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弗顿只是一个保级队，而鲁尼， 你之前不是说过对他不感兴趣吗？」——合着是逗我？

　　「看了几段视频，感觉还不错就过来看看。顺便一提，英国的黄牛真贵。」

　　克里斯蒂亚诺对着球队大巴的车顶翻了一个白眼，「你不会从官方渠道买票吗？」

　　「客队球票很少， 买不到，曼联的球票好像必须是会员才能买， 我不是。所以，黄牛。」

　　「好吧， 所以你有什么感受。」

　　「不知道罗纳尔多的腿怎么样了。」

　　克里斯蒂亚诺看看这条短信， 看看自己腿上那条血道子，撇撇嘴，「只是皮外伤， 见血的伤都不是严重的伤。」

　　「精妙的理论。」里奥讽刺了一句，「他有你这么「关心」他的球迷，想必非常洋洋得意。」

　　克里斯蒂亚诺揪揪自己的卷毛，「小女孩应该去看看艺术体CAO什么的，那个不会流血。」

　　里奥瞪着手机屏幕，没想到自己关心一下对方那条小短腿居然还被嘲讽了。他怒极反笑，「那一个连对方铲断的时候伸过来的鞋底上的鞋钉都躲不过的小女孩该去做什么呢？」

　　克里斯蒂亚诺再次撇撇嘴，「迎难而上才是男人的运动。」

　　里奥翻了个白眼。

　　不过罗纳尔多当时的确算得上是迎难而上了。

　　作为一个保级队，埃弗顿的后卫水平挺一般的，要阻拦曼联的前锋只能是靠放铲。当罗纳尔多突到禁区线上的时候，后卫算得上是拼劲全力赶上来，倒地就铲。

　　那是第七十五分钟的事，埃弗顿的后卫已经在过去的七十多分钟里因为前场的屡次险情而筋疲力尽，这个时候的放铲几乎算得上是竭力而为了——在这种情况下你当然没办法指望对方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动作，令其不至于变形。

　　所以当罗纳尔多带球冲过来的时候，埃弗顿队员抬腿过高，鞋钉直接划过罗纳尔多的小腿的时候——当时趴在主队球迷区第一排的护栏上的里奥发誓，他觉得要是这个时候杀人不犯法，那个后卫已经被爵士切成饺子馅了。

　　真可惜，杀人居然犯法。电光石火之间，里奥居然这样想。

　　但是就在里奥以为倒地的罗纳尔多要向裁判要求点球的时候，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却发生了。

　　裁判没有响哨——发挥稳定的英足总的裁判，里奥心想——罗纳尔多双手一撑地，猛地起来，在其他人来得及过来踢走皮球看看他的腿是否有伤口之前，爆射了一脚。

　　血滴在草皮上，对面的曼联球迷则几乎同时暴起、高唱罗纳尔多之名。

　　真奇怪，里奥想，明明只是很小的血珠，而且距离又完全不近，但是他却看得那么清楚——那一瞬间，里奥的眼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一样剧烈地疼痛起来。

　　这不科学，那个鞋钉又不是划在他的眼睛上，他不该会疼。里奥模模糊糊地想。

　　里奥看见爵士没有庆祝这个来之不易的进球，他甚至没有一丝笑容，只是转过身去冲着队医怒吼——里奥当然听不到他在喊什么，但是他猜测爵士是在责骂他们为什么还不冲进去给卷毛止血。

　　爵士的脸色很苍白，他看上去不像是刚刚目睹自己的球队反超了比分，而像是……像是自己才是那个正在场上流着血大笑着捶着胸口向埃弗顿全队和所有客队球迷示威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里奥想他也许可以理解爵士。

　　红衣少年眉目张扬，脑有反骨、胸有热血。就如同刚出鞘的绝世名剑，锋利、闪着凛凛寒光带着丝丝血色，冷酷而又飞扬跋扈。

　　这世上没有这柄剑割不开的盾，也没有它击不碎的堡垒。如果真的有，那它就算是自己拼到粉碎也要追求胜利。

　　这个人居然热爱胜利和力量超过自己的血。里奥这样模模糊糊地想着，忍不住悄悄摇摇头——他还是在意鲁尼的事，即使他知道鲁尼不足以跟他比较，他还是忍不住要示威、要证明他不可击败。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偏执？

