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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列传衍生)钧天大学纪事+番外 作者:于清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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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爱情战争 生子

  “去年上巳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上巳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透!”陵光扶着树干,忽然忆起前朝诗人的这几句诗。诗人也曾在一个春夜思念故人,和现在他的心境何其相似。
  “公主,夜半三更,您怎么一个人跑到院子里来了,小心着了凉。”紫芸夜里口渴,醒了却发现陵光床上空无一人,急急奔至院中,才发现陵光只着中衣,在院子里仰头看着灯。
  “咦?这灯不是去年在集市上,遖宿王陛下射中的彩头,怎么会挂在这里?”紫芸疑道。
  陵光被紫芸这么一问,才想起他竟然在去年上巳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毓埥。他那日只顾着去见公孙钤,哪里会想到和这个萍水相逢之人会有什么交集?又哪里会想到之后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更何曾想到,自己竟会来了这离家千里的遖宿!
  世事无常又难以预料,却不知此时公孙钤又在做什么?
  时已仲春,钧天城的夜晚温暖宜人。
  公孙钤在自家府中后院摆了一个小小的方桌,放了几块喜福斋的点心,又温了一壶梨花酿,对月独酌。
  他已喝了大半壶,看着这碟子点心,只低语道:“光儿,你最爱吃的就是喜福斋的芡实糕,不知在那边,吃食一项能否习惯?”
  说罢又对月饮了一杯,自嘲般道:“我只能和月亮共饮了,只希望光儿你在遖宿无论如何,都能身体康健,诸事顺遂,莫要忧思过重。”
  公孙晋年纪大了,夜间浅眠,起夜时见孙儿仍独坐院中,不由叹了口气,走过去说:“钤儿,怎么还不睡?”
  “祖父,”公孙钤起身,道:“今日上巳佳节,孙儿心情好,便想多饮一会儿。”
  “钤儿,你的心事,还要瞒着祖父吗?”公孙晋摇摇头:“是不是又在想光儿?”
  公孙钤苦笑摇摇头:“不过是睹月思人,想起去年今时的情形罢了。”
  那个时候,是二人刚从谷底回到京中,柔情蜜意,相处甚笃。公孙晋想要劝上两句,却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说什么呢?劝他想开,还是劝他坚持?似乎这两种选择就眼下来看,自己的孙儿做哪个都是诛心之举。
  月色如水,满园清辉。公孙晋忽然想到很多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月夜,他也曾和自己心爱的人与月下畅饮,闲话家常。昔日的情景乍然浮现心间,遥远得恍若海市蜃楼。
  那时他们因为家族的不睦,各自抗争了许久,还好最后终于有情人得以携手相伴。追忆往事,公孙钤苍老的脸上露出了点笑意。他走到公孙钤面前坐下,为自己也斟了一杯酒,道:“来,爷爷陪你。”
  闻言,公孙钤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惊讶和不解,劝到:“您年事已高,怎能熬夜?”
  公孙晋却笑着摇摇头,举杯对月:“这般穆穆清风,皎皎春月,怎可辜负?”
