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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舟当然只能摇头。

　　也许仔细观察后他还能找出一点姑获的弱点, 但这么匆匆一瞥, 他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

　　不过就算看出了, 他也不会说出来。

　　在看到姑获的第一眼, 他就恍惚有种熟悉的感觉。

　　即使对方的眼神依然冰冷。

　　他却隐隐觉得，那是他认识的那个姑获。

　　这时，姑获却突然站起身来, 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怎么动了——”

　　有人惊呼了一声。

　　他们此前来的几次，姑获都只是坐在那里，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只是在他们靠近的时候才将他们赶出这里。

　　他们狼狈地逃了好几次，可是这一次，姑获却做出了不同寻常的反应……

　　为什么？

　　他们看向姑获视线所落的地方。

　　楚舟被四面八方的目光围绕着，颇感压力，他看了看周围，最后还是将视线转向了他正前方一步步靠近的人。

　　姑获神情冰冷，一步一步踏近，步子精准地像是被丈量过，眼神却从未离开过楚舟。

　　楚舟心中稍有慌乱。

　　姑获已经走到他面前来了。

　　旁边的人都自觉地默了声息，也没有离开，就站在楚舟的身后。

　　“你是谁？”

　　姑获的声音冰冷而清越，古井无波的目光中似乎有些困惑。

　　楚舟呆了呆。

　　姑获这是忘了，还是说……这真的不是他的姑获？

　　姑获却平静地望着他。

　　楚舟想了想，觉得对方现在像是没有生命的冰冷数据。

　　本来也是数据，但以前总觉是有着生命力的。

　　姑获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倘若不是楚舟一直盯着他，也许便会错过了。

　　——这就是他的姑获。

　　楚舟如此确信着。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丝冲动，也许是自系统崩溃后深藏的恐慌，也许是见到姑获时对这陌生的抗拒，他一时便没了平素的冷静，不经思考，便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周围的阴阳师听到这句话都变了脸色，谁也没想到楚舟会这么直接地提出本该放在最后的问题。

　　但他们却来不及质疑了，甚至已经彻底愣住。

　　——在楚舟问出这句话后，姑获的眼中闪过困惑，但随即，他却下意识地笑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笑，就像不知道心中那莫名的悸动为何物一样，却仿佛笑过千百遍那样，熟练地弯起了嘴角。

　　“我愿意。”

　　姑获轻声回答。

　　楚舟蓦然睁大了眼睛。

　　然后他缓缓地，弯起了眉眼，笑了起来。

　　姑获明明一下子就变成了楚舟的式神，但周围的人不知为何，却没有半分恼怒。

　　他们就站在楚舟的身后，手中的武器闪闪发亮，面上却是笑着，注视着楚舟身前的姑获，像是为他们也感到了喜悦。

　　【这就……结束了？】

　　【难道说，我们得不到高级式神就是因为我们的心思太复杂了？】

　　【也……也许……？可能灯神就是因为直接才得到了式神们的喜欢？】

　　【可怜子墨大神他们啊，辛辛苦苦好几天，好不容易找个外援，没几分钟就抢走了姑获。】

　　【什么叫抢，那是灯神有魅力！】

　　【等、等等，快看！那个人是要干什么——】

　　痛——

　　无边痛意从腹部传来，拉扯着周围的神经，每次呼吸都使疼痛更为剧烈。

　　楚舟额角霎时冒出冷汗，他苍白着脸缓缓低头，只看见透出的一截刀尖，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有血滴落。

　　他僵硬着回头，就看见之前带路的那个人手握着刀，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啦，为了赢。”

　　糖醋排骨垂着头，没有看他，子墨眼中有些不赞同，却也没有阻止。

　　这是什么啊？

　　楚舟缓缓地转过头来，有冰凉的气息贴近了他，令人心安的熟悉。

　　他感觉意识要渐渐离开身体了。

　　要失败了吗？

　　他恍惚着想。

　　模糊的视线中，姑获的表情终于变了，和他记忆中一样，而妖刀他们也靠了过来，他已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了。

　　“……楚舟……”

　　隐约有人在喊他，声音像隔着一层水，却依然清越冰凉。

　　楚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式神们都收入空间里，而后意识终于沉入黑暗之中。

　　沉睡了很久很久，楚舟终于醒了过来。

　　他茫茫然地向四周望去，只看见一片深蓝的海水。海风吹过来，使他彻底清醒起来。他来不及思考这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便下意识地打开了系统界面。

　　他还没有被移出比赛！

　　楚舟庆幸地发现了这个消息，但还没有开心多久，他就发现了另一个消息。

　　——现在已经是比赛的最后一天了。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

　　在他终于注意到系统后，他才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关于比赛的隐藏规则。

　　比赛时可以攻击别人。

　　若是杀了别的参赛者，便可以复制那个人的所有积分。而且这部分积分，是可以分给别人的。

　　楚舟这才明白了，为何糖醋排骨会邀请他去帮助他们，而那些人，为何轻易地接受了他，为何，又会在那个时刻杀了他。

　　——原来一开始，他们就想等他收服了姑获，再夺取他的积分。

　　楚舟收服的式神里有一个妖刀姬，还有一个姑获，单这两个，就足以让他屹立在众人之首了。

　　刚才明明是被杀了，但奇怪的是，他还活着，他所有的积分也都还在。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已经将他的积分分给了他的同伴，还是自己独占了积分。

