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感觉好奇妙。”

　　涂蕴之简单地解释起来：“精神力，你要是不能理解的话，可以将它当成一种特殊的力量。”

　　鱼儿原本所在的世界，凡人修内力，妖仙修法力，魔法师修魔力，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对于涂蕴之的精神力说，他轻而易举就接受了。

　　“你可知你也拥有精神力。”这一句话刚到涂蕴之的嘴边，还没有出口，亲兵们便蜂拥而出回来了。

　　面对回来复命的众人，涂蕴之只能改口问道：“情况如何？”

　　“回禀王爷，村里的每一户人家都分配齐全了。分派完后，加起来的数量只费去了小半罐，剩下的还有很多，不少陶罐几乎都没动过。”

　　涂蕴之静静思考片刻，“城外近百个村庄，一处接着一处送过去的速度太慢了。”

　　“你们都听好了，接下来还是两个人一小队分散行事。每一小队带着一陶罐的暖丹，负责临近三个村庄的分派任务。”

　　涂蕴之冷静地分配任务，看向鱼儿。“你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

　　鱼儿遥指着玄真观的方向道：“辛苦你们了，派完之后，自可将陶罐带回十里之外的玄真观，我和观里的道士们就在那儿炼丹，若是丹药不够你们也可到那儿取用。”

　　说罢，他对涂蕴之摇了摇头，表示没话要说了，涂蕴之当即挥手下令。“去吧。”

　　目视众亲兵骑着快马带着暖丹远去，涂蕴之收回目光，低声询问道：“我能去道观里参观你们是怎么炼丹的吗？”

　　鱼儿自无不允，颔首道：“好，那咱们走吧。”

　　说毕，鱼儿上了马车，涂蕴之拍了拍坐骑的马头，旋即跟了上去。

　　当一队马车跑动起来，村子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抱着孙子跑到了村口，泪流满面地朝着远走的车队磕头。

　　“多谢大善人，老天爷保佑你们长命百岁啊！”

　　她刚出世几月的孙儿，刚才就冻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因为暖丹来的及时，所以才捡回了一条命。

　　为了感激炼出了神丹，且无私送给他们服用的海灵真人，她已经在家里摆放他的长生牌，日日为其祈福，望他福寿双全，一生顺遂。

　　老妇人的话音陡一落下，村内密密麻麻的人头很快也涌到村口。他们遥望着走远的车队，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盈满了眼眶，通过磕头叩首表达自己的感激。

　　直到再也看不到村庄的影子，鱼儿才放下车窗的绸帘。

　　他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展颜一笑道：“心里暖洋洋的，突然好开心呐。”

 

第39章 

　　一个个村庄里, 村长一边迎着风雪喘着粗气飞快跑动着，一边敲响铜锣, 高声喊着：“兵老爷带来了活神仙炼制的仙丹，吃了就不会再感觉到冷, 不用担心一闭上眼睛就被冻死了！每一户人家, 派出一个还能动的代表，来村长家领取仙丹！要活命的, 不想死的, 快去村长家领神丹！”

　　村长一声声地吼着, 在刺耳的铜锣声的刺激下, 关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昏昏沉沉感觉要长眠不起的村民们，脑子嗡的一声，立即来了精神。

　　自古以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非常的迷信，作为本朝子民的一员, 村民们也都非常虔诚地信佛信道, 甚至信仰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比方说有些人快要死了, 还不肯吃药, 只一昧的求神拜佛饮符水。

　　还比方说, 某些村民们明明都冻得意识糊涂, 快要不省人事了, 还不忘跪在家里供奉的神像前, 不停地磕头祈求各路神仙的保佑。

　　因此, 村子里的人一听村长敲锣高喊的是高人炼制的仙丹, 怀疑都不怀疑一下其中真实姓，就全然相信了，整个人好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当家的你听见了没有，仙丹！朝廷派人送仙丹来了！咱家的老太太有救了！”妇人呜咽着说道。

　　“你抱着母亲呆在家里取暖，我现在就去村长家取仙丹。”

