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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斯蒂亚诺也差不多， 他虽然很想冷静的面对这个比分、很想告诉自己的队友这没什么他们还能做的更好， 但是人的情绪毕竟是会传染的， 当你看到那么多快活的面庞的时候，你很难不被感染——何况克里斯蒂亚诺自己也心情愉悦。

　　克里斯蒂亚诺咧着嘴也笑了。

　　皇马更衣室传来欢乐的笑声， 巴萨更衣室则一片死寂。

　　他们太久没有半场输给过对方两球了。

　　瓜迪奥拉面色阴沉，他看着自己的队员们。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会在兰布拉大街上被球迷处以极刑。”瓜迪奥拉冷冷地说——他虽然显然算不上是什么暖男， 但是他也很少展示自己如此冰冷的一面， “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俱乐部的罪人。”

　　几个年轻一点的球员低着头偷偷互相传递眼神，而普约尔们则显得非常沮丧、愤怒。

　　瓜迪奥拉看看他们、他认为自己的话对于主力们是有所影响的， 于是他没有理会年轻人——年轻人跟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已经非常不同了，但是瓜迪奥拉并不为他们费心，因为他们还都远远算不上是球队的重要人物——他开始专心给球员们调整战术布置。

　　瓜迪奥拉没有特意布置防守，他着重强调了接下来的进攻问题——所有人都理解他的安排，他们都知道，依靠防守拿个0：2回到巴塞罗那也会被球迷用石头砸死， 所以依靠进球挽回局面显然是更好的办法。

　　巴萨不是不可以回收防守， 他们只是不能在对阵皇马的时候， 回收防守、丢球迷的脸。

　　里奥一开始只是安静的听着， 他知道他们这半场比赛做的不够好，所以他一门心思思考着如何完成下半场比赛。

　　而一些他早该想到的事情不出意外的发生了。

　　“里奥，”普约尔和哈维互相看了一眼之后， 由哈维站起来走到始终沉默的里奥面前，“虽然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场比赛的意义，但我还是想再说一次。”

　　里奥皱皱眉，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但是出于习惯，他没有说话。

　　哈维其实也很无奈，这些话就算里奥没有听烦、他自己也都说烦了——都是一些几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根本没必要一遍遍逼逼逼，但是没办法，里奥无论赢球还是输球都是差不多一个死样子，你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不是真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别人不清楚也就拉倒了，反正都是些多你不多、少你不少的人，但是里奥偏偏不是，里奥偏偏是这个队里最重要的人之一。

　　诚然，里奥进步了、里奥有时能意识到该在场上安抚一下队友什么的，但是哈维现在越来越感到这非常不能满足现在的情况要求了——里奥的沉默让他和普约尔总会感到自己队里有一个难以讨好的小朋友。

　　是的，一个小朋友，而且还是难以讨好的那种。

　　你不知道他开不开心、难不难过，不知道他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还是根本就懒得管这种屁事，更不知道他是不是的确跟你处在同一频道——你急的要死想要上房，但是他无动于衷一副棺材脸看着你。

　　哈维有时候面对着里奥的棺材脸，简直气到灵魂出窍。

　　“里奥，这是一场对你个人来说也非常重要的比赛，这……”哈维像背稿子一样开始准备演说。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里奥突然抬起头，说：“哈维，你说的对，我知道这场比赛包含什么样的意义。”

　　——里奥没有直接说你闭嘴，但是任何听得懂西班牙语的人都知道他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这句话本身也并不出格，说句老实话，吃瓜群众们有时候都会觉得普约尔和哈维实在太能逼逼了，但是问题是，里奥原本都不是这种人设——里奥做了太久的老实人，几乎不会发脾气、几乎从来不反驳，他总是扮演一个与世无争的角色，这让很多人都以为这就是他的真实面目。

