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傅红雪替夜尊撬出了第二枚骨钉,鲜血从伤口冒出,傅红雪用药按住,血很快渗透布巾。
夜尊额头的冷汗滑进头发,他痛苦地低声喘息,嘴唇却微扬:“只有清醒,才能知道有多疼,只有知道有多疼,我才知道杀人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样方法,让他们承受怎样的痛苦。”
傅红雪的动作一顿:“你要杀人?杀什么人?”
“杀欺侮我之人,”夜尊盯着傅红雪,一字一顿道,“杀背叛我之人。”
傅红雪听得出夜尊话语里的恨意,那恨意像是一根鞭子一样抽在他的身上,让他为之一颤。
“我,我没想过要背叛你,也没想过要把你害成这样……”傅红雪继续撬出夜尊身上的骨钉,他道,“我答应过我娘要娶马芳铃,以折磨马空群,父母之命不可违背……我原打算早早了结这里的事,然后就去找你。”
夜尊因为疼痛而咬紧牙关,当傅红雪撬出了骨钉,他便又笑了:“小红雪,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
傅红雪没有再辩解,他道:“你若恨我,等我杀了马空群之后,你想要我的命,随时可以杀了我。”
“我当然会杀了你。”夜尊道,“但我这个人向来有个习惯,把最恨的人留着最后再杀,所以你可以高兴一些,因为马空群一定会死在你的前头。”
傅红雪不再说话,他动作迅速地替夜尊撬出了十五枚骨钉,然后用药敷在他的伤口上,再清理他身上的鞭伤。
夜尊也没有说话,他静静地望着床幔,像是在思考什么。
傅红雪替他处理完伤口,用干净的布巾浸了水,拧干替他擦去身上的血迹,然后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裤给他换上。
等做完这些,他才道:“阿夜,你好好养伤,等我报完了仇,我们就离开这。”
夜尊难以置信地看了傅红雪一眼:“小红雪,你不仅瞎,还聋了?我方才说的话——”
夜尊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傅红雪俯身用唇将他的话堵在了口中,他的唇滚烫,亲吻他的时候还微微颤抖,这是傅红雪第二次主动吻他。
夜尊先是一愣,但很快他便积极热情地回应傅红雪,甚至翻身将傅红雪压在床上。
夜尊俯身望着傅红雪,他勾起唇角,眼底是一抹讥诮:“不愧是我的小红雪,昨天晚上在兰池里,你也是这么把马芳铃弄到手的吧?”
傅红雪整个人都怔住了,他喉咙干涩地问:“你……你昨晚……”
“在我被公孙断折磨得半死不活时,他答应带我去见你一面。”夜尊指尖划过傅红雪的唇,他注视着他的眼睛,叹息道,“水汽氤氲,美人在怀,我的小红雪为了报仇,真是好生辛苦啊……”
昨晚……昨晚他就在兰池外面?自己竟毫无察觉?
傅红雪从未如此懊恼过,若是昨晚他足够警惕,应该能察觉到外面有人,若是那时候他便带走了夜尊,他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么多皮肉之苦?不会被别人欺辱,也不会那么……恨他?
夜尊在傅红雪的房间待了一个下午,晚饭是下人送来房里的,傅红雪要留在马芳铃的房间陪她用晚饭。
直到天黑,傅红雪才回来。
床边的地上散着带血的布条,夜尊下午洗了个澡,这会儿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床上,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傅红雪快步上前,挑开夜尊的衣襟看他的伤口。
夜尊没有动,只淡淡道:“不用看了,伤口已经愈合。”
果然,他身上的鞭伤和骨钉刺入的伤口,都已经愈合,只剩下一些疤痕还没有完全褪去。
傅红雪松了一口气,他道:“我一会儿要和马芳铃出去一趟,你自己小心些。马芳铃已经警告过公孙断,他应该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夜尊没有吱声。
傅红雪给夜尊掖了掖被子,转身走了。
夜尊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注定不得安宁了。
他看得出公孙断喜欢马芳铃,所以马芳铃越是警告公孙断不要动他,公孙断就越会觉得他是个威胁,必须尽早除掉。
恐怕,等马芳铃和傅红雪才出万马堂的大门,公孙断就会到了吧?
夜尊掀开被子坐起身,他将放在床边的一套白色袍子慢慢地穿上。
等他系好腰带,穿好靴子,还未来得及梳好发髻时,外头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轻、很杂,像是十几个人同时用轻功在跑。
很快,那十几道黑影翻过墙头落在了这院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看到这章的小天使们,你们挺住了!加更奉上!
