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衍生)钧天大学纪事+番外 作者:于清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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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堃仪忙将他搀起来,蹇宾淡淡问道:“你是要去哪里?”
“我···我想去看看我的孩子。”孟章道。
蹇宾摆摆手:“你不可以出宫,既然醒过来,就要随我修行,这是我与仲大人定下的约定。”
孟章恳切道:“我一定遵循大人的教诲,只是不看看念儿,我始终不放心。”
“你又不是医丞,看了又有什么用?”蹇宾反问道。
“巫祝大人,我夫人终于醒过来,于情于理,都该让我们合家团聚一番吧。”仲堃仪在一旁急切道。
第209章 莫问归处11
蹇宾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言而无信,何以立身?我许你带孩子来与你夫人在外殿一聚,但是他绝不可离开寒星宫。”
“这···”仲堃仪还想说什么,孟章却忽然感到脑中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稳。
“章儿,你怎么样?”仲堃仪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慌忙上前搂住他。
“来人,将仲夫人扶进去休息。”蹇宾吩咐道。
仲堃仪知他姓格冷硬,决定的事情断不能更改,当下不敢再多说。所幸他允了孟章与孩子相见,便赶紧回去将念儿抱来才是。
入冬之后,天愈发短了,今日又飘起了些细雪,天上铅云密布,压的人心里也闷闷的。
齐之侃依旧来到寒星宫门外侯了半日。
他这般举动也有月余,宫人早已习以为常,蹇宾却一次也未再见过他。他也不说什么,只自个儿在宫外徘徊。
白露今日从外面买了一大包东西,这会子匆匆下了马车,便看见宫门外的齐之侃。
他施礼后便想要进宫,齐之侃却伸手拦住了他。
“今日因何买了这么多东西,是有什么节庆之事?”齐之侃问道。
白露瞥了他一眼道:“今日是少爷的生辰。”说罢又嗤笑一声:“齐将军贵人事多,哪里会记得这样的小事。”
齐之侃皱了皱眉,道:“我不知何时得罪过你,为何白掌事似乎对我心有怨恨?”
白露闻言冷笑道:“我是什么身份,将军是什么身份,我哪里敢对将军不敬?只是将军往日里对少爷做过的那些事,倒是都忘了吗?何必如今又来惺惺作态!”说完,就挡开齐之侃,气冲冲地往前走去。
齐之侃道了声“得罪”,伸手将他拽到一旁。
白露一时不察,已经随着齐之侃来到廊下,不由怒道:“齐将军这是做什么?难道我说了几句实话,就要做你剑下亡魂吗?”
“白掌事想多了。”齐之侃抱着千胜,看向他:“齐某不过想要寻得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为何我的夫人,竟会对我生疏至此?”
白露看向他,面上表情变幻,半晌才一屁股坐在廊间椅上,道:“也罢,今天就与将军说个明白。不然这些事一直压在心头,也憋屈难忍。”
说着便看向齐之侃,质问道:“我家少爷嫁入齐府三载,可有任何失德失仪之行?”
齐之侃想到蹇宾进门后,一直将府上事务打点的井井有条,恭顺父母,对他也是温柔体贴,便忙摇头道:“不曾。”
“那将军是否心中另有所属,娶少爷做正君,是委屈了自己?”
“这又是怎么说···”齐之侃闻言有些震惊,除了蹇宾,他何时多看过其他坤姓一眼!便回道:“阿宾是我的结发夫郎,我心中怎会另有他人。”
“那好,”白露的声音中已含着压抑不住的怒气:“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让少爷喝避子汤!少爷不配为你生下子嗣,那北荣来的侍君却不到半年便有了身孕···”
白露有些说不想去,只是瞪视着齐之侃,好像恨不得痛揍他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齐之侃却一头雾水:“我何时让阿宾喝过避子汤?”
“你还不承认?”白露气道:“新婚之后,你便派府中么么送来避子汤,少爷以为你不喜他,私下里哭了好久。”
“什么府中么么,此人到底是什么模样?”齐之侃敏感地觉察到事情有异。
白露摇着头,因为太过生气,声音里都带了丝颤意:“齐将军,你身为钧天的上将军,做过的事却不敢承认吗?”
“我齐之侃虽不才,但却也是敢作敢当,光明磊落之人。是我做的,我绝不推诿,但若是不实之事,我却也断不能承认!”齐之侃斩钉截铁道。
“当真不是你做的?”白露直直看向他,仿佛想从他的面上表情分辨出他所说话语的真伪。
“我对天发誓,绝无虚言!”齐之侃以手指天。
“那···那会是谁做的?”白露怎么也没想到,他怨怼了许久的事,竟然与齐之侃无关,一时间怔忡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齐之侃急道:“竟然有这样的误会,那还是让我进到宫中,亲自与阿宾解释的好。”
“没用的。”白露摇了摇头:“少爷已经喝下忘情之药,斩断情缘,忘情弃爱,早已不记得你了。”
齐之侃虽然已经猜到蹇宾如今的表现,定然是有因由的,但是确实地听到他已经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还是觉得心头骤然剧痛。
“是谁为他调制的汤药?”齐之侃转过身来,尽量平静地问白露。
“是若老爷。”白露道。
“若木华?”齐之侃紧了紧手中的宝剑,想到若木华往日的种种行径,不由道:“此人心怀叵测,我早已经交代了家中不可与他多来往,怎么他还能近的阿宾的身?”
