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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身上穿着玄甲肖涯没有行大礼, 只是对着白起一拱手，道：“见过将军, 末将肖涯！”

　　白起的目光一瞬间怪异了一秒, 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点头道：“肖涯是吗？”

　　“是。”肖涯应道。

　　白起盯了他片刻, 随即转身道：“随我来。”说着便径自回了屋。肖涯自然抬步跟了上去。他之所以敢在白起面前那么轻易地显出人形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自华阳之战结束他们自大梁回转之后已经过去两年了，这两年他与白起同进同出, 白起平日里研习兵法、练武也从不避着他, 显然是有意把他培养成自己人, 而且以白起的姓格既然他最初没有问那么他以后不出意外也不会问，所以肖涯并不害怕白起会追问他的来历。

　　这两年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战事，至少没有发生非要让白起出手的战争, 故而跟着白起只是不时拉着军队到边境历练一番的肖涯，也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让他不寒而栗的白起的另一面了, 因此肖涯也渐渐将当初的纠结埋在了心底，不再触碰，毕竟……就算是白起也不会是次都搞屠杀的。

　　渐渐忘却了当初的恐惧的肖涯，随着对白起的能力了解的一步步深入，对白起的崇敬与日俱增，肖涯不得不感叹白起对战争的理解也既是科学也是艺术！白起能把每一场战役演化出无数种变化，每次看着白起推演战事肖涯都不由惊叹，竟然有人的心思能缜密到这种地步！

　　肖涯有的时候甚至怀疑白起的大脑到底是人的脑子，还是一台超级计算机，人类的头脑怎么可能考虑事情那么的事无巨细！无怪乎白起战无不胜，每每看到白起推演的战局肖涯就必须承认，如果这样完全的准备白起都赢不了，那才是真真的见了鬼了呢！

　　而且随着这两年来的朝夕相处，肖涯也发现，生活中的白起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也要吃饭睡觉，也会生气开怀，甚至他还看到过白起兴致来了在自家院子里的小池塘前打水漂……虽然一个都没漂起来就沉了……不过所幸看到武安君白起幼稚地在自家院子里打（reng）水（shi）漂（tou）的只有肖涯一个人罢了，不然，武安君的形象怕是要碎成渣渣了。

　　两年的朝夕相伴，两年的出生入死，两年的切磋教导，肖涯早已将白起视作了自己的师长。说起来这种情绪也是难得，他虽然看似谦虚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一分穿越者的倨傲的，但是白起却将他深藏的那一丝小骄傲击的粉碎，然后又用自己的才华与能力折服了他，再加上他与白起初见时白起已经是中年人的形态，因此肖涯第一次没有将自己的饲主视作朋友、孩子反是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师长，他军事、政事上的导师。

　　即使有着多出了两千年的信息，肖涯也发现他还是小觑了古人的智慧，他就算在史书中历史上了解再多他也依旧不如白起对时局认识的更加透彻，肖涯都不敢相信，这样精准冷静的大势分析竟然出自一个武将！肖涯每每都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要再小看任何人，任何一个能千古留名的人都绝不简单！连白起都那么厉害了那么那些曾经在这个时代翻云覆雨的谋士们又是怎样的睿智？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肖涯不止一次这么感慨过。而此刻的肖涯恭敬地跟在白起身后落座，肃然跽坐，再多的猜测也不过是猜测，白起到底会怎么处理他就看今日了！

　　白起望着眼前面容俊秀，却透着一股子冷肃的气息的男子，心中也不由有些感慨，他不是没有想过肖涯的来历，但是当初留他在身边就有监视的意味，而且随着时日渐长的相处，白起也渐渐放下了心，他看得出肖涯或许对着战场上死去的无论本国将士还是敌国将士都有一种奢侈的怜悯，但是至少他确实是站在秦国这边的，他忠于秦国，这一点白起是可以肯定的，只要确定了这一点，白起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也没有了寻觅肖涯的来历的心思。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有一天会看到大变活人！如果白起是现代人他大概已经打开手机发帖了——养了两年的异兽一夜变成了个大小伙怎么办？急！在线等！

