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里尼奥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来， 表示对此非常不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为什么还要互相哄着过日子呢？

　　不过最后门德斯在这件事上做出了卓越的贡献——门德斯是这样说的，“你要考虑到其实皇马并不是一个国米式的球队， 你要对他们作出巨大的改变，但是这种改变不可能在没有人支持的条件下进行——你现在的支持者只是俱乐部，你还需要球队内部有人坚定不移的支持你。”

　　“罗纳尔多会的， 他知道我要求的一切才是帮助他取得胜利的根本。”穆里尼奥对此十分肯定， “不过现在是不是全欧洲都知道我要去皇马了？”

　　门德斯沉默了一秒钟，“当然不是。”

　　穆里尼奥为保密情况感到满意， 但是还没满意完，门德斯就继续说了，“全世界有网络覆盖的地方大概都知道了——你怎么会奢望有人不知道呢？”

　　穆里尼奥撇撇嘴。

　　“不管怎么说，我个人认为你的确没必要直接跟克里斯蒂亚诺说什么，因为说老实话，我并不觉得克里斯蒂亚诺被你吓坏了——我觉得他只是在担心卡卡的伤病问题， 你知道的， 上赛季他就有过一段时间的伤停。”门德斯说， “虽然那个时候的伤情不算特别严重， 但是经过世界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恶化、复发。”

　　穆里尼奥嗯了一声，“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想你可以在过两天签约之后， 直接通知所有参加世界杯的队员让他们在世界杯之后接受全面体检，并且把体检报告传给你和皇马队医。”门德斯说——虽然门德斯也认为自己在这方面说多了，但是他认为穆里尼奥能分辨什么是过度参与，什么只是常规建议。

　　穆里尼奥沉默了一会儿。

　　“我可以提出这个建议——尽管我认为毫无必要，”穆里尼奥说，“但是我有两个要求：第一，先不官选我和皇马签约的事情，直到球队集合；第二，我希望你告诉罗纳尔多，我决定不和皇马签约。”

　　？？？？？？

　　“为什么？”门德斯先生被第二个条件吓了一跳。

　　——“但是总之，就是你担心的问题大概不会发生了，”门德斯稍晚些时候不得不这样对克里斯蒂亚诺撒谎，“何塞决定给自己找点新乐子，所以不打算跟皇马签约了——没准去个别的球队。”

　　说老实话，门德斯先生觉得这段话连他自己都没法说服。

　　但是克里斯蒂亚诺大吃一惊，“为什么？”

　　——「为什么？」门德斯当时也这样问穆里尼奥。

　　穆里尼奥得意洋洋，「为了葡萄牙，我愿意做出一点牺牲、缓解他的紧张情绪，但是条件是，我要让他在回到俱乐部的第一天看到我的时候，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门德斯先生嘴角抽搐，“所以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克里斯蒂亚诺陷入了沉思。

　　毫无疑问，克里斯蒂亚诺在穆里尼奥执教皇马的最后一年，和自己的葡萄牙同胞就算不是真的势同水火，至少也是互相抱怨——他们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都还对对方充满期待、对和对方一起工作有所幻想的话，到2012年的时候，他们已经对对方怨声载道。

　　他们在球队里如果还能勉强克制，那么在门德斯面前，似乎双方都失去了克制的理由，他们一次次在门德斯面前争吵，直到最后不再见面。

　　——「我没法在这件事上支持你，」克里斯蒂亚诺当年这样回应穆里尼奥的要求，「我跟卡卡是朋友，你让我怎么跟他说，让他自愿转会？你觉得这现实吗？这尊重吗？」

　　「他在占用我引援的薪资空间，」穆里尼奥咄咄逼人，「我已经跟他谈过足够多次了，但是他不愿意，所以现在我试着让你用一种朋友的角度劝说他，这就是我对前世界第一最大的尊重了——而且你得知道，他占用的薪资空间也会阻止你得到更好的帮手和援助。」

