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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当时虽然都愣了一下，为这个奇思妙想感到不可思议，但是私下里，范尼和其他老朋友议论的时候都觉得这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是旁观者毫无意义的上帝视角——你不可能做到这个，因为那是球场上千钧一发之际，你怎么可能冷静沉着如同坐在电视前观战？

　　但是克里斯蒂亚诺证明了他可以，甚至，也许该说是，只有他可以。

　　」这个球很简单啊，争顶后卸下来再走地面就行了——这个时候肯定所有人都在防高空球，走地面的成功几率非常大。「

　　范尼猜，如果现在有人问克里斯蒂亚诺这个球为什么走地面的话，克里斯蒂亚诺一定会这么说。

　　」你为什么能想到？「当时看球的时候吉格斯这样问过。

　　克里斯蒂亚诺当时假装没听见，逃过了回答这样尴尬的问题，但是范尼现在可以替他回答了。

　　——」因为我是罗纳尔多。「

　　因为我是罗纳尔多，所以神奇在我身上只能称之为是日常和平凡，就算是不可思议和无法想象也不过是普通的一脚触球。

　　范尼随即被费迪南德他们拖入了庆祝和揉卷毛的大队伍里，但他却始终为他心中所想到的事魂不守舍。

　　里奥不知道这段故事，他只是看着电视上循环播放的慢镜头，突然抬起头看向他挂在客厅墙上的那幅属于罗纳尔多的肖像画。

　　那不是一张罗纳尔多的面孔，那是街头画家画的一头拖曳着猎物站在一片水面前的雪狼，而雪狼身前的水面上却倒映出雪狐的影子。

　　——」……人类没法长成这样，先生。狼的倒影也不可能是狐狸。「罗纳尔多当时拿到画像的时候这样说，」你不能因为我拒绝摘下墨镜就违背人类常识的瞎画。「

　　画家先生看看半张脸隐藏在大墨镜下的罗纳尔多，」我不画人的面孔，我画你的灵魂。你对艺术一无所知。「

　　罗纳尔多当时嗤之以鼻，回去的路上都在骂那位画家先生大骗子什么的，甚至还非常吝啬的为自己买画用掉的十欧元哀悼了半个小时，并指责里奥不该强迫他在可以拒绝付钱的时候还是买下这张奇怪的东西。

　　里奥当时只是觉得好玩才让罗纳尔多付钱买画，但是现在，里奥似乎能理解那位先生的意思了。

　　罗纳尔多是撕碎猎物的狼，但心里还住着一只机智百出的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1】一个毫不正经的注释

　　以男足国家队成员被称为国脚而论，为什么不是任意球脚而是任意球手？

 

第110章 

　　赛后， 爵士带克里斯蒂亚诺去参加了新闻发布会， 看上去他是希望克里斯蒂亚诺能自己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灌人家三个。

　　——不， 三个进球不是重点， 重点是比赛结束还剩一分钟的时候已经2：0领先， 为什么还要强行远射一脚。

　　“我知道我能进，就这么简单。”克里斯蒂亚诺在被问到这个的时候这样回答， “有些人认为那是强行射门，但在我看来那就是绝好的机会。”

　　年轻的罗纳尔多的回答在欧洲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罗纳尔多的三个进球展示了他出众的射门技术——天空体育今日爆料称，现任切尔西主帅穆里尼奥早在自己还在波尔图任教的时候就曾经屡次对身边人赞扬罗纳尔多的进攻能力。同时， 据传2004年夏天欧洲杯前后， 穆里尼奥曾通过非官方正式渠道表达过向曼联求购罗纳尔多的意思。”

　　新闻直播中，主播这样说。

　　“穆里尼奥当时据说愿意要求切尔西以3500万的价格从老特拉福德带走罗纳尔多。”

　　“BBC稍晚些时候也侧面证明， 穆里尼奥从未掩饰过自己对罗纳尔多的兴趣——穆里尼奥在波尔图执教时曾表示，如果自己能得到罗纳尔多将会把他改造为自己锋线上的尖刀。”

　　“BBC还称，有可靠消息可以证实，弗格森爵士在听说穆里尼奥的设想时，曾表示过认可。”