　　「其实那个时候如果罗纳尔多稍微等一下，很可能裁判会给出红牌和点球——他那么一射门，裁判被差过去，反而没给那个球员黄牌。」里奥这样写道，「那是一个太明显的犯规了，曼联的几个人也已经过去要理论了——当然，结果很好，但是那是冒着对自己的二次伤害的风险获得的结果。」

　　「这太危险了，尤其是对于一个年轻球员来说。年轻人的骨骼还不足够……你知道，不足够硬朗结实，一旦受伤很可能后患无穷。」里奥迟疑了片刻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克里斯蒂亚诺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这条短信，他知道梅西是在担心那个看起来很可怕的伤口，他知道梅西是出自好意，但是……

　　他挠挠卷毛，「我觉得很好，这才是曼联——你知道，最铁血、最男人的男人。」

　　里奥很想说，曼联的精神难道就是莽撞？但是他显然知道罗纳尔多对曼联的态度，他不想挑战这个。所以他只是说：「他该学会保护自己。」

　　「好吧，也许吧。」也许是因为今晚曼彻斯特上空的赞歌太令人陶醉，克里斯蒂亚诺甚至没有任何**在这个问题上和梅西辩论，「顺便，很高兴你来看曼联的比赛。」

　　「你会来看巴萨的比赛吗？作为回报，既然我能为了看曼联的比赛忍痛买黄牛那里的球票。」里奥想了想，忍不住问了一句。

　　「也许吧，如果有时间。」克里斯蒂亚诺想到自己上次去巴塞罗那时候的鸡飞狗跳还是有点心虚，「我工作比较忙，不一定会有假期。但是我要是去会得到特别的招待吗？」——克里斯蒂亚诺愣了一下，当他意识到自己写了什么的时候，这条短信已经发了出去。

　　他不该主动要求见面，那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不打算这样，他甚至都还不知道一旦两人有联系的事情曝光，他该如何向身边人解释。

　　一个意外？

　　不，豪尔赫绝不会相信，他只要想到他是如何意志坚决的要求去巴塞罗那就绝对不会相信两人之间的联系是意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立刻再发一条短信解释。

　　里奥也被这个吓了一跳，他本来不想回复，但是想了想，他还是选择了顾左右而言他，「我有一家很喜欢的烤肉店，你可以去试试。」

　　克里斯蒂亚诺看到这条避重就轻的短信的时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把接下来那条写了店名和地址的短信仔仔细细看了几遍试着记住。

　　「有什么推荐的菜品吗？」

　　「特制牛肉和蜂蜜鸡胸肉都不错，你如果特别要求，老板太太还会给你一小桶棒棒糖作为等待时的零食——我最喜欢柠檬的，不过最近新有一款柚子味的也还不错。」

　　克里斯蒂亚诺看着想笑。

　　「里奥什么都好，就是……我也不明白，他对棒棒糖到底有什么执念？」——克里斯蒂亚诺突然想起来他当初在皇马的时候，有一次听见拉莫斯这样捏着鼻子对着卡西学舌哈维，「谁知道梅西为什么喜欢棒棒糖？谁关心这个？他为什么非要假设全西班牙都在乎这个，都愿意跟他在国家队的更衣室聊聊梅西的糖果戒断问题？」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柠檬。」里奥想了想又补充了一条，「柚子其实很好吃，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最喜欢柠檬。」

　　「好吧，那我从现在开始决定喜欢柚子味了。」克里斯蒂亚诺笑眯眯的回复。

　　里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这世上居然真的有这么无聊的人。

 

第35章 

　　“无知！无聊！那不是铁血那是愚蠢！我不是说过了让你今天在家呆着？我不是说了我今天不想看见你那条腿？克里斯蒂亚诺， 你为什么总是需要我说好几遍才能知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克里斯蒂亚诺关于柚子味棒棒糖的好心情仅仅维持到第二天早上的恢复训练前——换句话说也就是见到爵士之前。

