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捭阖本纪 (卫聂/ 第一部 作者:独孤求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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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们俱是无亲之人。”师弟淡笑了一下,又喝了一口。盖聂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却注意到了他手中物事的特别。
粗糙的海碗里盛着泛黄的酒水,碗底赫然泡着一块姜。
“也好,六合八荒,纵横捭阖之人,原本就不该有太多牵挂。”卫庄脸上的表情消失不见,唯见血色的头带在晚风中猎猎飘扬。
“师哥,你想不想要天下?”
天下?盖聂心中升起一股寥廓的寒意。他似乎还没想过要得到这么大的东西。
小的时候,他的确很想要一把剑。父亲为他削了一把木剑,轻巧精致。他像所有的顽童那样,用木剑对着假想的敌人击打不止,玩得畅快。
九岁那年,他藏在深深的草垛之中,鼻间呼吸着浓重到无法割裂的血腥,耳边不断传来村人濒死的惨叫和胡人烈马的长嘶。
那些呼号之中,哪一声是父亲?哪一声是母亲?哪一声是昨日才对他点头微笑的乡亲邻里?
如果他有一把剑——
如果他手中有一把真正的剑——
如果手中有剑,是不是就可以用它刺进那些暴徒的胸膛?是不是就可以救出亲人,还有所有无辜的村民?
他这么想着,忽而这样的臆想变成了现实。清癯的老人带着三尺长剑,如一阵仙风扫过敌阵——然后便换到那些胡人带着不甘和怨憎一一倒下。最终,老人对着残阳收剑入鞘,脚下踩着大地一时难以吸尽的汩汩鲜血,拉长的影子与爬出草垛的小小少年重合到了一处。
“乱世之中,能有这样的运气,或许你也是个天命之人吧。”老人背对着他,语气从容平淡。
“你把他们都杀了?”
“是。”
“你为什么不救大家?”
“我只有一把剑,要杀人,便无法救人。”
“你能不能教我剑术?”
“你想救人?”
“是。”
“……即使我教了你剑术,你还是只有一把剑。”老人转身,缓缓向他走来。“你要想好,如果学了剑,究竟是要杀人,还是救人?”
“救人。也杀人。”
老人沧桑一笑,“这苍莽乱世,孰生孰死,不由天命,而在人为。与其执着于救人,不若救世。”
“你会教我吗?”
老人看着他沉吟半晌。“你会煮饭吗?”
“会。”
“跟我走吧。”
盖聂抬头望天。虽说那不过是当时年少,可有些细节,还是不方便全部告诉小庄呐。
作者有话要说:
☆、捭阖小剧场
假设当年黄石公在桥上遇到的是这货……
盖聂的场合:
黄:喂小子,下去给我把鞋拣上来。
盖:哦。(真的捡了)
黄:给我穿上。
盖:哦……等等。
黄:怎么了?
盖:这鞋……好像鞋帮上有个裂缝啊。请您稍等。(掏出针线包以神速缝补之,最后打上不变形蝴蝶结掩饰缝过的地方。)给您。
黄(热泪盈眶):孺子可教也!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
盖:不好意思前辈,在下已有师门。
黄:师从哪里?
盖:鬼谷。
黄(shock):我听说鬼谷一脉眼高过顶,自诩为纵横捭阖翻覆天下之人,没想到竟然有这般的心胸气度!鬼谷有你这样的弟子,何愁不光大百世……(泪奔)
盖:前辈!你的《太公兵法》掉了!前辈!!他怎么了……
谜之音:别在意,又一个被圣母光环治愈的人而已。
卫庄的场合:
黄:小子,下去给我把鞋拣上来。
卫:……(路过,装没听见)
黄:小子,喂,小子!怎有这种不知好歹的黄口小儿……
卫(邪笑):……听见了。
黄:那就快去!
卫(头都不回地出手,横剑以目不能及的速度划过身后——顿时老头身首分离、血溅五步)
系统提示音:卫庄杀死NPC黄石公升到第52级,力量增加50,速度增加40,敏捷增加30,防御增加20,声望增加10,邪恶指数增加100。卫庄从尸体身上获得剧情道具· 兵书。
卫:太公兵法?现在谁还看这么老土的东西……真无聊,还是去做师门任务吧。
黄(灵体状态):为什么突然变成网游模式啊喂-皿- !!!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
鬼谷子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货物,两匹打着响鼻的俊逸白马,狐疑的眼光从负手而立的两个徒弟身上一遍遍扫过。
“虽然老夫不问世事多年,可是对这世间万物的价值,还是心中有数的;交给你们的盘缠,真能换回这么多东西?”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谷外民风如此淳朴,许多商户被我和师哥稍一说服,便主动降低了买卖的价钱。”卫庄换了一身料质上好的里衣,虽然外面还罩着鬼谷的剑道制服,却依然显得容光焕发。
“……你们没有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吧。”
“怎么会呢。纵横之术贯通古今,只要略动口舌,连君王都能乖乖献出万户侯爵;何况跟那些贩夫走卒杀个价而已。”
鬼谷子就没有听说过比这更蛋疼的对他们纵横家的赞誉。他隐忍不发,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猝不及防地换了个更尖锐的话题。
“我放在暗格里的七国凭照,去了哪儿?”