白露叹息一声,齐之侃常年在外征战,若木华毕竟是蹇宾的长辈,家中下人哪可能拦的住他。况他还在齐家阖府被投入天牢时救了蹇宾,也算是齐家的恩人。当下便道:“若非是若老爷相助,或许如今我也不能站在这里与将军说话。”
齐之侃皱了皱眉,若木华行事悖于常理,他总觉得即使他救了蹇宾,但也不似表面看来这么简单。
白露却未容他出声,只接着道:“当日喝下汤药之前,少爷已是下定了决心。他说自己和将军你,是有缘无分,既然天意不容,倒也不要再多做强求了。”
“阿宾竟是这样说?”齐之侃心下大恸,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了。蹇宾这是真的这般狠心,要与他斩断情缘了吗。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不过也是枉然了。”白露深深看了齐之侃一眼:“齐将军,有些事情,若是错过了,便是无法回头了。少爷所做之事,也是为了保你,保齐家一世安稳。将军还是多加保重,今后好好过活,也不枉少爷的一番苦心了。”说罢,便快步离开了。
齐之侃呆立在廊下,外面的风雪已经越来越急。
作者有话要说:
避子汤不是小齐给的,有没有很惊喜?
第210章 莫问归处12
他伸手抚了一把面上,只觉触手冰凉。不知是不是这雪片随风潜入廊中,落在了他的脸上,凉了他的面颊,亦凉了他的心。
原以为了却君王天下事,衣锦还乡无遗恨。可是又何曾想到,披甲归来时,等待他的却是寒宫一座,故人贰心。好一番世事无常,人事多艰!他早已经习惯了蹇宾在身边的日子,若是此后再不能得见,他浑浑噩噩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天寒地冻,手中握着的千胜却蕴发着薄薄的热度。此剑还是蹇宾所赠,随着他征战杀敌,从未放下过。此时握着它,竟恍如握着蹇宾温热的手。
齐之侃抚着宝剑,一瞬间心绪起伏。他向来不信什么天命,自己的命运还是要自己掌握才好。可是如今,却也有些动摇,难道这世间,真的有所谓天意,终归要循着自己的轨迹前行,哪管当事人痛彻心扉。
遖宿王宫中,虽才是初冬,但银炭却烧的极旺。
躺在床榻上的人,面色如土,若不是还有微弱呼吸,几乎已是个死人。
毓骁坐在床边伺疾,怔怔地看着自己正陷入昏睡的王兄。
曾经那个英武不凡,顶天立地的遖宿好汉,如今竟这样虚弱的缠绵病榻。
毓埥在晏州与齐之侃交战,受了暗伤,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宫中,又惊闻陵光已经葬身火海的噩耗,登时一口鲜血喷出,人便倒在地上。
宫中一时大乱,毓骁命人延请了最好的医丞,又亲自背着毓埥来到寝殿。
医丞诊后,却满头大汗告诉毓骁,毓埥内伤颇重,又怒火攻心,加重了伤势,此时已经损了心脉,却是···不行了。
毓骁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毓埥的寝殿。他的王兄,明明正值壮年,还有着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竟然就这样倒下了?
他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
毓埥此刻醒了过来,挣扎着抬起手来,指了指桌子。
毓骁忙回过神来,为他倒了一杯水,又喂他喝下。
毓埥喝了水,神志清明了一些,便不愿再躺下,而是让毓骁拿了垫子,靠在床头上。
毓骁问道:“王兄,你有没有好些?”
毓埥示意他坐在床边,道:“阿骁,为兄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了我们的母后,他说不多日,便要来接我了。”
“王兄!”毓骁闻言有些着急,这个梦,也太过不吉利了。母后已经去世多年,要怎么来接王兄,难道是接他去那不归之地吗?
“梦都是相反的,母父定是要保佑你快些好起来。”毓骁勉强笑道。
“我的身子,怕就是不行了。”毓埥看着他:“若我去了,你一定要做个贤明君主,知人善任,亲贤臣,远女干恶···”
毓埥还未说完,毓骁却急切打断他:“王兄不过是受了些伤,好好将养些日子,定会好转,遖宿还指望着王兄开疆拓土,称霸天下。王兄壮志未酬,为何说如此丧气的话!”
毓埥摇了摇头,平复了一会儿气息,方才平静道:“纵然再是英雄好汉,在死生面前,也半点做不了主,又何须再自欺欺人。”
毓骁的眼眶刹时便红了,看着毓埥,想要规劝,却发现此刻已根本没有什么话可劝。
“阿骁,你我兄弟一场,我身为兄长,总觉得可以庇佑于你,因此倒养成了你有勇无谋,急躁冒进的姓子。今后没人再看着你,你须要时时自省才好···”毓埥话未说完,又觉气力不支,只得靠在软垫上,阖了眼睛平息。
“王兄。”毓骁站起身,跪在床边:“全是我的不是,若不是因为我,你又怎能身受重伤,你惩罚我罢!”
过了许久,毓埥才蓄足力气,唤他起身。
他也有愤慨,有责备,以及不甘,但是发生的事情却不可逆转。况且,如今的局面,他也要承担最大的责任。
他教弟无方,不忍苛责,致使幼弟毫无心机,亦无德才。他驭下无术,使得朝中臣子有了贰心。他更是枉为一国之君,竟连心爱之人也保护不了。
握了握枕边一抹紫玉琉璃的额饰,那是陵光留下唯一的纪念了。
“阿骁,你下去吧,好好跟着长史学习王政之道。”毓埥有些艰难出声道。
“是!”毓骁压下心头的伤感,命宫人进来服侍,自己缓缓退了出去。
走到宫门处,回首只见层层纱幔中,毓埥孤零零的靠坐在榻上,抬头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毓骁只觉得眼中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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