他随时可能出现。你须想好,他若出手,你要如何应对。”
玉心叹道:“原来……多谢无寐侯指点,我自己竟从未想到这一层,只以为能对付玄晖手中的赤阳玉珏就足够了。”
然而话是这么说,在场众人谁都清楚,倘若当面对阵幽都王,胜算几乎没有,甚至于能不能逃得性命都是个大问题。
正在一片低落中,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站了出来,是云麓弟子中为首的那位,名叫焓煌。焓煌道:“何必如此沮丧?能想到应对法子固然是好,想不到便不去了么?既然有些事无论如何都要做,那便去做!大不了背水一战,说不定倒有死中求胜之机。况且,纵是就此死了,倒也求仁得仁、不枉此生。”
这话说得十分豪气,当下一众云麓弟子连同周遭十几只妖魔都鼓掌呼喝起来。
玉心亦道:“多谢,这番话说得我茅塞顿开。方才只觉得前路险难故而踌躇不前,倒是忘了,这么多年来纵横疆场,一死又有何妨。”
幽篁侧眼瞧了瞧酋,见他脸上不以为然之色一闪而过,悄声道:“你怎么看?”
酋摇头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正如我之前所说,这一个个涉世未深,都太年轻了。”
幽篁轻叹了口气,心中也觉隐忧。然而那边玉心已经扬声道:“既然如此,便一同寻个僻静地方,讨论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行止吧。”
☆、名将
第二十二章名将
三尺见方的羊皮纸铺开在一块方石之上,酋拽过幽篁,极其顺手地从他袖子里抽出支毛笔,四处看了看,又转头道:“墨。”
幽篁无奈,朝一只小碟子里一甩,顿时洒了半碟墨汁给他,又瞧着那笔,心疼道:“你怎偏偏摸了这支出来?这是去年司空掌门赠予我留念的——”
酋连头都不抬,不以为然道:“我怎知道?笔本是用来写字的。如你这般袖子里藏了十七八支,支支都是宝贝,支支派不上用场,连我都替它们惋惜。”说罢笔尖轻点,沾了墨,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幽篁摸了摸鼻尖,没敢反驳,探头去看他笔下的东西,不一会儿又问道:“……就只要墨?不要别的颜色?丹青赭石我也可以变出来的!——诶,小心些别沾到衣裳!你这身白衣可不好洗!”
酋没答话,却不自觉地用另一只手捋起袖子,动作也谨慎了些,似还真的有些怕蹭到纸上弄污了自己。站在一旁的玉心像看到什么有趣事情似的,“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张凯枫抱着剑,也面带笑意,问道:“酋,你究竟是从哪儿弄来这么个有趣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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