　　他们似乎都忘了，他当年是如何固执地守着自己的信条、最后熬到普约尔们认识到博扬和他的差距、向他俯首认输。

　　哈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里奥会直接顶回来、面子上自觉不太好看，就想要发火——伊涅斯塔此时充当了联合国和平大使，他过去拍拍哈维的肩，示意他冷静。

　　哈维虽然还是很生气，但是看在伊涅斯塔的面子上，他还是忍住了——而且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了，他们还有下半场比赛，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普约尔皱皱眉，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所以他尽量克制——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里奥，我们是为你好。”

　　里奥的脸色说不上好看，他的脸色似乎有点发白、又笼罩着一层阴郁。

　　队医看看瓜迪奥拉，瓜迪奥拉示意静观其变。

　　“我说我知道了，卡尔斯，我该做什么自己很清楚，不需要别人来提醒我。”里奥淡淡地说。

　　普约尔脸色也难看了，他是一个比哈维还不擅长被顶撞的人——瓜迪奥拉现在感到自己不得不开口了，“卡尔斯，我们都知道你的意思；里奥，我们也同样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只是担心你。”

　　里奥捏着水瓶的手骨节有点发白，他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心里还有一丝的犹豫——他可能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跟他强硬到底，他或许会奋起反抗，但是一旦温和劝解，他就又没法下定决心——但是普约尔接下来的话让他又变成了铁石心肠。

　　普约尔说：“里奥，你得永远记住，你不但是在为自己战胜罗纳尔多和皇马，更是为了巴萨战胜罗纳尔多和皇马。”

　　为了巴萨。

　　那明明是最简单、最普通的一句话，但是却让里奥大为恼火——他讨厌自己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不得不关乎巴萨。

　　而在里奥的另外一个版本里，梅西也「曾经」一遍遍面对一模一样的问题。

　　——「里奥，这可真好，」普约尔热情洋溢的赞美里奥——这可不同寻常，毕竟就算是面对梅西，普约尔也总是下意识地保持一个严肃古板的形象，「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不过放在今天，没有人会为普约尔的表现感到惊讶，实际上人人都认为普约尔今天的快活合理合法、丝毫没有奇怪之处。

　　「巴萨的球员包揽了金球奖前三，你和哈维、安德雷斯包揽了金球奖前三、让皇马的那个小子连苏黎世的门把手都没摸到。」普约尔笑着说道——他的话在巴萨更衣室引发了一阵哄笑。

　　他们和罗纳尔多没有私人恩怨，但是没办法，谁让罗纳尔多偏偏是皇马的头牌呢？

　　梅西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算是对普约尔有个回应。

　　不过就算没有也没关系，毕竟普约尔也不指望着自己家的哑巴能说点什么，普约尔继续自己的话，「这很好，就该这样。里奥，那个罗纳尔多，他和皇马的任何人都不配和你争——里奥，这可真好，巴萨的头牌就应该是这样的，你必须得比皇马的家伙强，这不只是为了你的个人荣誉，也是为了巴萨的体面。」

　　梅西对一切并非无动于衷，他不是很乐意把一切都和集体挂钩，那让他有强烈的疲惫感。

　　但是他想起来世界杯之后被套上巴萨的球衣的法布雷加斯——法布雷加斯事后对他说：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做什么都于事无补，我必须回去了里奥，既然这样，我与其表现的不情愿，不如表现得积极忠诚。

　　既然都已经发生了，那与其白费心思、浪费时间去辩驳，不如表现得安静一点。梅西当时这样告诉自己。

　　——但是里奥不是那个梅西，他之前没有一个被套了球衣的法布雷加斯做错误的人生示范。而且他也并非没有强烈的动力让自己从这个情况中脱离出来，毕竟，梅西「当年」被迫和罗纳尔多形同陌路之前，跟罗纳尔多是真的一点也不熟悉。两个陌生人，做了对手也就做了、不值得为这种事和熟人争执。

　　但是里奥不是，里奥跟克里斯蒂亚诺并非从一开始就不得不做对手。

　　而上述一切，都让里奥加倍的烦躁不安并且脑火起来。

　　里奥突然举起手里的水瓶直接砸向了更衣室的地。

　　水瓶砸在地上漏了水，运动饮料洒了一地。

 