卫庄从腰间解下一串儿乒乓作响的竹片,满不在乎地双手奉上。
“师父,徒儿一心想见识中原都城的繁华盛况,故擅自借用了此物,请您责罚。”果然盖聂流了一滴虚汗,赶紧答道。不想鬼谷子眼中精光大盛,一副不出蓬门而晓天下事的眼神罩定卫庄。
“聂儿不是抢着说话之人。他这次这么积极,定然是你事先叮嘱了他什么。”
“师父哪儿的话。我怎么敢逾越礼数,反过来嘱咐师哥呢。”卫庄笑得一派从容,活像偷了只羊吃干抹净然后跑去听圣人讲道的狼崽子。
“小庄,你……”鬼谷子缓缓摇了摇头,“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家世身份。为师希望你好自为之,行事切不可莽撞。”
卫庄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心照不宣地勾唇微笑。“师父放心。就算我不顾及自己的姓命,也要顾及鬼谷的名声。没有十分把握之事,是定然不会去做的。”
鬼谷派为了突出他们不同凡响的教学水准,传道授业解惑都遵循着不明不白、点到为止的原则。从徒弟那里问不出详情,鬼谷子也只好表示师父是高人什么都知道,就此作罢。
第二学年的修业如火如荼地开始了。课业与去年相较又有增进,除了剑术兵法,还需额外学习儒、墨、道、法等各家言论。另外,教学方式也愈发灵活而富有创意。比如后山的梅熟之后,盖聂采了大批回来,以备夏日炖成消暑汤;鬼谷子心情好时,便带着弟子一面以梅子煮酒一面谈论天下大事,古今豪杰。
“故老相传,秦文公时有人曾在山中偶遇两个童子,其实是山鸡成精,一雌一雄,通体皆白,名曰‘陈宝’。若能将它们捕获,得到雄的可称王称帝,得到雌的可一霸天下。后来秦穆公获得一雌,建‘宝夫人祠’,果然成就了霸业。师父可听说过此事?” 卫庄呷了口梅酒,兴致勃勃地说。他近日已将横剑二十一式尽数学完,虽然离收发自如、炉火纯青还有差距,但毕竟是一大阶段姓的成就。相反的,盖聂却在纵剑术的最后一式上遇到了困境,似乎无论如何就是无法领会那“必杀之剑”的精髓。
“听说过又如何?”
“没什么,只是子弟昨日偶然捕获了毛色纯白的山鸡一对,请师父算算,今后我是会称王呢还是称霸?”
“呸。穆公的霸业是内修德政,外镇诸侯得来的,不是猎山鸡猎来的。要是这种说法可信,天下人也就不必修道,光打山鸡就好了。”鬼谷子吐出一个梅核,不屑地说。
“玩笑话,师父又何必当真。”卫庄继续笑,“师哥已经将那两只鸡和野参一起炖了,给您老人家滋补。”
这药膳也太壮阳了吧……鬼谷子赶紧摒弃这种歪掉的想法,一本正经地指点议论起来,“古时候的霸主,往往多半是欺世盗名之辈。郑庄知太叔谋异而不禁,纵之以养其恶,待段智骄意满乘时取之,掘地见母,称孝天下;齐桓知北狄兴兵犯邢、卫而按兵不举,待两国国破后为其修筑新城,以有大义之名;晋文号称退避三舍,无非为使楚军穷追猛袭,失于防范,最后一举破之,却成全了‘重诺’的名声。他们为了名正言顺,将王图霸业说成是上天赐下的,才编造出了种种异事传闻;恐怕只有愚人才会为其蛊惑。”
“可惜,世上多的就是这种愚昧不堪的人。”卫庄挑眉,一口喝干了酒樽里的残酒,伸手让身旁的师哥给重新斟满。这样流畅的配合却叫鬼谷子看着极其碍眼。
“那么你说说看,诸侯究竟以何而兴,又因何而衰?”
“国之兴衰亦如流水,无常势,无常形;使一个国家兴盛的办法,儒墨法家都有各自的道理,三天三夜也讲不完。让国家衰落倒是容易,废长立幼,诸子争嗣,如果再宠幸个妖姬什么的,肯定是人心尽散,亡国灭种,毁弃宗庙之必备良策。”
“……你倒简略。聂儿别笑,小庄这是卖弄口舌,不是什么正经道理。”
盖聂赶紧抹去表情。卫庄觉得可惜,不禁稍微忘了分寸,“师父您这又是何苦,师哥要过好久才笑那么一次;周幽王为讨美人一笑,连烽火台都给点上了。这才是天子的气度啊。”
鬼谷子愤怒地用梅子砸他。“这是亡国之君的气度!还有你把你师哥比作什么?!”
盖聂见师父发怒,赶紧岔开话题,“其实弟子也听说过一个传说,是关于鬼谷的。据说上上上代鬼谷子,曾算过庞涓的命途‘遇羊而荣,遇马而瘁’,后来庞涓与魏惠王相谈,席间上了一道蒸羊;之后果然官运亨通。而后他又死于马陵之战,应验了当年鬼谷子之语。”
“这是真事,不是什么传说。”鬼谷子怒气稍缓,把一个还来不及扔的梅子塞进嘴里。
“弟子还是不明,庞涓的师父,是怎么算到十二年以后的事情的呢?”
“鬼谷派的卜算之术可通鬼神,与阴阳家的‘相星’之术相较仍不逊色。只不过你们俩这方面的资质都不太好。如果你们感兴趣,为师可以传你们一些皮毛。”
盖聂思度片刻,倒是想起一个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师父,不是说鬼谷派每代弟子只有一人能出山吗,但是孙膑庞涓也曾同师而学,而他们二人最后都以鬼谷传人之名称传于世了呢。”
“那是因为庞涓求学未满三年,便出山受了魏国的爵位,官拜大将军。”
“也就是说,出山之前他并没有与同门生死相搏。”盖聂眼神一亮;鬼谷子心道不好,赶紧提示下文。
“聂儿你不要忘了,孙膑和庞涓或许不曾经历出山之前的那一战,可是他们之间的争斗,反而是历代鬼谷弟子中最惨烈的一对。”说完,他的眼神又有意无意地从卫庄身上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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