　　男人说完，撑着木棍摇摇晃晃的出了门。血液几乎都凝固的身体，让寒风一吹差点就要摔倒了。他咬了咬牙，拖着两条僵硬的腿，一拐一拐地走向村长家。

　　村里的小路上，还有数十个男人和他一样步履蹒跚，却坚定不移地朝着村长家移动而去。

　　终于走到了目的地，明明只是一段短短的路程，却仿佛攀爬了延绵数万里的山岭那般辛苦。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冬衣，布料里只塞了干稻草的御寒的村民，冻得不成样子，亲兵们担心他们下一刻就咽气，二话不说，分别发了一粒让他们吃下。

　　不出意料的，用过了暖丹，村民们很快就恢复了瞬息体力和温度。村长的屋子里，发出了一阵阵欢天喜地的叫喊声。

　　凝望屋内一群高兴疯了的村民，亲兵连忙阻止他们继续疯狂。“先别忙着庆祝，别忘了你们家里头都还有人等着你们，带着神丹回去救命呢。赶紧的，排好队一个一个过来领取你们家的量。”

　　闻言，村民们立刻停止了手舞足蹈，乖乖地排好了队伍，目光如火地盯着亲兵旁边的陶罐子。

　　由于他们来的时候都没带上装东西的器皿，只能用衣服小心兜着。亲兵们派发的同时，半是警告半是叮嘱地说着丹药的各种注意事项，不允许有人浪费，不许他们第一颗的时效没过就吃第二颗。

　　当确定在场的所有村民都拿到手了，亲兵住了口，谨慎的盖好陶罐，起身就要离开。

　　村民们当然想要挽留，亲兵们用其他村庄还需要派发的理由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之后不再啰嗦一句话，不再耽搁一点时间，纵身一跃上马，策马疾驰前往下一个村庄。

　　“走！去下一处地方。”

　　京城周围的村子，有的离的近，有的地处偏远。奉命去派送暖丹的亲兵们，陆陆续续赶回玄真观，直到了深夜时分，才统统到齐了。

　　道观里的空房间还有许多，亲兵们劳累了一天，雪夜还要摸黑赶回城里不安全，鱼儿便提议他们这一夜留在道观里休息。

　　亲兵们以及道士们带着好心情睡了过去，都不知道京外上百村庄，因为暖丹的到来，摆脱了被冻死的命运，狂欢庆贺了一整夜。

　　火热的气氛，将前段时间弥漫在空气中的死气悉数冲散，头上澄澈的天空如同天山上的雪水一般干净，人们的心头再也看不见一丝阴霾。

　　尤其是经过了亲兵们的主动宣传，凡是受了鱼儿恩惠的村子，家家户户都给他供奉了长生牌，当成了活神仙信仰。

　　只是如今失眠的主角尚未知晓。

　　整个身体埋进了锦被里，只要一想到一墙之隔的地方躺着涂蕴之，鱼儿就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壁屋里静悄悄的，看着看着墙壁，鱼儿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突然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墙壁。

　　半晌没听到回应，以为人睡着了，鱼儿失落落地缩回手，趴在被窝里，下巴蹭了蹭小东西的软毛。

　　突然，隔壁屋里轰的一声巨响，随即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就是扣扣扣的敲门声飘了过来。

　　鱼儿抱起惊醒的小东西下了床榻，朝着门外走去。

　　瞅见映在门扇上高大的影子，鱼儿单手扯掉门栓，开了一道门缝，伸出小脑袋，两只眼睛望着涂蕴之的时候，像极了黑夜里当空闪烁的星星。

　　道观里和荣国府不同，鱼儿的屋里没有人守夜，他带来的茗烟和墨雨去了外院，与观里的道士们住在同一处院落，但和鱼儿的住处隔得不远，有什么大的动静都能听到。

　　所以，响动发生没多大一会儿，茗烟和几个小道士就跑了过来，一行人披头散发，衣服歪七扭八地地挂在身上。

　　茗烟甫一站定，警惕地扫了扫周围，开口问出了鱼儿想要问涂蕴之的问题。“发生了什么事？”

　　涂蕴之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不是什么要紧事，隔壁屋里的床许是太久没用，内里已经腐朽，躺到半夜突然就塌了。你们都回去继续休息吧，今夜我在玉儿屋里睡一晚便好。”

　　鱼儿怀疑的视线扫射着涂蕴之。腐朽了？为何直觉是他故意使坏弄塌的？

　　一个小道士溜到涂蕴之的房间瞄了一眼，看清了散开躺在地面七零八落的木头，庆幸地拍了拍胸口。“整一张床全散开了，没有一处完好，好在没有伤及王爷，否则我等就罪该万死了。”

