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莱昂纳多的背影，埃伯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在《无间行者》这部电影中，埃伯特和莱昂纳多的头发都被剃成了平头，两人从警校毕业之后的某场戏份中穿上西装的造型看起来甚至有点帅。

　　平头一向是非常考验演员脸型和外表的一种发型，不过埃伯特和莱昂纳多都很好地完成了对这种发型的适应效果，当然，随着戏份的推进，埃伯特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帅气，莱昂纳多就不一定了，他要成为警方放在黑帮那里的卧底，糟糕的造型和满嘴的脏话才是他的标配。

　　这部电影也是埃伯特参演过的所有电影中脏话出现频率最高的，“Fuck”这个词在剧本中就出现了200多次，在马克·沃尔伯格和莱昂纳多的一场戏份中，马克·沃尔伯格扮演的迪格纳姆警官一直在用这句话逼迫他扮演的比利，激怒他，迫使他成为一名卧底。

　　这几天的戏份一直是以莱昂纳多为主，讲述了比利潜入黑帮内部时的一部分故事，有一场更是他拿起酒杯暴起伤人的戏码，比起埃伯特西装革履坐在警局的平稳状态，他确实吃了不少苦头。

　　以埃伯特的眼光来看，莱昂纳多的演技确实自然了不少。

　　至少比起几年前的《纽约黑帮》，同样是马丁的电影，扮演的角色同样是暴力分子，他的状态真的要好上太多。

　　今天的戏份仍然是莱昂纳多的主场，埃伯特化完了妆便老老实实坐在旁边看剧本，顺便欣赏一下莱昂纳多的表演。

　　在这场戏里，莱昂纳多终于和杰克·尼科尔森有了对手戏。

　　不得不说，杰克·尼科尔森果然是扮演黑帮和恶棍的老手，他只要坐在那里露出一个笑容，轻飘飘地说几句话，甚至不需要爆太多脏话，西装革履地坐在那里，他就是一个完美的恶棍。

　　埃伯特特意去影院看过《关于施密特》，那时候他演的是一个退休后无所事事的老头子，生活空虚、无聊，一头白发映衬得他无比沧桑，可现在，脸还是那张脸，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得不说，这就是杰克·尼科尔森作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演员之一的实力。

　　“哦，我简直有些不敢看。”马克·沃尔伯格擦了擦额头的汗，双目失神地盯着场地中央。

　　“可怜的里奥。”埃伯特默默叹了一口气，表情也有些古怪，“我都替他疼。不过杰克简直太可怕了，说实话，前几场戏我根本看不出来他竟然是一个黑帮老大，但现在我只想说，老大不愧是老大。”

　　比起《蝙蝠侠：侠影之谜》里开始嚣张无比后来却被“稻草人”逼成精神病的黑帮老大费康尼，杰克·尼科尔森的表演才让埃伯特见识到了一个黑帮老大真正应该有的样子。

　　场中正在表演的这一场戏份里，弗兰克·卡斯特罗怀疑比利是警方带来的卧底，他的手下法国佬便开始检验比利的鞋底有没有藏东西，或者他手臂的绷带是不是伪装，法国佬便狠狠地把比利的手放在桌上捶，捶完了之后，卡斯特罗亲自上阵，本来还平平静静地和比利说着话，下一秒他却突然暴起，拿起比利的鞋狠狠砸向了他受伤的手：“你还是警察吗？”

　　“不是，不是！”

　　又一下：“你敢在你死去的妈墓前发誓，你绝对不是警察吗？”

　　“我他妈的绝对不是警察！”

　　因为疼痛，比利的脸涨得通红，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卡斯特罗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你保证不和你那混蛋表兄一起卖毒品了？”

　　当比利承诺“是的”之后，卡斯特罗觉得对他的试探已经结束，便神情温和地安慰他：“好的，好的，你会好起来的，这点钱拿去看手。我很抱歉，但我必须这么做。”

　　至少从杰克·尼科尔森的表演里，埃伯特根本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同一个人。疯狂地暴起，然后又轻描淡写地平息，短短几分钟的表演之中，这位奥斯卡影帝的演技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他老辣的发挥下，其他人的表演竟然干巴巴地让人提不起印象，彻底成为了他的陪衬。