　　克里斯蒂亚诺不说话，转向门德斯。

　　门德斯立刻站起来试图让穆里尼奥冷静。

　　但是穆里尼奥甩开了门德斯的手，「我说过足够多次了，我希望你得到金球奖，因为你得到金球奖就意味着皇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而我也将得到最佳教练的称号——所以你不要觉得我是在为了自己的利益为难你，你得认识到，这也是你的利益！」

　　「何塞，」门德斯赶紧说，「我们都冷静一点，这件事会有其他的办法。」

　　「什么办法？」穆里尼奥扭过头来面对门德斯，冷冰冰地问，「你是能立刻治好他、让他重新上场，还是你能让他立刻消失？」

　　——这样的争执重复了太多次，次数多到克里斯蒂亚诺和穆里尼奥到最后都已经不必再陈述自己的观点。

　　他们只是沉默的僵持——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声嘶力竭，就仅仅是沉默和阴郁。

　　克里斯蒂亚诺讨厌这个。

　　但是克里斯蒂亚诺同样不得不承认，这段合作关系的确曾经让双方都受益——他们从巅峰巴萨手上拿走了一个国王杯和一个联赛冠军，正面击败了对手，克里斯蒂亚诺在穆里尼奥离开之后，也曾经问自己，如果当初没发生那么多让彼此暴怒的事，是不是他们还能在一起拿到更多。

　　即使这个假设是毫无意义的幻想，那么切实发生过的事情就是：穆里尼奥在这个阶段是皇马需要的人，除了穆里尼奥之外，克里斯蒂亚诺想不到谁能做的更好。

　　不，齐达内和安切洛蒂很好、足够好，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当门德斯说穆里尼奥不打算签约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不得不承认，自己又窃喜又茫然——他窃喜于自己可以避免争执，但又为接下来的俱乐部赛季而感到茫然。

　　“但是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呢？而且……他之前，你不是说他之前已经决定了吗？”克里斯蒂亚诺追问。

　　门德斯叹了口气，他不想骗克里斯蒂亚诺，但是如果要穆里尼奥答应帮忙，就只有这一种办法，“我不知道，也许他决定休个假什么的。”

　　门德斯含糊其辞。

　　克里斯蒂亚诺半天没说话。

　　门德斯又叹了口气，“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从俱乐部那里得知了一个好消息——俱乐部听说了你给卡卡的建议，他们觉得这个做法毫无疑问有助于维护俱乐部的利益，所以他们决定最迟明天就会给所有球员及其经纪人发送邮件通知，要求所有参加世界杯的球员都要在本国的世界杯之旅结束之后尽快接受全面的医疗检查，并且最迟于世界杯决赛结束后一周将体检报告以邮件形式发送到俱乐部。”

　　克里斯蒂亚诺愣了一下，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仿佛哪里有点蹊跷——皇马从来不是多事的球队，球员在归队的时候既然必然会接受俱乐部组织的体检，那似乎就没必要在此之前强制要求球员自行体检。

　　“你跟俱乐部提议的？”克里斯蒂亚诺问门德斯。

　　门德斯抿了一下嘴唇，“的确不是我——虽然我能理解你的疑惑，但是不是我。不过这是好消息，既然是俱乐部的官方要求，卡卡就没有任何理由不去体检，不是吗？”

　　克里斯蒂亚诺挠挠下巴，“当然，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我只是很疑惑，我不认为皇马会有这种闲情雅致多管闲事。你知道，反正俱乐部集合的时候都会体检，那么所以也许这对于俱乐部而言其实也不是很有必要。他们似乎没必要为了我的担忧就去……呃，这样要求所有人。我又不是迪斯蒂法诺先生。”

　　门德斯耸耸肩——当然有必要，对于刚刚拿到意甲前无古人的三冠王伟业的穆里尼奥提出来的要求，弗洛伦蒂诺根本不可能不答应，何况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还有利于俱乐部及时排查风险、获知球员的身体状况。

　　而且，除了发送邮件和接受报告需要费一点流量之外，俱乐部根本没有任何损失。

　　“别管这些了，克里斯蒂亚诺，这都不重要，”门德斯这样说，“好好准备比赛——你能做的都做了，如果即使这样最后还是出事了……那就是命运了。”