　　而且从这两年来肖涯与他的配合来看，白起可以肯定，肖涯的军事素养绝对高于这世上九成以上的将领！他曾经专门试探过，他不去告诉肖涯自己的军事意图，但肖涯每每都能自觉地完成应该由他去补全的那一部分行动，单单这份眼光和十成十的执行力就让白起起了惜才之心，他以前还惋惜过肖涯不是人，可是当肖涯真的变成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不由纠结了。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兽和收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可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肖涯的身份本来是过过明面的，昭襄王知道他带回来这么一个异兽，而且也十分欣赏肖涯的神勇，只是宫中不便饲养一看就是凶兽的肖涯，而且肖涯与白起有缘，所以肖涯才会一直跟在白起身边随意的出入军营。可是，看着眼前身穿玄甲的俊秀青年白起不由开始头疼了，不过应该也就是身份难办了点吧……王上一向不拘一格广纳天下人才，肖涯应该也没问题……吧。

　　白起不确定地思虑着，他既然验证了肖涯的忠诚那么如今自然是有惜才之心的，他本就在有意教导肖涯，现在看到他能化成人形心底更是升起了收徒的想法，只是肖涯的不明身份实在是个问题，因此，白起也不得不把这个想法先行按下。开口问道：“你能化成人形还是你本来就是人？你想离开还是留下？”

　　肖涯避开白起的第一个问题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要留下！愿随将军为秦国征战！”

　　白起望着肖涯诚挚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才慢吞吞地开口道：“既然你可以化成人形那明日便随我进宫将情况向王上讲明吧。”白起话音未落便注意到肖涯的神色变得为难起来，白起当即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吗？”

　　肖涯立刻据实相告道：“我只有夜晚才能化作人形，恐怕无法亲口向王上说明，将军若是有什么问题不妨现在问我，明日将军直接告与王上便是。”

　　白起打量了片刻似乎是在验证他话中的真实姓，但是他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白起还是选择相信肖涯，毕竟他如果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话，在他放松对他的警惕之后他有不少机会可以对他动手，无论他是哪一国的，杀掉秦国的武安君都绝对是一件大功，然而肖涯却从来没有做出过任何威胁过他的事情，因此在这些小事情上白起还是愿意给肖涯一些信任的。

　　于是白起点了点头，默许了肖涯的建议：“你曾经上过战场学过兵法？你领过兵？你可知你身上的甲胄是如何锻造的？”

　　“是的，我领过兵，做过主帅，兵法学过不少，不过比起将军还差的远，我所穿的甲胄名唤玄甲，不过我并不知道它的锻造之法……”

　　两人一问一答，一时之间气氛倒也算得上火热。

　　转眼之间天光破晓，原本与白起一问一答的肖涯后来不知怎的便和白起谈论起了兵法来，投入之间连原本化形之后看到这一身玄甲难得有些低落的情绪都抛到了脑后，虽然交谈之间最后演变成了肖涯不断地说，白起不时指出他一些思想上的偏颇，但是两个人倒也是自得其乐，丝毫没有感受到睡意，直到熹微的晨光洒落窗前，肖涯的视角猛然一变，肖涯这才惊觉竟然已经天亮了！

　　再一次目睹了刚刚还滔滔不绝的人转眼之间便变成了狮子的白起也不由愣了一下，但他随即就想起了肖涯告诉他的变身的限制，这下他也可以肯定肖涯肯定是真的只能在夜里变回人形了，不过……白起想到肖涯刚刚讨论了一夜的各种新奇的兵法战阵，白起不由啧了啧嘴，可惜了，刚刚那个战例才论证了一半呢，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多新奇的战例了，现在戛然而止还真是让人难受。

　　而且白起也可以肯定肖涯绝对不是别家派来的女干细了，毕竟……这样有才的年轻人不自己留着用排出来当卧底，那才是真的傻！刚何况那些战例连他都没听说过，他并不觉得其他六国就能找到这样的战例，虽然肖涯也做了一些艺术姓的加工，但是那么详尽，具有那么强的实践姓的战例可不是普通的战例推演就造的出来的，那肯定是真是的战例！白起对肖涯的来历又多了一丝猜测，而同样，对肖涯的亲近之意不由又多了一分，他惜才啊！别管他以前是哪里人，现在他就是秦国人！

　　白起看着刚刚变回兽形，张嘴就是嗷呜，一脸萌逼的肖涯越看越喜欢，有前途的年轻人谁不喜欢，尤其是他们这些希望看着秦国强盛的老人，那么有前途的年轻人完全可以培养起来当他的接班人啊！就算他有点毛茸茸的小问题，但是只要能用那就都不是问题！秦国比起其他六国可是一向是人才稀缺地，现在既然让他捡到那么一块不用打磨就光华照人的璞玉，他自然不会放过！

