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路米没说话,漠然的看着他, 随后把目光移到房顶上。
那守卫仰头看去, “嚯!”好大个月亮!巨大的窟窿出现在房顶上, 皎洁的明月直晃晃的映入眼帘。
“房子明日再修, 我累了,出去。”伊路米坐在床榻上, 木着脸说道。
看着伊路米表情不善, 那守卫到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乖巧的退了出去, 还带上了门。
屋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可伊路米依旧能看到木门纸糊的窗子上映出的身影。伊路米随手把身边的木枕头扔了过去, “走远点!”
守卫被这一枕头砸的一哆嗦,倒不是疼而是吓了一跳,连忙闪身去了别处, 终于屋子彻底安静下来了。
一个阴阳师的结界笼罩了房间, 嗯, 隔音又防弹,居家旅行必备好方术。酒吞童子和那个青年这才闪身出现在伊路米面前。
伊路米刚才就注意到了,面前的两个家伙穿着现代的服装,酒吞童子一头红色的长发扎了个马尾,一点也没有曾经那爆炸头的杀马特风格。而另一个人,伊路米在他身上嗅到了一些天狐的气息,仔细打量,白发,蓝色的眼睛,长相跟天狐也有几分像。
“山背日立。”伊路米叫出了那青年的名字。
“不对哦,我现在叫安倍晴明,而且小伊酱应该叫我阿爸呢~”安倍晴明带着一脸温柔的笑容直接冲到了伊路米身边,“啊~还是少年模样的小伊可爱呢~”他这么说着,从裤袋里掏出钱包,给伊路米看那上面的合照。
那是一张多人合影,戴着遮阳帽的安倍晴明一脸灿烂的笑容,抱着成年模样的伊路米的腰,头靠在伊路米的肩膀上。伊路米穿着连体的牛仔裤,戴着墨镜,依旧是那幅黑长直的样子,面无表情。两人身边的野餐布上躺着一个棕红色短发的青年,应当是三郎,他穿着枫叶浴衣,懒洋洋的撑着头靠在安倍晴明腿上,肚子上趴着一只短毛狗,应该是星熊童子。
夜叉变成的白狗一身长毛,个头最大在镜头的最前方,这照片好像就是他的自拍。后景不知道在何处,但却可以看到酒吞童子还有茨木童子也都是现代的简装正在烧烤架旁边互捶,大天狗则站在旁边插着腰,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有些恼怒。旁边入镜的樱花树下,穿着浅粉色淑女裙子的女人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近前给他照相的奴良滑瓢,奴良滑瓢只入镜了半张脸。
“这个最后面的,金发的,这是你舅舅大天狗百济荼一。穿着粉色裙子的,这是奴良滑瓢的妻子,桜姬。”安倍晴明介绍了一下伊路米可能不认识的人。
这张照片里,伊路米嗅出了安宁的味道。
“这是未来吗?”伊路米轻声问,“这是我的未来吗?”不是其他的平行时空,也不是幻觉?
“废话!”酒吞童子坐在旁边哼出了两个字,“不然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你们是怎么来的?”伊路米问道。
安倍晴明揉了揉发疼的脑仁,“茨木童子他爸爸把我们踹过来帮忙呀。”
伊路米从怀里拎出巴掌大的茨木童子,指着他说道:“他有爸爸?”
“某种意义上的父亲。”安倍晴明严谨的补充道,“就是那个阿倍森海,或者叫他阿倍仲麻吕,我之前死后,阴阳寮的继任者。”
“那家伙根本不是日本的妖怪,后来不就回唐国去了吗?茨木那家伙只能算是混血。”酒吞童子不知道从哪把酒葫芦拽了出来,捡着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酒塞进了肚子溜圆的茨木童子怀里。
“脚下的这片土地还有国家有着自己的信仰和神明,他们的创世神名叫盘古,他死后身体化作万物。他的头盖骨化身成为一只大妖怪,名叫犼,那大妖怪的身体刀枪不入,身躯几乎无敌,但是后来却被女娲和伏羲联手封印,一颗眼珠落在地上化成了一颗巨大的明珠,脊髓落在日本,成为一眼温泉,一滴精血变成了阿倍仲麻吕叫他晁衡也行。”安倍晴明语气平缓的讲述着,“茨木童子的母亲是个巫女,在温泉中沐浴时怀孕,而那眼温泉也在之后干涸,所以他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犼的儿子。”
伊路米脑袋上冒出三个问号,“你还是没说你们为什么来?”
“还不是晁衡那家伙的老情人。”酒吞童子一脸不耐烦,看向安倍晴明,“那女人叫什么来着?”
“玄虚圣母,据晁衡自己说,那位也是个大妖怪,原型是一只北海巨龟,在犼被打败之后,被女娲削了四肢去顶天柱了。”安倍晴明一摊手,随后又小声跟伊路米说,“晁衡找来的时候是半夜,酒吞带着气呢...嗯。”
伊路米还是一知半解,“那她为什么...”
安倍晴明叹了口气,“你说为什么把你和茨木童子折腾来折腾去吗?”