第389章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呆呆的看着里奥， 似乎这才是他们第一次认识里奥。

　　瓜迪奥拉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眼疾手快一手一个一把把要发火的普约尔和还没反应过来的哈维揪到了更衣室外， 不知道说什么去了。

　　更衣室里剩下的人里只有一个伊涅斯塔和皮克算是比较有话语权的——皮克当然并不会说里奥什么， 毕竟他并不比里奥资格老、也并不擅长教育里奥，而伊涅斯塔则更是这样， 伊涅斯塔尽管比里奥年长，但却并不是一个善于给人压迫感的人。伊涅斯塔不擅长，也不喜欢， 他也曾经跟哈维私下里提到过， 他认为他们太逼迫里奥了、那会让里奥心生厌倦。

　　不过伊涅斯塔也并非什么都没做。

　　“我了解哈维和卡尔斯，”伊涅斯塔走到里奥身边这样说， “他们只是不放心，里奥，因为你的确什么都没对他们讲过。”

　　里奥没吭声，伊涅斯塔也只能住口。

　　在这样的死寂中所有人忐忑不安地度过了大概两三分钟，瓜迪奥拉和普约尔他们一起重新回到更衣室——普约尔和哈维看起来已经非常平静了，所有人都好奇刚刚瓜迪奥拉说了什么如此神奇， 但是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向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提问。

　　普约尔主动走到了里奥面前， 伸手扶着他的肩膀——里奥有那么一下子似乎是想躲开，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他还是没有动——普约尔看到他没有躲开，脸色看上更好了一点，“里奥， 我想我知道你的想法了，我也很想跟你谈谈这个，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得先完成比赛——但是我答应你，里奥，等比赛结束之后，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谈谈。”

　　哈维站在普约尔身后表示赞同。

　　里奥一时有点茫然，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是很知道该如何面对——而这个时候居然是皮克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忙了。

　　“里奥，”皮克说，“那对大家都好——我知道你是最爱巴萨的，你没有想过离开，你只是还没有找到最能让自己舒服的生活方式，但是这个不难，你可以和瓜迪奥拉先生还有卡尔斯他们谈谈，你们可以一起找到这个「方式」。”

　　皮克是在帮他解围、告诉所有人他对巴萨还有忠心——里奥虽然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混乱，但还是轻易分辨出了这个。

　　里奥一下子冷静下来，开始重新权衡现在的情况。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他对普约尔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点了点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巴萨更衣室的氛围终于松快起来。

　　而这次劫后余生，阴差阳错之间也让所有人的心思从刚刚的0：2中恢复了不少。

　　带着对这次风波的小小感慨，巴萨回到了赛场。

　　但是即使劫后余生，巴萨全队上下的表现一开始还是颇受这次争执的影响。

　　——下半场比赛开始后三分钟，普约尔就产生了一次失误。

　　那个时候普约尔在本方后场拿到球后试图直接找到里奥——很难说他这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的确很难说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判断，毕竟当时他和里奥之间最起码就有厄齐尔和佩佩两个人随时可以过来断球。

　　可也许是出于某种心情，普约尔还是试图直接将球送到里奥身后。

　　里奥被他吓了一跳，立刻回撤想要赶在已经掉头回去的佩佩之前拿球——但是佩佩并不是傻子，佩佩不打算和里奥比拼速度，佩佩转过身去、但是并没试图拿球，他只是试图阻碍里奥、为真正准备断球的厄齐尔争取时间。

　　厄齐尔不负众望。

　　厄齐尔成功断球后直接长传吊给前场的克里斯蒂亚诺，克里斯蒂亚诺自己都没法想象今天居然有这么好的运气，他一方面稳稳拿住皮球，另一方面开始迅速确定自己的队友的位置——很显然，当时球场另一端的迪马利亚在短时间内没有受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