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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薛家赴京的船只，走半天停半天购买各地特产，此时刚好也停泊在了这一座码头。

 

第65章 

　　下了船, 戴着帷帽的林黛玉一行人径自去了酒楼里以饭食填腹。因为还要采购粮食, 所以林管家草草吃了五分饱, 就出了酒楼办事。

　　贾环这一月多来窝在船只里, 行动的范围有限，感觉自己都发霉了。这会儿好不容易站在了土地上, 自然想多走走动动。

　　一见林管家离开采办去了，知晓当他回来之时大伙儿就都要上船了。贾环连忙抓紧机会，匆匆和林黛玉交代一声，说要到楼下街道走走, 便化作一道疾风飞了出去。

　　贾环有分寸，他没有走远，就在酒楼附近的几个摊子东看看西摸摸。楼上林黛玉等人, 只需从窗口一低头便可以瞧见他的身影。

　　见状，林黛玉放心了, 坐回了位置上继续用膳。

　　薛家的船只停泊在此镇的目的是, 为了购买当地的特产带往京城，给各家亲戚做礼。

　　是以, 船停之后薛蟠是带着任务领着大队下人上岸的。一群人满大街的逛, 有看上的东西就买。

　　如薛蟠此等声色犬马之徒，一日都离不开酒色。说实在的，他这些日子闷在船上，只能搂着身边那几个看腻的丫鬟嬉闹, 薛蟠早就食之无味了。

　　自打双腿站在了土地上, 他就渴望尝尝鲜味, 找个新鲜貌美的小娘子乐呵乐呵。

　　所以，走在街道中的时候，薛蟠总在东张西望搜寻小镇的青楼所在，同时一双眼睛不住地往路过的小娘子身上瞟。

　　可惜的是，此地是个小城镇，薛蟠一路见到的人尽是庸脂俗粉，连他家里长相最普通的丫头都比不上。薛蟠的表情越来越嫌弃，内心只能指望着女支馆的头牌，长相顺眼，让他泄泄火气。

　　恰在薛蟠失望的心情之下，贾环的身影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贾环的长相虽及不上鱼儿的摄人心魄，但长得挺鼻薄唇，面如傅粉，活脱脱的一个俊美的少年郎。

　　这年头有权有钱的人家好男风是一种风尚，薛蟠更是个中之最，男女不忌，私生活混乱的可怕。

　　偶然一瞥，于泥潭之中发现了贾环这粒珍珠，薛蟠不禁心痒难耐了。

　　望着贾环身上的衣料是上等的丝绸，但身边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零零一个人站在小摊子前挑挑拣拣，薛蟠一时之间倒是看不明白他的身份了。

　　不过转念一想，哪怕是这座小镇里最有权最有势的人家，薛家只需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摁死，薛蟠便没了顾忌。

　　他捡起了自己金陵城调戏良家妇女时的纨绔做派，扬手示意身边的下人过去把贾环围起来，嘴角勾起一抹自认为有魅力的笑容，走到贾环面前。

　　周围盖下了一片阴影，贾环发现了不对劲，抬头转身差点对薛蟠来了一招投怀送抱。

　　连忙后退一步，贾环扫了眼四周的情势，眉头紧锁。

　　王夫人和薛姨妈姐妹，一个久居京城，一个居于金陵，相隔一整条大运河的距离，薛、贾两家人这些年压根没有机会见过面，也难怪这一对名义上的表兄弟见面不相识。

　　贾环瞪着薛蟠，怒喝道：“哪里来的浪荡子，滚开！”

　　这厮一张纵欲过度的脸，一看就是个色胚。

　　见多了贾琏、贾赦色眯眯的眼神表情，贾环对薛蟠看着他的时候，那双闪烁着- yín -意的眼神，不是一般的熟悉。

　　再度扫了眼四周围拦着了自己的下人们，贾环哪里还看不出薛蟠的目的？眼前这吃得肚圆头肥，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色胚，竟然对自己起了色心！

　　瞬间，贾环的表情仿佛吃了翔一样恶心。

　　昔年薛蟠在金陵城调戏妇女时，大多数人畏惧于他身后的薛家，没胆子和他对着干，唯有哭哭啼啼地求饶，但也不乏烈姓脾气之人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薛蟠什么场面没见过？故此贾环的反应，在他看来只是小儿科，他表情都没波动一下。