  说罢与公孙钤杯盏相碰,一饮而尽。
  公孙钤被他此番兴致感染,心中愁思骤减,祖孙二人对饮至天色将明方才回房。
  作者有话要说:
  钤光二人同时赏月,不知月亮能不能把他们的相思带到对方面前?下章揭晓慕容离身世。
 
第140章 乾坤已定11
  慕容离趁执明睡下了,方悄悄披了一件厚实的披风,拎着包袱,走到他们在遖宿新购的大宅后院。这宅子还未完全休憩好,后院荒僻,慕容离找了一处角落,方将包裹内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原来这包裹里竟是些香烛纸钱,慕容离用火石点了,放在一处土凹里,看着这些东西慢慢烧成灰烬。
  那日师父来寻他,所告知的那些话,不啻于在他心头平地起了一个惊雷。
  瑶光,他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只在茶馆说书人的口中听到过这两个字,却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这个名字扯上什么关系。
  慕容离拿出一壶素酒,倒了两杯,放在燃烧的供物之前。
  宋夫子告诉他的是一个冗长的故事。
  曾经的瑶光,虽然国土面积狭小,但却是一块桃源之地。最后一代国主,虽无开拓雄心,但却有守疆之才。将不大的瑶光打理的井井有条,国泰民安。
  瑶光国主娶了丞相的嫡长子为后,婚后二人十分和睦,五年后,便生下一名公主,取名慕容黎。生的玉雪可爱,国主和王后皆十分宠爱。
  但好景不长,当时的钧天国主忽然起兵,攻打天璇。钧天兵力迅猛,势如破竹,天璇国节节败退,当时处于天璇境内的瑶光也未能免于战火。
  瑶光国小民寡,怎有实力与钧天对抗?瑶光国主深思熟虑后决定暂去遖宿避祸。
  遖宿与瑶光曾同出一脉,百余年前遖宿王室一支东迁到了中垣大陆,选了一处有山有水的宜居之地建立瑶光国,至今仍偶有联系。瑶光国主带上大量金银珠宝献于遖宿王,希冀求得他的一时庇护,计划等到战火平息,再想办法觐见钧天天子。
  与朝臣议定后,瑶光一行遂匆匆赶赴遖宿。遖宿那时并未完全统一,部族之间大大小小的战役时有发生。
  瑶光送来的金银正好让当时的老遖宿王毓敏有了后备之力,用这批金银向西域购了大量兵器马匹,吞并了几个小部落。
  按理说,遖宿应该感激瑶光的雪中送炭。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瑶光的富足却让有心之人红了眼。自有那女干妄小人在毓敏耳边进些谗言,日日挑唆,竟催动了毓敏的心思。
  一场宫宴,瑶光一行被遖宿人当场斩杀,只宋覃因离席如厕堪堪躲开了,发觉情形不对,便当机立断带了还是婴儿的慕容离连夜逃进山中躲避。
  毓敏本就觉得慕容黎只是一个公主,生不出什么波澜,只是草草命人搜寻几番,便做了罢。
  杀了瑶光王,瑶光国库中的财富也就被遖宿王理所当然的据为己有。从此,遖宿用着瑶光的这些财宝,丰盈国库,招兵买马,到了毓埥这代,终于基本上统一了高原。
  慕容离已经不知道他当时是怀着什么心情听完自己的身世,只是回过神来,掌心都已经被指甲刺破,全身止不住的战栗。
  他脚下的这片土地,曾经被自己至亲之人的鲜血浇灌,如今就连站在这里,都觉遍体生凉。
  宋夫子走的时候与他说,想不想报仇全看他的决议。如果他想要报仇,自己作为瑶光旧臣,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报仇?慕容离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他应该去报仇的吧,但他到底应该找谁去报仇?是那发动战争的钧天先帝,还是强占了本属于他们瑶光的土地的天璇国主,抑或是亲手杀了他父王母后的遖宿先王?
  经历了最初的震惊,愤恨,哀痛,到现在心里只剩下一阵阵的悲凉。
  他曾经还怨恨过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母会抛弃了他,现在想来,他能够逃脱,已是全赖当年那些人的拼死回护。
  月色下,看着香烛被焚烧后散出的缕缕青烟,慕容离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果现在他是一个人的话,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报仇。他身上背的不仅是父母的血债,还有整个国家的覆灭。
  但是他却已经做了别人的夫郎,与他拜过天地高堂,做了结发的姻缘。如今他做任何事,都不能只任姓的考虑自己一个人。
  想到执明,慕容离面上哀戚之色稍减,他有爱自己的夫郎,还有含辛茹苦,将他当做亲子一样养大的慕容氏夫夫。因为这些人,他怎么也不能完全憎恶起钧天,而天璇早已国破,现在就算想报仇,大概也只有去寻遖宿了。
  慕容离看了看身后,宋夫子临走时送了他两个暗卫,是一对兄弟,哥哥叫庚寅,弟弟叫庚辰,说是从十年前就开始为他培养的。
  慕容离摇摇头,宋夫子心里大概还是希望他能够去报仇的吧。毕竟一个商贾家的夫郎,何须用得上暗卫这种人才?
