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捭阖本纪 (卫聂/ 第一部 作者:独孤求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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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脸见他来势凶猛,又把手心翻转,微微一拢;卫庄来不及撤力,剑尖已被一股黏力引入双掌之间,一时间进退不得。两个人的真气沿着剑身紧紧相抵,难分高下。
然而卫庄却看清了此人手上戴的一枚戒指,顿时一股寒意侵进了五脏六腑,呼吸猛然变得急促,再难自抑。
须臾间一道劲风向他脑后袭来;想是同伙出手相助。千钧一发之际卫庄果断弃剑错身,右膝腾空,一记精妙的弹踢击向着巨汉的手腕——虽然被对手躲开,然而藏在靴中的最后一把小刀却也就此滑出靴筒落入手中。他以最快的速度借着一踢之力向后腾空,蓦地飘到了红衣女子身后。女人来不及惊呼,卫庄手里的小刀便架上了她的脖子。
他判断的不错,两人之间女子的功力较弱,只擅长幻术。但他现在从后面制住了对方,不会直视她的眼睛,媚术便再无威胁。同时他也看出,这两人间并非一般同伴的情谊。
“站住,若想要她的命,用你的右手食指来换。”
“……”如果冷面大汉是什么正面人物,一定要高呼你好卑鄙居然要挟人质了,可惜他们都是杀手所以各种辛苦更与何人说。
如今他只好默默褪下食指上的戒指,掏出腰间防身匕首,狠了狠心就要朝手上剁下。卫庄看了不禁大怒。
“停停停!我要你的手指来吃啊!要的就是戒指啊蠢货!!”
死人脸虽看不出脸色变化,声线却带了一丝颤抖。“……我二人的命可以给你,戒指却是万万不能。”
卫庄沉声低笑,胸腔里有什么炙热的东西跳动不止。
“真是大言不惭。卫氏一族门下,身手最强的四大客卿魑魅魍魉,不想竟堕落到替秦国人卖命的地步。”
听了这话,一男一女两人的身形均是巨震。死人脸手中小刀砰然落地。
“这长相……你……你是……不可能!少主应该已经……”
卫庄不理会两人的情难自禁,“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戴这枚戒指。快点交出来。”
女子已经梗咽起来,“少主人,我们万万没有想到您……当年卫氏一族出事,我们四人便决心效仿抚养赵氏的公孙和陈婴,魍魉二人殉主,我二人苟且偷生也是为了伺机为主人讨回公道……”
“结果我这个卫氏孤儿也没受你们多少照顾。”卫庄心里暗骂两人蠢,自己以前见到门客什么的时候年纪太小,没有印象还情有可原,但那些大人记不住他就不对了。他没想到自己正值发育期,长得面目全非让人一时想不到实属正常。
“那一天的大火过后,我们虽然尽力寻找,却无法找到少主人的踪迹……韩王无道,不辨是非,为了替主人报仇,我们便索姓加入秦营对付那些信口雌黄的小人——”
“行了行了,你们不用跟我解释。”卫庄只管接过戒指,一挥手阻止了死人脸的絮絮叨叨,“你们以后想待在秦国还是魏国,都与我无干。”
魑魅二人对看一眼,齐齐跪下了。“既然已经找到主人,我二人愿意随侍左右。”
“不必。”他把戒指套上食指,有些大了——于是脱下来藏进怀中,“我现在还在修业中,等到我学成出山,你们若是还有这份心思,再来找我不迟。”
“不知主人于何处求学?”
“鬼谷。”
两人又是一震,然后热泪盈眶,恨不得即刻抱到一处。
“如此,卫氏一门复兴有旺了。”
卫庄转了个身背对他们,声音里尽是斩钉截铁的冷。“我没兴趣再建一个当初那样甘居人下的卫氏。”
有些话,他现在还不想说。
真正的强者是什么样的,会由我告诉天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
“荆兄,荆兄,你醒醒——”
荆轲推开沉重的眼皮,一个清秀的人影映入视野,颈后露出的一小段蝴蝶结发带正焦急地微微颤动。
“阿聂?唔……我这是在哪?”他说着摸了摸衣服上下,脸色突然一慌,“糟糕!我身上的青铜——呃,令牌怎么不见了?”
盖聂定定地看着他,沉默了。事实上我师弟设计灌醉了你,然后摸走了你身上的重要信物,顺便把你扔进了路边的沟里,还是头冲下的——这种话能说吗?!!
“对了,小庄……庄子兄去了哪儿?”
“……”盖聂眼神一黯,突然想起了什么。“荆兄,你知不知道有个地方,叫做玲珑?”
“你们怎么会知道玲珑居?”荆轲像被燎着尾巴一样地蹦了起来,“锯……据我老大说,那地方可是秦国杀手在魏的第一暗哨,十分凶险。”
盖聂再次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看,抿紧嘴唇。
荆轲明显会错了意,他一拍脑袋,“我懂了!难道是我酒后失言,把什么都说了——糟糕,小……庄子兄弟该不会——”
“他一个人去了。”盖聂回答。
“这家伙!”荆轲被激得热血沸腾,“好男儿,好胆色!可竟然丢下我们俩,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你,呃,你喝的有点多。”盖聂斟酌再三,挑能讲的事实抛了出来。
荆轲心中百感交集,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尽管他不愿承认,“然后他就留你下来照顾我?这混账小子!”
