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时风 作者:暗夜Satan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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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太久,时风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低着眼不语,只是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抚着纸张上皱痕,似是想要抹平它们。
然而痕迹一旦产生,便再也不得磨灭。
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认认真真地将其折了起来,放进了怀里。
再抬起头的时候,月光映入那双黑色的眼中泛起似水如波的影,清浅有如涟漪。
卡普不确定那是否可以称之为眼泪,但那年轻人开口的嗓音,已然沙哑地让人不忍卒听。
“听青雉说,老爷子的葬礼是您主持的,您是他的挚友,海葬又是每一个海军神往的归宿,想必老爷子应该也是满意的……”
“真的,非常的,感谢您……”
时风朝着面前的老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那么,晚辈告辞了。”
“等等。”
眼看着年轻人转过身就要离开了,卡普连忙出声喊住他。
时风顿住了动作,回过头看他,眼中带着浅浅的疑惑。
对面的老人却在他眼神望过来的时候,突然觉得含在嘴里的话根本无从出口。
“战国他,呃,他也留了一封信给我,信上说,呃,信上说……”
从来直来直往悍然无畏的“英雄”卡普居然在这样一个晚上,对着一个后辈结巴了。
默了一阵,看着老人有些游移的目光,时风仿佛是明白了些什么。
“我爷爷他……”
他忽然加重了语气出声。
“说了什么吗。”
全然不似平日里端着风度的有礼模样,竟截去了老人磕磕绊绊的话头。
庭院里因着这突兀的一句忽然平静了下来。
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语气里些许的不同,卡普看着对面那双望过来的眼,忽然觉得老友的那些担忧都多虑了,眼前的人尽管还很年轻,但一双眼睛清透明净,是有所觉悟的神情,已然有了看清前路的能力。
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根本不需要旁人来为他指点迷津,而他所做的决定,也绝不会因为旁人的话语而做出任何的改变。
无论结局。
夜风擦着树叶低低掠过草地,吹散了庭院里莫名的尴尬与胶着。
浅灰泛白的发硬硬地支棱着,一如老人始终昂首挺胸悍然无畏的身姿。
他咧着嘴冲人摆了摆手:
“罢了,大人间的对话,你们小孩子也用不着知道,你去吧。”
愣了愣,时风的目光落上对方咧开的嘴角和飞扬的眉眼,一时间竟在那其间重叠出了许多人的模样。
心下浮现起些许暖意,他抿着唇,同样勾起了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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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老人还站在廊前,而视线里那个年轻人的身影越走越远。
“英雄”卡普从来都是那个冲在前面的,他极少有这样站在原地望着别人离开的经历,现在居然也开始有些多愁善感了。
真不像他啊……
或许是真的老了……
摸了摸后脑勺,老人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忽然笑了笑。
老朋友啊……你把他教的很好。
你有一个好孙子啊……
☆、前路
临海的崖边,背景是无尽的蔚蓝海波,初阳自海平面一点一点升起,海面闪耀着细碎的粼光。
时风扬目看了一会儿,一侧头又低下眉,伸手抚上身边咫尺处的粗糙树皮,轻轻动了动唇:
“就在这儿吧,好吗,爷爷?”
老屋子里的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但即便面目全非,那也仍旧一个充满着回忆的地方。
时风什么都没有动,只带走了庭院中的那两棵树。
他不想将它们留在那里。
跪坐到树下的草地上,他低着头,伸手拨开面前的青草和泥土,被移植了新木的土还很松软,轻易就能挖出个浅坑。
他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
他曾跟老爷子提过这座小岛的事,也说好有机会一起来度个假散散心。
可惜那时老人虽笑着应了,却因为公务繁忙始终没能抽出时间来。
于是,便再也来不及了。
将信封小心地放进去,时风轻轻地盖了土。
支出地面的老根间,拢起的一抔土看着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坟冢。
眉间的纹路似又深了几分,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探出手去,一下一下地将那些细软的泥土抹平压实了,直到与周围的土再看不出什么区别。
他在崖顶坐了许久。
那之后,他循步下了山崖。
覆在面上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却泛着冷意。
沙滩上,流畅的机身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冷肃的光泽,银白色的海上摩托停在那儿,于喧嚣的海涛声中安静地等待着它的主人。
离开的前一刻,时风回了头。
初升之阳已跃然海上,耀眼却不灼目的阳光将整片海面都映照成了灿烂的金。
光线在枝桠间跳跃,独立于崖上一高一矮的两棵树,此时一眼望去像是拢上了柔和的光晕,在开阔的海天背景下,周围再没有其他。