　　即使莱昂纳多是埃伯特的恋人，埃伯特也很护短，他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杰克·尼科尔森已经彻底把握住了全场。

　　尤其在下一幕中，这位玩心大起的黑帮老大竟然愉快地唱起了歌剧，情绪转变之大几乎让埃伯特想起了某些可怕的精神病患者。

　　但不得不说，这正是表演的魅力所在。

　　一幕戏结束，莱昂纳多痛苦地抱着手臂，一蹦一跳地走到了埃伯特面前。

　　虽然在这幕戏拍摄之前，为了避免手臂受伤，剧组已经为莱昂纳多做了许多完备的准备措施，但杰克·尼科尔森的表演实在太过真实，他的每一下捶打都是用了力的，莱昂纳多觉得疼也是难以避免。

　　莱昂纳多静静地坐了下来，毛巾擦着额头的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埃伯特给他递了一瓶水，问道：“你还好吗？”

　　莱昂纳多点了点头：“我很好。”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刚刚自己表演的那瞬竟然被杰克·尼科尔森的气势吓到，某瞬间甚至差点忘了该如何反应的。

　　

　　第120章 幻想与现实

　　

　　“给。”

　　莱昂纳多抬起头来，接过埃伯特递过来的口香糖，胡乱嚼了两下。

　　埃伯特轻拍着他的肩膀：“辛苦了。”

　　莱昂纳多摇了摇头，口香糖嚼动的节奏更快了一些，他双眼茫然地看了一圈四周，隔了许久、许久才平复了情绪：“埃伯特，我想我明白你的感觉了。”

　　埃伯特笑了笑：“是的，和杰克对戏确实压力大。”

　　莱昂纳多耸了耸肩膀：“我忽然对我的影帝提名有些发愁。和丹尼尔·戴·刘易斯对戏我就没有捞到一个提名，因为和他对比我的演技干瘪的像一只坏茄子，和杰克的这场戏我已经拼尽全力去压制他了，可我似乎还是输了。”

　　“因为那毕竟是杰克·尼科尔森啊。”不等埃伯特有任何回应，莱昂纳多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休息了二十分钟左右，接下来的戏份还是以莱昂纳多与杰克·尼科尔森的对手戏为主。埃伯特就要轻松多了，他的大部分戏份都是在打电话，告诉卡斯特罗警方的私密信息和他个人的一些问题，这些戏份并不十分考验演技，只要埃伯特能通过小动作将科林的情绪展现出来就算过关了。

　　真正考验埃伯特演技的部分还在后半段。

　　对于莱昂纳多而言，这段时间的戏份确实有些艰难。

　　但莱昂纳多还是向所有人展示了他作为演员的韧性，一开始他和杰克·尼科尔森的争锋中经常落于下风，可随着剧情的进一步推进，无论是和杰克·尼科尔森还是扮演法国佬的雷·温斯顿对戏，莱昂纳多都展示出了自己表演的能力。

　　前世《无间行者》的主演是莱昂纳多和马特·达蒙，后者是《谍影重重》系列的男主角，曾凭与好友本·阿弗莱克共同编写的剧本《心灵捕手》获得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和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但在这部《无间行者》中，马特·达蒙却没有获得任何一个提名，无论是在金球奖还是奥斯卡。

　　莱昂纳多却因此获得了奥斯卡和金球奖双料提名。

　　这也证明了他演技的进步。

　　事实上，对于他这样一位凭借商业片成名的演员来说，即便他不去努力拼搏，他也能保持成功，但莱昂纳多却一直坚持了下来，从《纽约黑帮》一无所获到《飞行家》第一次获得影帝提名，然后是《无间行者》的第二次提名，慢慢地，第三次、第四次就会到来。

　　最终，他成为了奥斯卡影帝。

　　在他的履历中，终于不再只有一部《泰坦尼克号》，还有一座金光闪闪的奥斯卡奖杯，他超越了同样具有全球影响力的汤姆·克鲁斯、布拉德·皮特、乔治·克鲁尼等人，成为了商业与艺术兼具的演员典范。

