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被佛法耽误的吐槽大帝 作者:卞九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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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哭还好,他一哭我就很心疼了,但是我就算很心疼我也不能向这只碰瓷我的死狐狸妥协,我下定了决心要和他对抗到底,看看谁先烦死谁。
我听见惠岸说:“你们两个且在这里看着我师父,不许让任何人近身,我去找孙大圣帮忙!”
……我这徒儿果然机智,看来他知道西天的佛都不能犯杀戒,但是孙悟空是被玉帝和如来一起当枪使的,找他来一棒子打死这只狐狸再合适不过了,我果然教出了一个机智的好徒儿啊!
谁知没多久,那孙悟空来了,绕着我看了一圈又一圈,发现我真的不动了以后,急了:“惠岸行者,你师父这是怎么了?”
惠岸抹眼泪:“我师父被狐狸困在梦里了。”
……不,我不是,我没有。
这就很丢人了。
明明是那只狐狸他碰瓷我啊!要不是我毁了他的梦境十七也随之魂飞魄散,我早一脚碾死这只没毛的蚂蚁了!
我听见孙悟空道:“菩萨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竟然有人敢伤害他,我先打死那妖怪!”
天啊,我真是第一次觉得这猴子喊打喊杀这么时宜,我以前最怕的就是听见他喊打喊杀,现在好了,他要打死这妖怪我竟然有一种期待感,我真是被这狐狸拖下水了。
谁知道孙悟空还没来得及举起他的棒子把那狐狸的脑袋打得稀烂,就被我的傻徒儿一下子拦下:“你不能打死他,我师父被他困在梦境里,你打死他我师父怎么办!”
孙悟空道:“你放心,南海观音何其强大,这狐狸就算魂飞魄散也不能伤他分毫!”
这猴子真是太及时了!
然而他第二棒子也没落下来,我就听见惠岸说:“我师父若是没事,怎么会还被困在里面呢?你打死妖怪不要紧,万一伤了我师父可怎么办?”
……
你这孩子,也是很碍事了。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徒儿也好,我那俩傻白甜傻黑甜也好,包括齐天大圣孙悟空也好,谁也帮不了我了。
而且现在境况不比之前,若是惠岸没请孙猴子来,我只要坐在这念经,耗死惊蛰即可,然而现在,这猴子来了,他这人就是一有麻烦五湖四海找人帮忙,我要是不及时出去,我的脸就要东西南北都丢尽,名声一点儿也剩不下了。
日后怕是人人都要知道南海普陀洛迦山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阴沟里翻船,败在一只狐狸手上——难道我还要挨个去解释我被碰瓷吗?须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所以,即便是我再嫌弃这只狐狸,我此刻也不得不进入他的梦境里去,找一条克制他的路出来。
他用他的元神给我织了一个梦境,我自然也可以看见他的一切,只要我找到他的弱点,我就可以让他的梦境破碎。
然而,就在我寻找他的弱点的时候,我发现他吞了很多人的梦,这其中,就有那个困住了惠岸的梦。
——纵使是时间紧迫,我还是觉得我得知道我徒儿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于是,我走进了那个梦境里去。
那个惠岸从未向我提起的,将他五脏六腑生生绞碎的痛苦至极的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视角原因今天的更新拆了三章,第三章 我尽可能在八点前发出来,没发出来就等一下吧。
第36章 【二更】惠岸视角
【惠岸视角】
在这世上我只有两重身份,一是我父亲托塔李天王的次子, 二是南海观音的大弟子。
那么, 我自己呢?