就像是相依为命的陪伴。
眼神微黯,他始终紧抿的唇角弯出了一个堪称柔和的弧度。
闭了闭眼,他的目光再一次望向前方,最后那一点堪称柔软的东西都褪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那些冷的,暗的,沉重的,锋锐的……
同一时间,爆裂的风劲猛然鸣啸,机车倏地冲出了岸。
细沙在身后扬起一片,又密密落下。
有一件事,他非做不可。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得先去一个地方,去找一个人,讨一样东西。
急速的气旋和刚猛的冲势,令飞溅的水花显得有些毫无章法,有几滴甚至入了眼,带起一阵酸涩的疼痛,时风却睁大了眼睛,没有一点降速的意思。
他微微矮下身,周身的风啸陡然狂暴。
机车破开面前的水波,以堪称骇人的速度往前冲去,只在原地留下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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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海军本部。
端坐于宽大办公桌之后的人面目冷沉,凌厉的目光直直射向面前的不速之客。
能旁若无人地出入于军部总司令处的,这天下也没有几个。
但青雉可以是其中之一,只要他愿意。
身材高大的男人对上对面人如刀的目光,不由微微晃了晃神。
当初离开海军,青雉不是全无打算的,要走什么样的路,该有什么样的坚持他心里清楚的很。
他想做的事,未必离了海军就断了可能。
他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也明白,在想做的事初见成效之前,他和眼前这个人没有见面的必要。
但他现在站在了这里,站在了那个人面前。
哪怕是以非法入侵的形式,也觉得自己该见这一面。
谈不上质问,因为他自己也得不出结论,更不要说解决的方法,只是人在困惑时,总会希望听听处境相同的人的见解。
但显然对面的男人并不认同他的想法。
“你的思维已经被海贼同化了吗库赞!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赤犬神色严厉地皱眉。
没理会对方的喝问,青雉盯着了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他回来了。”
语意不明,赤犬却只是微微眯了眼,没有去问“他是谁”这样的蠢问题。
因为他心知肚明。
“那又如何。”男人有如刀削斧刻般冷硬的面容掺杂了些许讽刺。
青雉却莫名地觉得,那份讽刺带着自嘲的味道。
男人暗自质疑了一下自己的直觉,毕竟他比谁都清楚面前这个人是多么的骄傲。
“萨科斯基,你……”
摸不清对方的想法,男人皱了皱眉,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愧疚过吗?”
只是话音刚落,他就自觉不妥。
果然,下一秒就听得对面的男人压抑的回应。
“库赞,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低沉的嗓音带着迫人心弦的气息,语气中尽是被冒犯的暴怒。
青雉却在这样的压迫的气场中褪去了那一点犹豫。
他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窗外,转过头又兀自轻声开口:
“我有。”
毫不退缩的目光直直望进对方的眼睛,他缓慢而清晰的重复了一边:
“我觉得愧疚。”
“你呢,萨卡斯基……”
“愧疚吗?”
目光带上了些逼视的意味,是青雉极少表现出的强硬。
而这份强硬落在赤犬的眼中,则更像是挑衅。
硬朗的眉目轮廓混合着天然的冷肃,他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沉默令这场对话的氛围如弦一般一点一点地抽紧了。
窗外有鸥鸣遥遥传来。
他们只是对视着,气氛却凝重得仿佛连空气都要凝结。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青雉闭上了眼睛。
他和对面那个人都清楚,这表示至少在这一场对峙中,他让了步。
或许是他在这场沉默中已经得出了他所认为的答案……
又或许是他终归是败退在了对方那无可软弱的骄傲上……
这场对话似乎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也许他本就不该走这一趟。
他转身要离开,一如来时的旁若无人。
身后的人却在此时叫住了他。
“库赞,你还是不明白……”
低沉的嗓音仿佛含着叹息。
眉头有一瞬间蹙起,青雉确信自己从来没有听过对方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只是,还没来得及等他去细细分辨其中的情绪,对方的语气就突然冷硬了起来:
“海军是正义的。”
男人望着面前人背影的目光坚毅而锐利,带着重若山岳般的不可动摇。
他沉哑的声线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如既往。
“而正义,永不犯错!”
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青雉觉得自己应该马上反驳,却又突然记起,他们早已为此争论过无数回。
谁也赢不了谁。
垂下眼,木质地板的纹路映入视野,是冷沉深暗的褐色。
和身后的男人很搭。
抬手取下挂在胸前的墨镜,墨色的镜片掩去了眼中的晦涩。
青雉忽然觉得很疲惫。
甚至连升起回头去看一眼对方的表情这一念头都觉得累。
他想,他真的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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