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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的，”林湛微微闭眼，“大概。”

 

几人找了个安静的餐厅，谢悦把一厚摞的报告扔桌子上，“恭喜重获新生。”

 

“我又没死。”林湛随便拿出一本翻了翻，都是他住院康复的记录，各种指数范围精确到分钟，他不由得评价说，“记得真仔细。”

 

谢悦说，“我只是代我的研究项目投资人传话。所有数据清空，纸质的都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你做过手术住过院。贺紫薇说，作为回报，这个秘密你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说。”

 

“其他人呢？当时那么多人在现场……”

 

“这不是我们应该担心的问题，”谢悦说，“有钱能使磨推鬼。多少买不起支架的病人只能等死，而买得起支架的就能延续姓命。就连生命，都能跟钱画上等号，守个秘密有什么难的？”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奇怪。”林湛这些年，没少跟谢悦打交道。谢悦从小姑娘长成大美女，心结依旧存在，可能是日久相处，态度上没有那么恶劣。

 

“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我见过很多死亡，有过太多的无能为力。医生总是拼了命的想要挽留病患的生命，可病患却更愿意放弃活下去的机会。我见过无数为尊严而自杀的截肢残疾病人，还有不愿意连累子女而喝农药的癌症末期的老人。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生命可贵，似乎能理解江名然的心情，对我哥哥也好，对我也好，所以，我不恨他了。”

 

谢悦留下资料，赶着回医院，下午排满了手术。

 

小姑娘走后，林湛忽然问段琦，“我这么瞒着江名然，以后他知道了，会不会更难受？”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段琦说，“湛哥，你有没有兴趣跟我签合同？继续出演索菲今年的片子？你知道的，索菲一直没有培养出你的接班人，电影男主角，总是借别家的用。”

 

林湛看了眼段琦，“你当人人都能像黎苏这样与我合作？都像你这样跟我配戏？是电影，总有剧本，我不按剧本来，可别人得按剧本来，谁会愿意跟一个不按剧本对话，而是随心所欲想说什么说什么的人合作？”

 

索菲的电影，要的是大片效果，走的是国际路线，世界观的设定都很大，所以配角非常多。主角要与无数的配角演对手戏，在无比复杂的情境中，同时与许多人推进冲突。

 

比之相对单一两两飙戏，这种群相似的表演，注重的所有人的配合。而配合的牵引，就是台词剧本。

 

他新领悟的表演方式，不适合演大片。

 

“其实我之前，鼓励湛哥试一试，是有私心的。没拿新人奖，我不算合格，没有继承爷爷遗产资格。这次破格接任总监，董事会给我个目标，也算是考验我的能力，湛哥，我想你帮我。”段琦说，“一年之内，索菲必须交出两部票房过30亿的华语电影。交不出来，我必须以继承者的身份，以不能胜任为理由，变更爷爷的捐赠遗嘱。”

 

“30亿？”林湛摇摇头，这种为票房而拍的电影，他在与江名然一起开工作室以后就不再拍了。

 

“索菲所有的电影计划单，任湛哥来挑。”

 

“不是挑不挑的问题……”

 

林湛只是找个理由。

 

让所有的演员配合他，是副导演一句话的事儿。他只是想找个理由拒绝段琦，顺便拒绝他自己的心意。

 

他能走到今天，段琦功不可没，否则他肯定还在一堆群演角色里自怨自艾。段琦遇到困难，找他帮忙，他本该义不容辞才对。可段琦对他怀着什么样的感情，他也心知肚明。

 

他越来越适应有个人在身边的感觉。

 

但他清楚，段琦不是江名然的空缺，他可以跟江名然无话不说，坦坦荡荡，无所顾忌，可与段琦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或多或少考虑段琦的感受。

 

“湛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三年前的时候，躲起来让你一个人面对记者？”

 

林湛摇摇头，他考虑的不是这个。

 

“那为什么？你心里清楚，与索菲合作，是你现在最合适的选择。只有我知道你的病症，我会用最好的方式为你隐瞒。所有的调配我都会做足。索菲的平台也适合你复出。因为什么呢？因为我喜欢你？因为你也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林湛大声强调，“段琦，你让我想想。我还没连续拍戏的打算。你先把单子给我，我看看再做决定。”

 

段琦立刻打电话，索菲员工的效率真是高，不到十分钟就把一本厚厚的电影拍摄进程表送到咖啡馆。

 

“容钦拍民国电影？”林湛不知翻到第几页，“容钦他不是拍你电视剧的那个导演吗？”

 

段琦点头，“湛哥竟然记得。”

 

段琦出道组合的偶像剧，就是这位导演拍的。

 

“容导已经稳坐一线导演前列，从电视剧转行导演，连续两年，拿出一百亿票房的业绩。他拍的戏有家国史诗感，很适合现在文化宣传的背景，非常容易过审。”段琦说，“去年拍的宋代，今年他想拍民国。”

 

“《霜染凌天》，我想看看剧本。”林湛点容钦新戏的名字，里面有概况介绍与角色设定。林湛看着最底下一行，梅嘉浩，这个名字，在业界响当当的电影分镜画师。

 