　　“你是来改变自己、拯救自己的，不是来拯救世界的。”门德斯说。

 

第343章 

　　在要求门德斯对克里斯蒂亚诺隐瞒真相之后， 一度因为取得了三冠王而进入贤者时间开始游手好闲、短期内不思进取的穆里尼奥先生仿佛发掘了新的生活乐趣， 开始积极制造他将不前往马德里的假象。

　　其中之一就是去往南非闲逛——当然， 他闲逛的目的不是来偶遇克里斯蒂亚诺， 他主要是为了就近看看葡萄牙的比赛， 顺便观察一下皇马所有参加世界杯的球员的状态、为自己的球员采购名单做修正。

　　穆里尼奥还在对迪马利亚的采购有一定的迟疑，他打算在交易达到草签协议这一步之前多观察一下这个球员， 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适合来到他的球队。

　　克里斯蒂亚诺对穆里尼奥此行有所耳闻，但这除了让他想起穆里尼奥决心不接手皇马的突发意外、以及唾弃对方缺乏挑战精神之外，似乎没有产生更多影响——实际上克里斯蒂亚诺把更多注意力集中了葡萄牙的第一场比赛， 和阿根廷在此之前开始的比赛上。

　　尽管阿根廷的第一场比赛只是对阵尼日利亚国家队。

　　虽然克里斯蒂亚诺赛前认为阿根廷毫无疑问可以战胜尼日利亚， 但是比赛开始的第一个十分钟，还是让克里斯蒂亚诺一度以为阿根廷全队想要为发配去澳大利亚挖煤争取一张船票——全队每一个人， 看上去都想就地退役、去澳大利亚挖煤剪羊毛。

　　——世界杯第一场正式比赛，尼日利亚一上来就攻得很凶，而阿根廷一度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阿根廷的主力球员在这一年平均年龄都不大、还只算是世界大赛的新兵蛋子。

　　比赛仅仅进行了三分钟，尼日利亚就第一次把进攻推进到了阿根廷的禁区前——阿根廷后卫海因策在禁区前干扰无果， 尼日利亚中场将球直接送到了禁区内自己的前锋的脚下。

　　阿根廷门将罗梅罗和后卫萨穆埃尔严阵以待——尼日利亚前锋大概并没有太多的过人欲望和自信， 于是在向左侧拉了一下之后， 就直接起脚打门了。

　　萨穆埃尔倒地用腿挡了一下皮球， 马斯切拉诺同时回防到禁区内抢点成功、大脚将球直接开过中场——伊瓜因在前场拿球后随即被示意越位。

　　镜头给到马拉多纳，马拉多纳撇撇嘴但是也没说什么。

　　仅仅两分钟之后，尼日利亚再次在禁区前展开进攻——这次中场迪马利亚直接铲倒了对方的前锋， 这让尼日利亚得到了一个任意球机会。

　　里奥和伊瓜因此时也回到半场排人墙。

　　尼日利亚的任意球打在马斯切拉诺身上后弹了出去，球落在禁区线内，里奥第一时间抢上后带球直接从尼日利亚的防守人身边滑了过去——那一瞬间，里奥就如同是一条游鱼和毒蛇，在自己的对手来得及反应之前就贴着对手的身体直接过掉了他。

　　马拉多纳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抬手为里奥鼓掌了——「他不必成为新的马拉多纳」、「我们需要您的鼓励」，马拉多纳一遍遍用这两句话提醒着自己。

　　那不是本能驱使，也在一定程度上非马拉多纳本姓。但是你都为阿根廷做了那么多了，又何必在乎这样程度上的改变呢？马拉多纳这样问自己，这并不比你在世界杯后公然对抗国际足联更难。

　　说老实话，克里斯蒂亚诺看到这个部分的时候，简直对马拉多纳肃然起敬——克里斯蒂亚诺不敢说自己非常了解马拉多纳，但是以他跟马拉多纳曾经的接触来看，马拉多纳毫无疑问算不上一个温柔、体贴、善于鼓励和安抚的人，他喜欢憎恨也喜欢憎恨带来的热情，这一切都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