　　但蜕变的过程往往是痛苦的。

　　前几天辛苦的人是埃伯特，这几天最纠结的就是莱昂纳多了。

　　下午收工后，莱昂纳多干脆拉着埃伯特钻进房间里研究剧本。

　　“你之前担心我，现在我忍不住要开始担心你了。”埃伯特笑了笑，“我觉得你的表演已经足够出色，就是看起来凄惨了点。”

　　“你知道一句话吗？”莱昂纳多挑眉，笑嘻嘻地对埃伯特说道，“想当主角就永远别想帅，如果你一次揍都没有挨过的话，那你一定不是主角。”

　　“真是残酷的答案。”埃伯特耸了耸肩，想到拍摄《奔腾年代》和《蝙蝠侠：侠影之谜》的时候挨过的揍，轻轻笑出声来。

　　没办法，所有电影的主角都是这种设定，如果全是大富翁开着超跑妹子无数，那么电影恐怕会失去全美中产阶级以下的所有观众，当然，“钢铁侠”是个异类。

　　天色渐渐黑了，莱昂纳多拉上窗帘，端出两杯刚刚泡好的咖啡：“我知道你不爱喝咖啡，这两杯都是给我自己的。”

　　埃伯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好吧好吧，我成了你的义务服务者。不考虑给我一点回报？”

　　莱昂纳多转了转眼珠：“我觉得你不需要回报，因为对比我的凄惨，你已经足够幸福。

　　“那可不行。”埃伯特默默上前一步，趁着莱昂纳多还没反应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按在沙发上，狠狠亲了一口，“不如趁着现在还没有开始工作，补上一点利息？”

　　莱昂纳多冲他翻了个白眼：“埃伯特，你可真色。”

　　“不，色的前提是觊觎美色超过自己的人。”

　　研究这句话研究了半天，莱昂纳多终于发现这是埃伯特在强调自己不如他帅。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埃伯特时不时的毒舌，可是听到这句话还是有种忍不住打他的冲动。

　　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子，两人还是不敢在别人的地盘太过火，还是将精力投注到了对剧本的研究中去。

　　目前的埃伯特和莱昂纳多是没有任何对手戏的，而表演的直观感觉很难为他人所意会，因而埃伯特只是尽力站在莱昂纳多的角度来分析比利这个角色，最后两个人干脆起了争执，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把香港拍摄的《无间道》电影又翻出来研究了一遍。

　　关掉电视机，莱昂纳多眨了眨眼：“中国人果然比较含蓄，这个比利和我的比利是完全不同的演绎。”

　　“因为威廉的剧本已经修改了很多。”埃伯特说道，“这部电影是香港近几年来非常优秀的一部电影剧本，否则马丁也不会翻拍。那部电影中，比利这个角色是一个忠诚的卧底，但是他没有你扮演的比利那么暴力直接。而科林在那部电影中就是一个完全被欲望占据的家伙，他渴望摆脱黑帮的色彩获得真正的权利和光明，他并不像我所扮演的科林那样忠诚于卡斯特罗。”

　　“文化差异。”

　　重看《无间道》确实可以给埃伯特和莱昂纳多更多灵感，两个人又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了好一阵子，埃伯特才返回房间休息。

　　刚洗完澡出来，电话就响了，一接通，经纪人先生那熟悉的咆哮声就从电话那头传来：“亲爱的埃伯特，你和莱昂纳多去逛街了？”

　　埃伯特换着姿势：“噢，现在狗仔的反应可真够快的。”

　　“得了吧，总给我找麻烦的家伙。”林恩叹了口气，“幸亏全世界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和莱昂纳多的关系，但说真的，如果性别转换一下，你和莱昂纳多真的就像一对甜甜蜜蜜的情侣。”

　　“你知道记者们怎么说的吗？”

　　“怀疑我们是同性恋？”

　　林恩的声音有些无奈：“这次不是。”

　　“那会是什么？”记者如果一直强调埃伯特和莱昂纳多是同性恋埃伯特倒是不会觉得好奇，可记者先生们居然不怀疑了，埃伯特不禁想知道那些无冕之王们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