籍籍无名, 碌碌之辈而已。
纵然我想成不无名之辈,仅靠我自己, 怕是也不能了。这名利便如同围城,圈外的人挤破头想一窥风景,而被囚禁在里面的人, 只想看看外面的天空。
我儿时的记忆大多都是模糊而又晦涩的, 像是山雨欲来的傍晚, 天空里弥漫着无边无际的灰,虽然不是夜晚, 却没有一丝亮, 只在这灰色的世界里睁大眼睛看着不明不清的世界。
直到那一日, 山雨终于呼啸而至, 我那灰色的童年记忆里,一点猩红渲染了画布。
我那尚不知事的幼弟因杀了海龙王的三子, 为报父母生养之恩, 剔骨还父, 剃肉还母。白花花的身体里涌出鲜红的血,他把自己当做砧板上的鱼肉,竟然给切了。
肉体支离破碎, 灵魂却终得完整,而那痛苦却残余在空气里尖叫着, 是我一夜又一夜的噩梦。
后面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死后又被我父亲一鞭打碎了金身,后得佛以莲藕塑身,拜佛为父,是以一身草木清香,再无血腥气了,从此便是威名赫赫的哪吒,在我父亲手下带兵,就连我父王也要惧怕他三分。
他得了个圆满的结局,流血的伤口已经愈合,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那血腥气依旧残余在我灰色的世界里尖叫着,是我一夜又一夜的噩梦。
我永远不懂父亲做的一切,我曾经问过他,可他不想回答我,我便问了一次又一次。
他坐在晦暗的灯火前,用一张灰色的布缓缓擦拭着他那生锈了的剑,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盯住我,对我说:“人常说生下来,不能选择他们的父母,这没错。可是他们往往忘了,身为父母,也不能选择孩子。”
他把那把沉重的剑丢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阴沉沉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弟弟,不是我想要的儿子。他就这么闯了进来,把我的一切都搞砸了,我费心经营的一切被他搅的一团糟,懂吗?我想要的,是你和你大哥这样的孩子,所以你最好乖一点,不要学得和他一样。”
他起身要走,那高大的身影在烛火下投出巨大的影子,仿佛他是个冷漠的巨人,而我不过是一只路过的蚂蚁,我们之间虽然血脉相连,却隔着山海沟壑。
他离我很远很远,我碰不到他。
我问他:“爹爹,什么才是不要学得和弟弟一样?”
他回头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比如,永远不要再问这个问题。”
我看着他那双眼睛,看着他手里宝剑映出的森冷光芒,一瞬间怕极了他。
母亲说了,爹爹他带兵久了,身上杀戮之气重,有时候,难免把家里做战场,把儿女做下属,所以我要听他的话,不然他气急了,也许会将我军法处置。
于是我不再问,我再也没问过他任何问题。
于是,父亲将我送到了南海观音那里。
我从很早就知道他是我师父,只是向他拜师的时候我年岁尚小,记不分明了。
他坐在莲花之上,眉目安详,长发低垂宛若女子。有时候我觉得这世界真是奇怪,我父王杀人无数得以封神,南海观音慈悲济世得以为佛,杀人的和救人的,竟然是一个下场。
我的师父,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有时候我觉得他生的美,才能度化众生;后来又想,或许是因他度化众生,才能这般纯粹。
有一段时间他在我心里是是无所不能的,直到有一日,我发现即便是强大如南海观音,也不是不死不灭的,那时起我便开始担心他。
我问他:“天下人若是到了那水深火热的境地里,自然有你来救他们;可若是有一-ri-你到了那山穷水尽的时候,谁来救你呢?”
我每次这般问,他便笑而不语,仿佛这个想法并不可能,但是我知道他的答案——没人会来救他的,他和我一样是孤伶伶的一个。我总觉得这样不公平,为佛济世,救了那么多人,人到了危难的时候便求神佛相救,神佛救了一次,人便想他们再救一次,可若是神到了绝境里呢?
人们便要嘲讽,说你呀,你现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所以我对他说:“师父,我也想死一次,你给我个莲花做的身子吧。这样我的命就是你给的,以后我也给你卖命好不好?”