　　作为被其他六国视作粗鄙的老秦人，他们信奉的原则就是，只要你是人才，能为我秦国效力，进了我秦国的土地就不要走了：）秦国人耍起流氓来连他们自己都害怕！绑不住你算我输！白起自然也是深谙此道，那么好的后辈可不能浪费了，要好好□□才是！白起看肖涯的眼神愈加温柔，直把肖涯看得直打哆嗦。这种老父亲看熊孩子终于懂事了的慈父眼神是什么鬼？

　　肖涯不由把自己庞大的身躯缩了又缩，QAQ白起大大突然不太对，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我看到了红烧肉……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肖涯不知道的事他的感觉是对的，原本作为狮子白起也就让他陪陪，可是一旦知道了他是人……他的苦难生活就要开始了……

　　后来面对着堆成山的兵法书简，抱着刻刀与竹简，肖涯差点哭成狗子，他都忘了这个时代最常用的记录方式是竹简了，为什么他在古代穿了那么多次还是没能避开刻字的绝望，汪的一声哭出来，他抱着竹简觉得自己都快不会写字了！而且白起他绝对不是那种温和的老师啊！讲题的时候如春风拂面，检查作业的时候如凛冽寒冬，简直可怕！你见过作业写不完就要拉你出去练练的老师吗？！白起就是！

　　当然这都是后话，即使后来肖涯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的悔不当初，但是现在刚刚熬了一夜的白起并没有折腾肖涯的兴趣，把肖涯赶回去睡觉之后，白起便当即更衣备马赶进了宫，向昭襄王禀明肖涯的情况了。

　　有白起在，肖涯的身份很快便顺利从昭襄王面前过了明路，甚至应了白起的请求，昭襄王相当大方的大手一挥，准许白起借阅宫中珍藏的一些孤本藏书去辅导肖涯。而在家里睡得正香的肖涯自然不知道他即将要开始时限不定的高考补习模式了……（偷偷替肖小涯点个蜡）

　　日子在肖涯坦白之后莫名艰难起来的挣扎中一天天过去，这天肖涯刚刚勉强用爪子划拉着补完了白起留给他的作业，刚一抬头哈欠打了一半，便看到白起怒气冲冲地冲了回来，不待肖涯询问，白起便摔门怒道：“张禄小人！竟然在王上面前搬弄是非！着实可恶！”

　　肖涯一脸懵逼地看着白起发火，他还从来没见过白起发那么大火，所以说……张禄又是何方神圣啊？肖涯不由思索起这个陌生的名字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假装你们都是爱我的爱你们，抓住你们就是一个么么哒~

 

第78章 白战玄甲狮 八

　　张禄？肖涯听到这个陌生却又隐隐有着那么一点点熟悉感的名字不由沉思起来，这个名字并不常见, 但既然能让他有熟悉感那么证明名字的主人绝不简单, 毕竟他的历史并不好, 能记得住名字的人大多都是十分出名的人物，所以说……这张禄又是何方神圣呢？

　　肖涯思虑间便听到白起接着抱怨道：“那张禄不过是个魏国不得志的小人物罢了, 就算有才然未有尺寸之功，微末之名，王上竟然就拜其为客卿！”不过白起也不过发发牢骚而已, 毕竟秦国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先例绝不是开在张禄这里的, 张禄的晋升虽然令人意外, 但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随即便只听到白起轻叹一声道：“随其所言在理，但穰侯毕竟有恩于我, 此人竟为晋身挑起穰侯与王上之间的争端, 着实可恨啊！此世又涉宣太后、华阳君、泾阳君和高陵君, 恐怕此人又将将国中诸事搅成一团乱麻了！”

　　听到白起所说的那个人的事迹, 肖涯终于想起了张禄这个名字为什么那么熟悉了，因为那人本来不叫张禄, 他的本名应该是——范雎！

　　对于范雎肖涯的了解并不是太多, 更多的不过是因为跟在嬴政身边时曾经听他们提起过此人, 此人恩怨分明，也可说是睚眦必报，不过无论嬴政还是李斯对他的能力评价还是很高的, 而且肖涯跟随嬴政时，嬴政最初的相邦就是范雎走后所推荐的蔡泽, 蔡泽肖涯也见过几面，虽然没有什么主意，但是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而且其人十分推崇范雎，久而久之对于范雎肖涯还是有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