　　门德斯看到这个的时候简直吓坏了，他立刻跑到欧洲各地找到各个大的通讯社， 试图说服他们， 让他们相信穆里尼奥绝对没有在那个欧洲杯的夏天私下接触球员——同时他也没有忘记竭力安抚爵士， 希望爵士不要让曼联官方去欧足联和国际足联举报可怜的、由穆里尼奥带领的切尔西。

　　虽然切尔西作为卫冕冠军今年还会给曼联造成难以置信的困难。

　　——“这都是你给我惹的麻烦， 何塞，我决心在我们下一份合同里大幅提高我的经纪人费。”门德斯在疲于奔命的间歇还不忘这样威胁了穆里尼奥，“你要是不想遇到这么可怕的事， 就在接下来这一个赛季里老实一点，谢谢。”

　　穆里尼奥对此嗤之以鼻，“豪尔赫，我不得不悲伤的提醒你，你根本没注意到这个消息的根本目的——或者说，它的真实目标是什么。恕我直言，这样一条新闻刊登出来的时候，切尔西是否会因为我的私自联系球员而被禁止引援根本不是问题的核心。”

　　门德斯本来想指责穆里尼奥在这个时候还在狡辩，但是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决定听听穆里尼奥的说法——毕竟无数的人生经历告诉门德斯，穆里尼奥在某些事情上的敏感度非常高。

　　“所以你认为这个新闻的核心是什么。”门德斯将信将疑——如果穆里尼奥最后耍了他，门德斯发誓他会立刻赶去伦敦把穆里尼奥做成炸鱼薯条。

　　“这个新闻的核心是罗纳尔多的位置问题，你明白吗？我对罗纳尔多有兴趣这件事在欧洲足坛根本不是秘密，我曾经想要买下他对于我在波尔图时期的球员来说甚至也都算不上是什么秘密——这件事的关键在于讨论他的位置问题。现在不止是我，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在意识到罗纳尔多最重要的价值。”

　　“他的进攻终结能力是一般球员无法比拟的——范尼非常优秀、不可多得，但是他跟罗纳尔多还是不一样。罗纳尔多是其中最优秀的那个。”穆里尼奥这样说，但是也许是考虑到对门德斯心脏的关怀，他还是补充了一句，“我可没再私下联系过他，我只是看看——很老实的在远处看看，我可没碰他。”

　　门德斯没注意穆里尼奥最后两句话，他只是听到前半部分的时候就愣了一下。

　　他的确先入为主，因为他一直担心穆里尼奥夏天私自去见克里斯蒂亚诺游说的事情曝光，所以一旦有媒体曝光穆里尼奥想要购买克里斯蒂亚诺，他就会下意识的想到」不恰当行为「这件事，从而忽视其他。

　　这是最正常不过的盲点。

　　但是当他问这会有什么影响的时候，对于曼联更衣室只是一知半解的穆里尼奥自然无法说出个一二三来。

　　他们各自困惑，但穆里尼奥没有提议、门德斯也根本不打算去问克里斯蒂亚诺。

　　在穆里尼奥眼里罗纳尔多还是个孩子，再聪明也很难心思缜密到揣测出一切，而对于门德斯来说，他则担心克里斯蒂亚诺本来没注意，但经他一问反而疑心重重起来。

　　他不知道，这件事的影响还没有体现，但引发这件事的事件已经不可遏制的在推进了。

　　——克里斯蒂亚诺对于这两个人上演的推理大戏一无所知，实际上，在他们陷入狂热的推理中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刚刚得知梅西今天没有进入欧冠小组赛的大名单。

　　」因为世青赛，主教练先生认为我太累了。「里奥言简意赅。

　　」真可惜，那你就不能跟我比着帽子戏法了。「克里斯蒂亚诺多日的焦虑因为这个」遗憾「而豁然开朗——很显然，他实际上非常幸灾乐祸。

　　」所以这意味着我有时间问你，你到底为什么暴躁。「里奥直接切入正题，」你昨天那个零度角射门很不错，但是那不符合你之前的习惯，你之前总会把球传出去——你不经常这么冒进，尤其是在比赛才开始五分钟的时候。那不是一个年轻人该做的事。「