　　是的， 他才出现在训练场上，爵士就已经暴跳如雷了。

　　后续出现的基恩他们远远的站着， 惊恐的看着暴怒的爵士，没有任何一个爱护年轻人的人敢上去劝说爵士。

　　毕竟谁都不想找死。

　　虽然，虽然他们觉得克里斯蒂亚诺带着那条挂彩的腿参加训练本身是一件非常感人的事。

　　“可是那个伤不……”克里斯蒂亚诺不指望任何人见义勇为， 但也不打算这样等死， 于是赶紧抓住爵士喘口气的功夫为自己辩解。

　　“那个伤怎么了？不严重？你想这么说？”爵士突然显得非常平静。

　　克里斯蒂亚诺心中大叫一声不好， 动作敏捷地迅速后退了一步，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腿上被人开了道大口子的人——然后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严不严重是由我决定的！我才是你的主教练！”爵士再次开始咆哮。

　　基恩等人甚至已经开始往更衣室方向缓缓倒退。

　　这是什么？

　　这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啊朋友们。

　　“回家去！我不想今天看见你！”爵士冲克里斯蒂亚诺继续吼，“别跟我说队医说你可以进行适量的上肢训练，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罗纳尔多，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从「克里斯蒂亚诺」到「罗纳尔多」，爵士的怒气已经表现的非常明确了。

　　克里斯蒂亚诺眼珠子乱转，但转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用什么理由反对爵士。

　　他腿上的伤是皮外伤，昨天紧急处理之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他主要是受不了在家里看着母亲那副担忧的样子——不知道的人看到了恐怕还以为他是腿断了呢。

　　但如果能留在训练场，多洛雷斯就会相信他的伤根本没有问题了。

　　“我只是想跟大家在一起。”克里斯蒂亚诺急中生智， 像只红着眼子的兔子一样用可怜巴巴的姿态避免了自己被赶回家的厄运。

　　于是曼联的朋友们那天就只能看着一只葡萄牙卷毛满面春光的坐在训练场边，一会儿扭扭腰一会儿抻抻胳膊， 要不就抱着一大瓶矿泉水歪着头看着他们累死累活。

　　今天爵士的偏心眼儿已经算是天怒人怨、令人发指了——曼联的居民们这样想。

　　今天这真是曼彻斯特难得的好日子啊——克里斯蒂亚诺这样想。

　　但事实证明， 曼彻斯特的阳光明媚总是短暂的，但爵士的偏心眼儿是永无止境的。

　　“我看看你的腿。”

　　比如今天的阳光明媚就在爵士结束训练课、趁克里斯蒂亚诺来得及贴着墙溜走之前抓住他的时候结束了。

　　克里斯蒂亚诺干笑，慢吞吞地伸出腿去， “今天换药了，队医说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但其实没事——等结了疤就好了。”

　　他这样解释着。

　　爵士看着小卷毛腿上的绷带，半天没说话。

　　这可不太常见，克里斯蒂亚诺当时有点担心，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爵士？呃，你还好吧？”

　　爵士叹了口气，伸手压了一下克里斯蒂亚诺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又挨着小卷毛坐下了。

　　克里斯蒂亚诺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遭遇什么不幸了。

　　“虽然我说服了罗伊，但我以前也总觉得你太爱撒娇、太小孩子脾气，虽然倔，但是……”爵士说到这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用词，“但是我以为那本身也是孩子气的一部分。”

　　直到他昨天看见小卷毛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撑地翻身起来爆射。

　　爵士一开始以为那会有点球，但是当裁判没有立刻响哨的时候他就知道裁判是在犹豫要不要在一场强弱悬殊的比赛中将保级队罚下一人——这是一场非常值回票价的比赛，弱队一度领先，而后被强队扳平，如果这场比赛到此为止，那么也算得上是跌宕起伏。

　　但如果加了一粒点球，总仿佛不够完美、仿佛是在给球迷留下话柄证明这是一场被裁判主宰了的比赛。

　　爵士在英超做了这么多年，自信非常了解裁判，他甚至做好了这只是任意球和黄牌的准备——那是在禁区线进去后一点点的位置，裁判完全可以只给一个禁区外任意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