　　阳光下，贾环脸颊的肌肤晶莹反光，愤怒的小眼神分外诱人，薛蟠j_ing 虫 上脑，吞了吞口水，仿佛被迷惑一样，伸手要去摸贾环。

　　贾环发现了他的举动，当机立断出脚，快如闪电踹向薛蟠腿间的弱点，同时抓起摊子上的器皿，对准薛蟠的头颅用力砸下。

　　谁也没料到，贾环出手如此之果断干脆，一时之间竟都愣住了。直到薛蟠凄厉的惨叫声在耳边炸开，他们才惊醒过来，看见了躺在地上捂着□□翻滚，鼻涕、泪水和鲜血交杂涂满了脸的狼狈模样，一哄而上拿下了贾环。

　　酒楼上的林黛玉听见了楼下的动静，内心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起身靠近窗口往下一瞧，便见贾环和一群人起了冲突，被抓着动不了了。

　　林黛玉着急之下，身体的反应快过思想，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已经举起椅子往窗外扔了出去。

　　目睹了林黛玉突如其来的凶残行径，紫鹃等人目瞪口呆，张大着嘴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

　　尽管经历了上回林黛玉徒手捏碎钢刀的事例，众人早已有了某种心理准备。但不带这样，突然就来一下的。

　　林黛玉心虚地将手藏到身后，快速对身边的随从下令。“环儿被人欺负了，你们快下去帮忙！”

　　众人闻言马上明白过来林黛玉刚刚为何会有那样的举动了，咻的一下夺门而出，冲了下去和薛蟠的人手混战在一起。

　　因为林管家去采购带走了一半人手，所以林黛玉身边的人数，和薛蟠一边的对比稍显弱势。酒楼上林黛玉观察着战况，一见己方显出了弱势，便抓起房间里的东西，往敌人头上砸去。

　　她的眼神极好，出手快如雷电，一砸一个准。下方的薛家下人一边嗷嗷叫，一边骂骂咧咧。

　　挣脱了束缚的贾环，瞧见一张椅子从天而降，抬头往上一望，对上了林黛玉一闪而逝的背影。他擦了把汗，见地上的薛蟠青着脸爬了起来，立刻跑过去补上一脚。

　　扛着大米和蔬菜回来，林管家一行看清了街道中央混战里有一方是自己人，当下甩下米粮去帮忙。

　　有了他们的加入，贾环等人如虎添翼，有如神助，很快就把薛蟠一方打得落花流水。鼻青脸肿的下人们，不得不抛下买来的土特产，抬着薛蟠的“尸体”，撂下狠话，屁滚尿流逃了。

　　从一出纨绔子弟欺负良家少年的戏码，演变成双方互殴的大戏。看起来瘦弱的少年，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前一刻还孤立无援，后一刻手下就赶了来强势打跑了调戏者。

　　这起反转又反转的大剧，看蒙了一众围观路人。

　　外面的战斗结束，己方取得了胜利。林黛玉戴着帷帽，左右两边跟着雪雁和紫鹃，从酒楼里款款而出。“把咱们的东西带上，登船继续赶路。”

　　闻言，对这起冲突满头雾水的林管家等人，立刻扛起了地上的米粮，一行人朝着码头的方向行进。

　　及登上了船只，林管家才有机会问林黛玉刚才和他人冲突的起因。

　　林黛玉只言是见贾环在街上受人欺负，遣人下去相助，至于贾环为何会与对方产生矛盾却是不知。

　　对上林管家带着疑问望过来的目光，贾环咬了咬唇，羞耻地开口：“那色胚调戏我，我一怒之下踹了他的命根子。”

　　众人：“……”

　　在他们古怪的目光下，贾环面色窘红，跺脚恼怒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林管家低咳一声，措辞有力地道：“对于这种祸害，环少爷踢得好！”

　　众人纷纷附声应和。

　　那厢，薛家的下人急哄哄抬着薛蟠上了薛家的船，听见了他们喊叫的动静，船舱内的薛姨妈和薛宝钗脚步匆匆，跑出来看情况。

　　定睛一见薛蟠一张脸又青又肿，整张脸都是血迹，母女二人顿时花容失色。

　　“快去打热水来。”薛宝钗指挥着左右的下人，道：“还有你们，速速去镇上请大夫上船！”

　　薛姨妈趴在床榻边缘，抓着薛蟠的手尖叫道：“是谁干的！蟠儿怎么会伤成这样？”