“她着急啊。”酒吞童子伸手戳了戳茨木童子滚圆的肚子,咧开嘴露出了吓人的笑容,“她也没害你不是?作为后妈,她完全为她的继子负责了。”
伊路米面无表情:“撮合就撮合,把自己装成反派等着被推吗?”
酒吞童子一幅见怪不怪的模样,“有些人总喜欢一些曲折离奇复杂的剧情,就像那个三郎的上辈子。他上辈子是一个叫做红叶的女妖怪,但心里记挂着第一世跟星熊的恩怨,最后不还是星熊自断手臂以求原谅,那女妖怪才放下仇恨转世去了,最后这不还是搞到了一起?”酒吞童子回想起那个女妖,她把平安京折腾的可谓是水深火热。
这些伊路米都不知道,思考了片刻之后缓慢开口,“你们把攻略都给我了,我这游戏是不是就直接通关了?去赵国,找到和氏璧,然后再被那个女人带到不知名的关卡,继续闯关吗?”他这么说着,弯起了一个若又若无的笑容。
“告诉你未来会发生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走弯路。”安倍晴明声音很轻很缓。
伊路米把茨木童子拢回怀里,“我以为我喜欢他,但却不知道他怎么想。我以为未来很长,但却早就已经计划好了...按照图纸一步步走就对了,这就好像一个程序...”
这同伊路米揍敌客本来的生活,毫无区别,依旧是一成不变的。
伊路米手握了握,又伸展,从未觉得这个动作如此虚假。
“你们给不了我想要的。”伊路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有些苦涩还有些凄凉,两行冷却的眼泪滑过脸颊。
伊路米戳了戳抱着自己手指的茨木童子,“我喜欢你了,茨木,可是该走了。”
伊路米把双手放在了头两侧,就好像头上戴着一个头盔,他再看了看眼前的人,带着微笑的安倍晴明,盯着他不知道想些什么的酒吞童子,最后是双腿之上,笑容灿烂的小茨木童子。
伊路米双手向上,耳边传来了“咔哒”一声,并有一个机械女声传入耳膜,“正在脱离,滴滴滴,脱离完毕。”
“嘟——”那条波动从起伏归于一条直线,坐在病床旁边的银发青年蓦地心头一颤。
他有一头漂亮的银发,一双湛蓝的猫眼,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大哥...”随后他猛地望向病床另一边的库洛洛,“怎么回事?为什么心跳停了?”
黑发的强盗合拢了手上的盗贼极意,“他不想活了,你还不了解伊路米吗?作为伊路米揍敌客的一生,他活够了。”
“大..大哥。”银发的青年眼圈泛红,颤着手,握住了雪白的病床边坠下的那种残缺的手,冰凉。
库洛洛看着被仪器环绕,几乎不成人形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奇犽揍敌客还想让伊路米活着,这幅样子,即使活在意识里,可悲。
坐在床脚的红发小丑半弓着身体,头发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得趴在了一起,恍惚,他发出了一阵笑声,“我就知道~小伊。”他探起身子,去看被维生装置笼罩的情人,贴近耳边他轻声说:“我就知道,我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小伊都会爱我的。”
念压突然增高,机械仪器粉碎个彻底,红发的小丑抱起病床上不能称作身体的身体打算离开。
“你要去哪!西索!把大哥放下!”奇犽通红着眼眶,吼道。
红发的小丑蓦然回头,眯着双目,嘴唇慢慢上扬,这个动作仿佛可完成一辈子。
微笑的小丑实则在哭,库洛洛安静的走出了病房。
鞋底在地面发出轻响,哒,哒,哒...
其实在那场战争里,伊路米揍敌客就该死了。
现在活着,只是屈辱罢了。
“小伊作为揍敌客的一生......结束了,现在他自由了。”小丑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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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我们的孩子应该叫什么?”
“叫什么都会好听的,毕竟他会跟他的妈妈一样好看。”男人突然停顿了一下,“你知道吗?我之前向高天原请求指引,神明大人告诉我,我们的孩子应该叫Irumi.”
胎心突然震颤,女子因为胎动而发出了一声低呼,“他动了,你感觉到了吗?”
“是的,我摸到了,他听到了他的名字。”男人的语气里充满温柔。
“他的名字该怎么写?是哪几个字?”女子抚摸着肚子,轻柔的问。
“是,三津守伊路米,伊—路—米—,我的孩子。”
蓦地一双琉璃蓝色的眼睛在液体中睁开,这个名字,属于一个黑色胎发的婴儿,而他的背后正在逐渐发育出两个小小的肉芽......
......
在某个有些遥远的山坡阴影处,白发的大妖怪蓦地从睡眠中惊醒,恍惚中他的记忆里多了点什么,他揉了揉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伊路米?”他蓦地喃喃自语,晃而仰头看向天空,“我是不是该去比叡山看看?这个梦...太真实了。”
......
罗生门大开,因为它可以切断时空,甚至连接生死。
库洛洛看着手中盗贼极意上面关于念能力的介绍,突然带上微笑。
虽然骗了西索,但却一点都不觉得愧疚,真愉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