　　若那个人独占了积分的话，那么几天前，他的积分就和楚舟一样高了。

　　若这几天他再多收服一些式神，那楚舟，可就真的与第一无缘了。

　　楚舟想到这里，心中也急了起来。

　　现在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具体来说，离结束时间只剩不到五个小时了。

　　但他不能放弃，他必须得到第一，见到神，唤醒他的式神。

　　这么想着，楚舟收起了系统，准备去附近探索一下。

　　在楚舟不知道的地方，有看到他的玩家已经沸腾起来了。

　　【他竟然没死！！！】

　　【不会是游戏出bug了吧，我们明明是看着他被杀的，而且竹子也已经得到了他的积分。】

　　竹子就是杀了楚舟的那个人。

　　【可是游戏怎么可能出问题，这可是神大人所创造的。】

　　【也……也许他真的没死吧……】

　　【别吧，那天我们都看见了，他的画面都黑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别管了，反正已经最后一天了，竹子有了你灯的积分，这几天又找到了好几个r级式神，已经稳居第一了。】

　　【这可不一定，那可是灯神！】

　　【呵呵，继续吹，怎么不说你灯马上就能找到一个ssr呢。】

　　【……】

　　不知道屏幕外的唇枪舌战，楚舟已经走到了海边。

　　海水似要将天空都染成蓝色，风吹起，涌起的波浪间，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

　　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第135章 荒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我找不到灯神的画面了！】

　　【我也是！怎么回事？？？？】

　　【我也看不见了……】

　　【出bug了吗？给客服反映一下吧, 我还想知道灯神遇到什么了呢。 】

　　【为什么只有他的画面没有了？】

　　有人报告给了客服，但客服的回应也只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其他的, 更是什么都没解释。

　　观众们纷纷攘攘, 但怎么都找不到楚舟的画面，无奈之下只能暂且看起了其他人的比赛。

　　而此时的海边, 楚舟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一头黑色长发, 因天际间一片深蓝, 发丝便也透出微微的蓝色。他的眉眼十分吸引人, 但却蕴含着一股难以接近的冰冷, 仿若神明。

　　一袭紫色长袍，身后有张巨大的鬼面，而左手间，正有一个骷髅头烟雾缭绕，面目狰狞。

　　楚舟心中一动。

　　那是ssr，——荒。

　　只是眨眼间，荒已自苍茫海水中走了过来，他的面上无悲无喜, 只一双漆黑的眸子看过来, 透出难以言喻的冰冷之感。

　　“人类。”他道。

　　声音也是平静无波, 清越的声线自有一股威严。

　　荒移开了视线, 目光放在楚舟的身后。

　　——那里不知何时起，出现了一个村子。

　　只是毫无人烟之气，像是破败废弃了很久。

　　荒身形微动, 便朝着那里走去。

　　楚舟也不做多想，跟了上去。

　　荒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阻止。

　　村子离海边很近，他们只走了一会，便已经到了村子的边缘。

　　楚舟扫了一眼，村庄里面没有一个人影，没有烟火，也没有声音。一切物品都凌乱地散在地上，似曾被大水冲垮，历经了岁月的侵袭，已破败腐朽，风一吹，就随风消逝。

　　楚舟只觉得这里十分荒凉，但荒看着村子，却微顿，停下了脚步。

　　楚舟侧头望过去，看见荒伸出了手。

　　那只手修长，玉石一样的精美，只轻轻一点，便似有某种东西从他眼前弥漫开来，向村庄中漫去。

　　原本废弃的村庄像被一下子注入了生命力，流逝的沙被风送回，腐朽的门框焕然一新，海水倒流，时光逆转。

　　下一刻，便已然是个正常的村子。

　　楚舟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但荒却平静地收回了手，走了进去。

　　楚舟也跟了进去。

　　现在的村子安静祥和，其乐融融，炊烟袅袅，满是生活的气息。与刚才那个冰冷荒凉的村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楚舟惊奇的却不是这点。

　　他和荒从村子中人的面前走过，但却没有任何人有所反应，根本看不到他们。

　　楚舟不知道荒的目的，跟在对方身后。

　　有小孩子调皮地追逐打闹，楚舟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撞上，那小孩子却穿透了他的身体，没有半分异样。

　　楚舟猛地回头，紧紧盯着那群孩子。

　　没有什么异样。

　　他很确信自己是实体。

　　楚舟蹲下身，摸了一把石板铺的路，触感却是松软的沙子。

　　这整个村庄竟都是幻象！

　　楚舟一下子抬起了头，看向停下脚步的荒。

　　荒回头看向他，眼眸微垂，说了见面后的第二句话。

　　“快出现了。”

　　什么快出现了？

　　楚舟摸不着头脑，但荒也再没有说话，他便只能等待着。

　　也许是因为幻象的关系，这里的时间转换的十分迅速，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白天，现在已到了冰冷阴森的夜晚。

　　空气中似乎都充斥着冰冷的气息。

　　楚舟他们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此刻他们正站在一个房间外，房间里面，是个小小的孩子。

　　那个孩子很瘦小，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痕，楚舟忍不住想到，不知那被遮住的身上又该有多少触目惊心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