电影分镜画师这各职业，并不太为人所知，属于幕后团队里可重要可不重要的，很多国产电影，并没有设置分镜画稿的需求，但分镜画师在电影里的重要姓，相当于电影的第二导演。

 

把人物的动作，先用漫画草稿的模式画一遍。演员表演时，按照既定的动作，站位与移动方向，能够更加精准的表现。

 

五年前拍《西风凋碧树》的时候，梅嘉浩还在上大学，已经以惊人的天分成为分镜画师了，还被崔老点名拉到自己的团队里。

 

有梅嘉浩在，电影的质量，应该是不错的。

 

这部戏已经进入筹划阶段后期，选角已经开始，男一号定的徐冬冬，不是索菲本家的演员。因为片头曲是谢小敏的词曲，谢影后推荐徐冬冬演男一号，当时团队也没有想到更合适的，只有答应了。

 

剧本依旧很快送到。林湛怀疑段琦家的秘书都练习了飞毛腿。

 

“剧本暂定是这个，湛哥，你要是演，我就想办法换了徐冬冬。”

 

“人家又没得罪你，你换他干嘛？”

 

“抢湛哥的角色，就是得罪我。”段琦不在乎违约金。

 

难道“抢”这个字，不是后到的一方用暴力或者不正当手段，替代了先来的一方？要抢也是我抢他吧！

 

剧本是个传奇片。以民国的时代战争背景，大框架是西南山林里神秘的兵器工厂宕起伏的传奇。

 

印染厂资本家林家三小姐，作为林家小女儿，最初是个待字闺中不喑世事的温顺小姐，与世无争，知书达理，默默喜欢着叶大帅之子，青梅竹马的叶秋云，而叶秋云崇尚人权，反对军阀，屡屡与家族抗争，最终走向大学校门。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叶秋云与进步同学江怡坠入爱河。

 

为了成全叶秋云追求自幼的梦想，林霜染在堂哥民族资本家沈平舆的帮助下，独自一人坐上驶向英国的航船。

 

她在异国他乡，邂逅了堂哥的好友，曾经同在德国留学的军阀之子裴凌天与医生莫少柏，并住进了裴少帅在莱茵河畔的别墅。无意间，她潜在的才能，对于现代武器的独特理解与天赋，被裴少帅发现。

 

于是，她成为裴少帅与堂哥的救国计划里，最关键的部分。她被逼迫成长，在裴少帅的威胁与帮助下，闺中少女，接触枪械，甚至成为武器研造专家的关门弟子，在天赋之上丰富着学识，直到她，爱上枪械，成为战争幕后的艺术家。而她对裴少帅的情感，也在日日相处中，从微微恐惧发展成钟情爱慕。战争打响，他们回国建立兵工厂，相知相爱、相扶相持，并在战火中成长。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修文，可忽略不计。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52

 

说白了，民国大女主戏。

 

徐冬冬当年没有签给索菲，而是留在老东家。没有黎苏，他是当之无愧的一哥，在商业片市场上已经有一席之地。

 

有时候，签约大公司未必是好事，人才济济，资源多，竞争也多，发展条件反倒不如一般的公司。

 

就像现在，徐冬冬凭借票房与稳定的演技，在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索菲的大戏照演。

 

林湛翻着剧本看了一会儿，说，“我想演沈平舆。这个角色还没定人吧？”

 

“没有是没有，但是……”

 

林湛知道段琦担心什么，戏里的沈平舆，是一个悲情的人物，十分复杂，为了战争的胜利，背负汉女干的帽子，亲手推开深爱的妻子，屡屡被爱国人士暗杀，最后在新中国成立的光辉时刻，以汉女干的身份孤独死去。

 

从头至尾，特别的压抑。

 

段琦心里，不想林湛演这种悲情角色。

 

“想好了，就这个角色，”林湛合上剧本。

 

他的戏份不多，但却是贯穿片头到片尾的关键角色。借着汉女干的身份，源源不断的为主角提供金钱与人脉上的支持，所有的行动都不为人所知。

 

“我会与团队沟通，湛哥你先把剧本台词走一遍，按着你的思路改动。”段琦的秘书适时又出现，把老板的话记在小本本上。

 

“经纪人方面，苏则可以暂代，我想不出，谁更合适。”林湛进组，总得跟着助理，他对自己生活缺乏自理能力，非常有先见之明。

 

段琦就知道林湛会这么说。

 

“湛哥，你是不是想甩开我，才接这个戏的？”

 

林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想多了。”

 

段琦把刚刚给林湛的索菲电影的安排表，放到桌子上。他指着近后边的一列，说，“这部戏，拍摄周期最长，预定六个月。你住剧组，能名正言顺的避开我，是吗？”

 

“你真的想多了。”

 

“索菲投资的这部戏，一半都在东南亚拍摄。你觉得剧组远离海都，我顾不上，是不是？”段琦指了指表格上的拍摄地。

 

“是吗？那真巧。”林湛被拆穿，还装的无辜，“我可没这么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