以及,刚才在构思下一章的内容,被面面撩得不要不要的~(反正是戳到我萌点了)
希望我拙劣的文笔能还原脑洞内场景。
就看明天能不能撩到你们啦~~(撩不到就算了……哈哈)
第22章 觉醒
公孙断飞身落在院中,落在他的十二名手下前面。
他的肩上依旧扛着他的弯刀,他看向亮着灯的屋内,只要他抬起手向前轻轻一挥,那十二名手下便会动身扑进去,将夜尊砍死在那个房间里。
公孙断抬起了手。
门,却在这时候开了。
那少年从屋内走了出来,他身上的白袍一尘不染,长发如墨披散。
月光皎洁地洒落小院,也落在那个白衣黑发的少年身上。
“今晚这阵仗,还真是够大的。”夜尊望向公孙断道,“只可惜大小姐不会领你的情,等她回来,不仅不会感谢你,还要治你违抗命令的罪。”
“只要你死了,不会威胁到大小姐和万马堂,她要治我的罪,我认了又如何?”公孙断冷哼道,“杀了他!”
公孙断一声令下,那十二个万马堂的弟兄举刀同时砍向夜尊。
夜尊站着没有动,他扬声问:“你自己不敢杀我吗?”
“停!”公孙断喝道,十二把刀停在夜尊的头顶,最近的一把距离夜尊只有一尺,它们全都停了下来。
夜尊脸上没有畏惧之色,他看向公孙断:“公孙断,你说过给我一个杀你的机会。怎么,要反悔么?”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竟敢公然挑衅他?
公孙断哈哈大笑:“我公孙断向来说话算数!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杀我。”公孙断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一把刀递到夜尊的面前。
夜尊接过刀,试探地挥了挥。
从他挥刀的动作,公孙断便看出了他根本不会用刀。
夜尊握着刀,他的眼神一点点地冷了下来。他知道今夜,他在冒险。
但是无论如何他必须得拼一拼,若是赢了便能证明心中的那个推断,若是输了……
夜尊抬眼望向万马堂大门外的方向,他的眼神逐渐柔和,唇角也有了一抹笑意。
若是输了,至少这世间还有一人会为他流上一滴泪。
这于他,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无风之夜,一朵云逐渐遮蔽月光,周围逐渐暗了下来,夜尊在此时挥刀砍向公孙断。
他的速度实在算不上快,在公孙断这种武林高手的眼中,简直毫无攻击力。
夜尊的刀才砍至眼前,公孙断手腕一转,“当”的一声,他手中的刀便架住了夜尊的刀。
就这样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杀他?
公孙断冷笑,他暗运内力刀刃猛地一抬,夜尊整个人便被逼退数步。
夜尊再次挥刀砍去,公孙断侧身避开,一刀划向夜尊的胸口,夜尊迅速后退,衣襟却还是被划了一刀,丝丝鲜血渗了出来。
“我还当你有点功夫,却原来就这点本事,早知如此,我随便叫个手下与你打,何必劳你公孙大爷我亲自动手?” 公孙断一脸鄙夷, “夜尊。我再让你一刀,若你还不能杀我,我可就要杀了你了。”
夜尊咬牙,他双手握刀,用尽全力袭向公孙断。
公孙断一个闪身来到夜尊的身后,抬起一脚踹在夜尊的背心,夜尊顿时被踹得飞出去撞在墙上,摔在地上。
一口鲜血从夜尊口中喷出,他握住刀,撑着身体站起来,再次走向公孙断。
公孙断冷笑一声,他手中的弯刀带着破风之力砍向夜尊,夜尊举刀相迎,只听“当”的一声响,下一刻,夜尊手中的刀便被斩成两截。
“受死吧,夜尊!”
一道月光从云的缝隙漏出,公孙断刀刃绽着寒光带着杀意砍向夜尊的面门,眼看着夜尊即将身首异地。
夜尊眼神一凛,却没有躲闪。他猛地一扬手,一道黑雾从掌心冲出,堪堪挡住了那刀刃。
巨大的冲击力击得夜尊气血上涌,口中腥甜,他咽下口中的血,眼神里却有了冰冷的笑意。
果然如他所想,先破而后立,只有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然而被逼出的这点黑能量消耗得太快,根本无法架住公孙断的刀。
还不够……
公孙断虽然没看清刚才究竟是什么挡住了他的刀,但是方才夜尊的诡异行径已经让他心中有些发毛,他更断定这夜尊是决不能留下的怪物。
必须杀了他!
公孙断心中如此想,手中的刀便不再留情,凝聚内力砍向夜尊。
然而每次当公孙断的刀就要砍在夜尊身上时,夜尊便扬手挡住,而他的刀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止,每次都停在距离夜尊掌心三寸不到之处。