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平静
振文躺在振武的怀里,眼睛紧闭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振武惊叫着:“振文,你怎么了?醒醒,振文?”
陈瑾和王旬阳也都围了过来,陈瑾伸手摸了摸振文的额头:“好烫,旬阳?”
王旬阳忙拿起电话,拨通之后和那边交代了一下。
振武把振文抱到沙发上,用头抵着振文的额头,感受到对面的高温,忙站起来跑到卫生间拿来了湿毛巾放在振文的额头上。
这边王旬阳挂断电话后忧心忡忡地看着振文。
“这孩子,怎么总是这样不知道照顾自己呢?怎么会发烧呢?”
陈瑾带着鼻音说道:“他一定是吓到了,十八岁,才刚成年就被关在那种地方,都已经很害怕了,还要担心外面的事,一定很辛苦。都怪我,口没遮拦地胡说。”
王旬阳搂着陈瑾的肩膀轻拍了一下,摇摇头:“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振文没那么脆弱,放心好啦。”
章宇清咳了一声提醒道:“王总,那两个人已经离开了,没问题吧?”
王旬阳看着门口的方向叹息着说道:“ 让他们走吧,始作俑者是我,他们也都是被伤害的那个。我有什么权利去责怪他们?”
章宇点点头说道:“我去安排人盯着他们,虽然你们不怪他们,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陈瑾擦干眼泪说道点点头说道:“辛苦你了!”
章宇点点头,他看了看一脸焦急心痛的振武,一改吊儿郎当的样子,表情严肃地离开了别墅。
振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好像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一般,耳边时而会有嘈杂的声音,爸妈和振武的声音在自己身边说着什么,时而又安静的可怕,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自己。
他一直在梦境和现实中游走着,一直到所有的黑暗吞没了他。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身体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一样,就连眼皮都沉的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
这是他在别墅的房间,是了,他从警察局出来就直接回到这里。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太阳穴跳动着疼痛感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可他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身后振武还在睡着。看着振武的手臂垂在胸口,脖颈传来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
振文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头脑完全清醒过来了,心痛也慢慢地跟着苏醒,他终于知道心痛到无法呼吸是什么感觉了。
因为他现在就感觉呼吸困难。
一些陈年的记忆被一点点回想起来,有些甚至是他以为已经忘记了的,或者说他不敢回想的,现在都一段段地跳了出来,支离破碎的刺痛了他。
这些记忆里那总是冷冷地看着他的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一年的满屋子的气球,好大的生日蛋糕,好多好多的人,还有一个让他惊讶的拥抱;
那一张包裹在红彤彤的衣服里苍白的像是睡着了的脸;
然后是振武的傻笑;
振武带给他的许多年都没有过的温暖拥抱,还有他眼前满是鼻涕的振武的衣服;
振武说过:“我是很高兴有你这个弟弟。”“我们俩做兄弟是早就注定了的”“
振武说过:“我们代替不了你的妈妈,不能像她那样爱你。可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弟弟,从第一天在湖边看到你,我就觉得你会是很好的弟弟。”
振武说能照顾他一辈子,他也曾经怀疑过这一些似乎都不是真的,但一次次又都被振武说服了。
在他晕倒之前最后听到的是振武焦急地喊着:“振文,不是这样的。”
他知道不是这样的,他不会傻到分不清振武是真的爱他还是同情他。
但是,如果没有那些牵绊呢?振武还会迁就他所有的无知冲动吗?还会忍耐他有时候的任姓和暴脾气吗?还会照顾他到让别人的妈妈都自惭形秽的地步吗?
也许不会,也许,没有这些牵绊,他们会更平等地相处,也许会有更多的争执,说不定,他们会因为个姓不合最后分开。
可这些牵绊把他们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振文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抚摸着振武的手指,感受着背后的胸膛,如果没有这些羁绊,振武也许都不会属于他。
他该感谢自己的妈妈,用她的生命送给自己这么大的一份礼物。
可这份礼物却如此沉重,他有些背不动了。
背后振武微微动了动,振文忙放下手,闭上眼睛,虽然知道会被拆穿,但还是忍不住躲起来。
“你醒了?”振武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跳动着,就像他很多次装睡时一样。
振文暗自叹息着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看着撑起身来看着他的振武,和他眼中的担忧和小心翼翼的样子。
似乎从认识振武开始,这种小心翼翼就一直在他的眼中,未曾离开过。
“我睡了多久?”刚一开口,振文就感觉到自己嗓子有些疼痛,声音粗哑的像个中年男人。
“大概有十二个小时吧,睡好了吗?饿不饿?还是先喝点水吧。”
振文没有回答,振武已经起身下床,出了房门。
再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两杯温水和几块点心。
“你先吃点垫垫底,要是不喜欢,我再去做。”
振文一口气喝光了一杯水,看着点心,虽然一点都不想吃,却还是拿起来咬了两口。却在咽下去的时候,胃口一阵翻涌,差点呕了出来。
振武忙伸手接着,另一只手轻拍着他的手背:“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医生说,你只是着凉了,有些发烧。肠胃也不舒服吗?”
