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首辅房遗爱 作者:石九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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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叹道,提到房玄龄目光敬仰。
连带着看着房遗爱大家的眼神都非常的“温柔”,甚至有人见房遗爱冷的哆嗦,没带多余衣物,有富商从货物中,掏出一件皮毛亮滑的狐裘就要给房遗爱披上。
可房遗爱一身湿漉漉,冻得全身凉冷,又打了喷嚏,但他这时却摸了摸那脏兮兮的被救上来的老汉的脖子,这人居然没气了!
房遗爱心里咯噔一下,根本顾不上披衣暖和一下。
他急忙让众人散开。
“二郎?”卢氏皱眉,可这时也不好打扰,而刚刚那富商手拿着狐裘,也不好给一直做着奇奇怪怪的事情的房遗爱披上。
房遗爱正在给溺水老汉做急救,但此时他判断对方需要人工呼吸,还有得救。
但房遗爱扒开对方嘴巴,俯身就要给其做人工呼吸——
卢氏急忙伸手阻止了,“二郎你这是要作甚?成何体统?!”卢氏着急。
房遗爱这才想起他们不明白,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一时也觉得别扭,但还是救人要紧。
人命大于面子和洁癖啊。
房遗爱狠狠心,扭头让小厮小七去做那——人工呼吸!
小七欲哭无泪,但还是按照主子指示,一步一步给那老汉吹“阳气”……好一阵子,对方一阵咳嗽,吐了几口水,居然“活”了过来。
众人惊奇!
房遗爱简单说下救人原理,大唐的民众倒没当他是异端,恍然明白,纷纷赞叹夸耀房遗爱。
房遗爱此时一身湿着的衣服,那拿着狐裘的富商急忙过来,献上狐裘给房遗爱披上。
卢氏在外很是注意这事,这狐裘价值不菲,虽然对房府不算什么,但万万不好要这物,忙推辞了这事。
“夫人还是收下,不值当什么钱,何况这是一件损坏之物。”那商人手脚很快,故意撕裂一个口子在狐裘上。他笑眯眯道:“可不能让救人一命的贵府二郎冻坏了,那岂不是好人没好报么。”
卢氏心疼儿子,再一看这狐裘确实是坏的,也就想先收下了这好意,之后再找机会还给对方钱财便是了。
他们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刚刚去了济病坊,在房遗爱的主持下,恨不得把房府人身上的钱财都施舍给他们。
商人冁然一笑,驾车拉着货物就进城了,直道不要。
房遗爱瞅明白那富商的故意把皮毛扯坏的动作,他不管对方何意,坚辞不受:“我绝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这是我房家的家风,望您海涵。”
说罢,他把狐裘脱下,递还给富商。
富商叹息,“房家二郎真乃仁善君子。”
内心却扼腕不已,居然没巴结上房相公家,但他此时也不好勉强,也十分会做人,居然后来进城,一路上还要下人宣传了房家二郎的“善举”不提。
老汉救了之后,房遗爱也没不管,问及姓名籍贯,才知道对方是真“自杀”,绝不是意外溺水。
房遗爱蹙眉,当他知道老汉是一位打过仗残疾的退伍军卒后,忍不住问道:“世道如此艰难了?”像老汉这种兵卒,返乡种地朝廷应该是给发足了军功田亩,一般官吏是不敢贪墨的。
老汉提起田地,就呜咽哭泣起来。
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围观的人和房遗爱、卢氏等人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妻子病重,青黄不接的时候,卖了田亩治病还不够,居然借了高利贷——可这高利贷就是一个无底黑洞……他家这才沦落到要卖儿卖女的地步。
“我对不起我那女儿和老妻啊——大丫被强拉去倡肆卖身……”老汉捶地哭嚎。“都怨我于四月前从借公主府邑司那里借了四贯钱……到如今利滚利如今四十贯了,我家哪里还得起啊——”他大声哭嚎,崩溃。
这钱数目于勋贵之家不过是零花,但在普通百姓家,这四十贯是几年的花销。
“哪家公主府,利率这么高?”有人换算了下,发现这高利贷利息前所未有的高,不由厌恶发问。
老汉哽咽,说了一句。
听后,周围顿时一静。
刚刚围观的众人还夸赞房遗爱是仁爱君子,友爱仁德,大善之人芸芸的……此时他们侧目,眼里的目光闪烁。
房遗爱咬牙切齿,卢氏此时也怒目圆瞪,脸色胀红,她是又羞又气。
“老丈,这四十贯你不用还。你家大丫房府亦会帮你赎回来——”
房遗爱一脸浩然正气,他要为这老丈伸张正义,大义灭“亲”!
