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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抱歉，卡尔斯，如果我打进了就不一样了。”里奥突然这样说。

　　普约尔本来还要继续说点什么，但是里奥这句话让他错愕不已、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打算，“里奥？什么？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很抱歉、如果我打进了就不一样了。”里奥慢慢地重复了一遍。

　　普约尔和哈维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里奥为什么会突然道歉、他们甚至不清楚里奥说的是哪个射门。

　　一场比赛里里奥接球无数次、处理球无数次，射门肯定也不止一次，他们实在想不起来这里有哪个机会好到值得里奥道歉。

　　“别这么说里奥，你……你没做错什么，我猜？我猜你没做错什么。”普约尔一开始有点迷茫、他不知道里奥到底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还好，哈维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哈维立刻接上了普约尔的话，“里奥，你别心里压力太大，我们还没有到世界末日呢。虽然输球很糟糕，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而且、而且……你怎么了？为什么心理压力这么大？你需不需要跟我们谈谈？”

　　他们都知道里奥心理压力大了，但是他们还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里奥揉揉脸，低着头不说话。

　　哈维和普约尔再次面面相觑、并且随后看向了瓜迪奥拉，他们不是特别确定现在瓜迪奥拉决定如何面对这件事——但是他们失望的发现，瓜迪奥拉皱着眉看着里奥，显然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就在这三个在巴萨更衣室说话最算数的人几乎要放弃跟里奥对峙了的时候，事情突然发生了转机。

　　“我想在欧冠里赢皇马、在欧冠决赛里赢皇马。”

　　里奥轻声说。

 

第459章 

　　虽然普约尔几个人都觉得里奥突然对「战胜皇马」这件事有这么大的兴趣仿佛不是非常科学, 但是总的来说这件事对他们没有坏处, 所以就算有那么一点点反常, 他们也可以假装不知道。

　　倒是伊涅斯塔回了下榻酒店之后跟哈维私下里嘀咕了几句, 看上去对此疑虑重重。

　　“你太多心了。”哈维不以为意地挥挥手,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可能里奥以前也有这种想法, 只不过他当时不擅长说出自己的心声罢了。你担心过头了。”

　　“可是里奥道歉也很反常不是吗？”伊涅斯塔还是不太放心。

　　哈维耸耸肩，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说，“里奥是个不习惯失败的孩子——也许。他在过去这几年里和巴萨一起取得了太多的胜利和奖牌了, 他都习惯了这些了, 所以一旦他意识到我们在联赛里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他就可能会……你知道吧？非常失落什么的。这很正常、人之常情。”

　　伊涅斯塔有那么一会儿可能觉得哈维说得有点道理, 但是再一想仿佛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可我觉得里奥不是那样的球员——就是那种情绪起伏非常强烈的。”

　　“那只是因为他以往根本不跟我们解释这些，所以他突然一说、你就觉得不适应了。”哈维再次挥挥手，“求求你了安德雷斯，我想睡觉了、我快困死了。”

　　伊涅斯塔看了他一眼，勉强答应了。

　　不过哈维嘴上说归说、第二天还是腿脚很灵便地找到了普约尔和瓜迪奥拉说明伊涅斯塔的担心——他倒不是觉得伊涅斯塔说的多有道理, 他只是觉得既然伊涅斯塔这么担心、那也许他就该跟瓜迪奥拉和普约尔谈谈这个问题。

　　啧啧啧, 他可真是一个好朋友。哈维这样自我感动。

　　但是普约尔没感到动人的友谊, 他只是觉得哈维有病——“如果你真的不放心里奥, 我觉得你可以去劝说一下他、让他知道没有人对他的比赛不满意。”