振文摇摇头,咳嗽了两声,才平息下来说道:“没事,就是真的不想吃。”
“好,那多喝点水,一会儿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做。”
振文又乖乖地拿起第二杯水喝了两口,肚子里已经能听见水在流动的声音了。
忙完了一阵后,振文看着送完杯子回来的振武,伸出手,振武忙过来牵着,然后坐在振文的身边,两个人互相依偎着靠在床头。
“那两个人呢?怎么样了?”
振武摇摇头:“不知道,你昏倒了,我们忙作一团,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不过,章大哥说他的人一直盯着呢。好像回去后他们没什么动静,一直在家里。”
振文想了想才问道:“爸呢?没事吧?”
“应该没事了,下午的时候回公司了,这之前一直都在这儿陪着你的,这会儿还没回来。妈也还好,一直到下午爸走了她才回去休息,应该还在睡着。”
“那,你呢?”振文看着振武近在咫尺的脸,心痛地问道。
振武笑了笑,可笑容却很快僵在脸上:“我不好。”
他把头抵在振文的头上,摩挲着振文的头发,低语着:“田维成最痛恨的应该是我和妈,他最想伤害的是我,可顾潜却转嫁到你的身上,想到你代我受了那么多苦,我怎么能好的了?”
振文抚摸着振武的脸颊,嘴角带着笑意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早就醒了,想起了很多以前的记忆,在这之前我都以为我忘记了。现在才知道,我只是选择不去想它。幸好有你,振武,如果没有你,可能我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你带给我的快乐远比这些要多的多,所以,别想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振武轻轻吻了吻振文的唇,重复着振文的话:“对啊,都过去了,我们往前走就好。”
振文笑了笑:“何况,我很开心,能替你挡。以前都是你挡在我的前面,这次换我了。”
振武跟着笑起来:“你又没我高,挡得住我吗?”
振文瞪着振武不服气地说道:“这个时候和我算身高啊,你是不是我男朋友啊。”
“是你男朋友,所以才要算清楚,既然没我高,没事儿就别老站在前面了。”
振文这才明白振武的意思,窝心地捧着振武的脸:“你这样不累吗?”
振武装作无奈的样子撇撇嘴说道:“没办法,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哪天要是你不让我照顾你,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怎么打发?”
“……”振文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怎么他们好像已经是老夫老夫的感觉?算算,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七年多了。
振文挪了挪,靠近振武,就这么头碰头,肩并肩地坐在那里发呆。
迷迷糊糊地振文都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振武忙拿起手机,看了看振文已经睁开眼睛,有些懊恼地看着手机:“这个时候谁来电话?”
“现在才七点,来电话也不奇怪啊。”
振武看着手机上显示未知号码,递给振文,振文摇摇头:“你接吧,我懒得动。”
振武虽然知道振文已经退烧了,却还是凑过去碰了碰他的额头。
振文嗤笑着说道:“我没事,就是身上有些没力气。你再不接,就挂断了。”
振武这才接通电话:“喂,您好?”接着愣愣地看着振文,然后将电话的扩音器打开。
“振文,你在吗?”电话那边,是好久没联系的姜宇臣的声音。
“我在,你怎么打电话来?”振文也是奇怪地看着振武。
“我是看看你们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你打国际长途来就是问我们怎么样了?”
“不然呢?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吗?”
“有话快说,不说挂断了。”
“哎,我说真的,你们明氏集团好像岌岌可危,我担心你无家可归,所以问问你啊?”
振文忙坐直身子拿过电话问道:“你说什么岌岌可危?”
“怎么?你不知道?你爸嘴挺严的。就是你的那个花边新闻啊,造成的连锁反应,据说明氏集团陷入了危机,原本明氏集团要在英国这边拓展业务的,我还以为有机会可以和你们再续前缘呢,结果听说这个计划被无限期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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