他扭头问卢氏:“阿娘,我记得本朝《杂令》中是否有一则律令,借贷利息不得超过月息六分——”
房遗爱目光灼人,看向长安城宫阙的方向。
……
第30章 去会昌寺房二
房遗爱让小七扶着老汉上了车马, 然后他要去内城的那家青楼,赎回老汉的闺女。
那老丈泪水连连,直劲儿要磕头给房遗爱。
房遗爱心下喟然, 不管他如今多想摆脱高阳公主, 但高阳仍旧名义是他房家的儿妇, 他房遗爱也看不得这老丈因为高利贷去寻死, 更看不得一个好好的良家女郎被强卖入那风尘之地。
等到了青楼, 房遗爱抬头看了一眼,却觉得这地方意外眼熟。
老鸨打扮得体,是个四十多许的微胖妇人, 是个眼睛尖利的,识人看人非常擅长。
房遗爱以前经常和杜荷去教坊司,但那都是高级妓坊, 此时妓女可不是简单的做皮肉生意的, 更是身具一技之长,教坊司乃是官办,很多抄没的官吏家属女眷没入其中。
眼下这等青楼是民间私营,老汉的女儿进入这里哪里能有教坊司的小姐们待遇,打骂是常事, 没两日调教便接客是必然。
这也是房遗爱着急救那老汉之女的原因, 他直接甩出身份, 要赎人出来。
老鸨眼珠一转, 开了一个高价。
小七苦着脸, 数了数兜里的钱财, 真不够啊。
房遗爱无奈报了房府的门第,老鸨乐得眼睛眯起——
只是当老鸨让人去后面拽人时,不久她脸色为难,居然对房遗爱说道:“郎君,您要的人此刻已经接客了……”
老汉本来佝偻着身子,非要一身湿漉漉的跟在房遗爱身后,这时听见老鸨说自家闺女接客,可能清白不在,顿时痛哭流涕,瘫软在地。
房遗爱此时哪里见得这个,不由发怒:“钱财房府自然不差你,你何苦糊弄我!”
“郎君容禀,大丫这事……关乎一个贵人。”老鸨子也为难,本来是卖相府郎君一个面子的事,可这今日有意外啊,并不是她作难。
她内心为难,但见房遗爱坚持,左右都不敢得罪,她不得已只能低语了一句,说出了真相。
“原来是他。”房遗爱冷哼,心下却奇怪。
齐王李祐居然不去教坊司,居然来私营的青楼,但他转即一想到皇帝,也不难理解,毕竟谁也不想到皇子会到此间寻欢作乐。
房遗爱就要上去,老鸨深知齐王的“不同嗜好”,很是为难,再三阻拦。
她越是如此,房遗爱越是脸色冷厉,步伐越快,后来更是直接黑着脸,掐着老鸨的脖子——对待“坏人”就应该冷酷无情,哼。
老鸨无法,只好领着他们到齐王所在房间。
房遗爱毫不客气,直接进屋——
然后却发现齐王拥着两个清倌人喝着酒,还有一个稚嫩女郎嘴角吐血,脸上肿胀被踢伤在一边呻吟……
“大丫!”房遗爱身后的老汉急道,眼睛都红了,急忙过去扶起孩子。
“哟,这是不是房驸马么。”齐王李祐微醺,抬起头来看到扰自己兴致的人。
房遗爱鄙视地望着他,让那老汉和小七赶紧扶着大丫走人。
齐王掷杯落地,脸色十分难看。“房遗爱,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甚么意思,这人我赎走了。殿下。”房遗爱道。
李祐大怒:“她们几个都是今日侍候我的清倌人,哪个有你的份儿?老鸨子呢?!”