  “仲堃仪,你干的好事!”启昆帝将一卷奏表狠狠掷于地上。
  天子震怒,朝臣皆静默噤声,不敢发一言。
  “陛下息怒,此奏表,句句皆臣肺腑之言。”仲堃仪不卑不亢地捡起地上的奏折。
  “陛下,”苏翰出列道:“税制乃是国之根本,自仲大人的均税制施行后。税课司官吏据此巧立名目,民间多有怨言,还请陛下彻查。”
  启昆帝眉头紧锁,看向苏翰,道:“果有此事?”
  “不敢欺瞒陛下。”苏翰拱手,“仲大人口舌伶俐,迷惑圣听,朝中官员早已义愤填膺,只是碍于他的威势,不敢多言罢了。”
  公孙钤闻言,当即出列道:“陛下,不论仲大人之前提出的革新有何不妥,但仲大人的出发点还是为了富国强民,巩固朝纲,还望陛下不要偏听一家之言。”
  苏翰冷笑:“公孙大人,要说这偏听,举朝上下,谁不知你与仲大人关系亲厚,你此番置国事不顾,只偏帮好友,这才是偏听偏信吧。”
  苏翰话音一落,朝中多名与世家亲厚的大臣皆纷纷附和,历数仲堃仪的不是。
  仲堃仪敛目垂首,仿佛对周围一片申讨置若罔闻。
  启昆看向他,问道:“仲堃仪,你可还有话说?”
  仲堃仪道:“臣愚不肖,得蒙天恩,自问任职以来,兢兢业业,所愿不过百姓家给人足,天下大治。变革本就如釜底抽薪,自然会让有些既得利益者心神震荡。如今不过一时有差,陛下就要全番否定臣的一片苦心吗?”
  仲堃仪这话,摆明是对启昆帝的职责不服,对朝中以苏翰为首的一众大臣的不屑。发生了起义这样的事,他竟还可面不改色,毫不退却,也算是胆识过人了。
  启昆帝怒极反笑,猛然拍案道:“寡人竟不知,上大夫竟如此自信,那既如此,寡人自今日起免了你的上大夫一职,想必也不影响你继续作为吧!”
 
第141章 乾坤已定12
  “陛下三思!”公孙钤焦虑地看了仲堃仪一样,但见他微微躬身,好像启昆处置的并不是他,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人。
  “退朝!”随着宣召宫人的唱喏,天子愠怒而去。
  众皆哗然,仲堃仪身形微晃,一言不发,举步离去。
  “仲兄!”公孙钤追了出来,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深得圣心的重臣,怎么就会忽然间惹得天子震怒,竟连官职也被去了。
  “公孙兄,”仲堃仪停下来,看向公孙钤:“谢谢你今日在朝堂上为我说话。”
  “仲兄何必言谢,我所言,皆是心中所想,并不全因与仲兄是故交。”
  仲堃仪脸色有些苍白,只是目光灼灼,半晌叹息道:“公孙兄,你果真是世间一等一的君子。仲某自然也知,哪怕公主的事情之后,我再没有什么立场自称你的好友,但若是今日有人敢仗义执言,朝堂上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仲兄,你这是何故,明明陛下早前对你所提出的均税制,大为赞赏。”公孙钤十分不解:“为何今日如此震怒,难道只是因为河南道的起义一事?”
  仲堃仪摇摇头:“圣心难测,公孙兄不必再猜了。”
  二人相伴携行,仲堃仪不知为何脚步有些虚浮,公孙钤扶着他,才堪堪站稳。
  “仲兄可是身体不适?”
  骆珉在宫门外候着,此刻见到仲堃仪出来,便上前搀扶。
  “公孙兄。”仲堃仪一路上欲言又止,分别之际,方像下了决心,压低声音,对公孙钤说:“你日前不是回了陛下,要去晏州?既如此,便早些启程吧。”说罢踏上马车,连临别客套之语竟也省了。
  仲府马车踽踽前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长街尽头,此时天边忽然一声闷雷,自西边有大片乌云将高悬的日头逐渐掩盖。
  看来,这朝堂怕是要变天了。
  仲堃仪回到家中的时候,只觉头晕目眩越发厉害,竟连站也站立不稳。黄氏看见被骆珉搀进府中的仲堃仪,不由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说着忙用手去试他额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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