“我们走吧。”盖聂暂时不想解开他的误会;他花了半个时辰才强行冲开身上的穴道,步法还有些虚浮,且不知敌方的实力究竟有多少,此刻荆轲无疑是极大的臂助。
荆轲用力点头,施展轻功在前方带路。盖聂紧跟着他全力疾奔,脚下的尘土贴地扬起又徐徐落下;此时长夜微曦,东方隐隐约约洒下苍白的光线,显得尚在沉睡中的街道分外静谧。
“过了这个转角应该就能看到了。”荆轲道。他捏了捏拳头,正要选一个帅气的姿势正面跳出,被盖聂一把抓住了。
“当心埋伏。”
“有埋伏?哪里?”荆轲伸长耳朵细细听去,并未分辨出任何异样。盖聂摇摇头。
“我并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兵法有云,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如果我是那个玲珑居的主人,发现有探子细作进入了据点,我一定会事先在他们离开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以佚待劳——这样即使敌人有办法从重重包围中逃出,也会在他们自以为得手、防备最松懈的时候遭遇突如其来的打击。同时,在这里设伏亦能防备任何可能存在的接应或者支援。”
盖聂侃侃而谈,回头却发现荆轲看他的眼神又不对劲了;带着那么一点点悲愤的味道。
“阿聂啊,我还一直以为你是比较老实的那一个,没想到竟也这般阴险!”
盖聂又沉默了。其实心机啊权谋啊什么的,他们纵横家主业就是干这个的呀。
“那这样,一会儿兄弟我先冲出去,你在后面看着,等到真的有埋伏出现,我们就里应外合把他们全部干掉。这样总行了吧?”
盖聂摇了摇头,“还是我去吧。”
他不等荆轲回答,人已经跳上了一侧的屋顶,然后如流星一般飞身坠进了不算狭窄的巷道内。果不其然,那道白影尚未落地,只听一声梆子响,两面的窗户里射出无数飞镖、飞刀、短箭、长针,一时间银光闪烁,密如横飞的雨点。
盖聂早有准备。只见他身似流云势如沧浪,弹指间手中剑气挥开几十支短长暗标;肢体达到了不可思议的柔韧,如一条银梭在暗器暴雨中从容穿行。这画面是如此的凶险,却又是如此的和谐,强烈的视觉冲击令荆轲在一旁的看得有些痴了。
“啧,好腰啊好腰。”
——咦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好不要真的说出来吧。荆轲正在疑惑,突然发觉一个人影悠然自得地立于身畔。
“庄子兄!你都回来了?!”
卫庄鄙夷地扫他一眼。
“我师哥在浴血杀敌,而某人却在一边心神荡漾袖手旁观,你这种行为,与禽兽何异?”
“诶?什么?我没——”荆轲张口结舌,辩驳不能。不过他看着卫庄身上的斑斑血迹,热血上头,脑袋便完全转到了另一条路上。
“……你才过分呢!就因为我稍微醉得厉害了那么一点点不小心跌进了沟里,夜闯秦营这么一大场热闹居然就甩下我——不知道兄弟我酒喝的越多,拳头便越硬么!”
卫庄眉毛一挑,看着盖聂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玩味。师哥竟然为了自己说谎,还说的这么煞有介事。他不知道盖聂其实什么都没说。
埋伏的刺客见第一轮暗器网扑了空,只好纷纷跳出藏身之地,打算来个近距离肉搏。这正中了荆轲的下怀;以前他酒喝得虽多,因酒误事却极少,然而此次不管是劫富济贫还是拼酒还是打架都被眼前这对来路不明的师兄弟占了上风,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甘的——秦国杀手团正好成了出气筒。他跳进重围,将自己拿手的拳法掌法指法腿法空手入白刃眉来眼去刀尽情使出,声右击左,指东打西,那叫一个畅快淋漓!在盖聂和荆轲的双重压力下,设下埋伏的众人很快就被送回了老家。
卫庄仰起脸,冲着远远立在高屋之上的一男一女微微颌首。两人拱手一礼,很快消失在东方恍惚的光线中。
“小庄!”盖聂收了剑匆匆赶来,上下打量一阵,见卫庄身上的血迹明显是溅上去的而不是浸染出来的,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师哥。”卫庄似笑非笑地歪了歪头。
“庄兄弟,你这次夜探玲珑居,可遇上什么厉害人物?”荆轲的脑袋也迅速凑了过来,满目期待的光芒。
“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卫庄轻描淡写地回答,随手扔下一个沉重的包袱。“这个,还给你。”
荆轲打开一看,只见那是满满的一包青铜板,正是自己最熟悉的那种样式——
“你把整个玲珑居的青铜焰令都搜出来了?!”
“嗯,不知道你原来的那个是哪个;你全拿回去吧。”
“这怎么行!这可是你——”荆轲感觉嗓子有些沙哑,“庄兄弟,我们萍水相逢,我可欠不起你这么大一个人情。”
“何必客套。”卫庄挑眉道,“这东西对我已经没用了。或许你们墨家子弟在什么地方能用得上。”
“那也——诶诶?!你怎么知道我是墨家的?难道说我昨晚连这个都说了——”
盖聂摇了摇头。“荆兄的口音听着不像是中原人,更像从北地,如齐、燕、卫等国来的。”
“而能不远万里来管他国的闲事,普天之下也只剩下一个墨家了。”卫庄很顺口地接了下去。
“哈哈哈哈……两位真是……”荆轲豪气顿生,仰头大笑,“我荆轲很少佩服什么人,不过能认识两位这样手段高明、义薄云天的兄弟,实在是生平一大快事!”
“过奖。”卫庄发自肺腑地皮笑肉不笑着,“和兄台的一面之缘,也实属我庄某人的生平奇遇。”
盖聂又是惊奇又是欣慰,那两人的关系似乎一下子好起来了呢。
“不过,我们还有师门的要事没有完成,不如就此告辞了。”卫庄接着道,对荆轲施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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