他却笑我:“你这傻孩子,说什么糊涂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里容你就这样糟蹋。”
我和他说:“父母生了我,给了我骨,给了我肉,我自然知恩,可是他们要把我这颗心也拿去,把我的眼睛也蒙上,对我说:从此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的家族;从此你心里的是非曲直,便是你家族的利益得失。可我只想做我自己,我既不想做李天王的小太子,也不想做那李家的后代子嗣。我想用我自己的眼睛看真假虚实,既不想将那大山压在身上,也不想一生一世在泥潭里翻滚挣扎。师父,我想做你的弟子,我也想和你一样兼济天下,可是我做每一件事,都要给父亲个给的骨、母亲给的肉绊住脚,我不甘心。你就让我死一次吧,以后若是你到了那山穷水尽、生死堪忧的时候,我就拿命来救你。”
他却只是笑,每当我说傻话的时候,他便拍拍我的头,久而久之,他一拍我头,我便知道自己说了傻话。
他笑我傻,可是他不懂。若是父母便是这般,给了我命,便要我用一生一世来还,给我的手戴上镣铐,关我在他们闯不出去的高墙里,我情愿同弟弟一般死一次,好歹也有自由的机会。
可是他从来不对我生气,仿佛我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总是给他惹各种各样的麻烦,气得他追着我到处跑。我早就见过南海观音菩萨,我见他的时候,他坐在莲花台子上,从容地好像这整个世界即便是今日崩塌了也不在乎一样,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南海满头大汗地跑来跑去抓我,有时候我觉得无比开心。
总觉得南海光阴倏忽而去,一眨眼我便不是那个被师父追着到处跑的孩子了,后来南海多了善财龙女,个头比我当初还要高许多,那段南海极度安静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这世上仿佛一夜之间变了许多,只一件事是不变的——那就是涧里的十七,几百年如一日地在山涧之中等我。
他从来没有踏一步出过山涧,无论过多少年都是那副孩子气的模样,毛发纯净如新,如同温暖的冰雪。
我做了这世上错的最离谱的事情——我将让那惊蛰盗走了南海的宝物,被南海观音赶出山,失去了唯一的容身之地。
师父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我以为我什么都不怕,后来发现,我怕的事情太多了,只他的失望就压得我痛苦不堪。
我无处可去也无处可躲,甚至不配去求师父的原谅。南海早已有了善财龙女,我的存在早就无足轻重。
我回到那山涧之中,本来以为我这一生沦为妖怪也不想再去天庭做神仙,却只见到一句冰冷至极的尸体,那温暖的新雪融化了,只剩下一滩泥潭。
就在我以为我会在这泥潭里了此一生的时候,父亲追了来,他手里拿着曾经指着哪吒的剑,指到我的头上来,对我说:“我将你送到南海观音那里去,无非就是因你过于无用,想给你寻个出路,你却背叛西天,伙同下界的妖怪,盗走了南海的珍宝?我李靖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你说了的,身为父母,不能选择你的孩子。
我以为我是你想要的那种儿子,现在却证明,原来连我也不是。
那一刻我笑起来,我觉得真是太好笑了,我觉得他好可怜,比我还要可怜。
他一把将我扯起来吼道:“你现在就去向南海观音俯首认错,你若是不去,便死在这下界泥潭里吧!你别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不敢杀你!你辱没我李家的名声,丢尽了我李靖的脸,我李家没你这样的儿子!”
那一刻我怕了,我怕极了——我不敢站起来,我根本不敢看他,我不怕我从来不是他想要的儿子,我却怕极了我不是师父想要的徒弟。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因为我是李家的儿子,所以他不得不收下我,纵然他什么也不说,但是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根本不想要我呢?
那种恐惧将我淹没了,父亲要我去南海认错,我不怕被责怪,也不怕被打罚,可是如果我犯了什么错于师父根本无足轻重可怎么办?
那一刻我被巨大的恐惧淹没了:我谁也不是,本来就对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无足轻重,我死了,消失了,也留不下什么影子,我一直拒绝让自己承认这个事实,可是如果我现在跟着他去了南海,我就会知道这个结果,这个我最害怕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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