老鸨早就苦着脸躲在门后不敢出来,房遗爱今日大发善心,也不欲带给他人麻烦,虽然他很是厌恶青楼等毒害“良家妇女”的地方。
有朝一日,他要还世间朗朗乾坤,要让世人都知道,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什么妓院——统统都该取缔!!
房遗爱冷笑,直戳齐王死穴道:“想必圣人不知道齐王殿下来此逍遥,齐王天潢贵胄,持身要正,否则恐怕权公一个不够啊。”
“你威胁我?”李祐眯着眼睛。
房遗爱梗脖子,他最是看不得这等纨绔子弟,- yín -人妻女,视庶民如草芥——房遗爱的视线落在大丫的满面青紫的脸庞上,也不知道被齐王伤得如何。
他不欲再耽搁时间,让小七和老汉不必管他,直接架走那大丫出了青楼。
李祐怒,这时他的两个跟随侍卫见了动静,也从旁边的屋子出来,齐王直接命他们去拦住,并要给房遗爱颜色看看。
可他却不知道房遗爱曾经在围场能打熊猎虎,英名赫赫,房遗爱只一脚便踢飞他们,然后往前迈了两步,齐王李祐不由倒退。
房遗爱讥嘲一笑,扬长而去。
李祐眼里怨毒,可此时来青楼本就不好张扬,而明日他就要离开京都,去齐地就藩。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房、遗、爱!
房遗爱并不是冲动行事,而是此刻真的看不上李祐。
这齐王比魏王品德还败坏,至少魏王还能装得贤德,整日里舞文弄墨,还能主持修个文章典籍,为国家出点力,虽然目的不单纯,只是为了邀买名声和政治声望,但总比这齐王强……他可记得自己之前被跟踪,还有纥干承基的事。
东宫那次晋王秋葵中毒一案,事情所有线索都指向齐王,但太子和他都认为齐王是有动作,但此间更有疑点,为何中间有人“污蔑”房遗爱和太子的杜良媛有染……明显是从中有人要搅浑水。
这人不查出,太子和房遗爱都不放心。
房遗爱夜里琢磨过,跟他最不对付的自然高阳,就是那高阳公主真是这么心狠手辣……他要和离不成,难道她是想杀死他这个驸马?
突然间,房遗爱很是无奈,对皇帝,对大唐公主和驸马的婚姻制度……过不下去,难道只能杀死驸马这个“臣子”么。
驸马简直就是奴隶,亏得他是相府的郎君。
想到永嘉公主的驸马窦俊义,房遗爱起了警觉。
前车之鉴,谨以训!
……
房遗爱正色,回府卢氏去安顿那父女,他则去了大理寺那里递了状纸。
大理寺卿孙伏伽听下面人禀告,下意识就是皱起眉头。
房遗爱的父亲就是中书令宰相,身兼数职,房遗爱有何冤枉递送状纸,这岂不是又有天大麻烦之事。
孙伏伽特意接过状纸一看,顿时脸色一苦。
怪不得这案子底下人不审,甚至大理寺丞也不推诿,直接送他这里来了。
孙伏伽没有升堂,苦主没到,何况审案亦得双方到场,另一方被告却是高阳公主一方,让谁来?高阳公主,还是她公主府底下的官吏?
更别提递来状纸的是公主之夫,房遗爱这个驸马都尉了。
……
孙伏伽在偏厅见了房遗爱,房遗爱有礼有节,说话不卑不亢,却铿锵有力,陈述了事件的经过……
孙伏伽闻言脸色沉重,不管房遗爱动机如何,孙伏伽没想到自己自认为清正廉明,可在这堂堂京都之地,天子脚下,这放高利贷的风气竟然如此严重,乃至高贵如天家贵主门下都有人知法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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