　　瓜迪奥拉认为此言有理。

　　——事实上里奥的想法虽然没有哈维想得那么简单，但是也的确没有伊涅斯塔担心得那么复杂。

　　巴萨这场欧冠淘汰赛的场次在皇马那场之后，所以在开赛前里奥就知道皇马已经在拜仁的主场取得胜利了, 所以里奥非常清晰地意识到，如果这次他能晋级欧冠决赛，那么他很有可能再一次在欧冠决赛中面对克里斯蒂亚诺——里奥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诚然，他去年已经得到了欧冠，但是他现在感到那还不够、他得到的一切似乎还不够有说服力。

　　这种想法当然是好笑的，毕竟得到了就是得到了、没有什么是否有说服力之分，何况去年巴萨的每一个冠军之路上都有皇马。

　　但是里奥觉得还是不够——克里斯蒂亚诺在曼联战胜了他两次，他不能只赢一次。

　　至于他说自己有错，也只是因为他的确觉得自己没有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不止是针对之前提到的那次射门，还有两次关键球的处理，他也感到自己做得并不如人意。

　　——第一次是比赛第四十三分钟的时候、巴萨上半场的最后一次进攻机会。

　　切尔西的后卫在中圈附近主动失误丢球——这个失误里奥没法用科学解释，唯一能说得通的就是这个后卫当时想要人球分过但是脚底下跟不上了——布斯克茨抓住场上转瞬即逝的惊喜拿下球权、并迅速转身将球给到了回撤到水平方向上的哈维。

　　哈维精准将球直接打给最前方的里奥。

　　里奥带球突破。

　　突破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后头切尔西的防守人堵上来之后，里奥的空间实在太小，于是从经济实惠考虑，里奥把球交给了身后的伊涅斯塔。

　　但是无论是里奥还是伊涅斯塔本人都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个切尔西的防守人已经冲了过去、随后从侧面直接将球从伊涅斯塔脚下抢断——并立刻转身直接吊给前场的队友。

　　这个球切尔西选择了快攻拿分、直接造成了巴萨的第一个失球。

　　虽然伊涅斯塔作为参与者都没有感到里奥值得责备——毕竟切尔西球员是从里奥的视线死角里冲过来的，一切发生的很快，里奥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从切尔西的后卫围成的铁桶里看到远处一个人的位置变化。

　　预测也不可能，因为在切尔西的球员合围之前，那个人还在伊涅斯塔另一侧的身后呢。

　　而里奥认为的第二个问题发生在比赛的下半场第六十七分钟。

　　里奥前场边路反抢切尔西后卫得手、侧身将球传中交到中路后|插|上的比利亚——比利亚吸引走了里奥身边部分防守人，里奥趁机绕过其余防守人身后来到比利亚身后，又从他身后兜到另一侧边路和佩德罗换位。

　　比利亚先将球短暂交给佩德罗过度，随后佩德罗将球再交给了换位后来到自己身前的里奥。

　　里奥这次拿到球后直接进入了禁区。

　　里奥小角度近距离直接打门。

　　球被切尔西后卫在门线上勾了回来——里奥和比利亚同时上抢却撞在了一起，切尔西门将立刻扑过来拿住了皮球。

　　里奥认为自己错过了巴萨全场最好的一次射门机会。

　　——不管怎么说，哈维跟普约尔和瓜迪奥拉谈过之后更觉得伊涅斯塔的确太多心了，但是为了缓解对方的焦虑，哈维还是随后主动找到伊涅斯塔、表示自己跟瓜迪奥拉他们谈过之后，他们认为伊涅斯塔可以去跟里奥谈谈这个。

　　如果伊涅斯塔认为有必要的话，可以去谈谈。

　　伊涅斯塔听得出这言下之意基本就是说「没必要去谈」，但是他想来想去还是去找了里奥——拉上了皮克。

　　伊涅斯塔会过来找里奥，里奥一点都不意外，但是他没想到皮克会被拉过来，毕竟从过去的经验来看，皮克和伊涅斯塔可算不上是什么亲密的朋友——顶多就是关系友好的同事罢了。

　　“事先声明，安德雷斯只是感觉我们俩算是一起长大的什么的、所以他认为我说的话会比较有效——你会听我的，安德雷斯是这么认为的。”从皮克的表情和语气来看，他肯定之前竭力否认了这一点、并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跟里奥「谈谈」。