　　事实上，年轻人当然总是难免急躁冒进，但是里奥和克里斯蒂亚诺都知道，克里斯蒂亚诺不是其他的年轻人——他对自己有明确的定位，深知在场上如何表现才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稳定更衣室其他人的情绪。

　　所以克里斯蒂亚诺很少冒进，很少在比赛一开始就强行打门。

　　尤其是当他们的对手还不怎么强大的时候。

　　——里奥的问题很有意义。

　　但是克里斯蒂亚诺无法回答。

　　那涉及到他对更衣室的某种猜测，而这个猜测又涉及更衣室的重大变化——在没有官宣前，他绝不适合提前将此泄露给任何其他人，包括梅西，甚至包括门德斯和他的父母。

　　这是克里斯蒂亚诺用十几年的职业生涯学会的东西，过往的经验教训都在证明其真理姓。

　　」我不能说。「克里斯蒂亚诺坦白地说，」我只能告诉你，我只是认为如果我展示出足够的球场能力，也许我就可以为他们做点什么，让他们不至于隐瞒我。「

　　一个球员在更衣室的地位就和一个员工在办公室里的地位差不多——正常情况下，它们都由自己的能力决定。

　　里奥明白罗纳尔多的逻辑：在球场上独当一面、力撑全场，就意味着一个球员不该再被当作一个孩子，而应该被认为是一个有能力在更衣室取得一定地位的成熟球员。而有地位的成熟球员就可以影响更衣室。

　　简言之，罗纳尔多遇到了一件他非常在意的事，他如果想为此做点什么就要竭力去证明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成年人。

　　当然，里奥认为也有一种可能是：罗纳尔多终于受够了做一个孩子了。他终于受够了把一切决定权交给别人、自己只能旁观吃瓜的日子，他想证明自己，只是因为他想做点什么了。

　　里奥认为毫无必要，因为那些事是个人就可以处理——以巴萨为例，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主席、普约尔们都可以解决那些无聊的纷争或者不和。但有些事，比如在场上的组织和决胜，却只有少数人能做到——比如他，比如罗纳尔多。

　　人应该做自己最擅长的事，突出自己的功能，而非事事CAO心试图包办一切。做好自己的事、节省精力，少去掺合别人的事，这是里奥的人生格言。

　　里奥很想这样告诉罗纳尔多，但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短信已经编辑好，但他还是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删除掉了。

　　」如果你认为应该这样的话，那么也许你是对的。「

　　克里斯蒂亚诺看着这条短信，有点吃惊。

　　」我以为你会说「你只要踢好球，别的可以交给其他人」。你以前都是这样说的。「他这样回复梅西。

　　」我是打算这么说的，但我想那不是你的风格。你不是我，你该做你认为对的事——我猜。也许我不该试图改变你，那样的话你就不再是罗纳尔多，而只是……只是另一个我了。「

　　梅西很快就回复了。

　　」那今天要是阿奎罗问你呢，你会怎么说。「克里斯蒂亚诺突然这么问。

　　」闭嘴。滚。「

　　里奥翻了个白眼，把罗纳尔多拉进了黑名单。

 

第111章 

　　克里斯蒂亚诺虽然被斥责闭嘴， 还被关进小黑屋呆了一天， 但是他的心情还是变好了。

　　——很难说这到底是因为梅西尊重了他的选择， 还是因为梅西让他闭嘴。

　　但是这样的好心情也仅仅维持了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

　　“克里斯蒂亚诺。”

　　克里斯蒂亚诺训练结束后洗完澡照例在镜子前摆弄自己的卷毛， 花了一点时间琢磨该如何不动声色的改变发型。

　　加里·内维尔过来找到了他——不是基恩， 不是费迪南德或者吉格斯，而是内维尔， 克里斯蒂亚诺觉得自己的猜测进一步被证实了。

　　内维尔，基恩之后的曼联队长。

　　“克里斯蒂亚诺。”内维尔再次叫了克里斯蒂亚诺的名字，他看上去有点尴尬， 毕竟之前他从来不需要做这种工作——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站在浴室门口的基恩， 但是基恩显然无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