　　薛宝钗了解薛蟠，有七成肯定他是耐不住船上的寂寞，上岸调戏了别家姑娘，然后被人打成这样的。

　　那些跟着薛蟠出去的下人，略过了贾环的姓别，将一切据实相告，结果如同薛宝钗猜测的一模一样的。

　　薛姨妈瞧着自家的独苗苗满头是血的惨状，也不管是薛蟠调戏人之缘故引来的祸端，火大地命令管家带着下人上岸将元凶抓起来，让官府给他们薛家一个交代。

　　薛宝钗见薛姨妈也要跟着上岸抓人，忙不迭追了出去，好不容易才将怒火烧没了理智的薛姨妈劝了回来，只让管家带人去寻找祸首。

　　便在薛宝钗拉着薛姨妈返回船舱的时候，身边突然驶过了一艘船，薛宝钗鬼使神差地偏头看了一眼。只见隔壁船的甲板上，一名嘴角带伤的少年与一头戴帷帽的女子并肩而走，身后跟着两名丫鬟，正从甲板走入船舱。

　　此时，河面的急风吹拂而过，吹得众人衣袂飘飘，吹起了林黛玉的帷帽的帷纱。

　　薛宝钗看清了林黛玉的侧脸，脚步一顿，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她们是两块相斥的磁石，注定互不相容。

　　感应到了陌生的视线，林黛玉侧头抬眸望去，与薛宝钗的目光交缠在了一起，亦有同感。

　　双方微微点头致意，目光相擦而过。

　　奇怪了，明明第一次见，为何心里会产生不喜之感？

　　难道是世俗流传中的那般，女人对与自己同等貌美的同姓，都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进入了船舱以后，林黛玉摸了摸心口，感觉自己挺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付之一笑。

　　薛家的管家带着众多人手，去镇上打听消息，知悉先前薛家下人刚抬着薛蟠逃离，后脚对方一群人也离开了。

　　接下来，薛家管家花了大价钱向路人打探对方是哪家的人，去了何处。一连问了几十人个目击者，得到的答案均相同。

　　对方和他们一样，看着都眼生，不是本地人。另外，他们是往码头的方向离去了。

　　也就是说他们刚才来时，极有可能和伤了公子的人擦肩而过，此时对方兴许已经坐船离开了小镇。

　　注视着面前捶胸顿足，一脸懊恼的管家，薛宝钗没由来地想到了那一面之缘的少女，问道：“大哥调戏的女子，可是长得身姿如柳，淡雅若仙，眉目含情，年纪十四五岁上下的年轻姑娘。”

　　顿了顿，她想到了什么，又道：“亦或是一个戴着帷帽，穿着一袭淡青罗裙的少女。”

　　薛宝钗想到了回味刚才见了女子时，不知从何而起的排斥感，愈发怀疑那艘开走的船上，载着的正是打伤了自家兄长之人。

　　知情的下人们知道无法隐瞒了，期期艾艾道：“公子调戏的是一位十几岁的俊美少年。”

　　薛宝钗蹙眉，眉宇间流露出了深深的厌恶，不吭声了。

　　管家突然说道：“等等，据我等方才打听到的，后来一女子带着俩丫鬟出现在了那名少年身边。姑娘可是见到了那名女子？”

　　薛宝钗脑海中闪过和那名陌生貌美女子一眼交错而过的记忆片段，记起了当时她身边的确有一名少年，而且他的嘴角似乎受了伤，衣衫也不是那么整齐。

　　她脱口而出道：“错不了了！就是他们！我适才见了他们的船往南边去了，目的地约莫是去苏杭一带。”

　　管家闻言大喜，急道：“可要返程去追？”

　　沉思片刻，薛宝钗摆了摆头，道：“不必了。”

　　“我记得那名女子的模样，你们详细描述一番那少年的长相。待我画下他们的画像，到了京城，请舅舅和姨父两家相助，定可找出他们为哥哥报仇。”

　　言罢，薛宝钗命丫鬟取来笔墨纸砚，先是听下人的描述画下了贾环的画像，接着从记忆里拉出同林黛玉长相有关的记忆，画下了林黛玉的画像。

　　晾干墨迹，薛宝钗收拢两张画进了箱子里，起身去看薛蟠的伤势。

　　眼看着海底公园即将修建而成，鱼儿与涂蕴之议论着要给哪些人发请帖，这才记起，他俩一心扑在了海底公园的事宜上，一忙起来，便忘记了告诉皇帝他俩用“仙法”修建海底公园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