　　里奥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里奥，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心理压力这么大？我觉得这不像你，你以前从来不过分关心哪个球队。”伊涅斯塔开门见山。

　　“我只是觉得……”里奥思考了一下，他认为伊涅斯塔属于那种脾气很好、但是没法轻易糊弄的人，所以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就脱身，“我知道你会认为这不像我，但是我的确现在就是这样想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一定要再赢皇马一次。赢一次不够、还要赢一次。”

　　里奥在一段话里强调了两遍同一件事，这的确显得不怎么「里奥」。

　　伊涅斯塔有点惊讶，他在想如何回应、安慰里奥，一时之间没说上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伊涅斯塔才说：“里奥，我们当然要赢皇马，但是你不必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知道卡尔斯和哈维会高兴你这么在意这件事，但是实际上我认为你关注好自己的部分就可以了，你心太重了、思考这些会让你压力过大。”

　　里奥有点没想到，实际上皮克也没想到——皮克不但没想到，皮克此刻甚至还觉得伊涅斯塔这是不想过了。

　　“你觉得我不该思考这些？”里奥惊讶地问，“不该思考团队的胜利和荣誉什么的，只去思考自己的足球？为什么？”

　　皮克想阻止一下这个危险的话题，但是伊涅斯塔没给他机会。

　　“里奥，思考是一件好事，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这个——有的人会被压力激发，但是有的人会被压力拖累。人和人不同，你和哈维、卡尔斯就是不同的。”伊涅斯塔温和地说，“他们擅长被压力鼓舞，但是我们不擅长、我们只擅长做好自己的事情——这不是说你不够好，只是我们的确不是那样的人。”

　　里奥没说话。

　　“里奥，你心太重了，我觉得你还不是很擅长处理压力——我不知道我该不该鼓励你去学习这个，我只是感到……我只是担心你在学习中有过大的风险。”伊涅斯塔这样说，“我想这个部分我们可以慢慢讨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欧冠半决赛。里奥，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先暂时放下这些、打完下一回合淘汰赛，好吗？”

 

第460章 

　　里奥很把自己跟伊涅斯塔之间的对话当回事, 但是他不想问克里斯蒂亚诺——他觉得那样会显得有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看起来就是仿佛他什么都搞不定。

　　但是里奥也不是绝对的顽固主义, 他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一直都为这些模棱两可的说辞困扰, 再加上他也知道欧冠决赛是一件大事、所以他还是痛下决心打算去找个什么人咨询一下。

　　不能是罗纳尔多、而当然巴萨其他人在里奥看来也是不可能的选项——这里涉及了伊涅斯塔的言论, 里奥认为伊涅斯塔的话不方便让更多巴萨球员得知，所以这样排除下来, 里奥的选择也就非常明确了。

　　是的，里奥唯一的选择就是传说中的世界上仅存的、唯一一只霸王龙——阿根廷永恒的偶像马拉多纳先生。

　　说老实话，马拉多纳一听说里奥有事想要请教的时候还挺高兴的, 但是听完伊涅斯塔的话、马拉多纳的脸就拉得老长——他认为伊涅斯塔这完全是对阿根廷的不负责任, 尽管伊涅斯塔本来也没有义务对阿根廷负责。

　　但是总而言之，马拉多纳认为这种言论非常过分——要么解释清楚、让里奥彻底明白你想干嘛, 要么就别放屁。

　　“有一点道理，”马拉多纳实事求是，“这也是我后来放弃让你成为另一个我的原因——我也感到你心比较重，你容易思前想后，这也是你跟我最大的不同，我们在这些事情面前不会左思右想、而是简单地去赢他们。所以我也感到让你去思考太多「外在的东西」不是一件值得鼓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