　　“改日咱们检查一遍观里的木具，凡是朽了的统统拿去烧了，免得留在那儿祸害人。”

　　茗烟松了一口气道：“如此，我等便告退，不打扰王爷和二爷休息了。”

　　涂蕴之“嗯”了一声，转身半推半揽着一眨不眨盯着他的鱼儿进了屋里。

　　让人塞入了被窝里，身侧躺了一个人，鱼儿塞满了浆糊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

　　他搂紧四只猫爪儿抓着他的前襟装死的小东西，侧身看进涂蕴之的目光深处。“你骗人，那张床是你故意弄坏的吧。”

　　又一次的出乎鱼儿意料，涂蕴之十分干脆的承认了，幽深的眼眸直勾勾紧盯着鱼儿，仿佛要吸走了他的灵魂。“嗯，睡不着，后来听见了你在敲墙，知道你也失眠了，索姓就弄坏了床过来陪你睡。”

　　对上他的眼神鱼儿脸蛋一热，下意识就把怀里的猫儿拍到了涂蕴之脸上，阻隔了他宛如宇宙黑洞吞噬万物的目光，随即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装睡。

　　小东西接触到涂蕴之的一刹那，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却又没胆子在涂蕴之脸上乱动。

　　当涂蕴之单手提起脸上的炸毛猫，放回了鱼儿怀里之后，小东西再也不敢赖在鱼儿床上，身体化作一道残影跳下了床榻，整一个蹿进了床边自己的猫窝里。

　　送走了占空间的小东西，涂蕴之往鱼儿那边靠了靠，双唇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今-ri-你带我去看的那座海神像，我在他额头的印记上，感受到了属于你的力量波动。小骗子，那个所谓的赐福是你干的吧。”

　　“暖丹是你用了自己身上的特殊之处炼出来的，就算普通人拥有了丹方，缺少引子也炼不出暖丹，所以你才想了这么个办法对吗？”涂蕴之随便一猜，就推测得八九不离十了。

　　鱼儿猛地转过身，耳垂擦过涂蕴之的唇部，随后圆润的鼻头也印在了他的薄唇上。

　　他往后缩了缩，捂着脸，湿漉漉的眸子像极了小鹿的眼睛，瞅着人的时候极为动人，好似在无声地呼唤对方亲吻。“你别告诉别人好不好？”

　　涂蕴之垂下了眼帘，掩饰眼底的波澜起伏，沉声吐出一个字。“好。”

　　鱼儿得了他的承诺，乐得眉开眼笑，涂蕴之抬手捂住他愈发动人的眼睛。“睡吧。”

　　两个字落下，他移开了手掌。

　　当鱼儿的的双目再度视物，所见到的便是涂蕴之双目紧闭的模样。仿佛一把入鞘的长剑，掩藏起了醒着时的锋芒毕露，整张脸显得温和多了。

　　鱼儿盯着他的脸庞看了片刻，眼皮子越来越沉重，不知何时翻了一个身换了一个姿势，香甜地睡了去。

　　夜尽天明，亮光穿破窗纱照了进来。

　　涂蕴之意识开始复苏醒，感觉到了怀里暖暖的一团火炉，缓缓睁开了眼睛。

　　睁眼之后，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一条胳膊搭在鱼儿的腰上，对方身体的热度透过里衣传递而来，烫热了他的心。

　　涂蕴之刚要起床，睡相香甜的鱼儿立即感知到了背后热意的远离，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往后撞入了涂蕴之的怀里，也中断了他起床的意图。

　　因为鱼儿突如其来的动作，自己的后颈贴在了涂蕴之的唇上，后者呼出的热气轻轻吹打着他的脖子。

　　睡梦中鱼儿感觉到了痒意，闷闷笑着，翻了个身想要躲开，然而一个翻身却将自己的粉唇送到了对方的嘴边。

　　心脏好似有一根羽毛轻轻撩动着，涂蕴之的眼神转为幽深。

　　恰好此时，鱼儿梦到了好吃的，张嘴咬住了涂蕴之的唇瓣。

　　软软热热的，但是没有点心的香甜，反而品尝到了丝丝咸腥的味道，嚼了嚼鱼儿觉得不对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瞳孔里涂蕴之的脸庞由模糊转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